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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開始降臨,路邊的燈光映着雪,在公路上,在霍修默趕到時,江雁聲坐在車內護着昏迷過去的霍夫人,她雙眸微睜看到車玻璃外英俊的男人逆着光大走過來,也不顧外面寒冷的風雪,便推開了車門。
一下車,踩着尖細高跟鞋還沒站穩,就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拽了過去。
迎面而來的是清冽熟悉的男性氣息侵入她感官,帶來了暖意,不等她開口,那一雙修長的大手就捧起了她發涼的臉蛋,額頭相抵,深眸隱着狠重的情緒,緊抿的薄脣扯動出嗓音,暗啞萬分:“你有沒有受傷?”
先前電話裡問過一次,他不放心又問了一次。
江雁聲心臟驀然的發疼,顫抖的雙眸看着男人英俊沉戾的五官,完美的輪廓緊繃萬分,她蒼白的脣微張,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
此刻,霍修默幾乎是被所有人拋棄,她開不了口去告訴他……兩人期盼已久的孩子也沒了。
這樣,對他太殘忍,什麼都失去了。
“嗯?”
江雁聲忍着喉嚨冒出的酸澀滋味,伸手用力抱緊男人腰身,不讓自己的脆弱被輕易看透,哽咽搖頭:“我被嚇到了……修默,我很怕。”
霍修默瞳孔緊縮的盯着她無血色的小臉,手臂用力圈住女人身子,低首,溫柔的吻安撫般落在她眼睛上:“別怕,以後我去哪裡都帶上你。”
江雁聲仰頭,眸中閃了淚光,脣角似乎有笑。
在路燈下,可能是光線太白的緣故,霍修默感覺她被襯托得笑容幾乎快透明,小臉也蒼白一片。
他低首,冒着血絲眸子上下打量,這才發現女人身上有血,就算讓毛呢大衣擋住了,裙襬處也染了一些,他深眸劃過深長的心疼,伸出修長的大手要去看:“你怎麼……”
“是別人的血。”
江雁聲冰涼的手指攥着男人手腕,將臉蛋蹭着他胸膛前,聲音很輕:“竇嫣如派人想抓走我,好在沒讓她得逞……”
霍修默聞言,眼中的戾氣驟然加重不少,他薄脣溢出的嗓音冰冷陰沉:“這個女人早晚要收拾。”
若不是竇嫣如的算計,局面也不會變成這樣。
江雁聲眼眸染上一股擔憂情緒:“修默,霍家怎麼樣了?”
她有叫江錦喬過去,即便明知道作用不大,卻也不想讓霍修默一個人獨自去面對外界的壓力。
至少,要讓他知道。
有人陪着他的。
霍修默沒將霍氏情況如實告訴江雁聲,手臂用力地將女人摟在懷裡,背脊的整個輪廓看起來比平日削瘦了,埋首在她冰冷的髮絲間,嗓音溢出薄脣:“沒事,你還在。”
江雁聲聽了,心中不由一疼。
她慢慢擡手,撫摸上男人的臉龐,笑容裡有痛:“嗯,我還在……”
可是……
對不起。
對不起,她不知道自己懷孕了,沒有保住這個孩子。
……
……
霍夫人受了點皮外傷,當時車被撞倒後就暈眩了過去,發生什麼腦海毫無記憶,醒來時,已經在陌生的房間裡。
她面容疲倦睜開眼,看到守在牀沿的高大身影。
一時間,內心的情緒很複雜。
霍修默拉了一條椅子坐在牀沿,只點開了壁燈,光線暗淡,他還穿着白天的深黑色襯衫,面料矜貴,上面帶着幾許邋遢的褶皺,整個人的氣勢看上去落魄無比。
他低首,眼影沉沉,側臉的輪廓清晰,一筆一劃的,這張臉,霍夫人看的無數遍,每看一眼都歡喜自豪,如今,眼睛刺痛難忍。
霍夫人醒來細微的反應,讓霍修默立馬敏銳的驚覺,他擡首,深暗的眸光對視上母親心痛的眼神。
“媽。”
“修城,他……”
兩人同時出聲,霍修默聽到母親問的卻是霍修城,眼底神色不由的發寒,修長的大手無聲握緊成拳頭,上面,青筋暴起。
霍夫人擔心亂了神,很快也意識到了這點,她心慌道:“修默,他受了那麼重傷,媽只是擔心他會不會出事。”
“他沒事。”霍修默嗓音沉沉,隱着沉戾的情緒:“不過是中了一槍。”
中了槍。
這讓霍夫人的心更難受了。
這個孩子她虧欠他太多,在霍家,霍修城是怎麼被疏忽看管下長大的,她身爲一家之母最清楚,當初看是弟妹的孩子份上,也不可能多上心去插手。
如今一想到是自己的孩子遭受了這麼多苦,霍夫人心頭宛如刀割般的難受,眼睛流下悔恨的淚。
她自責難忍,聲音痛苦出聲:“修默,媽求你了,別在傷害你弟弟……”
霍修默胸腔內心底最隱蔽的柔軟被母親的話,深深的一刺,他額際上根根的青色筋脈冒出,被那種稱之爲嫉妒的情緒明顯影響着,開腔說話聲很冷漠:“媽,我和他,只能留一個。”
霍夫人手發抖:“他是……”
“我也是您兒子,是您將我養大。”霍修默不會將霍家和母親讓到了霍修城的手上,他的聲線緊繃鋒利,卻異常堅定立場的告訴霍夫人。
“媽,您要捨不得他……將來等我廢了他,會讓他在霍家陪着您,就像以前他雙腿殘疾後那樣。”
霍夫人突然間,感覺有些不認識眼前養育了三十年的兒子,陌生到令她無比的震驚。
霍修默扶她躺好,又拉上被子,冷硬的臉龐神色儘可能不嚇壞母親,嗓音放低:“您累了,先休息,我和雁聲都在別墅陪着您。”
說是陪。
等霍修默高大的身影走出去,霍夫人發現門口還守着保鏢,房間內尖銳的東西都被收走,也沒留下手機。
她僵硬着身體躺在舒服溫暖的大牀上,憔悴蒼白的面容一片痛苦。
即便霍夫人不問公司的事,也知道其中利害關係,如今,她的兩個兒子都是一樣的野心,佔有慾和權利慾很強,將霍光晟深入骨髓的脾性學了十分像。
纔剛開始,就已經能預料到了將來兄弟相殺的局面。
……
……
霍修默從母親的房間出來,沒有回到主臥,而是去了書房,晚上十點一刻後,江雁聲躲在浴室洗去雙腿的血跡,用浴袍包裹好自己,走出去沒看見男人身影。
她站在原地了一會,纔到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