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驚鸞,營養*,悲傷過度,精神壓力大,再加上她心底潛在的自殘傾向,何蔚藍就像是一個囚犯般,時時都要人照看着,無論她怎樣鬧,都不能改變什麼。
陸承佑命令一下,他自己則像是空氣一樣憑空消失了。
他們都知道,何蔚藍一方面在悲痛於陸叔琴姨的逝世,另一方面也心痛與陸承佑的欺騙。其實,按說騙,他們這裡的每一個人哪一個不是騙她說韓叔雪姨還活着,也沒見她這麼惱過誰。
但是,陸承佑對於她又是多麼不同的存在,她又是說服了多少的心裡障礙纔回到他身邊的,其中最重要的也是她對他的信任,可是一轉身,她又被他騙了,也許是爲了她好。可也許不是,這是因人而異的,對於何蔚藍來講,隱瞞這樣一個事實,並不一定是爲她好, 或許,她會認爲,他之所以隱瞞是因爲他的私心,他不想再讓什麼事情成爲他們之間的牽盼,因爲他太瞭解她,知道她天生就是個喜歡一擔子挑罪的人。
陸叔琴姨的死,她萬死難辭其咎!
這一日,何蔚藍在庭院裡發呆,張媽端了一盤水果過來,她笑笑,招呼張媽坐下,張媽也笑笑,不客氣的坐下,拿起一個蘋果爲她削。
“看到小姐這樣,我心裡真高興。”
何蔚藍笑笑不說話,看到托盤下面墊着一張報紙,就隨手拿來看,臉色立即就變了,顫抖着報紙就掉了下來。
“小姐,你怎麼了?”
張媽趕緊放下蘋果,問了幾遍,見她不回答,便疑惑的看向報紙,心裡唸叨:“剛纔還好好的,怎麼說變就變了呢?”
她拿起報紙一看,嚇了一跳,也明白了小姐異樣的原因,笑着解釋道:“小姐,您一定嚇了一跳吧?說句實話,我也嚇了一跳。看看,太血腥了,耳朵削掉了,眼睛挖去了,手腳都被砍了,這也太狠了,就算是喝高了賭博和人起了衝突,那也不能這樣不拿人命不當回事啊!這可是三條人命啊!”
張媽兀自解釋着,沒注意到何蔚藍的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哎。這人還是安分的好,偷雞摸狗,坑蒙拐騙的事,最好還是不要做,說不定什麼時候事酒找到你頭上了,你看看這三個人,被人這樣整,哎,這世道,說不準啊!”
何蔚藍已經聽不清張媽在講些什麼了,那三個男人的臉是她這輩子的噩夢,她曾經那麼迫切的急切的希望他們死掉,而如今他們真的死掉了,而且死得很慘,她的心裡卻透着一股說不出的寒涼,當然不是爲報紙上那五官不全的三具屍首。
近半個月來,第一次她主動和陸承佑講話。
“是不是你做的?”
她開口就問,問得無容置疑,聲音卻顫抖得讓他想起蝴蝶撲扇的翅翼。
“因爲我曾經殺過人?所以你懷疑我?”
他也問,相交於她的緊張,他倒是輕鬆很多,她能夠注意到這件事情,還能在第一時間來質問他,看來她恢復
得不錯。
何蔚藍不想和他玩這種小孩子玩的類似繞口令般的無聊對話,深深的吸一口氣,又道:“不要和我繞圈子,你
只說是或者不是。”
“是。”
他乾脆利落的回答,反而讓她有些不知所措,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愣了下,道:“爲什麼?”
陸承佑冷笑一聲,那聲音就像地獄的陰風一樣,電話這一端的她都禁不住抖了一下。
“因爲他該死!還好他們沒有九族,否則我誅他們九族!”
何蔚藍氣結,半天喊道:“陸承佑,你以爲你是皇帝嗎?想要誰的命就要誰的命?”
“我不是皇帝,但是隻要是傷了你的人,就都要死!”
