陸青瑤哀怨的望着她,反問了句怎麼不用你的,可是到嘴的話卻又生生的嚥下去了。因爲放眼望去,她一身潔淨,身上什麼能用的配飾無。擡眉盯着那與搭配吉服無一不彰顯她身份貴重的點翠鑲珠寶石五鳳細子,那頭飾唯有正妃纔有此殊榮。自然不能且那些宮女也不敢要的賞賜。
嚥下心中的憋悶,微微低頭,暗暗恨着。
而那宮女拿到報酬,就進去回稟太妃,她只說了一句話:“宸王妃往這邊走來了。”
太妃極其重面子,又且有深明大義。
那宸王妃乃是狸族公主,若是她過來突見自家兒媳還站在門外,會懷疑她們是被太后罰站,如此更丟盡了自家天啓乃至她兒子的臉面。
這堅決不能。
所以不用多想,立馬吩咐她,讓她傳她那兩個兒媳進去。
陸青瑤聽到宮女的傳喚,莫名的看了王妃一眼,她什麼時候這般聰慧?
來不及多想,晃了晃發酸的腿腳,擡腳進去。
見到太妃,給太妃磕了頭,太妃有些沒好氣的命他們起身。兩人注意到太妃身上合體的翠綠宮裝,配上點翠嵌珊瑚松石葫蘆頭花,貴氣而彰顯身份。
看來太妃在這宮中亦沒有被虧待。
陸慕瑤自覺自已有罪,雙手交叉,後微微匍匐再地,後起,櫻脣微動,請罪說:“兒媳有錯,請母妃責罰。”
太妃慧眼微轉,問:“你有何罪?”
太妃以爲她是裝腔作勢,語氣上並未有所轉緩。
陸慕瑤依然跪着,恭敬的說:“兒媳之罪罄竹難書,望母妃看在兒媳年幼不懂事的份上,給兒媳改過自新的機會,兒媳立誓,必成爲母妃心中得體的媳婦,爲王府錦上添花。”
“巧舌如簧。”
陸慕瑤再次說:“兒媳愚笨,可是兒媳相信勤能補拙,笨鳥先飛,請太妃給機會。”
太妃對眼前這隻笨鳥一點都不抱有希望。
“若是你達不到呢?”
“兒媳願受任何懲罰,絕無怨言。”陸慕瑤頓了一下,接着請罪說,“以前兒媳蠻橫,多有無理的地方,求太妃原諒。”
太妃覺得蠻受用的,至於以後嗎?
“起來吧。”
“太妃若是不原諒兒媳,兒媳就不起來。”
太妃見她如今卑微的跪在地上,心中暗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陸青瑤杏眉微蹙,這樣子的說辭雖然是兩人早就商議好的,可是看到太妃略顯鬆動的面容,她心裡面卻不是滋味。
她微微走上前,屈膝跪下說:“太妃,姐姐誠心悔改,望太妃給姐姐一次機會,若是姐姐非誠心,屆時太妃再以家法處置便是。”
陸慕瑤,你就算是怎麼變,都無法成爲太妃心目中琴棋書畫的好王妃。
太妃聽到兩位兒媳之言,心中舒暢多了,可是那句鬆口的話,卻怎麼都無法說出口。
她對王妃並無信任,再說自已入宮近一個月又不敢回去,被太后嘲諷挖苦了一個月,這份罪過,不能就這麼算了。
她不是說過不願意取悅別人嗎?那麼本太妃就徹底打了你的嘴。
“王妃,母妃也不是不肯原諒你,只是你……”太妃頃刻間變換了神情,故作爲難。
陸慕瑤見有轉機,擡眉欣喜的望向太妃。“請母妃明示。”
“過些日子就是長公主也就是你皇姑姑舉辦的百花宴,屆時邀請名家之女展示才能,評出冠軍人選,母妃想讓你去做評師,你可做得到?”
評師?也就是說她要在三個月內,習得琴棋書畫,過五關斬六將,方可被任命爲評師。
這絕對是故意爲難。
而陸青瑤乍然聽來,瞬間便變了臉色,百花宴的評師,非皇親貴族莫屬。以前也參加過,那時候的評師乃是衆閨女膜拜的對象,不容置疑。
如今,獲得評師之位,更是身份地位的象徵。
絕對不能被搶走。
額頭上長長的珠飾因爲她的氣憤,在鬢間搖曳。
像是在表達她的不滿,再去看地上跪着的姐姐,讓人嫉恨的容顏上,一雙美目暗含驚慌,不可置信的模樣,表達着她的無能爲力。
是了,一個琴棋書畫無一精通的王妃,她又有何懼。屆時他無法通過測試,評師之名依然是她的。
想通了這些,那雙憤懣的雙眸,漸漸收斂。
太妃見她沉默,又說:
“去年的百花宴,你皇姑姑邀請的是你妹妹,她的才藝有目共睹,所以不用如何證明就足以讓衆人信服,可是王妃,你確定你這隻笨鳥,能飛得起來?”
