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不做就滾蛋

紐約,皇后區。

一幢灰色青磚牆面的老舊公寓樓靜靜地矗立在街角,一個男人不悅地喊叫聲傳了出來:“瑪麗*溫斯頓,你給我滾進來!”

瑪麗放下手機,冷靜地從辦公桌邊站起來,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帶着同事們同情的目光,挺直了背脊朝主編辦公室走去。

主編辦公室內。

“你給我說說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德瑞克*皮爾斯狠狠地將手中的ipad丟到了瑪麗*溫斯頓面前,指着屏幕瞪着她問:“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瑪麗*溫斯頓看了一眼他的ipad,屏幕上顯示着一張大大的照片,正是美國隊長史蒂文*羅傑斯與鋼鐵俠共同對抗半生化機器人時的場面,上面打着標語是:“美國隊長,到底是通緝犯還是英雄?”副標題爲:“斯塔克晚宴遭遇恐襲,復仇者聯盟再顯威力”

瑪麗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擡起頭來看向正在辦公桌後大發雷霆的主編德瑞克,謹慎地思考了一下,說:“這個……我可以解釋。”

“什麼這個那個,你能解釋什麼?這是重大漏稿!你明白嗎?全紐約就只有我們一家沒有現場照片和採訪!而斯塔克集團晚宴這條線,是你負責的,不是嗎?”德瑞克怒氣衝衝地瞪着她,狠狠地拍了一記桌面上的ipad,“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在現場?”

瑪麗默默地點了點頭。

“那麼,斯塔克集團沒有邀請你?”德瑞克沉着臉問道。

瑪麗猶豫地看着他,不答。

事實上,瑪麗收到了來自斯塔克集團的媒體邀請函卻沒有參加晚宴,因爲那晚她有事要做,所以請了朋友安德魯*埃文斯幫忙拍幾張現場照片,原本打算到時直接編輯一下斯塔克集團的通稿就可以完事了,卻沒想到會出現恐、怖、分、子襲擊會場,然後,身爲全球通緝犯的美國隊長突然帶着復仇者聯盟的部分成員現身,與鋼鐵俠託尼*斯塔克一起聯手將恐襲事件完美擺平。

最重要的是,安德魯*埃文斯這傢伙一張照片都沒拍,所以……

好吧,不管怎麼說,她沒有去就是她失職,這點她無可辯駁。瑪麗對着黑臉的德瑞克,默默地點了點頭,低聲說:“對不起!”

德瑞克無語地盯着她良久,長嘆了一聲,語重心長地說道:“瑪麗,我會錄取你,是因爲什麼,你知道嗎?我對於你給予了怎樣的信任,你知道嗎?”他伸手阻止想說話的瑪麗,“我給予了你最大的調查權限,結果你給我弄回來的,卻只有一些人人都知道的東西,而我們的敵、報卻拿到了那樣精彩的大料!!你不覺得你辜負了我對於你的信任嗎?”

瑪麗再次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說:“這個,我可以解釋……關於你說的大料……”

德瑞克聞言微微眯眼,面露懷疑之色,冷哼了一聲說:“你還能怎麼解釋?別人拿到了料,而你沒有,你還能怎麼解釋?你覺得你能解釋?”

德瑞克這一連串機關槍式的問話,讓瑪麗幾乎沒有開口的餘地,她默默地等着他說完,才慢吞吞地說了一句:“據我瞭解,他們得到的那些料都是假的。”

“假的?”德瑞克氣極而笑,“得了,你在我這裡工作了多久了?三個月還是四個月?你不知道我們這樣的報社是幹什麼的嗎?”

知道,當然知道。瑪麗不語。

德瑞克看着默然不語,恭敬地站在面前的瑪麗,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嘆了一口氣,說:“你得明白你現在已經不是《紐約報》的記者了,瑪麗,你現在的職業也不是調查記者,而是娛樂記者,我們的職業精神是娛樂至死,懂嗎?”

“我明白,德瑞克,但是,這件事你真得讓我解釋一下!”瑪麗注意到德瑞克的臉色,已經不像一開始叫她進來時那麼難看了,她微微停頓了一下,與他對視:“美國隊長並沒有和託尼*斯塔克和解,慈善晚會時他們聯手擊退了那些半機械的生化人,只是因爲情勢所迫。”

“就這樣?”德瑞克挑眉,看着瑪麗問道:“這就是你的解釋?”

