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媽,宋天龍問:“我大哥結婚了?”“哦!去年結的婚,她人在機械廠工作,你大嫂人厚實能幹,讓我省不少的心。”二哥結婚了嗎?“沒呢!你二哥先前也看了幾個對象,人家都嫌家裡窮,又是出大力的活,人家都看不上,吹了!這媳婦呀!不好找哇!”
”媽媽呀!您就別嘆氣了!”聶小淼端着面板和肉餡道!“快包餃子吧!”宋天龍興奮道;“好哇!我最願意包餃子了,”聶小淼抿嘴笑道;“算了吧!七哥,你包的餃子呀……是全世界最醜的餃子啦。哈……”
聽到聶小淼的笑聲,這讓宋天龍彷彿又回到兒時,柔和的光線灑在土炕上,照在乾媽滄桑的臉上,那原本蒼白的面容多了不少的折紋,往事如煙,在宋天龍腦海中盤旋。
聶家和宋家是鄰居,兩家相距幾十米,聶小淼的爸爸在抗美援朝時負了重傷,在聶小淼一歲時便撒手人寰,娘幾個的日子更加艱苦。聶家雖苦,但家教極嚴,別人家的玩具絕不碰,別家吃的東西不許看更不許要,直到他們兄妹長大成人也還是謹記着這一點。
說來也怪,從小嬌生慣養的宋天龍就喜歡和聶家兄妹玩耍,整個一條街從東到西幾十戶人家,就聶小淼和宋天龍這兩個小孩子天天光着屁股玩耍,不到天黑決不回家,可想而知光着屁股在外面玩一天,回家時和泥猴差不多,有時身上還會青一塊紫一塊,但玩瘋了的宋天龍,根本不理會媽媽姐姐那心疼得眼淚。
那時宋天龍五歲聶小淼兩歲,宋天龍是不願意穿衣服,連紅肚兜都不繫,就要光屁股,而聶小淼是家裡窮沒有衣服穿,過去的孩子和野孩子差不多,什麼男孩,女孩光屁股比比皆是,跟宋天龍一般大小的男孩,女孩光屁股很多,沒有人笑話。宋天龍的奶奶媽媽姐姐天天勸小龍穿衣服怕他着涼得病,可宋天龍說什麼也不聽,就是和淼淼黑天虎地光着屁股玩,對大人的擔心毫不理會。
後來還是大姐姐出了個主意,給淼淼和宋天龍每人做了一樣的小褲衩和紅兜兜,先哄着讓淼淼穿上,看見淼淼穿着紅兜兜,宋天龍在姐姐左哄右哄下終於穿上了紅兜兜,至此媽媽才放下心來。
宋天龍所住的這條街涇渭分明,道北是高幹住宅,道南差不多是貧民區,但是聶家是貧民區最窮的一家,可想而知,一家老小,就靠乾媽找點零活和那點撫卹金過日子,你想該是多麼艱難悽苦。
更奇怪的是小龍就喜歡去聶家玩,很少去別家,這讓姐姐們百思不得其解,小龍尤其喜歡和淼淼玩,這讓姐姐更不能理解,小時候的淼淼絕不好看,又黑又瘦,差不多比小龍還要淘氣,淼淼比小龍還要小上三歲,按道理兩人很難能玩到一起,這條街上和宋天龍一般大的孩子很多,不相上下的女孩更多,可事情偏偏如此,淼淼和小龍兩個孩子幾乎天天在一起,很少分開。
他們冬天玩雪,夏天玩泥,最讓人津津樂道的是孩子們夏日在雨天的壘壩大戰,夏日裡大雨過後,整條街的小孩子都會涌出家門,搶佔有利地形開始壘壩蓄水,這條街道道南住戶門前有一條排水溝,大約有一米寬一米深的樣子,雨後的水溝異常清澈,嘩嘩的流水聲最是吸引孩子們。而溝裡的水剛到孩子的小腿肚,且清澈無比。
開始時還都是各自爲戰,你沖沖我,我沖沖你,還算融洽,可是到後來由於宋天龍和淼淼聯手,加上淼淼的哥哥和小龍的姐姐們幫忙,建成了兩道最高最堅實的蓄水壩,由於東高西低西邊的孩子們根本蓄不到水,等到宋天龍大壩放水時,西邊的孩子們的水壩無一倖免全被摧毀,每到這時候宋天龍和淼淼都會樂不可支,拍着小手叫個不停。
