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一棟獨立的三層樓餐廳, 位於著名美食街的中部。現在臨近飯點,美食街上的人流還是稀疏,宋希白說晚上會熱鬧些, 但也比不過別處, 因爲這裡的館子都是名氣大價格貴味道普通, 來這消費的顧客大多是被營銷欺騙的外地遊客。不過好吃的館子也有, 就是他們正要去的那家, 但也是最貴的。
走進餐廳,周嫩一看這酒吧似的裝潢和性冷淡色的燈光就知道這裡主打創意新派菜。一個穿着私服且衣品很好的領座員款款走來,對周嫩和宋希白鞠躬問好, 然後對宋希白說道:“陸小姐已經在三樓等候了。二位請隨我來。”
“告訴我是哪間,我們自己上去。”宋希白說。領座員報上房間名, 宋希白牽着周嫩走進裡面。後面的光線稍微亮堂一些, 過道還是暗暗的, 但每張圓餐桌的頂燈換成了偏白的暖色光。
“你經常來這裡?”周嫩問,看着稀稀拉拉的食客, 懷疑這裡可能不怎麼好吃。
“以前常跟哥哥姐姐來。不知道陸幼學怎麼知道了,還學我們叫老地方。”
“陸幼學對你很上心啊。”周嫩調侃道。宋希白一聽這話彷彿被人餵了一口蒼蠅。周嫩笑了幾聲,又問:“陸幼學家裡是做什麼的?”
“修路修橋的。”
“感覺做一行的都很有背景。”
“她家還行吧。”
“你家人知道她喜歡你嗎?”
“她的行爲不叫喜歡,叫性騷擾。她那麼高調,當然都知道了。”一說到這個宋希白就來氣。
“那你家人怎麼說?”周嫩問得很輕鬆。
宋希白站住, 凝視着周嫩, 從她輕鬆的表情裡讀出了什麼。“周嫩, 你別胡思亂想。只要我不願意, 我家人說什麼都不管用。”
又是一顆苦苦的定心丸。宋希白每句話都很真誠, 她能感覺到,但就是嘗不到甜。周嫩避開視線, 作出放心的樣子笑道:“你都不跟小夥伴玩嗎?那些跟你一樣有錢的同齡人?”
“一羣草包。我還不如待在畫室。”宋希白鄙夷地說。隨後偷偷看着周嫩,有些羞澀地說:“我有你夠了。”
可是周嫩沒有聽到,她突然對着前方發出了驚歎。那裡應該是餐廳的中心,豎立着一根貫穿三層樓的大柱子。
“大柱子”這個詞周嫩覺得不太準確,因爲她看到了一頭青色雄鹿,跟真鹿等身大小,鹿角和四蹄泛白,一隻前蹄弓起,健壯的長頸向前平伸,枝杈茂密的鹿角上頂着許多盛有食物的餐盤。
這樣的青色雄鹿不只一匹,而是有好多匹,形態各異,相互支撐疊踏,從地面躍向天空,或是從天空降臨地面,組成一座有氣勢又生動的大柱子。
“那裡是自助區。”宋希白介紹道。周嫩已經跑過去了,指着一盤放在鹿蹄上的點心興奮地問:“我可以拿嗎?”說完拿起一塊點心放進嘴裡。她邊吃邊擡頭上看,以爲能看到二樓的光景,卻只看到上層的青鹿蹄下生煙,捲成一朵朵白雲遮蔽了軀體間的縫隙。
“那些雲朵是燈,二樓和三樓之間也是用它們隔開。”宋希白說。
“我想起來了!我在某個美食博裡看到過這裡的照片,說這裡人均消費要一千多。當時我就想有錢人的錢真好賺。”
“他說錯了,一樓人均三百,二樓人均五百,三樓才人均一千。”宋希白拿起一個甜甜鹹鹹的開胃點心餵給周嫩,然後拿起一個塞自己嘴裡。
一樓參觀完了,宋希白牽着周嫩上樓。二樓的和一樓差不多,就是空曠了不少,桌面也大了一圈,裝潢也有變化,具體變化在哪裡周嫩看不出,但似乎真的比一樓貴一點的感覺。
三樓就變化大大的,簡直是另一種意境。比如走出樓梯口就能一目瞭然的青鹿雄柱,這裡的雄鹿更藝術更靈動,青色剔透得就像翡翠,在燈光照射下泛出一層朦朧的光暈。
以青鹿雄柱爲中心周圍是一圈不窄的走廊,走廊外圍則是包廂。包廂像一間間凸出來的蒙古包,間距有兩人寬。包廂拱門,門洞開在側面,角度很妙,走廊上的人很難看到門裡的光景。
周嫩朝雄鹿柱子直直走去,繞着它慢慢轉圈,眼裡閃閃發光,喃喃說着“太漂亮了”。宋希白跟在身後,開心地講解道:“下面的鹿是大理石雕的,而這裡的鹿是青瓷,所以質感完全不一樣。這個柱子一共由十三匹雄鹿組成,都是我畫的。”
“什麼?真的嗎!”周嫩猛看向宋希白,雙眸像兩顆透明玻璃珠,一閃一閃的。
宋希白抿嘴一笑,自豪地說:“我高一暑假不是很忙嗎,就是在弄這個。雛形是我想的,十三匹雄鹿是我畫的,如何疊放是我設計的,不過沒有參與雄鹿的製作。”
周嫩對宋希白的崇拜得五體投地,抱住他的胳膊又蹦又跳,大聲誇道:“宋希白你真厲害!大天才!大設計師!”
