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眸掃過阿珠,笑意微漾,淡淡道:“阿珠真是好福氣啊,懷有王爺的骨肉,雖王爺不喜,卻有淑夫人出面爲你求情!假以時日,我這王妃之位怕是要讓給你了!”
阿珠淡淡驚慌道:“王妃,奴婢,奴婢——”
“阿珠何必如此客氣,你我姐妹相稱便是,王爺現在未給你名分,並不代表日後不給你名分。”曼瑤笑意嫣然的喚來綠萍:“綠萍,從現在開始,你就隨侍阿珠左右,阿珠懷有王爺子嗣,小心侍候着!”
綠萍瞟了一眼阿珠,垂首回道:“是,王妃,奴婢一定盡心盡力!”
她領着綠萍盈盈告退,脣角噙着一抹冷笑,令她始料不及的是蕭涼宸竟然如此狠心,竟因殷灼顏欲置她以死地,生死未卜,她冷嗤一聲,殷灼顏,我鳳珠在此爲你祈福,願你活着回到他身邊,然後纔是你噩夢的開始。因你所受的傷、因你經歷的痛,我將會全回報到你身上。
“王妃,阿珠真是太無恥了,竟敢勾引王爺!”蘭兒憤憤的望着窈窕而去的背影。
她柔聲道:“是與不是,還很難說呢!蘭兒,我們安守本分就是!”
脣角微微含笑,阿珠可以安然活到現在,虧得有林婉在他面前求情,但並不意味着他會一直容下她,她選擇留下會是一個錯誤!
“王妃,爲何讓綠萍跟着阿珠啊?”
“阿珠是個很有意思的人,綠萍也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兩個很有意思的人湊在一起,會非常有意思的!”見蘭兒恍然的模樣,她笑了一笑:“綠萍會伺候的很周到的!”
蘭兒仍是迷惑不解,又不敢多問,“哦”了一聲。
她抿了口茶,瑨王府很快會熱鬧起來,偶爾來場風雨,洗滌一下沉悶的氣息未嘗不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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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蕭頌雙眼眯成一條縫,一手摩挲着下巴,沉吟道:“他到竹林意欲何爲?”
“屬下未敢太靠近,怕被發現!”鐵良頓了一頓:“屬下以爲竹林中定然隱藏着些秘密,不然他不會滯留在竹林幾日。”
“鐵良,你派人盯緊竹林,本王要知道蕭涼宸在竹林的一舉一動。”
“是。”
“慢着!”蕭頌叫住他:“派幾個身手好的人去探探底!”
“王爺,您的意思是?”
他撩撩衣襬,喝了口茶,淡淡道:“以蕭涼宸的能力,留着終歸是禍患。”
鐵良扯扯嘴角,應了一聲,剛告退出了房,一張盈盈笑臉映入眼簾,他皺了一下眉,躬身行禮:“見過王妃!”
霍水燕柔柔應了一聲,低眸看了下端着的小案:“今日做了一些點心,特送來給王爺嚐嚐!”
見鐵良側身讓開道,她揚脣笑笑,嫋娜進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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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寂,晚風蕭蕭,十幾個黑衣人踩着一波一波的竹葉聲極輕的靠近竹林深處透着一絲光亮的竹屋。
腳步頓住,一個手勢,訓練有素的黑衣人拉開距離團團將竹屋圍住。靜立着不動,忽然一陣風吹來,如信號一般,黑衣人迅速的奔向竹屋。
與此同時,竹屋裡的光倏然一暗,詫異的當下,壓迫的氣息襲來,竹葉唰唰作響,異香飄過,噗通聲響起。
半晌,竹屋再次燃起光亮,而後竹屋前,點燃了火把,一襲黑衣近前竹屋門前,沉聲稟報道:“莊主,已經全暈倒了!”
好半天,未聽見有應聲,他爲難的看了看正在檢查黑衣人的石晏,朝石晏使了使眼色。
石晏輕呼口氣,舉步到竹屋前,喚了一聲:“王爺——”
“殺!”淡淡的聲音自竹屋飄出。
他揚了揚手,又是陣唰唰聲,黑影交錯,倒地的黑衣人再無影蹤,他探尋的看向石晏。
石晏沉默稍許:“飛鷹,你先回山莊,我會勸勸王爺的!”