他一字一句,說得殘忍狠厲,字字句句清清淅淅的傳到她耳裡。
何蔚藍劇烈的喘息着,又是憤怒又是生氣,她真是有病竟然會想起來打這通電話。
“陸承佑,你有病,你殘忍沒人性,你冷血無情,你纔是最該死的那個!”
她吼完,啪的一聲掛斷電話,留下陸承佑怔怔望着手機,好久,脣角微微一勾,橘黃色的燈光正打在他的臉
上,俊美如斯,殘忍如暗夜裡的魔鬼。
陌笙來了幾次,越來越發現何蔚藍有些不對勁,以前她從不看報紙的,現在呢,沒事就找報紙翻,也不仔細
看,一般都是大致的翻一遍放下,一副鬆一口氣的模樣,然後她就去撿那報紙看看,就是平常的報紙,沒什麼特別
的啊!她心想,可能她也是心煩氣躁無事做,也就沒再放在心上,依舊有說有笑的。
就這樣一個月過去了,何蔚藍明顯好了很多,家裡人很高興,但是唯一不解的是,她對陸承佑的態度還是冷冰
冰的,甚至比之前更壞,陸承佑回來過幾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放心不下她,想回來看看,誰知她要麼避而不
見,要麼當他是隱形人,還有一次,也不知道爲了什麼,兩人又在房間裡吵了起來,氣得陸承佑摔門就走了,這一
走,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下人就算再喜歡她,但是也覺得她做得太過分了,就在背後嚼起了舌根子,不過被杜遠發
現後,立即就給制止了,並且威脅道:“你們這樣說,是在爲少爺叫屈,但是若是被少爺聽到了,趕你們走的一定
是少爺,到時候你們再想小姐求情嗎?”
雖然多少有些不願意,但爲了自己的飯碗,個個還是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這一日,正逢星期天,一大早,聞鬱歆帶着杜牧晟過來,何蔚藍很奇怪杜宴楓沒來,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過來
了。
“楓哥哥怎麼沒有一起過來?”
何蔚藍接着撒歡跑過來得杜牧晟,仰頭問聞鬱歆,後者疲憊的撫撫額頭,癱坐在沙發上。
“他說忙,一天到晚忙到頭,有時候還夜不歸宿,誰知道在忙些什麼。把悅兒扔給我一個人,累死我了。”
何蔚藍笑笑,“可能是工作上的事情,聞姐,你若是嫌累的話,我來幫你照顧牧晟也行。”
聞鬱歆搖搖頭,“那怎麼行,你身體剛恢復,還要照顧爺爺,就夠累的了。若是讓佑知道我讓你照顧牧晟,他
不定怎麼折騰我家那口子呢!”
聞鬱歆只是隨口說,一回頭髮現何蔚藍的臉色不對,才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忙笑着自己幫自己打圓場:“看
我,心裡煩了就知道瞎嘮叨。唉,陌笙,你也來了。”
聞鬱歆也顧不得累起身去幫陌笙拿東西,笑道:“買了那麼多東西,爺爺見到一定很高興,走,我們一起去看
爺爺。”
說着將她拉着往二樓走。
陌笙覺得她有些熱情過了透,回頭看看何蔚藍,後者只是朝她笑笑。
不一會兩人下來了,張媽已經準備好了早餐,她們坐過去,陌笙見茶几上擺放着報紙便隨手拿來,一邊啃着三
明治,一邊有滋有味地看着。忽然,一條新聞將她整個人都鎮住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大叫了出來。
“祁雨露上吊自殺了?!”
“什麼?”
何蔚藍差點被牛奶嗆到。
聞鬱歆也同樣擡起疑惑震驚的眼睛。
“你們自己看。”
陌笙點點報紙上那條巨幅新聞。
何蔚藍一把奪過報紙。
“報紙上說,她看到自己的酒保男朋友和別的女人開房間,情急之下,就動手打了那個女人,不料昔日恩愛有
加的酒保男朋友卻視她爲仇人,不僅惡言惡語,還出手打她,她一時承受不住,就跑到夜店買醉瘋狂,誰知遇人不
淑,被人給輪/殲了,還拍了視頻,要挾她,還把她之前做過的壞事都抖了出來,還說什麼要讓她去坐牢。她承受不住壓力,不想連累祁董事長,就想不開自殺了!”
