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的月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照進沒有開燈的房間裡,言峰綺禮坐在椅子上低頭看着外面的黑黢黢的庭院。
“……還是說你愛上我了?”
“……你只是沒有發現而已……”
“來,告訴我,你的願望是什麼……”
白天的對話在腦中一一閃過,言峰綺禮忍不住握緊了拳,那個如同顛覆伊甸園的古蛇一樣的傢伙在引誘他墮落,他這樣想着。無論願望還是野心,又或者是聞人白口中的愛,他都不需要,那是錯誤的,背德的,引人墮落的原罪。
真的是這樣麼?言峰綺禮忽略了心底那一絲微弱的聲音。他又想起了那個女人,那個因爲病痛折磨變得枯瘦虛弱的女人,那個口口聲聲說自己愛她的女人。他還記得自己接觸治療魔法的契機就是因爲那個女人,他曾經的妻子克勞蒂亞·奧爾黛西亞。
“你是愛我的。”女人滿足的微笑着躺在牀上,儘管瘦弱乾枯,形容枯槁,然而她的眼睛卻亮得驚人,她又重複了一遍,“你是愛我的。”
言峰綺禮知道她快死了,再精湛的治療魔法都只是徒勞的拖延時間而不能治癒她,他甚至在清楚女人只是在迴光返照而已。
其實從一開始就經知道會是這麼一個結局了,但他還是選擇了這個活不了幾年的女人。到底是因爲這樣才選擇的女人還是隻有這個女人可以選擇呢?他早已忘記自己當初的選擇標準是什麼了,但他還是與她在一起生活了兩年,愛着她也任由她將自己當個孩子來愛。
痛苦又或是救贖,他分不清楚,他知道自己其實在某些方面天生就有些缺陷的。無法理解道德卻持有常識,他的青年時期全部用在克服缺陷上卻毫無成果。然後他選擇了結婚,而女人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女人越是想要治癒他,他就越是想要看到女人的嘆息。
“其實我並不愛你。”言峰綺禮聽到了自己的聲音,然後他轉身離開了女人所在的房間。
聞人白狼狽的從沙發上滾了下來,雖然沒撞到哪裡卻也讓他感到無比的懊惱。他沒想到那個契約竟然還有能夠窺探人心的功能,所以一個沒防備竟然中了招,雖然及時進行了阻攔但總歸有一部分被泄露出去。不過既然他能夠看到言峰綺禮內心深處的記憶,那麼相對的,想來對方也應該能夠看到自己的,就是不知道他能夠看到多少了。
“看到了嗎,這是世上第一條蛇褪下的皮的化石,一定能夠召喚到遠古最強大的英靈,這次我們贏定了!”遠阪時辰激動地看着放在茶几上的聖遺物,忽然注意到弟子有些心不在焉的表情,“你怎麼了,有哪裡不舒服麼,綺禮?”
“不,大概是因爲最近有些太累了。”言峰綺禮下意識的回答道,“您知道的,因爲要分析整理使魔傳來的資料。”
遠阪時辰點點頭,並沒有再多說些什麼,而是重新將注意力專注於勾畫召喚陣上。被矇混過去了,言峰綺禮鬆口氣。爲什麼要說謊?爲什麼要隱瞞老師關於自己做的夢?他無法想明白,只是單純的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那是一望無際的藍,乾淨澄澈,安靜的存在着彷彿從亙古就是這樣並且將要以這種方式一直存在。儘管那火焰在燃燒卻感受不到任何的溫度,如同身邊的空氣一般毫無存在感。他在那純然的藍中聽到了悲泣,聽到了哀鳴,聽到了斷斷續續不願遺忘的不甘與回到某處的渴望……
那聲音彷彿天籟一般讓他感到難以自制的狂喜與迷醉,讓他想要聽到更多,更多一點,直到這聲音填滿整個世界也不希望停止……
隨着遠阪時辰誦唸的召喚咒語,亮紫色的線條沿着原本勾勒的魔法陣亮了起來,並且由內至外開始組合。直到最外圍的圓閉合以後,白色的光芒噴涌而出直衝天空。與此同時,一個一身金甲的金髮英靈低着頭出現在了魔法陣之中。
“哈哈哈,看到了嗎,綺禮,多麼強大的英靈啊。”遠阪時辰驚喜的看着那個英靈,“我們贏了啊!”
言峰綺禮並沒有接話,只是安靜的站在那裡,等着老師從激動中恢復過來然後展開下一階段的計劃。讓Assassin隱藏在黑暗之中與老師的Atcher一明一暗相互配合奪得聖盃,這就是他的任務,雖然他覺得依照聞人白那種性格,對方不一定會樂意配合這個計劃,不,應該說是一定不會。
金光閃閃的英靈慢慢的擡起頭,睜開眼睛露出一雙猩紅色陰冷如同蛇一般的眸子盯着遠阪時辰:“就是你召喚的本王嗎,雜種!”