這惹起西邊的孩子們的不滿,以薛小秋爲首的西邊孩子們開始聯合起來對抗宋天龍的破壞,薛小秋就是日後宋天龍拿槍逼着讓她當媳婦的那個女孩。
這樣,東西兩邊的孩子變成兩大陣營,宋天龍這方蓄水攻擊,薛小秋這邊則想方設法守住不讓把水壩沖垮。每當大水把對方沖垮,宋天龍他們就會歡呼不已,如果那次對方水壩沒被沖垮,他就會坐在地上大哭,然後跑過去把人家的大壩推到,惹得薛小秋也是大哭不止,由於薛小秋比宋天龍才大上幾個月,家裡也就這麼一個女孩子,自然嬌氣,兩個孩子鬧得不可開交。
宋天龍的姐姐們沒有辦法,六姐找小秋勸道:小秋呀!你是姐姐讓着點小龍好不?小秋撅着小嘴氣道:宋小七最壞了,我絕不讓他,爲了弟弟只好行賄,買一些孩子們喜歡的東西,如玻璃球和自己做的花布口袋送給她們,好讓他們在玩的時候讓着點小龍。
淼淼的媽媽特別能容忍宋天龍的胡作非爲,哪怕把她家鬧得天翻地覆,雞飛狗跳,她也不置一詞,巧的是淼淼的媽媽也姓丁,更巧的是名字都帶個花字“丁翠花”小龍的媽媽叫丁蓮花,乍一聽兩人就像姐妹一家人,其實兩人屬於不同省份,她們兩家雖是鄰居卻很少接觸,也許是兩家地位貧富相差過於懸殊,淼淼媽除了忙於生活外平時很少出門。
淼淼的媽媽對宋天龍比對自己的孩子還要好,宋天龍幾乎天天到家裡來,聶家有一點好吃的東西都會做給宋天龍吃,貪玩的他有時中午也不回去吃飯,就和淼淼你一口我一口吃,害的宋天龍的奶奶擔心不已。
因怕孩子餓着,也知道人家困難沒有什麼吃的,告訴幾個姐姐,“只要小龍不回家,就給他送吃的去,什麼饅頭,麻花,餅乾,香腸,換着樣送去,過去的香腸那叫一個香,那是宋天龍最愛吃的食物之一。”
每當宋天龍把香腸一片片放進淼淼嘴裡時,淼淼的媽媽從沒阻止,她已把宋天龍當做自己的孩子看待。看到這種情況,宋天龍的奶奶便和丁蓮花說,”他媽,你趕緊讓小龍認丁翠花做乾媽,這是小龍機緣。”
理由是小龍和聶家孩子玩非常開心不容易得病,在一點小龍的名字起的太大影響壽命,如果認一個窮一點的人家做乾媽會長命百歲。
丁蓮花最怕兒子有什麼意外,對婆婆的建議毫無疑義,選了個好日子,丁蓮花買了很多禮物來到聶家,讓宋天龍規規矩矩認了乾媽,上學後宋天龍懂了好多道理,和聶家幾兄妹往來更加密切。至於宋天龍給淼淼好吃的,好玩的,媽媽不會有半點不滿,只要兒子喜歡怎樣都行。
“ 咯咯咯!”聶小淼一陣嬌笑,把宋天龍拉回現實,她橫了宋天龍一眼道;七哥你看你把餃子弄的,說着從宋天龍手上接過餃子,小心包好道;“看,要這樣包才行,”宋天龍只得笑笑從新拿起麪皮虛心向淼淼請教。淼淼笑吟吟捏着宋天龍手教他如何捏餃子,
丁翠花看在眼裡,心中一陣感觸,“女兒的心事她當媽的最瞭解了,她知道女兒一顆心都放在宋天龍身上,自從搬家後和宋天龍失去了聯繫後,就一直悶悶不樂,長大了的淼淼不敢去找宋家姐妹要宋哥哥的地址和消息。她怕引起宋家的誤會。”
“現在小龍突然來到家裡,女兒和往常截然不同,彷彿一夜之間快樂又回到她的身上,可是她心裡清楚,小龍只是把淼淼當親妹一樣看待,於男女之情沒有半點關係,想到這她心裡不由一陣難過,不知女兒如何面對現實,哎!不由心裡一嘆……”