“我覺得主要原因還是因爲受不了那個酒保男朋友背叛了她,聽說她之前還壞過他的孩子呢,但不知怎的就流
掉了。”
聞鬱歆看了看何蔚藍一眼,嘆息道。
“她那種女人,哪懂什麼真愛啊!我看就是不想坐牢,不想丟面子。看這照片拍的,估計是警察還未到,記者
就跑了進去,拍成這樣,還能放出來,看來祁董事長對這個女兒也是心灰意冷啊!”
陌笙喝了一口橙汁,表達心裡的看法。
死了?!自殺了?!
她忽然感到一陣窒息似的冰冷,陸承佑上次說,只要是傷她的人都要死。
然後,祁雨露就自殺了!
她忽然站起來,推開椅子,跑了出去,兩人被她嚇了一跳,追上去。
“藍藍,你怎麼了?”
“我出去一趟,你們不用等我了。”
還沒等陌笙說什麼,她已經掙開跑了出去,兩人見狀,對視一眼,走回屋裡。陌笙又拿起那份報紙,想起之前
何蔚藍總是沒事翻報紙,心下一驚,難道她早前就已經預示到什麼了嗎?
聞鬱歆這邊已經給杜宴楓撥通電話了,“喂,楓,藍藍不知道怎麼回事跑出去了,我和陌笙攔不住她,怎麼
辦?會不會出事?”
杜宴楓安慰了她幾句,讓她說說藍藍離開前發生了什麼事,她就把看報紙的事情說出來,那頭沉吟片刻
道?:“你不用擔心,我出去找找。”
杜宴楓掛斷電話,看向陸承佑,後者正低頭看着文件,神情眉目都舒展開來,看樣子心情不錯。杜宴楓想了一
會兒,道:“佑,藍藍過來了,她看到了今天早上的報紙,或許,她把祁雨露的死懷疑到你頭上了。”
陸承佑頭都沒有擡,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像是早就猜到他說的事情,接着指着文件上的一處問:“確定這點
沒問題?真的不會惹上官司?”
杜宴楓擡頭詭異的看了他一眼,道:“什麼時候你還害怕這個了?”
陸承佑笑了,“不是害怕,只是多事之秋,還是少出點風頭爲好。”說完又掀了幾頁,纔將它合上,滿意的笑
道:“很好,就當是我送給他的五十歲賀禮吧!”
杜宴楓面上有些遲疑,但總歸也沒說什麼。
何蔚藍一口氣來到陸承佑的辦公室,在門外大口的喘着氣,等了一會兒,才擡手敲門。
“進來!”
何蔚藍進去,他正坐在辦公桌的後面,沒有一絲驚訝的樣子,顯然是已經預料到她會來,她也不多話,徑自走
到他面前,冷冷的問:“是你?”
她並沒就事情挑得很開,她相信他一定知道她在說什麼。陸承佑盯着她的臉,同樣的是面無表情,看了一會
兒,他站起來,爲自己倒了一杯酒,走到窗前喝了起來。
“在你眼裡我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既然你能在第一時間想到我,那我說什麼你也不會相信的,反正你早
就將我定位了。”
他沒有惱,也沒有生氣,只是淡淡的說着,用着他那平常在正常不過的疏離口吻,一時間何蔚藍不知道該如何
接話,想了想自己也是太心急了,事情給她的衝擊太大了,她幾乎都沒有用腦子思考,就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就像他說,她來只是要他親口承認她心裡認定的事實而已。
陸承佑見她不說話,爲了泡了一杯紅茶,又過去將暖氣開得大些。
何蔚藍接過茶,熱乎乎的溫暖着她冰涼的手,她看他坐到辦公桌前,疲憊的揉揉額角,一個多月,他幾乎都沒怎麼回家,吃得肯定不會多好,臉明顯的瘦了一圈,休息也不好,眼圈下面還依稀可見淡淡的青色,她心口一緊,話就脫口而出了。
“真的和你沒有關係嗎?”
