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沒你想的那麼嚴重,二嬸她自己會想清楚的。”蕭依然淡淡的應了一句,似乎並不把剛纔的事情放在心上一樣。
這時,一直未語的封路青放下碗筷,禮貌的說了一句:“伯母,我吃飽了。”不知不覺,他竟然吃了三大碗和兩個包子,只能說明蕭伯母做的早餐太好吃了。
他擦拭了嘴角,起身離開餐桌,來到文郡涵面前,態度是一如既往的恭敬:“總裁,早上剛接到消息,說老總裁和李女士正在來宜城的路上。”
文郡涵神色一變,刀削斧刻般俊冷的臉上掠過一抹驚訝之色,沉聲道:“他們來這裡幹什麼?”說完,他擡頭看了蕭依然一眼,心裡大概猜到了文遠濤和李女士突然到宜城的原因。
“聽說是爲了蕭小姐。”封路青答。
沒等文郡涵說話,蕭依然冷聲嘲諷道:“爲了我,開什麼玩笑。”看了眼兩個在屋外玩耍的孩子,蕭依然心裡突然生出一絲不安,擡眸看着文郡涵鄭重其事的說道:“文郡涵,我不管他們來是爲了誰,我勸你立刻打電話讓他們回去,要不然,你一定會後悔的。”她的神色有些惶恐,心裡的緊張與不安全都寫在了臉上。
文郡涵自是知道蕭依然在怕什麼,他剛想開口解釋的時候,思涵和念涵突然跑進屋,思涵開口道:“媽咪,晨芳阿姨回來。”小傢伙看了文郡涵一眼,話語微微停頓,繼續說道:“文叔叔的父母也來了。”
思涵的話剛說完,蕭依然便看到劉晨芳帶着文遠濤和李女士出現在屋門口,她下意識的將兩個孩子的藏在身後,正想如何應對文遠濤的時候,蕭母已經走過去迎接了:“文先生,文太太你們怎麼來了?吃早飯了嗎?”
“蕭太太,我們突然造訪,實在是打擾了。這是些小禮物,不成敬意,還請收下。”李女士和藹可親的笑着,餘光掃過蕭依然和文郡涵,然後將手中的禮物遞到蕭母手上。
“文太太實在太客氣了,你們來的時候怎麼不提前……”
在蕭母正要接過李女士手中的禮物之前,蕭依然走過去不着痕跡的拉過她的手,沉聲說道:“媽,你帶着思涵和念涵先進屋,這些事,我來處理,好嗎?”
蕭母看了女兒一眼,沉默了一下,輕拍着她的手,道:“然然,來者就是客,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記住有什麼事一定要慢慢講。”
“媽,我知道。”蕭依然給了母親一個安慰的笑容,然後直視着文遠濤,直到蕭母將兩個孩子帶進房間,她纔開口道:“文遠濤,你到我家來想幹什麼?”充滿敵意的話語,虎視眈眈的眼神盯着他,神色是戒備的。
“然然,你別緊張,我們來宜城沒有其他目的,只是想和你母親說一些事而已。”李女士開口解釋着,歉疚的目光看着蕭依然。
“伯母,我覺得蕭家和文家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如果你們沒什麼事的話,就請回吧!”她冷漠的下着逐客令,一絲情面都不給文遠濤。
“然然,我知道我們文家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伯母在這裡鄭重其事的跟你道歉,你可不可以原諒你伯父一回。”李女士伸手想要去握蕭依然的手,卻被蕭依然不着痕跡的躲開。
“伯母,有些事……”
蕭依然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一直未語的文郡涵打斷:“你們回去吧!不要再來添亂了。”他沉着臉,嚴肅的表情裡流露出深深的無奈和懊惱。
“郡涵,媽媽只是想……”李女士想解釋什麼,手卻突然被文遠濤拉住,他眼神示意了她一眼,李女士安靜了下來。
文遠濤看着蕭依然,那雙犀利的眼睛裡寫滿了深深的歉疚,透着滄桑的聲音說道:“蕭依然,我知道你心裡很恨我,也知道當年做了很過份的事,我現在真心的向你道歉,對不起。”他面對着蕭依然鄭重其事的彎腰鞠躬道歉着,態度十分的誠懇,帶着滿滿的懊悔。
蕭依然沒說話,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
文遠濤深知蕭依然不會輕易的原諒自己,他繼續說道:“郡涵他是真的愛你,也許他曾經做過一些傷害你的事,那也是因爲我從中作梗纔會使他誤會你。爲了你,他不惜一直與我作對,甚至六親不認,只要你原諒郡涵,無論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此時的文遠濤哪像以前那個不可一世,一心只想阻止蕭依然與文郡涵在一起的惡魔,此刻的他只不過是一個深刻反省着自己錯誤的父親而已。
“文遠濤,你以爲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嗎?如果當初不是你,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事,現在知道思涵和念涵是文家的孫子,就想求得我的原諒讓我嫁入文家,沒門兒。”她的態度很堅決,眉宇間充斥着對文遠濤濃濃的恨意。
文遠濤沒想到自己放下身段尋求蕭依然的原諒會換來這樣的結果,瞬間覺得面子上掛不住,神色一冷,正想擺正自己態度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李女士先他一步說道:“然然,我們今天來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向你道歉而已。”
“話已經說了,你們沒什麼事的話就回去吧!我這小屋,容不下你們這幾尊大佛。”她說話不留一絲情面,餘光掃過文郡涵,眼底掠過一抹複雜的光芒。
蕭依然說完就轉身朝餐桌走去,打算收拾桌上的碗筷去廚房洗。
“蕭依然。”文遠濤突然叫住了她,下一秒,只聽‘咚’的一聲,文遠濤雙膝一彎,跪在地上,重重的說道:“我給你跪下了了,還不行嗎?”
