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杜萌萌的震驚,柏子贏的表現可謂是可圈可點。
要麼說人家事業能幹那麼大呢,驚的手都抖了,仍能在剎那間恢復自若。
淡淡的目光飄向杜萌萌,心下狂風驟雨。這孩子竟然是她女兒!她結婚了!嫁人了!
孩子爸是誰?會不會是……
“妮妮跟媽媽回家。”杜萌萌這幾年鍛鍊的也稍有長進,慢半拍的回過神後,不在多看柏子贏一眼,抱起妮妮就往外跑。
“杜萌萌!”柏子贏又驚又怒,蹭的站起來追出去。再見面,不相識。這怎是他所能容忍的,且這女人一逃五年音信全無不說,還弄出的野孩子!
孩子……
“媽媽,他就是……我還沒介紹你們認識……叔叔……”
妮妮揮着小手,陽光攏在她身上,恍惚中,一個驚人的念頭從腦海跳出。
匆匆走回甜品店,柏子贏一下子拉住正在收拾桌面的服務生:“謝謝,麻煩給我找個袋子。”桌面上,妮妮喝果汁的杯子,還有剛剛咬了一口的蛋糕,這些東西足以找出他想要的答案。
杜萌萌抱着妮妮以最快的速度奔回了家,而後開始沒頭沒腦的收拾東西。
妮妮蒙了:“媽媽你怎麼了?我們要去哪?”
“跑路!”杜萌萌想哭,特麼的難不成這就是血緣親情?茫茫人海那麼多人,怎麼就讓妮妮遇見柏子贏了捏。想怎樣啊,俺們娘倆過的好好的!
“爲什麼?是因爲我男盆友嗎?你不喜歡他?”妮妮歪着小腦袋,不明所以。
“對!不但不喜歡還超級討厭他,所以我們馬上走!”答的斬釘截鐵,其實心下很慌。
小丫頭可不想走,於是提醒媽媽:“那姥姥怎麼辦?她還在醫院裡誒。”
額……對哦,老媽怎麼辦?
杜萌萌泄氣了,抱着腦袋坐在地上,一時間竟是沒了主意。
眼見媽媽霜打的茄子一樣,妮妮不忍心了,顛顛跑過去挨着媽媽坐下,老氣橫秋的拍着媽媽肩膀:“哎,算了,不讓你爲難了,大不了以後我不再見他,行啦吧。”嚶嚶嚶,人家的初戀啊,就這麼玩完了。
慢慢擡起頭,杜萌萌看着女兒天真傻氣的小臉,想笑又想哭。祖宗,不是你說不見就不見的,如果沒猜錯,柏子贏現在定是滿城搜鋪她們母女呢,且用不了多久就能找上來。
怎麼辦?是坐以待斃還是再搏一把?說實話,回來前已經預料到會遇見柏子贏,只是沒想到這麼快。措手不及,措不及防。
盞茶時間,杜萌萌決定,搏一把吧,雖然成功的機率不大,可是爲了女兒也要試一試。
主意打定後,杜萌萌撥通尹娜娜電話。這個城市,除了她,怕是沒人敢幫助她們母女。
“娜娜嗎?我是萌萌……”一別五年,不是她太心狠只是不想連累朋友。而今迫不得已聯繫她,真真是走投無路。
簡單說了下目前的處境,杜萌萌領着妮妮匆匆出了門。沒馬上搭乘交通工具,而是尋了一家隱僻的小旅館住下。爲今之計,只有先躲上一陣子,等柏子贏找的不耐煩了再想辦法離開。
膽戰心驚的熬了一夜,天亮時,妮妮生氣了:“媽媽,我們幹嘛要呆在這個小房間裡?”愁死,這房間不但又小又潮,還總能看見蟲子爬。
瞧了眼女兒臉上身上的小紅包,杜萌萌怪內疚的,訕訕的笑了下:“妮妮乖,過幾天媽媽就帶你住大酒店。”糊弄小孩呢,兜裡的錢除了夠買幾張車票,這地方都不能住太久。
“可是這裡的蟲子咬我。”妮妮苦着臉,不停的抓着身上的小紅包。
抓住女兒的小手,杜萌萌翻出個清涼油勸慰道:“沒事,抹點油就不癢了。”
母女倆在逃嫌犯一樣窩在城市一偶,上頓泡麪下頓泡麪,足足吃了五頓,吃的妮妮一看見方便麪就乾嘔,弄的杜萌萌無比心酸,最後實在是受不了了,一咬牙讓旅店老闆燉鍋排骨,可惜,排骨沒等吃到嘴呢,柏子贏帶着人殺過來了。
催命的敲門聲給杜萌萌嚇的摟着妮妮直往牆角縮,虧着是五層,不然非得抱着孩子跳樓。
估計是遲遲不肯開門的緣故,柏子贏大爲惱火,扒拉開門口的幾個人,擡腿就是一腳……
柏子贏率先走進,雙手叉腰派頭十足。
越過他肩頭,杜萌萌粗略一數,竟帶了二十來人。
杜萌萌嗤笑,太瞧得起她了吧,婦女小孩而已,要不要弄這麼大陣仗。
“叔叔?”妮妮愣愣的看着宛若土匪的柏子贏,懵了。
精緻的手工皮鞋敲擊着老舊的地板,柏子贏一步步逼近,杜萌萌抱着女兒退無可退。
輕挑脣角,柏子贏說:“好久不見,萌萌。”
“你想幹什麼?”杜萌萌面無血色,渾身打顫。
大概是覺得這個問題很可笑,輕蔑地瞟了眼杜萌萌,柏子贏扯了扯嘴角:“你說呢。”
倆人離得很近,近的可以聞到彼此的味道。
慢慢攥緊拳頭,柏子贏垂下眼簾,心如刀割。奶香味的沐浴露,不止她喜歡,還有一個人喜歡。挺長情的。
邪魅一笑,柏子贏說:“把孩子給我。”說罷就要去抱妮妮。
杜萌萌死死摟着女兒:“我的孩子憑什麼給你?”
