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優雅的西餐廳裡，柏子贏緩緩轉動手中的杯子，微微一笑：“王園長，菜品不合口味嗎？”老女人，瞅了快半小時了，本少爺臉上有花？
王園長一激靈，忙叉了塊鵝肝放嘴裡：“合口味合口味。”
“那就多吃些，自家餐廳，別客氣。”
“是是，沒客氣。”王園長已經被柏會長那張帥裂蒼穹的臉迷的神魂顛倒。
可以進入正題了。
悠閒的靠着椅背，柏子贏狀似隨意的聊天：“王園長，我聽說下週在s市有個幼師培訓大會，不知咱們幼稚園派哪位老師參加。”
“我。”切了塊牛排塞嘴裡，王園長一邊嚼一邊說：“我是一園之長嘛，培訓那種無聊又鼓譟的辛苦事當然要首當其衝。”實際上卻是能玩能娛樂的好事。
聽了王園長大言不慚的話，再看眼她那張塗了厚厚胭粉的臉，柏子贏越發覺得噁心，輕蹙下眉，道：“的確是件苦差事，”話鋒一轉：“其實也可以不這般操勞，給機會讓下屬歷練既是做高層的職責，也可減輕自己的負擔，事事親力而爲，豈不要累死。”
這番話含義頗深。王園長是聰明人，自然是聽出柏子贏話裡的意思，放下刀叉，試探着問：“您的意思是……”
既然聽懂了，也就無須繞彎子了，柏子贏直說：“希望王園長能派萌萌去。”
“爲什麼？”王園長納悶：“一去半個月，我還以爲、以爲……”情兒分開半月，不想念？
柏子贏微笑：“我也有個會在s市開。”
明白了，公出旅遊唄。王園長暗自腹誹，還以爲請她吃飯有啥好事呢，原來幫女朋友辦事。
“沒問題，”王園長打起官腔：“柏會長開金口，再難的事王姐也給你辦了。”
王姐？柏子贏心下冷哼，面上依舊帶着微笑：“那就先謝謝王園長了。”和你沒那麼熟老姑婆。
王園長藉機套近乎：“不必客氣，萌萌大學畢業就跟着我，一家人。”
好個一家人。柏子贏笑道：“說的極是，萌萌年紀小，剛參加工作難免有些得罪人的地方，有王園長時刻護着她，子贏感激不盡。”說罷衝身後的服務生招了招手。聽聞這個女人經常訓斥萌萌，到要看看她以後還敢不敢。
接過服務生遞過來的錦盒，柏子贏笑着推到她面前：“一點心意。”是條鉑金鑲鑽的項鍊，價錢不低。
王園長樂的眼睛都找不到了，連連道謝：“謝謝謝謝，這麼客氣幹嘛，說了是一家人……”戴脖子上了。
“小禮物，不必放在心上，”輕輕垂了下眼簾，再擡眼時，眸光咄咄：“萌萌喜歡這份工作，不然也不會勞煩到王園長頭上，所以還請王園長多費費心，不要讓她受了委屈。”
王園長內抹了厚粉的臉，僵了，尷尬的咧了咧嘴，比哭都難看。
柏子贏裝做沒看見的樣子，笑：“還有一件事麻煩王園長……”
“您說您說。”王園長想哭，這男板着臉還好些，笑起來特麼的綿裡藏針！
輕叩桌面，柏子贏說：“別告訴萌萌，我也去s市。”
哦？王園長一怔，隨即會意：“懂了懂了，想給萌萌個驚喜，放心，保證不說。”
目的已經達到，柏子贏狀似無意的看了眼表。
王園長是明白人，連忙點頭哈腰告辭：“會長您忙，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柏子贏站都沒站起來，頷首而笑目送王園長離開。待老姑婆走出門，撥通助理電話：“訂張周*s市的機票……那件事辦的怎麼樣了……”掛斷電話，笑容慢慢抵達眼底。杜萌萌，倒要看看你怎麼哭！
哎呦喂，出差啊。杜萌萌樂的：“園長，真的讓我去嗎？”哇哈哈，逛街購物吃美食！
摸着杜萌萌的腦袋瓜，王園長聲音柔的，跟哄孩子似得：“是呀，開心吧，好好玩不用急着趕回來。”昨晚被柏子贏一番含沙射影的暗示，王園長嚇的半宿沒睡着覺，痛定思痛，發誓以後再也不罵這丫頭了，惹不起巴結她行了吧。
誒呦，園長大人怎麼忽然轉性了？
杜萌萌有點怕怕的，咬着手指問：“爲嘛不用着急回來？”沒做錯事呀，不能辭退俺吧。
王園長繼續柔情似水地摸腦袋：“我的意思是，你的年假不還沒休嘛，如果時間不夠玩，多玩一陣子當放假了。”
哦，這麼回事啊。杜萌萌呵呵笑：“半月足夠了，那什麼，回來給你帶禮物哈！”
“不用不用，玩的開心點就成。”嘖嘖，這丫頭也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讓柏會長看對了眼！