遠阪時辰臉色微變,他剛想要說什麼卻被金色的英靈打斷了:“這裡可真是個糟糕又不值得本王寵愛的地方,若是你不能給本王一個合理的召喚本王——吉爾伽美什來此的理由,那就等着承受來自王的怒火吧。”
“請息怒,最遠古的王中之王,英雄王冕下,跨越時空而來,各個不同時代的英雄們聚集於此的戰鬥,您一定會喜歡的。”遠阪時辰擡起右手放在胸前向金色的英靈行禮,宛如他的臣下一般。
“哼,那些低劣的雜種,有什麼好期待的。”金色的英靈冷哼一聲,“就連可以增加王財的東西也沒有,到處都是低劣的仿製品。”
“那麼相信您一定會滿意可以實現一切願望的聖盃的。”遠阪時辰保持着恭謹的神色,低着頭說道,“想必也只有那個纔有資格成爲您的藏品吧。”
“那麼我就等着了。” 說完,吉爾伽美什就化爲金色的粉末消失在了客廳之中。
直到此時,遠阪時辰才取出手帕擦去額頭上的汗:“沒想到竟然召喚出了那麼麻煩的一個傢伙,真是累死了,綺禮——”他的表情猛然一變,大量的魔力被抽取的感覺並不好受,並且通過契約他感受到了吉爾伽美什憤怒的情緒。
“誰准許你站在高處俯看本王的權利,你這個雜種。”吉爾伽美什憤怒的站在屋頂的一邊,而另外一邊則是站着一臉莫名其妙的聞人白,他的腳邊還插着一把黃金製成的長矛。
真是莫名其妙的傢伙,聞人白同樣回以不爽的表情。畢竟任誰好端端的坐在屋頂上看着月亮發呆的時候被一個無禮中二自稱是王的蛇精病打斷心情都不會好的吧,尤其是那傢伙還穿的一身金燦燦的鎧甲一臉老紙是天下第一有(da)錢(tu)人(hao)的表情更是讓他不愉快。
嘖,真是金光閃閃簡直要晃瞎人眼了有木有,聞人白忍不住咂舌,那傢伙身上的東西全是黃金的吧,是吧是吧。一身的黃金鎧甲,就連耳朵上也掛着兩塊比方糖還大看起來是實心的黃金耳墜,再加上那一頭金色的沖天發,果然是無(tu)比(hao)拉仇恨。
“哦呀,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拒絕王賜予的死亡。”吉爾伽美什越發的憤怒起來,猩紅色的眼睛幾乎都要燃燒起來。他隨手一揮,身後出現一片巨大的如同流動的水簾一般的金色光幕。光幕中漾起陣陣漣漪,而每一個漣漪的中心都會出現一把黃金打製的武器,那些武器竟沒有一個是相同的。
這個傢伙還真是——有錢!聞人白點燃了蒼焰,很顯然,在面對大範圍攻擊的時候拎着九黎跟對方玩單兵是不現實的行爲,而他的蒼焰,無論是在攻擊還是防守方面效果都是一流的,更妙的是他感覺到重樓下在他身上的封印已經消失了,完全可以隨心所欲,只除了——力量的消耗太大光靠言峰綺禮的魔力有點供應不過來。
那個火焰很危險。吉爾伽美什眯起了紅色的眼睛,能讓他感到危險的火焰,真是太有趣了,唯一可惜的就是操縱火焰的傢伙太弱了。他看着那一線微弱的隨時都會熄滅的藍色火焰這樣想着,如同螻蟻一般弱小的東西,即使操縱着有能力傷害到王的寶具,也依舊是個螻蟻而已,所謂的區別大概就是這個螻蟻比其他的螻蟻稍微強壯一點吧。
“無用的掙扎,就讓本王賞賜你一個痛快吧。”吉爾伽美什指揮着身後的金色光幕,從裡面召出了更多的武器,快速的砸向聞人白。
就在那些兵器接觸到聞人白的一瞬間,藍色的火焰猛然竄起籠罩了聞人白,下一秒火焰散去,兵器在地上濺起大量的煙塵,星星點點的藍光也隨之逸散。待到一切平息之後,原地早就空無一人了。
這天晚上,已經來到冬木市準備參加聖盃爭奪的Master也接收到了這一訊息,聖盃戰爭尚未正式開始,Assassin已然出局!
“什麼,Assassin出局了?開什麼玩笑,到底是怎麼回事!”
“遠阪時辰,言峰綺禮,他們不是師徒麼,難道決裂了?”
“他們到底在搞什麼鬼,竟然在還沒開始的時候就先將Assassin淘汰掉了,一定有什麼陰謀。”
“時臣,遠阪時辰,咳咳,不管你有什麼詭計,我都會殺了你的,咳咳咳,我要讓你後悔!”
“吶吶,綺禮,慶幸吧,你召喚出來的是我而不是那個脾氣糟糕的金閃閃。”聞人白毫不掩飾自己對於遠阪時辰的遭遇的幸災樂禍,“雖然我一點也不想被你召喚出來。”好吧,這貨完全忘記了所謂的被召喚出來只是因爲他腿快踹飛了那個原本應該和言峰綺禮締結契約的蒙面英靈。
“但是你的行爲打亂了計劃,聖盃戰爭都還沒有開始,Caster到現在都還沒有出現。”言峰綺禮面對着祭壇,“你將計劃提前的太過了。”
“計劃,難道你不知道計劃不如變化快麼,早點隱入暗處和晚點隱入暗處有什麼區別呢?”聞人白聳聳肩,“而且我看那個一身金光閃閃超有錢的皮(tu)卡(hao)不高興。”
“是因爲英雄王的幸運A還是因爲他的王財?”
“大概兩者都有吧。”聞人白特坦誠的說道,“綺禮,記好了,我們的征途是征途是女僕花——不對,是星(da)辰(dao)大(tu)海(hao),花右京女僕隊什麼的我纔沒有期待呢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