百花宴說白了就是一場相親宴會,而長公主就是傳說中的媒婆了。
天啓所有英年才俊,未婚的皇親貴族,名媛小姐都會在場。以她的名聲,想要成爲評師必然會引起衆人的不滿。
若是她沒有拿得出手的才藝,名譽出醜是小,被人嘲笑更無傷大雅,反正被笑話慣了,不差這一回,唯一讓她覺得難堪的,就是因此而連累旁人。
看太妃一臉不容商議的模樣,她‘很無奈’的說:“媳婦盡力爲之。”
“盡力就行了?”
“媳婦必定被評爲評師,若是不能,但請太妃以家法處置,兒媳絕無怨言。”
太妃這才滿意了。
遠遠地瞧見宸王與宸王妃款款走來,太妃低聲說道:“起來吧。”
陸慕瑤見太妃鬆嘴,暗暗鬆了一口氣。
“謝母妃。”陸慕瑤起身,擡眉間,宸王和宸王妃已經在眼前了。
互相見了禮,那狸英姿故作好奇的問:“遠遠地就見到王妃跪着,怎麼,是否是王妃又做錯了事,惹太妃不高興了。”
陸慕瑤還未解釋,就聽太妃笑眯眯的說:“她豈敢。”
“哦,我們可聽說,太妃您與王妃吵鬧,一氣之下不回府呢。”
太妃聽後,微微眯起雙眼看向她,說:“她們身爲兒媳,一片孝心。一次次的欲要接我回去,奈何本太妃也是太后的兒媳,太后身體微恙,理應略盡綿薄孝心。這……我天啓宣揚孝道,在狸族怕是沒有這般母慈子孝的一面吧?”
陸慕瑤乖乖的站在太妃身旁,一副乖媳婦的模樣。
是的,太妃最護犢子了。見不得旁人譏諷自家兒媳,即使這個兒媳一無是處。
那狸英姿本來想要奚落陸慕瑤兩句,奈何太妃不合作,還出言偏袒。
陸慕瑤啊陸慕瑤,你使了什麼妖魅術,不禁讓安親王事事聽從,連太妃都言語護犢?
可惜了,沒有人能告訴她。
宸王本就不想來招惹太妃,她可是一個麻煩的狐狸啊。
伸手拉了拉自家不知輕重的媳婦,可惜蠻荒出來的女人,不懂人眼色。
“拓跋真,你拉我做什麼?”
太妃見狀,面色不悅,語重心長的說:“老三啊,哎,你的難處大家都懂的,這怕媳婦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可是啊,你如今不僅僅是一個小小的皇子,而是咱聖上親封的王爺,直呼王爺的名諱,就是對皇上的大不敬,理應處斬。”
“太妃……”
“好在咱天啓是個開明的國家,這蠻地出來的媳婦,你多費些時間,這女人嘛……就是應該好好調教,再笨的人也該學會何爲出嫁從夫了。”
拓跋真尷尬的站在一邊,而狸英姿氣的滿臉通紅。
正不知如何應對這尷尬的局面的時候,但聽一聲太后駕到。
衆人紛紛行禮參拜。
太妃與太后親厚,自然地走向她老人家身邊,然後攙扶着太后走向主位。
太后鳳眸隨下一掃,很是稀奇的問:“你們怎麼聚集到一塊了?”
拓跋真無比感激她老人家的駕臨。
鬆口氣說:“太后,孫兒帶媳婦來給您請安來了。”
“嗯,真是孝順孩子。來,到哀家跟前來。”皇上就那麼幾個兒子,只是太后除了拓跋越外,與誰都不親切,如今這般親暱的喚着拓跋真,是爲了刺激她的兒媳。
如今她兒孫滿堂,幸福的直刺痛她眼了。
太后鳳眸若有似無的與太妃對視,服侍太后多年,如何看不懂太后眼色。
太后這是在提醒她,要想兒孫滿堂,福享天倫,就必須要慈祥。
她努了努嘴,走上前去,回稟說:“額娘,兒媳怕是不能留在慈寧宮裡陪您了,若是知曉兒媳的會以爲兒媳是盡孝心侍候母后,不知道的還以爲兒媳不懂禮數呢。”
太后佯裝不悅,“哪個不懂事的?哀家前些日子身體不適,留個人在身邊也被人說三道四了嗎?”
一邊的拓跋真有些尷尬,不知所措。
狸英姿就算是在愚笨,也知曉,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是太后,連皇上都要敬着七分的。
她走上前,俯身跪下,那有着異族美豔的小臉蛋,萬種風情,盡顯委屈的望向太后。
“太后娘娘,英姿不過是與太妃鬧個玩笑,並非有意的。”
嬌滴滴的美人兒,盡顯柔弱。
太后不忍心,可是啊,若是她訓斥了她那兒媳,怕是這慈寧宮又要被水淹了。
“罷了罷了,都是一家人,和氣生財。來人啊,將我那對天保磬宜簪賜給宸王妃。”
如此事情纔有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