長這麼大杜萌萌第一次出遠門。孤身一人去個陌生的城市誒，有吃有玩還給報銷，哇哈哈，想想就激動。
站在s市的土地上，呼吸着另個城市的空氣，杜萌萌興奮的直冒泡，託着行李進了培訓方安排的酒店。
辦好住房手續拿了房卡，杜萌萌直接上了11層。出電梯時，恰好另一部電梯的門剛剛關閉。
看着下行的數字，杜萌萌愣了愣神，剛剛的聲音，好像鄭彥楓。難不成他也來這邊公出？如果那樣真是太好了。可是……
心神不寧的放好行李。杜萌萌想了想，撥通鄭彥楓電話。
奇怪，這個點是午飯時間呀，怎麼不接電話呢。就在杜萌萌快要放棄時，電話終於接通了。
“彥楓……”杜萌萌喊了聲，腦子霎時一空。
“萌萌，”鄭彥楓笑問：“是不是想我了？”
擎着電話，杜萌萌腦子嗡嗡響。電話那端傳來的音樂，和她剛剛在大廳裡聽見的一模一樣。
“你在哪？”
“在公司啊，正打算去吃飯。”
“公司？”杜萌萌沒詞了，滿腦子都是音樂聲。
“是呀，喂，怎麼不說話？萌萌……”
“忽然想起點事，那什麼，你先去吃飯，等下我在打給你。”掛斷電話，杜萌萌飛快的跑出房間，而後又飛快的，跑去酒店餐廳。
人很多，偌大的餐廳幾乎坐滿了人，但是不難找到鄭彥楓。
站在拐角，望着裡面的那個男人，一瞬間，淚如泉涌。
三年了吧，在一起整三年。那時還在念書，鄭彥楓是大她一屆的學長，像所有情竇初開的少女，她一眼便喜歡上他。普通的白襯衫，洗的發白的仔褲，校園裡經常看見他捧着本書邊走邊看。
她喜歡這樣的男生，貧窮但是上進，所以她不顧所有人的反對義無反顧的和他交往。
沒錢看電影，不怕。湖邊、公園，不花一分錢一樣很開心。
沒錢送禮物，沒關係，一副畫像，一片楓葉，一樣珍藏。
她喜歡他，不嫌他家境貧寒負擔重，更不惜和媽媽作對。工作一年，她沒捨得花一分錢全部攢起來。聘禮，房子，她要和他一起努力，到頭來呢？
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想不通，他爲什麼這樣對她。
再次撥通鄭彥楓電話，她說：“彥楓，彩禮錢是不是攢夠了，我想結婚。”
大概是沒想到杜萌萌說這件事，遠遠望去，鄭彥楓明顯愣了下，隨即站起來往外走。
杜萌萌躲在大廳的柱子後，清清楚楚看見他站起來時親了下身邊的女子。
“萌萌，”鄭彥楓頓了頓，很爲難：“對不起，一直沒告訴你，前幾天老家要翻蓋房子，錢……給小妹了。”
“都給了？八十幾萬？”
“那倒沒有，給了一半。”
“一半就一半，我這裡還有些，媽媽那邊我負責說。”
腳步一頓，鄭彥楓狐疑道：“怎麼了？爲什麼着急結婚，不是說好了先買房子？”
“房子可以貸款，彩禮不用給了，我就是想盡快結婚，你不也說了很多次，希望我早點嫁給你，現在可以了。”
“可是……”掃了眼餐廳的女子，鄭彥楓猶豫着說：“貸款壓力很大的，萌萌，再等給我兩年時間，我現在的發展很好，我有信心，兩年後一定能給你買套大房子，還有彩禮，我想你風風光光嫁給我……”
騙子！無恥！
忍着心中悸痛，杜萌萌狠命吞回眼裡的淚水：“鄭彥楓，你還愛我嗎？”還愛嗎？如果不愛拜託你現在就告訴我。
“愛！”不假思索的喊出這個字，鄭彥楓回頭看了看，匆匆走到人少的地方：“怎麼了萌萌，爲什麼問這樣的話？”他很緊張，看得出他的確沒有說假話。
用力閉了閉眼睛，杜萌萌回：“沒有，只是確定一下。”或許，他只是一時糊塗，或許，還可以挽回。
聽杜萌萌這樣說，鄭彥楓鬆了口氣，笑道：“是不是不在你身邊擔心我做壞事？放心啦，你對我那麼好，我怎麼會傷你心呢。乖哦，到時間工作了，晚上打給你。”
看着悲痛欲絕的杜萌萌，柏子贏慢慢碾碎指間還在燃着的煙。胸中恨意越來越濃。爲那種男人拒絕他也就罷了，至於傷心成這副鬼樣子？
閃身進了另一部電梯，柏子贏與杜萌萌一前一後到達11層。門開，喊了聲：“杜萌萌。”
眼淚糊了一臉，某人正抽抽搭搭的吸鼻子，見他也出現在這裡，既沒驚訝也沒有驚喜，嗯了聲，扭頭往自己房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