三層很安靜,空氣中漂浮着一層淡淡的鋼琴樂聲,說話聲大點沒事,但像周嫩這樣又叫又笑又跳就很突兀了,驚動了包廂裡的陸幼學。陸幼學走到門邊,看到周嫩和宋希白在那邊打鬧,立刻招呼道:“小白、周嫩,我在這裡。”
周嫩扭頭看去,愣了下才認出陸幼學,笑着走過去。陸幼學還是酷酷的,臉比上回在醫院看到的要稚嫩些。她紮了一個很高的馬尾,帶着誇張的金屬耳飾,身穿藍色提花夾克長褲套裝,她身材比例很好,現在四肢顯得更加修長。腳上是黑色天鵝絨踝靴,鞋面飾金色馬銜扣,鞋跟矮粗,是金屬鏡面,鑲嵌了三圈小水晶。她的一條褲腿挽到靴口上,有點隨性俏皮。
陸幼學表情很少,基本靠眉毛表達情緒。她看到周嫩走來,眉腰上弓——是高興。可是當週嫩越走越近,她的眉頭漸漸壓了下去,同時一步一步退回包廂。周嫩困惑地看向宋希白。宋希白板着臉搖頭——他從來沒搞懂過這個女人。而且他有個感覺,那包廂裡除了她還有一個人。
宋希白猜對了,包廂裡果真還有一個人,但是陸幼學的哥哥陸觀。陸觀長相陰柔,帶點邪氣,特別是眼神,有種透過□□直擊靈魂的威懾力。他穿着黑色皮夾克,肩上全是鉚釘,十根手指有五根戴着戒指。陸觀幽幽地看着周嫩後面的宋希白,陰陽怪氣地說:“宋希白,好久不見啦。”“嗯。”宋希白連嘴巴都懶得張。
包廂沒周嫩想象的大,現代裝潢糅雜中國風,卻找不到具體的古風象徵物。包廂靠裡有一張四人圓桌,一對弓形沙發圍圓桌對稱擺着,一張沙發後是方形大窗,幾乎佔據整面牆,窗外是一座獨立的小庭院。
陸氏兄妹一人坐一張沙發。周嫩向他們問好,然後站在桌子前不知道該坐哪邊。陸幼學提防地看着周嫩,突然嘀咕道:“你好高啊。”上次見周嫩是躺在病牀上,沒發現她這麼高,現在倍感壓力,自己一米六剛出頭的小個子都不敢站起來了。
包廂裡比外面還暖和,宋希白提醒周嫩脫掉外套,等她把外套和包掛進衣櫃後,他也寬衣解帶,露出了裡面的毛衣。是件黑色圓領毛衣,胸前是大號紅色4G徽章,背上是紅色GIVENCHY PARIS的標誌。周嫩抓着自己的紅色毛衣愣住了。宋希白對她露出小心機得逞的笑容。
“周嫩坐這裡。”陸幼學看着穿情侶裝的兩人面無表情,指着自己邊上說。周嫩欣然接受,坐下後發現宋希白也坐到了這邊。四人桌,兩張沙發,一邊兩人剛好,但現在三對一,一邊有點擁,一邊太寂寞。
“小白,你坐那邊去。”陸幼學說。
“該坐那邊的是你。”宋希白不讓步。
“我不想和觀哥坐一起。”
“我更不想。”
“學妹,你怎麼這樣說。”陸觀對親妹妹的背叛有點生氣有點傷心。
“我早說了今天不要閒雜人等。觀哥你非要跟來。”
“我是你親哥,怎麼會是閒雜人等。說到閒雜人等不該是——”陸觀細長的眼睛瞄向周嫩。
“還是我坐過去吧。”周嫩說。她自知在這裡最年長,怎麼也得最懂事。周嫩說着要站起來,結果三個弟弟妹妹同時說道:“不行。”
宋希白和陸幼學說不行還能理解,對面這個頹廢搖滾BOY憑什麼說不行?剛進來問好的時候,這個BOY看都沒看她一眼,太沒禮貌了吧!周嫩穩妥地坐回去,直視陸觀,溫和地問:“你好,我叫周嫩,你叫什麼名字?”
