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仲帝國,帝都,愷國公府。
愷國公。這是一個光榮的,輝煌的爵位,要說他的來歷,更是非凡。第一任愷國公的名字叫做章世凱,他是大仲帝國江山殿二十四位閣老之一,開國功臣之中排行第一十三位。太祖曾言,江山殿二十四個國公爵位,與國同修,是以愷國公府一直屹立在帝都的東城,三百多年來,與國榮焉。
這一代的愷國公,姓章,字萍。一個普普通通的名字,卻飽含了父母對其濃厚的希望。而且他也沒有讓父母及家族失望。章萍,一十二歲便以《登城南閣》一文聞名天下,其後一十八歲連斬三關,成爲當科狀元。而後由於家族原因,不能深攝朝政,是以擔任帝國御史秩卑,這管理國家圖書館的官職一當,便就是六十一年。但是這曾萍,在民間學士之中,卻是一位文學泰斗,享有很高的聲望。《離京賦》、《早春詞》、《三月三十一日雲》等無一不是流傳千古的文學著作。
今年初秋之際,七月六日,便是章萍的七十九歲大壽了。帝國慣例,男子以九爲大壽,是爲自古人無完人之意。不管風雲如何變幻,這帝國始終是帝國,所以章萍的大壽邀請了很多人。不只是流傳至今的那一十三位與國同修的開國國公,當今朝堂之上的兩大黨派也是各有問候。
忠國黨的帝國五軍大都督,陽國公陶製;帝國戶部尚書,平安侯舒淇;帝國兵部尚書何懷安;帝國禮部尚書瓊拘禮;帝國明鏡臺上首趙廝明;帝國噲安鑑上首沙祀;帝國吏部長史,成國公平山;帝國刑部長史昊然等等。甚至連長居西宮的兩位皇族長者也是連覺而至,當見章萍面子之廣,可見一般。
而另一邊,帝國並肩王洛宸亦是派其管家問候,以表自己生病,不能親自前來的歉意。而其黨羽,諸如工部尚書百里雀,吏部尚書檯華,孔雀寺上首姚致遠等人,皆是或送禮問候,或是親自前來道賀,不足而表。
滿朝親貴,盡入章府。
某日,風和日麗,光傾萬丈,章府宅外,車水馬龍,不一而表。各色裝潢豪車,青衣家丁,綠衣奴婢,黑衣侍衛,絲質權貴豪門,一一從那青石巷路上,拜訪章府。
這是一種榮耀,一種大氣,一種豪奢。特別是在這外番後世掌控朝廷的時候,便別有幾番風味了。
壽宴起於落霞,使於升月。
一路瓊歌麗舞,桃花伴酒。歌謠沙舞,長燈青詞。殿內殿外,青紗帷帳,鐘鳴鼎食。
這是一場盛宴,也是一場壽宴。東臨壽桃,滄海珊瑚,平原仙草,江下美婢,淮西靈芝,淮安怪石,更有庭西大廚手拿壽麪,一根翠綠,十寸圍長,晶瑩鮮香。
朱門酒肉,三千牲畜。
至月半三更,衆人方纔漸漸退去,帶着一番醉意,暢談欣喜之事,今夜,遠無廟堂。洛宸很滿意,今晚只是平常的壽宴,百里雀很滿意,因爲忠國黨的大佬皆入堂而食,二更而退。今夜無事,天下無事,並肩王無事。
但,真的無事嗎?