對聶小淼的心思宋天龍並不知道,離家參軍時他歲數還小,九年之間就見過一次面,如今驟然相見,宋天龍還沒有從驚喜中緩過神來,故心裡容納不下任何事物和想法。
一個人旋風般進了屋,嘴裡喊道;“小龍真的是你,上前把站起的宋天龍一把抱起在地上轉了一圈才放下,”旋即下不滿道;“這麼長時間纔來看我,把二哥忘了吧?”回來的人正是二哥聶學武。
聶學武比宋天龍大兩歲,今年二十四歲,個頭和宋天龍差不多,但比宋天龍粗壯結實,穿一身有點發白的藍工作服,可能是操勞過度的原因,年紀輕輕就以隱見禿頂,黢黑的臉龐佈滿刀刻般的細紋,眼睛不大卻精光閃閃,給人一種剛毅穩重的感覺。
宋天龍和二哥聶學武最要好,兩人不但是要好的哥們,更是兒時玩伴,如果說宋天龍持驕蠻橫沒人敢惹,那聶學武是生死不懼,打起仗來又猛又狠,兩人幾乎形影不離,而聶學武又處處維護宋天龍,混亂期間,宋天龍聶學武和一些幹部子弟,提槍曳刀在遼京市橫衝直撞無人敢惹,在同齡中人惡名遠揚,宋老七,聶二虎子的名號響遍遼京市,若不是宋天龍的爸爸把他送走當兵,說不定他要在監獄度過此生。
對於二哥的不滿他無言以對,由於種種原因近幾年沒和聶家聯繫,故他心裡很是內疚。沉吟半晌,宋天龍問道;“二哥的工作累嗎?如果不滿意的話我聯繫給你換個單位。”聶學武大笑道,“謝謝七弟好心,我天生就是幹活的命,建築公司雖說累點,但補助也多,二哥只要能多掙點錢,能夠多補貼家裡我就心滿意足了!不過……倒是淼淼應該換個工作,她那個廠子實在太破了。”
“ 哦!我說咋這麼熱鬧呢,原來七弟來了?”大哥聶學文和媳婦楊素芬下班回來,見了宋天龍歡喜的不得了,又是摟,又是抱,然後把媳婦介紹給宋天龍認識,寒暄過後,一家人親親熱熱在一起包餃子,讓宋天龍感受到另一種生活情趣。
聶學武聽完宋天龍講述前幾天發生的事,氣得臉紅脖子粗,恨不得立時去找“王瞎子”拼命,這些年聶學武在本區打出一點名氣,沒想到還有人欺負到自家頭上。這讓他如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
宋天龍勸道;“二哥,算了!也許他們不知道淼淼是你妹妹,其實這些都不重要,要想真正沒人敢欺負咱們就得想辦法,拼命不是我們這種乾的事情。現在我們要重新樹立名聲,過去我們年齡小不懂事,仗着老子的名聲到處惹是生非,現在我們都長大了,該是時候給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們一點教訓,否則我們還會碰到類似的事情,看着他們無所顧忌欺負人,我會被活活氣死。”
哈哈!兩人禁不住笑了起來,宋天龍接着道;“這些事之所以沒在家裡說,是怕家裡人擔心,其實我們犯不着和他們拼,拼命他們還沒有這個資格,而是在特定的環境中,找個機會狠狠教訓他們一通,是單挑羣毆隨他們便,看看究竟誰的拳頭更硬。”
嗯!聶學武點頭道;“我看行,就先拿“王瞎子”開刀,七弟你看什麼時候找他們就告訴我?我公司還有幾個鐵哥們,打仗絕不含糊。”嗯!宋天龍道;“就這麼辦,我也該去找找我那些兄弟。看看這幾年他們在家究竟在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