“所以,所謂的託尼*斯塔克與美國隊長那些愛恨情仇,都是假的!”瑪麗肯定地說道。

“該死的!我說了什麼?假的?假的又怎樣?就算是假的,光憑這一篇稿子,他們不僅僅報紙賣脫銷,網絡點擊幾個億,各大新聞平臺轉載率百分之百,並且爲了轉載權買單!就這一篇!就這麼一篇!你能給我弄出這麼一篇嗎?你沒有!!你只是不停地在告訴我,那是假的!”德瑞克狠狠地捶了一記桌面,“託尼*斯塔克和美國隊長那點破事,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人們喜歡看,願意爲此買單,這就夠了!沒人會計較真相是什麼!”

瑪麗微微皺起眉頭,欲言又止,“但是,託尼*斯塔克和美國隊長會在意!”

德瑞克聽到她的話,怒極而笑:“天哪,你覺得身爲斯塔克集團的大老闆,他會在意一些緋聞嗎?不,他根本就不會在意!你難道不知道他曾經炫耀過自己睡、過的女人嗎?至於美國隊長,他從來就不關心這些,所有的娛樂記者都知道,美國隊長連手機都不會用。更別說他都不上網,怎麼可能去關心網上有些什麼樣的新聞,特別是那些關於他的新聞?”

“好吧,就算他們都不在意,我認爲有些事,我們作爲媒體,還是需要一些操守!”瑪麗堅持地說道。

“操守?操守能付你薪水嗎?”德瑞克指指自己,“現在付你薪水的人是我,我告訴你怎樣做,你就怎樣做,而不是堅持所謂的操守!”他重重地喘了一口氣,看着似乎並沒有因爲他的話而改變信念的瑪麗,突然壓低了聲音,苦笑着說:“老實說,我僱傭你,是因爲我,我看到你就像看到了當初的自己,瑪麗,你就像當初什麼都沒有的我,當年我一無所有,懷抱着一腔對新聞理想的熱血,一頭扎進了媒體圈,然後,漸漸地發現,其實人們並不在乎事實真相是什麼,他們在乎的是新聞夠不夠聳動,夠不夠成爲他們的談資,至於真相,沒人想知道!”

“所以,你因此改變了信念?”瑪麗問。

“哦,不。嚴格地說我並沒有改變,我只是”他沉吟了一會,思索着自己的用詞,“我只是找到了一個折衷的平衡點,那就是做娛樂新聞。”

瑪麗明白了,她微微點頭。

德瑞克凝視着瑪麗,鄭重其事地說:“所以請你時刻記住,你是一個娛樂記者,你是人們口中的狗仔隊一員,不要執著於真相,因爲真相在娛樂新聞裡並不重要!”

“好吧,我會努力去試着讓自己記住,我,”瑪麗停頓了一下,眼中流轉過一絲淡淡的傷感,“我是一個狗仔。”

德瑞克滿意地點頭,說:“這就對了,現在,你該做些什麼來彌補你的錯誤了,瑪麗!”

瑪麗想了想,看着德瑞克充滿期待的眼神,小心地說:“那麼,我做一篇歌后瑪利亞的專訪?”

德瑞克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瑪麗,半晌說:“你,說什麼?”

瑪麗嘴角抽搐了一下,說:“或者……”

“看來你還是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德瑞克扶額,咬牙切齒地說:“你去挖一下美國隊長和他什麼雞的料,至於新聞點,不需要我說了吧?”

“美國隊長和他的朋友巴基?”瑪麗無奈地笑笑,“官方正在通緝他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拿到什麼料……”關鍵是你滿意的大料!

“我不管你拿到什麼!總之,你的任務就是這個,別的什麼就不要給我報上來了!”德瑞克帶着決斷的口氣說道。

“德瑞克!”瑪麗面露難色,“就算娛樂新聞,那也得在能夠採訪當事人的情況下,才能搞到料吧?”

“你在紐約報時,那些報道難道都是採訪了當事人?那些被謀殺的,你採訪了他們嗎?”德瑞克臉色一沉,“我不想聽你繼續找理由了!瑪麗,你必須挖到美國隊長的料,如果你不願意……”他盯着瑪麗,一字一句地說:“那麼,不做就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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