三更時分,章府秘堂。
一羣衣着華貴的年青人聚集在密室之內,神色嚴肅,頗顯老成。
章立,愷國公章萍長孫,若無意外,便是往後的愷國公了。只見章立一身素衣,只帶了一塊溫玉,臉色溫和,笑如春風,渾然不像一位年僅二十有四的年青人。在這羣年青人,章立的年紀也算是大的了。
待得衆人安靜下來,章立溫和一笑,笑如春風。“諸位,今日家公壽宴,我等本就是爲了洛賊一事而來。但諸公家主年邁,不便奔波;而各家叔皆爲當權之人,備受關注。說實話,我等秘密聚會於此,本就是有一些跳脫了。”
“嗯,章兄這話提到了點子上。我等在座諸人,皆是未來各大家族的掌門或管事,廢話不多說,還是趕緊通氣,早些完成,以免敵人生疑。”說話之人,一身翠綠衣袍,面白似玉,兩屢髮絲輕翹,要不是喉結突出,卻渾然似一美人。此人卻是帝國吏部長史,成國公平山第七子,名滿帝都的翩翩公子,平湘。
平湘此言一出,衆人皆點頭稱是。畢竟洛賊勢大,這些年輕人秘密聚會,還是有些惹人生疑。雖然還是在愷國公府內。
章立尷尬一笑,卻是有些贊同,當下說道:“如今洛賊勢大,我等想要平定此寮,恢復帝國安平,着實難辦。我倒是有一計,可以冒些風險,殺掉此人。”
“哦?章兄可有什麼妙計?”一員胖胖的年輕公子豪氣的問道。卻是帝國刑部長史昊然之子,昊枝。
章平說道:“我此計,倒是要關係到月前那位不幸被洛賊收入府中的可憐女子了。”
“王萍嗎?”一位青衣公子聞言,黯然神傷,牙脣緊要,眼色泛紅。“王萍啊,一夜入洛府,滿城年少不甘。卻煥然,她愛上的人卻是那趙子歇,那個懦弱的,不是男人的,膽小自殺的趙子歇!”說話之人,卻是一愛慕王萍之人,姓黃,名桓。帝國開國國公之一,函國公黃浣之弟。
“哎,黃兄。”平湘拍了拍那位黃姓公子的肩膀。“時也,命也。趙兄滿腹詩才,翩翩公子,王萍愛上他,也算是才子佳人,放在太平時刻,也算是一番佳話。可惜了,王大人雖然也算是朝廷從三品大員,卻在洛賊眼中,着實恍如螻蟻。”平湘嘆息一聲,彷彿明白了什麼。
“當時如此。”章立苦笑的點了點頭。“王氏如今已然是洛賊側妃。我等皆知此時蹊蹺,如若是能夠得王氏幫助,施以美人計,於牀榻之上,使洛賊身死。這,便是我想出來的計謀了。”
“哼。”黃桓惱恨一聲,眉頭皺緊,卻是在這國家大事面前,也沒有多說什麼。
倒是昊枝問道:“章兄此計,王氏可願?”
章立道:“願,此前家妹看望王氏的時候,曾經暗示過。那王氏也說到,‘哀莫心死,願捨身相殺’。”
“嗯,如此甚好。”平湘道:“王萍的新,早已死去,我們幫助他殺了洛賊,也算了卻她一番心願。”
昊枝道:“那麼,就算王氏願意,我們又有什麼辦法成功呢?”
“此事我早已想到。”章立笑着說道:“我家族中有一味類似黃鶴毒酒的毒藥。無色無味,小如灰塵。但只要一點,便可將目標慢性殺死。且發病時渾身抽搐,口有清沫,猶如羊癲瘋之狀,三月而死,就算是神醫也難發現是身中毒藥。當然,此藥買自雷霆帝國的南方,我族中也只有一克之數了。生死成敗,在此一舉。”
“一克之數。”一位黑衣公子伸出右手來,算了片刻,方纔說道:“一克太少,且這王氏要下毒,本就太難。畢竟由於某些原因,她並不受寵,又有嬤嬤婢女監視,下毒太難了。只有兩分成功的希望。”
那黑衣之人,便是帝國戶部尚書,平安侯舒淇之長孫,舒磊。舒磊此人,博學多才,於算學,醫學,玄學,皆有長處。如今說話,卻是從專業的角度出發。
“額。”章立呆了片刻,卻是沒有想到太多,繼而慌忙問道:“舒兄,可有辦法,以助成功?”
舒磊思索片刻,問道:“章兄,此毒可有傳染之效?”
“嗯”章立聞言心中震了一下,彷彿明白了什麼,想了片刻,說道:“傳言此藥入胃者,兩月無異樣,三月而死;可肌膚傳染,傳染者,五月無異樣,六月而死;再次者,七月無異樣,八月而死。”
“嗯。”舒磊說道:“那麼章兄此計,有七成成功之望啊。”
在座衆人,皆都青年才俊,舒磊一說此話,衆人也便明白了此計成功之處,瞭然一笑。
只是這笑容,有些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