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木市的夜晚也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不,應該說只是相對於人而言的表面上通常意義的平靜而已,畢竟在夜晚,還有很多並不是喜歡被人類發現的傢伙們存在並活躍着。
小巧的灰色蝴蝶在月光下飛舞着穿梭在或空曠或繁華的街道上,卻鮮有人或者其他什麼非人生物看見。當然,那些傢伙看到了也都會當做沒看到一樣,畢竟能夠製造出這樣的式神的傢伙並不是什麼善茬,尤其是對方似乎還在利用式神尋找什麼東西——就算是外行一眼也能夠看出來,灰色的蝴蝶的翅膀上纏繞着極爲凝練的怨氣,更乾脆一點說那蝴蝶根本就是用怨氣強行壓縮製作出來的一個指向性式神。
蝴蝶動作輕盈的扇着翅膀上下翻飛着,時而落在巨大的廣告招牌上,時而繞着街邊的路燈打轉,像個第一次出門的孩子一樣對什麼都好奇。纖細的觸角在空氣中微微顫抖着,時不時轉個方向,辨別着它想要尋找的東西,然後再次朝着自己確定的方向繼續飛行。而在蝴蝶的後面,快得叫人以爲是錯覺的影子偶爾一閃而過,正是從艾因茲貝倫城堡終追出來的聞人白。
在森林裡的戰鬥結束之後,儘管沒剩多少魔力,聞人白依舊沒有選擇回到言峰綺禮身邊履行一個從者應盡的義務,他只是折了一隻紙鶴送到言峰綺禮那裡留個口信要求他開放全部魔力供給讓他去追蹤那個把他徹底惹怒的Caster。隨後又在Saber和Lancer驚異的眼神中凌空虛抓一把,隨手一扯一捏做了個給人感覺十分不好的蝴蝶出來。
不知道是捏蝴蝶的時候哪一步出了岔子,聞人白做出來的這隻蝴蝶似乎靈敏過頭了,本來應該是可以找到那個Caster的結果變成了哪怕是父母責罵做錯事的孩子也能給找出來。如果不是他速度夠快,估計就算是再花上一倍的時間也不能翻完一小片城區。
就算是如此,聞人白的耐心也基本上快要告罄了,所以當他第不知道多少次跟着蝴蝶出現在一幢佈滿了佈滿了各種陷阱、防護以及攻擊魔法的的古老宅邸前並且覺察到英靈的存在時,臉上扯出了一個相當猙獰的表情。
結束了又一次痛苦,間桐雁夜拖着幾乎徹底癱瘓的左半邊身體艱難的朝着地下室的方向移動。雖然全身每一寸骨頭與神經都在叫囂着疼痛,但小櫻還在那裡等他把她接出來,如果失約的話小櫻一定會很難過的吧。因此當他發現有人攔住自己的時候心情卻開始忍不住的壞了起來:“髒硯,你又要做什麼事情?”
被叫做髒硯的醜陋老人敲了敲手中的手杖,不滿的冷哼一聲:“已經連對父親最基本的尊敬都沒有了嗎,這些禮儀都被你忘乾淨了,雁夜。”那的確是一個無比醜陋的老人,禿頭,眼窩深陷,身材傴僂,四肢乾枯如同木乃伊一般。
“哼,對你這樣殘忍無情的老傢伙還用不上禮儀那種東西吧。”間桐雁夜冷哼一聲,“快點讓開,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去做。”
“除了去找地下室的那個小丫頭,你還能有什麼其他重要的事情。”間桐髒硯摩挲這手杖的頂端,“有人闖入,還是個不好對付的角色,你快點去把那個闖入者解決了。”
間桐雁夜用一種奇特的目光看着間桐髒硯,他的父親,間桐家的家主:“你傻了吧,防護這麼嚴密的地方還能有人闖入,你以爲這裡是遠阪家?你那些噁心的蟲子呢,不是正好派上用場把闖入者啃個乾淨。”這老東西手裡的底牌不少,也藏着更多的秘密,實力也無比強悍,正因爲如此,雁夜最終並沒有選擇直接將小櫻從他手裡搶出來而是與他做了交易,雖然時至今日他覺得老東西並不願意履行交易,他也無路可退只能將希望寄存到聖盃上了。
蟲子,密密麻麻的,數量龐大的古怪蟲子,入目所及之處沒有哪裡不被那些蟲子所覆蓋,就連空中也不例外的被佔據了,它們發出窸窸窣窣的鳴叫聲在魔法師的指揮下鋪天蓋地的撲向聞人白。
這種數量的東西,就算不是密集恐懼症看了也讓人覺得噁心吧。這感覺就像是當年還在魔界被追殺一腳踩空掉進蟲窟裡的時候一樣,噁心的讓人汗毛直立——雖然這些蟲子的力量遠不能與魔界蟲窟裡的蟲子相提並論,但並不妨礙他想起那些心酸的日子進而導致他本來就差的脾氣徹底爆發。
暗紅色的火焰在指尖跳躍了起來,轉瞬變成一條巨大的火龍將聞人白環繞在其中,時不時的探頭張開嘴巴將那些靠近的蟲子吞下去。當然,這裡的吞只是一個單純的動作,那些進入龍口的蟲子被燒成焦炭噼噼啪啪的落在地上散發出蛋白質被燒焦的味道,有的甚至早已變成灰被風一吹就散了。
“Caster,你來這裡做什麼!”間桐髒硯眯着眼睛看着全身包裹在火焰中的黑袍英靈,臉色十分的難看。暗紅色的火焰溫度並不高,即使是在冶煉爐中也只是最低的600攝氏度,然而蟲子卻天生怕火,雖然在他的操縱下可以悍不畏死,但那些精心培育的刻印蟲也只能算得上是單方面的消耗品。
灰色的蝴蝶翅膀顫抖着,拼命地想要朝着主宅的方向飛去,卻因爲聞人白的約束只能停在他的指尖上。
“又是一個妄想永生的人,奪舍麼。”聞人白審視着間桐髒硯,與靈魂不匹配的身體,年輕卻顯得老邁即將崩潰,“不對,竟然是類似身外化身的寄生,那麼本體在哪裡?”真是有趣,沒想到這些魔法師竟然能夠折騰到這種地步。
“哼,你是來向我討要櫻的麼,你和遠阪家是什麼關係?不對,遠阪家已經把她過繼給了我,沒有理由再向我討回。”間桐髒硯用力的敲了敲手中的手杖面目森冷,“你和我那個不成器的蠢兒子有什麼關係?”