“你的?”柏子贏樂了,打了個響指,身後一保鏢馬上把文件袋遞到他手上。
柏子贏說:“孩子是你的不假,但沒我你自己也生不出來,我說的沒錯吧。”
盯着散落在地上的鑑定文件,杜萌萌面如白紙。從見到柏子贏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妮妮的身份早晚會被他知道,只是這一切來的太快了,快到她還沒想好計策,快到眼下她只能哀求。
“孩子是我的,是我一個人養大的,”杜萌萌哽咽着,六神無主的望着柏子贏:“我不能沒有她,這些年我們母女……”
“相依爲命。”柏子贏攔住她的話頭,笑的陰森空:“所以我更要帶我女兒走,因爲……你不配!”說完衝身後的保鏢使了個眼色。
杜萌萌和幾個黑衣人扭打在一起,又是咬又是踹,披頭散髮瘋婆子一樣死死拉着妮妮的手。
“媽媽……”小丫頭被這陣仗嚇的嚎啕大哭:“我不跟你走!放開我媽媽!壞叔叔……”
大概是覺得在這麼糾纏下去太浪費時間,冷哼一聲,柏子贏毫不客氣的甩了個巴掌過去,然後世界就清淨了。
愣愣的捂着臉,杜萌萌不可思議的瞪着柏子贏。他竟然打她?
“看什麼?不該打你嗎?”柏子贏問,一把扯過孩子抱起來,說:“別以爲替我把孩子生下來多有功,想給我生孩子的女人多得是,絕不差你一個,但這個孩子既然生下來了,那就是我柏家的人,我必須留在身邊,至於你,生死與我無關。”
這話說的決絕而且狠烈,柏子贏是恨透了杜萌萌所以纔會這般說,可妮妮不知道怎麼回事呀,眼見着媽媽捱了一巴掌,小丫頭氣的,照着柏子贏的臉噼裡啪啦一頓打:“壞叔叔打我媽媽,我再也不喜歡你再也不愛你了!放開我!”
柏子贏抓住兩隻小手,臉黑的鍋底一樣:“我是你爸爸,以後不準叫叔叔。”
小丫頭扯着喉嚨吼:“騙人!我爸爸死了、早死了,你是壞人!”
好麼,這話一出口,柏子贏內臉更黑了,睨了眼杜萌萌,問:“你媽媽告訴你的?”
“對!”小孩子哪裡瞭解大人的恩怨,底氣十足:“我沒生下來就死了所以你是騙子是壞蛋!”
柏子贏想再給杜萌萌一巴掌,卻終究沒那麼做。
捨不得吧,恨有多切愛有多深。曾經愛慘了的人,愛到整顆心掏出了,愛到他願意爲她做任何事,哪怕突破自己底線。到頭來呢?
目光清冷的望着杜萌萌,柏子贏點了點頭,淒涼開口:“這麼久,我是恨,卻從未盼過你死。看來,我是真的愛錯了你,而你,想必從未愛過我。”
很難熬吧,那一年的陪伴。強顏歡笑。
人生最痛苦的事莫過於生離死別。
杜萌萌讓他品嚐了這個滋味,他又怎能不回敬她。
愣生生搶走妮妮,柏子贏看都不在看杜萌萌一眼,任憑她哭喊着追着車子瘋跑。
拆散母女以致骨肉分離非君子所爲,柏子贏知道,可是又有什麼關係呢,他本就不是君子,旁人怎樣言語,無所謂。
“真的是你女兒?”柏子安問,捏捏妮妮臉蛋:“叫姑姑。”
妮妮嚎了一小天,嗓子都嚎啞了,嫌棄的排掉柏子安的手,怒喝:“不許摸我臉!討厭!”
柏子贏父母圍上來,雙雙點頭:“是子贏的孩子,長得像脾氣像,錯不了。”
妮妮蹬腿:“走開走開!我要媽媽!媽媽……”拉警笛的聲音又出來了。
柏子贏黑着臉,從包圍圈裡抱起寶貝女兒:“別惹她哭,嗓子都啞了沒聽見?”
柏子安:“呦,給誰臉子看呀,又不是我們弄啞的,你抱回來就這樣。”
柏媽媽:“好好好,不惹她,乖孫女,想吃啥?”
柏爸爸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熬點冰糖雪梨吧……張媽,給小小姐熬點……”一扭頭,兒子把寶貝孫女抱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