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他用力的扳開陸少爵的手,狠狠的甩開,拉着小小大步流星的離開。
…… …… ……
從宴會場所出來,她一路沉默。
直到他將她帶到一家路邊的小攤販,問她要吃什麼,她纔有些詫異,像他這樣有身份的人也會來這種地方?
這裡是沿海的路邊攤販,海風時而拂過,空氣裡彌散着海水的味道。
椰樹隨風搖曳,路燈迷離閃爍。
而老闆是兩個老人,貌似是夫妻,做着簡單的夜宵生意,而且,看上去跟閔譯辰還挺熟的樣子。
“你不用驚訝,不是所有的有錢人都喜歡吃山珍海味的。”他笑了笑,看出了她眼中的訝異。
小小頓時窘迫,“你好像跟老闆挺熟的?”
“是啊,以前常常來這裡,我妹……”他看向她,要說的話到了口邊卻頓住了。
“你妹?”
他有妹妹?
“呵……是啊,對了,你想吃什麼?這裡的米線挺不錯,老闆娘是雲南人,米線倒是做的挺地道。”他岔開話題,明顯不想提起茹然。
小小微抿了下脣,不再追問,“好吧,既然你說好吃,我就試一下。”
他叫了兩碗米線和幾瓶啤酒,倒了一杯問她,“喝嗎?”
小小趕忙搖頭,“不用。”
閔譯辰給自己倒了酒,喝了幾杯後,吃着砂鍋裡的米線,小小也只好埋頭開吃,米線的確有着雲南的風味,且彈性好比較有嚼勁,這樣的東西也適合她的胃口。
宴會上的那些糕點雖然好看也昂貴,卻不合她的胃口。
閔譯辰擡眸看她,注意到她吃米線是用筷子捲了幾圈才放進嘴裡,若是單單那麼挑起,米線絕對又滑入碗裡,見她這特別的吃法,他不禁莞爾。
心裡,更是涌起一種很特別、很柔軟的感覺。
就像是回到了以前,他總是深更半夜帶着茹然偷溜出來吃米線一樣。
茹然是他看着長大的,他既充當着哥哥的身份也是茹然的保姆、保鏢……
年幼時,父母都很忙,家裡請了保姆,可他總是嫌保姆待妹妹不好,都是自己陪着她玩耍,一直到她長大,這樣的感情深入骨髓,難以忘懷。
可他千千萬萬沒想到,他最疼愛的妹妹,是他一手將她交給自己最好的朋友,然後毀滅了茹然的一生……
他沒想到,他親手將自己最疼愛的妹妹交給最好的朋友,卻間接毀滅了她的一生。
如今,看着蘇小小,他的心隱隱的疼,卻又想着能親近她一分,這樣的想法,讓他分不清,到底是爲了報復陸少爵,還是爲了懷念茹然,又或是爲了別的什麼?*
探究一般的視線在她的臉上流連,讓小小尷尬,始終都低着頭,默默的吃着砂鍋裡的米線。
突然,一道手機鈴聲響起,緩解了這樣的尷尬。
可是,閔譯辰接了電話後,臉色格外的不好,好像發生了重大的事情。
…… …… ……
醫院。
閔譯辰健步如飛的趕往觀察室,小小小跑着跟在他的身後,一路上他都沒有說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從他緊張的神態可以看得出,一定是什麼人被送醫院了。
小小猜測着,她希望不要是她的語嫣,可是萬萬沒想到的卻是梅若棠,閔夫人。
“媽!”
“發生什麼事了?”
他坐在母親的身邊,握着她的手,只見她呼吸道罩着氧氣罩,一旁掛着吊針。
一旁的閔父拍了拍他肩膀,“你媽是藿香正氣水過敏了,沒什麼大礙。”
“過敏?”
“嗯,醫生說這種過敏很少見,只有十萬分之一的人才會過敏,她吃完飯後喝了藥就過敏了,醫生已經打了針,輸點氧就能回去了。”*
聞言,閔譯辰的心才放下,“奶奶打電話說媽快不行了,不能呼吸,奶奶也真是能誇張,把我魂都嚇沒了。”
“你奶奶人老了,弄不清狀況小題大做了。”閔父笑了笑,隨即看向身後的小小,禮貌的點了點頭。
“伯父。”
“你就是蘇小姐吧,聽我太太提起過你。”
小小不好意思的微微一笑,閔家的人都認識她了,而且還有着那麼深的誤會……
“誰是病人家屬?”
護士往門口一站,大聲詢問着。
“我是!”
閔譯辰站了起來,護士又說,“梅若棠的檢查報告出來了,醫生讓家屬過去一趟,你們派個人跟着我過去。”
“我去吧。”
“那好,你跟我來。”
閔譯辰跟着護士來到醫生的辦公室,醫生看了他一眼,臉色微沉重的遞上幾張X光片子。
“病人最近是不是總覺得頭昏,眼睛疼?”
閔譯辰的心裡有着不好的預感,仔細一想,媽最近是常常一起牀就喊頭疼,有時候晚上回來,她還會把他認錯成別人。
他只當是老媽睡得意識模糊了,沒看清便沒往深處想,難道……
“是的。”
“哎,你們應該早些注意這個問題,病人的腦顱裡生長了惡性腫瘤,腫瘤移動和增長的速度很快,如果再遲些發現,恐怕會危及生命。”
醫生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希望你們儘早安排病人住院,我們也好儘早開始治療,現在的醫學,腦瘤還是有治癒的可能性,但是,如果再耽擱,腫瘤移動到腦顱重要的地方,治癒的機率就會很小了。”
“你看,腫瘤現在還在這個地方,目前的情況不算危險,但儘早治療,痊癒的機率就越大。”
看着醫生指向的地方,閔譯辰清楚的看見那些腫瘤在媽的腦袋裡,怪不得她最近的行爲都不太正常,而他常常不回去,根本沒注意到媽的身體。
一絲難言的痛苦涌上心頭,他已經失去了妹妹,不能再失去母親。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後,他的心情格外的沉重,一方面害怕媽的病情惡化,一方面不知道該如何向家人開口提這件事情。
可是,無論如何,在這個關鍵的時候,他必須承擔起這個重要的事情,邁着沉重的步子來到了觀察室。
出院後,一路上他都格外的沉默,偶爾通過車後鏡看向母親,才恍然發現被他疏忽的媽媽,蒼老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