所謂雞同鴨講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聞人白好奇下面的間桐髒硯到底是通過怎樣的方式逃離死亡在世間殘喘,而間桐髒硯則是以爲聞人白是想將遠阪家那個被過繼的孩子還要回去。間桐髒硯當然不肯把那個孩子交給聞人白,尤其是那個孩子還關係着他的永生計劃。
聞人白沒聽清間桐髒硯提到的孩子的名字,只注意到了他說的那個孩子的姓氏:“遠阪家的孩子麼,那麼把那個孩子給我吧。”事實上在聽到遠阪這個形式的的時候,他還以爲是遠阪時臣把小凜給了間桐髒硯這麼一個無論是從視覺還是思維都會嚇壞孩子的老頭,於是打定主意要把那個傲嬌的雙馬尾小蘿莉弄到自己手裡養起來。
“你這個狂妄的英靈,難道你以爲同爲御三家之一的間桐家如今式微就很好欺負了麼,你太小看古老家族的底蘊了!”間桐髒硯惱火之極,在他活過來的那麼多年中,還從來沒有誰敢這麼對他說話,於是他想也不想的直接啓動了佈置在宅中數百年來不斷完善修改的魔法陣試圖將聞人白直接滅殺在其中。
地面上的花紋迅速的亮了起來,原本放置在院子裡的裝飾雕像也如同活了一樣開始進行攻擊。與遠阪家的用寶石作爲防護攻擊的樞紐不同,間桐家的控制樞紐並不是那麼的明顯,甚至很有可能就是隱藏在那數量龐大的蟲羣之中。
“真可惜,你的魔法陣雖然精妙但也依舊是依託在凡物上構成的,所以當那些東西遇到高溫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呢?”聞人白微微的笑了起來,身邊的火焰顏色從暗紅色陡然變成了金色,“雖然依舊不是最高的溫度,但是用來融化你製作的魔法陣卻綽綽有餘了吧。”
“你,你——”間桐髒硯憤怒的瞪着聞人白,卻朝着另一個隱匿在陰影中的人厲聲喝道,“雁夜,還不叫Berserker動手麼,別忘了那個小丫頭現在還在我的掌控裡!要是表現得好好還可以讓她好好地服侍你一個晚上。”
“你別太過分了,小櫻還只是個孩子!”間桐雁夜強行按下自身的痛苦,憤恨的瞪着間桐髒硯。
“哈哈,難道你就沒看過她在那些蟲子的愛撫下稚嫩可愛的反應麼,難道你不承認你沒有對她起過任何心思麼,別否認了,你是我的兒子,難道我會不瞭解你麼!”間桐髒硯冷笑着,“差點忘了,她是那個女人的女兒,你敢承認沒把她當做過那個女人的替代品肖想麼!”
看着間桐雁夜因爲憤怒而漲紅的臉,間桐髒硯的聲音變得稍微平緩一些了:“只要你聽我的,我可以讓你好好的享用那個小丫頭一晚——”
“哦呀,我聽到了什麼,所謂的‘服侍’和‘享用’該不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聽到間桐髒硯勸誘雁夜的話,聞人白臉上的表情越發陰沉起來,“自己齷齪就不要把別人想得和你一樣噁心。”尤其是那個小傢伙還有着一個少見的閃光的靈魂。
金色的火龍四散分開變成了數十條體型不大的小龍開始在整個莊園上空盤旋,就連周圍的空氣都因爲高溫變得扭曲起來,就更不用提下面那些本就不耐高溫的物品了:“古老的家族都喜歡把一些事關傳承的東西藏在傳承的老宅裡,那麼選擇吧,是家族還是一個幼崽,本座可沒那麼多的耐心等你。”
間桐髒硯在心裡快速的權衡了一下,在間桐雁夜不協助的情況下對上那個英靈根本就毫無勝算甚至還有可能賠掉自己多年來苦心經營收集來的東西。至於那個孩子,雖然還沒有完成最終的儀式,但也弄得有一多半隻差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了,但把孩子給他自己還能通過那個孩子監視他們,最後再回收回來也沒什麼差別,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孩子,我把孩子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