“他叫陸觀,是我哥。他今天不該來,我們不需要理他。”陸幼學說。說完陸觀的臉氣紅了,蒼白無力地抱怨道:“學妹,我是你親哥!”周嫩忍住笑,覺得他親妹戰鬥力就很高,不需要她親自下場了。
“點菜了嗎?”宋希白翻開桌上的餐單,“周嫩你要吃什麼?這裡的烤肉不錯,我每次來都必點。”
“那就烤肉吧。但中午吃烤肉會不會膩?”周嫩說。
“不會。你現在要多吃肉補身體。”
“但醫囑說一個月內最好吃清淡的食物。”
“那就再點些清淡的,我的意思是你要多吃多補。”
“陸幼學,你要吃什麼?”周嫩笑着問道。
“你們來之前我就點好了,等會兒就要上菜了。”陸幼學說。
宋希白眉頭一皺,不滿地說:“你會請客嗎?要麼等客人來自己點,要麼一桌菜上齊等客人來。你現在這叫什麼?拿我們當你的陪吃?”
陸觀見自己的妹妹被宋希白訓了,不客氣地說:“不是說聚餐嗎,怎麼成我們請客了?”
“不是我們請客,是我請客。”陸幼學最先開懟。陸觀額上青筋一跳,壓低嗓子吼道:“學妹,我在幫你說話!”
“我請也無妨。”宋希白把菜單遞給陸觀,施捨地說:“點吧。”“算上我,我們請你們兄妹兩。”周嫩對陸觀微微一笑。
這是玩啥呢!怎麼就成衆矢之的了!陸觀臉白了,把對方陣營一一看過,想還擊但勢單力薄,而且親妹妹都叛變了,實在是孤掌難鳴。
“點啊。”宋希白催促道,他有點餓了。
“點什麼點!來什麼吃什麼,我請!”
陸觀把菜單往前一推,書脊撞到周嫩的手背。菜單的書脊是實木做的,撞到手還真有點疼。宋希白連忙握住周嫩的手幫她揉,黑着臉對陸觀說:“你別過分了。”
“過分的不是你嗎?明知道我妹請你聚餐的意圖,你還帶着情人來,還故意穿情侶服!”
“我一開始就拒絕她了,是她一直不死心糾纏到現在。今天我和周嫩來就是要做個了斷!”
“宋希白,你這話太過了。”周嫩掙開宋希白的手,扭頭對陸幼學說:“我來就是想認識一下你。”
陸幼學沒有表情地點點頭,“我請你來是想了解一下小白喜歡怎樣的女人。”
“你現在知道了?”宋希白斜睨着陸幼學,不耐煩地說。
陸幼學又點點頭,“你喜歡長得高的大姐姐。長的高我可以穿高跟鞋,但年紀大我真沒辦法。”
陸幼學真的是童言無忌,但周嫩還是有點被打擊到。不過陸幼學的話提醒了她——宋希白爲什麼會喜歡上她呢?何時何地因爲何事喜歡上的呢?
周嫩的臉轉向宋希白,一手托腮定定凝視着他。宋希白以爲她聽信了,忙辯解道:“你別聽她瞎說,我喜歡你跟身高年齡沒關係,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
哎呀,還是第一次從宋希白嘴裡聽到“我喜歡你”呢!雖然他把“喜歡”表現得淋漓盡致,但能直接聽到“我喜歡你”感覺真不一樣。不一樣的開心。周嫩笑起來,眼神變得溫柔似水,一隻手情不自禁地挽住他的手臂。
陸觀看到那兩人當着他妹妹的面秀恩愛,反感地嘲笑道:“學妹哪裡瞎說了?你看不見你邊上的人嗎,長得高的大姐姐?宋希白,你口味真獨特。”
“對,周嫩是世上最獨特的女人。”宋希白對這個詞非常滿意。陸觀頓時後悔剛纔沒用“重口”。陸幼學以爲她哥也看出周嫩讓宋希白死心塌地的獨特之處,請教道:“觀哥,周嫩哪裡獨特了?”“我怎麼知道!”陸觀氣得一條腿往前一伸,不小心踩到一個人的腳,下意識地說了聲“對不起”。
周嫩和宋希白含情脈脈地對視着,突然被人踩了一腳,立刻清醒了,轉頭問陸幼學:“你怎麼喜歡上宋希白的?”