陸承佑沒有即刻回答,她等得心焦,見他支着頭一動不動,就在她要放棄的時候,他擡起頭,望着她,他們之間隔着一段距離,清晨的陽光正好打在她的臉上,她的臉是瑩白色的,因爲緊張的等待而屏息,使得兩腮有着淡淡的紅暈,明媚的眼睛盯着他,帶着急切。
“如果我要殺她,在我知道車禍真相的那一刻,她就沒命了。”
陸承佑說得很輕,語氣依然透着難掩的憤怒。
何蔚藍看不透的那雙眼睛,太深沉,太悠遠,像是一口千年的深井,又像是一個不見底的深淵,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的話,不過這個時候,他這樣告訴她,她緊繃的心絃還是略微放鬆了一些,放鬆之後,就是一股腦的來,由身到心的累。
陸承佑卻在這個時候忽然說:“別看她表面風光,其實,她何止一次想過自殺。”
何蔚藍愣住,陸承佑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文件給她,“你看看這些,或許就會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了。”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她從那雙黑眸裡看到了自己的臉,很難看,然後她顫抖着,去接那份文件。
原來三個月前祁雨露忽然對期貨着迷,便像貓聞到了腥味一股腦的鑽了進去,結果手氣不好,將自己的所有財產賠進去了,她不但不吸取教訓,反而變本加厲,偷偷揹着祁總,拿出了手裡僅有的百分之十的股份當抵押繼續去賭,也活該她倒黴,正趕上股票的低迷期,又輸了。祁氏百分之十的股票落入他人手中,直到一個月後,祁歐諾個才發現,即使是再怎麼*祁雨露,也免不了一場雷霆大怒。唐家大公子祁紹榮原本對他們母女懷恨在心,雖然平日裡溫文有禮,其實心機深沉難測,在這個時候,卻指出祁雨露的母親行爲不端,在外**,還拿出照片,視頻,並有她母親爲那男人購買的車子,房子等的各種發票爲據,她母親見瞞不過只好承認,祁總氣得差點背過氣,雖然他最終沒有遺棄她們母女,但情景和被皇帝打入冷宮的妃子沒什麼區別,祁雨露一時間無法忍受突來的轉變,找祁總哭鬧過幾回,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祁總也生了惻隱之心,但是祁雨露也只是老實了幾天,便私自挪用公款又去炒期貨,期間還坑蒙拐騙那些市民,若不是祁總出面,事情都可以鬧到法庭上了。這次後,祁總對這個女兒心灰意冷,可能是遭受了的打擊太大,祁雨露脾又迷上了海洛因,自己沒錢,便陪男人睡覺,只爲一包海洛因。酒保男友屢次勸說不行,還經常被罵得狗血淋頭,終究再深的感情也淡了,直到一個星期前,她那些陪男人睡覺的片段被有心人士拍下了,以此來威脅,她無臉回家,但是想到了男友,卻發現男友已經另結新歡,以後的事情就和報紙上刊登得八九不離十了。
何蔚藍看完,好半天回不了神,閉上眼睛都還可以想起那個一身後紅衣裙的美豔女子,那麼驕傲,那麼高貴,沒想到下場卻這麼淒涼。
她忽然想起來什麼,又拿起來看了一遍問:“祁小姐將手裡的股票抵押給誰了?”
陸承佑搖搖頭,隨即擡手看看時間,道:“該吃午餐了,我陪你下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下去。”
何蔚藍將文件丟給他,想了想道:“對不起,誤會你了。”
陸承佑笑笑,那笑意暈開在眼裡,像是雲霞在天際散開,漂亮極了。
“那就陪我吃飯吧!”
何蔚藍瞪他一眼:“我們還在冷戰。”
說完,轉身走進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