飛鷹點點頭,邁着大步離去。
暗夜中,竹林又獨留屋裡的一絲光亮,石晏鼓起勇氣,推門而進,見他醉眼朦朧,半躺在竹牀上,一手提着酒罈,醞了兩口氣:“王爺,此處不宜久留,有第一批殺手便會有第二批殺手,請王爺深思!”
他灌了一口酒,扯了扯嘴角。
“屬下懇請請王爺回府!”石晏雙膝跪下,朗聲道:“屬下已令人密切留意芮牟,一旦常笑有王妃的消息,屬下立刻護送王爺前往芮牟接王妃回京!”
蕭涼宸身子震了一震,趔趔趄趄起身,晃着身子出了竹屋。
石晏輕舒口氣,剛起身,淡淡的聲音又傳來:“本王不想竹林沾有一滴血腥,她會不喜歡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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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夫人——”雙壽急衝進院中,大聲嚷道:“夫人,您看看誰回來了?”
趙淑慧自廳中探出一個頭,微慍:“雙壽,你嚷嚷什麼啊?”
他嘿嘿撓着頭:“夫人,二公子回來了!”
趙淑慧還未反應過來,謝翎已急步出了廳,興奮道:“他在哪?”
雙壽朝後努努嘴,一襲白衣翩翩而至,苦等的驚喜讓她再也按捺不住,提着裙襬直撲到他懷裡:“你終於回來了!”
殷瀟庭笑着搖搖頭,拍了拍她的背:“小心一些,別和灼顏一樣讓我放心不下!”
她狠狠的掐了一下他,嗔怒的推開他:“你怎麼現在纔回來?”
殷瀟庭笑着打量着她的肚子,柔柔的牽過她的手:“這不回來了麼?會陪着你的!”
趙淑慧紅了眼圈:“你這孩子,一去就是幾個月,真讓人不安心!雙壽,你趕緊回府告知老爺一聲,省得他記掛着!”
雙壽應了一聲,哼着小曲晃悠悠出了暖香館。
“呀”謝翎驚呼一聲,垂下頭,小聲道:“你別罵我!”
他皺了皺眉頭:“怎麼了?”
謝翎揪着他的衣衫,低聲道:“我一不小心說漏嘴,蕭涼宸怕是知道她在芮牟了。而且,而且爹孃已知道她有身孕了。”
殷瀟庭眉心鎖得更深,忽地又聽她一聲高叫,嚇了一跳。
她瞥了一眼趙淑慧,壓低聲音道:“灼顏現在怎麼樣了?”
趙淑慧悶哼一聲,不滿的瞪了兩人一眼:“殷瀟庭,你二人說話也無需再遮遮掩掩了,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我熬湯去了!”
見她期盼的看着自己,他的雙眸溢出縷縷幸福的光芒,輕聲道:“她叫亦兒,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女娃!”
“亦兒?!”謝翎笑着輕吟着,纏着他問道:“告訴我,她長得像誰?是不是很像灼顏?”
殷瀟庭眼神暗了一下,微扯嘴角:“像,是很像,但不是像灼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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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庭,涵旋呢?她有沒有說過何時回來,這一去,就不見個影,她的心可真狠哪!”趙淑慧的眼眶又是一片晶瑩。
他微嘆了口氣:“娘,你放心吧,她現在在狄丹國,姜澈會照顧她的。”
“狄丹國?!她怎麼去狄丹國了?那麼遠的地方,當初就是不想她去狄丹國,怎麼如今她竟跑去了呢?這可怎麼辦?原以爲她跟殷灼顏一起,兩人吵吵鬧鬧也算有個照應,如今,唉,不行,我得讓你爹爹派人去接她回來!”
她站起身就走,殷瀟庭拉住她:“娘,她會好好的,有姜澈在,你別操這個心了,況且宗城桓也會照顧她的。”
“宗城桓?!她因何又跟宗城桓扯在一起?那更不行,我得趕緊去找你爹爹!”