“我是他的□□飯。”陸幼學答道,然後打開手機,“給你看我私藏的照片。”
一聽到“□□”和“私藏”周嫩也來勁了,立刻湊上去。她看到陸幼學專門建了個相冊叫《小白的□□》。打開相冊,滿屏都是宋希白白花花的精壯身體,有半身的有全身的,有腰部和背部特寫,有上臂和前臂特寫,有手和手腕特寫,有大腿和臀部特寫,有脖子和肩部特寫,唯獨沒有宋希白的腦袋特寫,甚至好多照片都削去了腦袋來保留身體的完整。
“哇,宋希白你身材不錯呀。”周嫩盯着這些照片發自內心地說,“把這張放大我看看。”
“你沒見過小白的□□嗎?”陸幼學有點不相信。周嫩搖搖頭,“都隔着衣服,沒見過真的。”
“那我給你看一張私藏中的私藏。”陸幼學翻了一會兒,打開一張宋希白正在脫衣服的照片。宋希白穿的白色短袖,兩手抓着衣襬舉到頭頂,身體半側着,背腰臀的曲線簡直完美,腹肌和胸肌一目瞭然,還有他曲折手臂上的肌肉起伏和繃出的骨線。
“怎樣?”陸幼學美滋滋地看着周嫩,臉上終於有了表情。周嫩捂住嘴巴,非常滿意地點頭,說:“發給我。”她一摸口袋想起手機在外套裡,起身要去衣櫃裡拿,被宋希白用力摁回去——
“你要看回家給你看個夠!要這些偷拍的照片做什麼!”宋希白大聲說,對陸幼學恨得牙癢癢。“我已經發了。還要哪張?”“先把你覺得不錯的都給我看一看。”周嫩和陸幼學對受害人的憤怒充耳不聞,繼續對着手機嬉笑。
陸幼學一邊翻照片一邊推薦道:“小白的腰是極品,還有背後的肩胛骨。”“嗯。嗯!這張好!發我!”
“小白穿西裝最帥,喏?”“帥!給我。咦?上面那張,你剛翻上去了,對這張。這張也給我。”
“乾脆我把這個相冊都發給你吧,不過有點大。”“那我們建個聊天組,以後多發照片多交流?”
陸幼學馬上建好聊天組,說:“你近水樓臺,以後麻煩你多出貨了。”周嫩比了個OK的手勢,隨後終於發現了重點,問道:“這些照片你是從哪裡弄來的?”
“穿衣服的基本是我偷拍的,露肉的是嵐姐和易哥提供的,大部分是我花錢買來的。”“還要花錢?”“嗯。那張私藏中的私藏,是我花一千元從嵐姐手裡買的。”“啊……那我是不是也要給你錢?”“不用,以後你多出貨出好貨就行了。”
“你們兩個給我等一下!”宋希白拍案而起,他忍不了了,這兩個女人太猖狂了,居然在受害人眼皮底下談買賣!但是宋希白不敢對周嫩發火,於是瞪着陸幼學兇道:“你這個性騷擾狂,敢把周嫩帶壞我不饒你全家!”吼完把周嫩抱起來放到一邊,再把陸幼學拖出來扔給陸觀,然後把周嫩放回原位,自己再挨着她坐下。
“現在開始我問你答。”宋希白瞪着陸幼學審判道,“你剛纔說是從我姐我哥手裡買來的照片?什麼時候的事?買過多少?總共花了多少錢?最近一次交易是什麼時候?是我哥賣的多還是我姐賣的多?除了我哥我姐還有誰在做這門醜惡的生意?”
“這些都是以前攢的。最近一次還是今年元旦易哥給的我幾張。易哥比較好,都是白送,嵐姐總是跟我討價還價。”陸幼學眉頭皺了皺,有點不滿。
“你爲什麼要買?你還嫌騷擾我騷擾得不夠嗎?現在又要把周嫩帶壞?”宋希白說一句拍一下桌子,很有節奏。他們點的菜早就來了,服務員就站在門外,但猶豫了幾次都沒敢進來。
陸觀感謝宋希白把他妹妹扔回來,決定打圓場,說道:“學妹,周嫩是你情敵,你怎麼能跟她分享情報呢?再說宋希白的身材有那麼好嗎?來,給你看你哥的。”陸幼學一巴掌把陸觀伸過來的手機扇到地上,對周嫩微微一笑:“我們約好嘍。以後多交流。”
周嫩兩手托腮思考着,她呆呆看着陸幼學難得的笑臉,問:“不對呀,你幼兒園就向宋希白表白了,那時候他哪有身材?”