緊接着,李女士也跪在了文遠濤旁邊,附和道:“然然,我知道曾經的我們都太自私了,你伯父是真的知道錯了,你就原諒他這一次,可以嗎?”
蕭依然透過屋裡掛着的牌匾清楚的看到文遠濤與李女士跪在屋子門口,她很想去將他們扶起來,可腳卻好似有千斤重般,讓她無法挪動一步,心裡更是矛盾又掙扎的。
心裡雖然很恨文遠濤,但他畢竟是他的父親,更何況他現在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作爲兒子,文郡涵實在不忍心看着那麼冷的天自己的父母跪在冰冷的地上。他看了蕭依然一動不動的背影一眼,伸手去扶李女士:“媽媽,你們這樣是做什麼?都說了這件事我會解決,你們爲什麼就是聽不懂呢!”
“兒子,解玲還須系玲人。然然心裡恨的人是你父親,如果她心中一直有這個結的話,你們永遠是不可能的。”李女士說着,那雙充滿慈愛的眼睛裡寫滿了悲傷與難過。
文郡涵心裡當然清楚這一點,所以他纔想用自己的愛感動蕭依然,希望她能放下自己的仇恨。可現在,向來高傲的文遠濤爲了讓然然原諒他居然親自下跪,這得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決心。
“然然是個明事理的人,我相信終有一天,她一定會自己想明白的,你們就別操這份心了,快起來。”文郡涵用力的將李女士拽起,然後伸手又去拉文遠濤,誰知李女士又跪了下去。
“然然,我知道你伯父做了不可原諒的事情,想讓你就這樣原諒他是不可能的。但郡涵是無辜的,他從來沒有背叛過你,你能原諒郡涵嗎?”李女士一心爲兒子着想,將所有的過錯都往文遠濤和自己身上攬。
文遠濤下跪這一幕,蕭依然怎會不動容,她脣瓣微張很想說些什麼,可那些話卻卡在喉嚨,始終無法說出。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蕭依然的反應,而蕭依然卻好似尊石化的雕像般,只留給大家一個思考的背影。
蕭母從半開啓的門縫裡看着這一幕,最後還是沒忍不住,衝出了屋。她目光復雜的看了女兒的背影一眼,然後朝跪在地上的李女士和文遠濤走去,沉聲說道:“文先生,文太太,你們先起來吧!然然只是個小輩,你們怎麼能朝他下跪。”她伸手去扶李女士,李女士卻掙脫開了她的手,態度很堅定,一副蕭依然不原諒他們,他們就會長跪不起一樣。
見自己勸說未果,蕭母只好朝女兒走去,她並沒有馬上說話,而是看了女兒好幾眼纔開口道:“然然,媽媽知道你是個明事理的孩子,有些事,既然已經弄清楚了,就不該讓自己困在裡面,那樣你只會更痛苦,知道嗎?
媽媽知道,其實你心裡面是愛文總裁的,只是因爲一些事讓你過不去心裡的坎。媽媽只是想告訴你,既然愛的話,就放手去愛,不要顧慮太多,那樣纔不會後悔。”蕭母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分析着,心裡是真心的心疼女兒。
一直不動的蕭依然這才緩緩扭頭脖子,看着蕭母,柳眉緊皺,姣好的臉上是千言萬語難以敘述的情緒,張口道:“媽,你也覺得,我該原諒他們嗎?”
其實,蕭依然更想問的是,她該原諒自己嗎?
蕭母憐愛的摸着女兒的頭,嘴角露出慈愛的笑容,溫柔的說道:“孩子,你並沒有做錯什麼,只是發生的那些誤會讓你和文總裁相互的折磨了彼此。有句話不是這麼說的嗎?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發生了那麼多事,文總裁依舊如此深愛着你,可見他就是你命中註定的那個人,更何況,你心裡不也還有文總裁嗎?”要不然,也不會讓文總裁跟着他到宜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