謝翎坐在一旁悠哉的看着兩人,暗暗偷笑着,瞥見一抹玄衣,使勁乾咳幾聲,拉拽着的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他。
蕭涼宸定定看着殷瀟庭,忽地嘴角微微上揚,極輕的舒了口氣,轉身就走。
謝翎和趙淑慧相視一眼,納悶不已,殷瀟庭皺眉,遲疑了一下,追了出去,在門口喝住他:“你又想怎樣?”
他頓住腳步,當聽到殷瀟庭回到暖香館時,他忐忑不安的趕來,直到見到殷瀟庭,見其神色無異,心知她並無不妥,方放下心來:“芮牟洪澇,我的人找不到她,見你無恙我便安心了。”
“瑨王爺何必如此執着?”
蕭涼宸緩緩轉身看着他,沉聲道:“你又何必如此執着?你真的覺得這樣居無定所對她來說是最好的嗎?我是傷過她,但你不能剝奪我補償她的機會,若你能肯定的告訴我,她對我無一絲情份,我痛痛快快的放手。”
在殷瀟庭片刻的猶豫中,他志在必得的笑了一笑:“本王找不找她是本王的事,二公子不妨多花些心思到貴夫人身上,本王和她之間的事二公子勿再插手。”
殷瀟庭揚揚眉,輕吐口氣,嘴角微撇:“甫回京,略匆忙,改日定親到瑨王府道喜,恭賀瑨王爺喜得麟兒及冊封新王妃之喜。”
“冊封王妃是母后的意思。”
他嘲弄的看着蕭涼宸:“瑨王妃才貌雙全、溫柔賢淑,瑨王爺又何必糾纏於我那個微不足道的妖精呢?況且我那妖精已隨心上人而去,即便你找到她,終是一場空!”
“本王不能保證什麼,但希望二公子細思量一下,你所做的對她是否是最好的。”
“我做的都是順着她的心。”
蕭涼宸無奈笑笑:“想來你還未真正認識到自己有多寵她吧,她想要的,你不惜一切代價去爲她要到,她又何曾爲別人多想一些?”
他冷哼一聲:“那是你不瞭解她,她值得天下最好的,你給不起,我給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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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於亭中,一襲玄衣,清冷若月,落寞的身影叫人心疼,深眸緊閉,修長的手指落在酒壺,指間氤氳出幾許醉意。
蓮步近前,纖指撫過白玉欄杆,帶着一絲絲笑意,緩緩欠身:“王爺——”
蕭涼宸緩緩睜開眼眸,若有若無的嘆了口氣。
林婉淺淺一笑,他仍掩不住眉梢的落寞,但眼底的陰霾已不復存在,殷瀟庭回來,能讓他確定的是,她無恙,纔有了今日這般的一些愜意,想着,自己的心亦輕鬆不少。
“你是否覺得本王該放棄尋她?殷瀟庭自始至終不願本王再接近她,連她的一些消息都吝嗇給本王,他光明正大的儲着她的秘密,本王卻無能爲力。”他苦笑着搖搖頭,他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他一次次挫敗,那感覺令他很難受。
見他深鎖着眉,心下不由想替他撫平,但她知道,只要那一襲紅衣出現,他眉間的深痕不撫自平,林婉眉心微低:“如果太苦把她忘掉,如果忘掉太痛,那麼請王爺不要放棄,因爲我相信王妃只是因爲沒有把握而有所保留。”
“若是她有婉兒的玲瓏心思,又何來如此多得的困擾?”
林婉明眸微動:“不,若是那般,王妃在王爺心中就不再是獨一無二、無可替代。”
獨一無二?!他嘴角微翹,只有她才膽大妄爲、蠻橫不講理,她霸道的佔了他的心,然後揚長而去,眸底忽釀起一絲寒意,他逼視着林婉:“婉兒,本王不允許你再欺騙,本王只想知道,殷灼顏是否有了姜澈的孩子?”
她愣了一下神,淡聲回道:“事實是我並不知情!”
他雖對這個答案甚是不滿,但相比於令他心痛的肯定,無異於是個極好的消息,扯出一個極淡的笑:“有空不妨吹曲笛子聽聽。”
林婉微微頜首,溫聲應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