“那時候是看中了小白的長相。初中再見面的時候發現他身材不錯,然後就拜託嵐姐和易哥給我發小白的照片,所以我是看着小白長大的。”
“居然從那個時候就開始了!”宋希白差點氣得吐血。周嫩按住他的手讓他冷靜,接着問陸幼學:“你除了喜歡宋希白的臉和身材外,還喜歡他的什麼?”
“沒有。”陸幼學乾脆地答道。
周嫩眼睛一瞪,遲疑地問:“難道他的內在一點都不吸引你?”
“什麼是內在?”陸幼學不像在擡槓,而是真的搞不清楚。
“比如才華,性格,幽默,價值觀?”
“這些都是虛的。”陸幼學果斷地說。
“但外表總有一天會老去,內在卻不會啊。”
陸幼學還是搖頭,“才華,如果不學習就會停滯。性格,會隨環境時間經歷變化。幽默,是看心情和對你的感情。價值觀,是人云亦云隨波逐流的口號。只有外表是實實在在的,看得見摸得着,能讓我賞心悅目。”
周嫩聽呆了,邊上的宋希白也在發愣,都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觀點。但這番話不就是陸幼學的價值觀嗎?若是虛的,她爲何這樣篤定呢?可能孩子還小,還沒看清這個世界的矛盾吧。
“陸幼學,要是一個男人長得很帥身材又好,但對你很壞甚至打你呢?”周嫩問。
“我會結果了他。”陸觀說。陸幼學很配合地攤開雙手,表示問題已解決。
周嫩認輸了,跟這羣有錢的弟弟妹妹果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扭頭問宋希白,“你覺得呢?”
“我覺得不用理他們。”宋希白望向門口,發現門外地面上有兩個人影,立刻召喚道:“進來吧,要餓死了。”
進退兩難的服務生終於得救了,推着餐車走進包廂,麻利又不失優雅地上菜,一邊用訓練有素的聲音報菜名。菜名都取自古詩,要繞幾個彎才能體會到意境,但菜品非常賞心悅目,色香味俱佳。
宋希白覺得陸幼學點的菜差強人意,特別是來必點的烤肉也沒有落下。儘管如此,他的心情並沒有好轉,耐心也已經被陸氏兄妹消磨光了。他一邊往周嫩碗裡夾菜一邊說:“我們快吃,吃完回家。真是白浪費了這麼多時間。”
“回家做什麼。今天我都安排好了,下午一起去騎馬,晚上再小酌一杯,好好聚一聚。”陸觀說。其實也是違心話,但爲了自己的妹妹不得不試圖挽留宋希白。
“回家做作業。”宋希白說,看都不看那邊,專心致志地幫周嫩碗裡的魚挑刺。
“騎馬?”周嫩眼睛一亮。宋希白搶在陸觀繼續蠱惑前說道:“你病剛好,小心騎馬顛壞了身子。我們不急這一時,一個月後我帶你去。”
“小白,你有作業你一個人回去。周嫩,你和我們一起去玩。”陸幼學說。
周嫩猶豫了一下,拒絕道:“我不在宋希白就不能安心寫作業。我還是回去監督他吧。”周嫩果真選擇了他。宋希白得意得翹起下巴,對桌子那邊的人挑釁地撇撇嘴。
“那我們下次再約。”陸幼學不強求,沒有表情地盯着宋希白爲周嫩挑魚刺的手,平靜地說:“下次就是春節,我家肯定會辦一次宴會。周嫩,到時候你也來。我會把請帖發給你。”
一個小時後這頓飯吃完了。然後又花了半個小時才擺脫拿宋希白□□照引誘周嫩多留一會兒的陸幼學。
宋希白把對《小白的□□》戀戀不捨的周嫩塞進車裡,回頭對送行的陸氏兄妹公式化地道別。
上車後,他赫然發現周嫩正抱着手機欣賞陸幼學發的照片,不禁惱火道:“你要看我脫給你看!看這些違法的偷拍照做什麼!”
“那多不好意思啊。”周嫩羞澀地說,眼睛直直盯着照片,對旁邊照片的本體表現出極大的漠視。宋希白生氣地搶走手機,“看看看!有什麼好看的!望梅止渴?”
又嘴上佔她便宜。周嫩皺起眉頭,沒要手機,猛地扭頭,像找他討債似地說:“你是怎麼喜歡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