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雅圖郊區。
一條鋪滿了落葉的蜿蜒小道自公路邊一直朝山林深處延伸, 在這條只夠一輛小型轎車進出的小道盡頭,原本被樹林掩映的靜謐湖水悠然展現在了史蒂文眼前,他停下了摩托, 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 扭頭看向身後。
摩托後座上, 瑪麗臉色蒼白地擡起頭, 她像只樹袋熊一樣雙手死死摟住他的腰, 滿臉的雨水,而頭髮則被一路的狂風吹得凌亂不堪,溼漉漉地貼着她的額頭。
史蒂文踢下摩托的停車支架後, 對她說:“我想,我們應該是到了!”
瑪麗聞言, 猛地放開了他, 從他的摩托上連滾帶爬地下去後, 跌跌撞撞地跑到一棵樹邊大吐特吐起來。媽蛋,真是特麼太后悔了!她一邊吐一邊懊惱地想道, 如果她早知道……史蒂文*羅傑斯竟然能把一輛普通重型摩托瞬間提速,然後飆成了超音速飛機,打死她都不會上這輛“賊車”。然而,當她明白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飛馳在通往郊區的公路上。
這一路上疾風勁雨撲面而來, 瑪麗除了死死抱着身前這個瘋狂飆車的美國隊長, 咬牙忍住她那可憐的胃翻江倒海般的折騰, 別無他法!唯一值得慶幸地是, 史蒂文那瘋狂又可怕的飆車技術, 硬生生地將原本約三十分鐘的車程縮短了一半。瑪麗十分懷疑,如果再多一倍的時間, 她恐怕會因爲暈摩托直接吐到他那張帥氣的臉上。
史蒂文走到狂吐的瑪麗身邊,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搭在她背上一下一下輕撫着,試圖讓她能好受一點,歉然地說:“嘿,你還好嗎?”
“你看我現在這樣像還好嗎?”瑪麗扶着樹幹沒好氣地說道,一邊說一邊單手摸遍身上的衣服口袋,結果只摸出了一小團用過的紙巾,她皺了皺眉,無奈地展開那張皺巴巴的紙巾,重新對摺了一次後,擦去臉上的雨水和嘴邊的污跡,然後從口袋裡掏、出眼鏡重新戴上,她看着史蒂文問:“這就是你說的,很安全很快捷?”
“我……”只是想讓你少淋一會雨。史蒂文看着瑪麗狼狽的模樣,啞然,良久,低低地說:“抱歉,我不知道你暈車。”
“暈車?我剛纔坐的那是車嗎?我坐的是火箭吧?”瑪麗生氣地說道,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我從小到大可從沒暈過車,而今天,我竟然暈摩托!暈摩托!你見過有人暈摩托嗎?”她雙手捂着額頭,後退了一步,只覺得雙腳彷彿踩着海綿上一般,下一秒,她無力地跌坐在了溼漉漉的地上。
史蒂文默不作聲地上前,伸出手想把她從地上扶起來。
不料,瑪麗非但沒有接受他的幫助,還氣呼呼地一把打掉了他的手,說:“我告訴你,如果你不是美國隊長的話,你現在早被我揍死了!”
史蒂文聞言,雖然知道自己似乎不應該在瑪麗面前笑,但還是忍不住笑了,他在她面前緩緩蹲下,說道:“嘿,看着我,你看現在這裡並沒有美國隊長,只有我,史蒂文*羅傑斯。所以,你如果真的很生氣……那麼”他拿手拍了拍堅實的胸膛,“照這兒打,狠狠地打到你消氣爲止!”
瑪麗隨着他的手看向了他的胸,他在外套裡面穿着一件黑色的薄T恤,西雅圖強大的冬雨打溼了他的前襟,那精壯結實的胸肌在緊貼着的溼面料下若隱若現。嗯,看上去似乎手感很不錯!瑪麗腦中剛冒出了這個念頭,就馬上收回了停留在那的視線,擡眼,看到史蒂文的笑容,她不高興地說:“喂!我看起來難道有那麼蠢嗎?”
“什麼?”史蒂文疑惑地看着她,這姑娘怎麼看上去更生氣了?他問:“爲什麼那麼說?”
“你的身體可是經過了超級血清改造,而我,不過是個普通人。我要是打你,難道我的手不會疼嗎?”瑪麗說着,不知不覺地又瞄了眼他的胸膛。
史蒂文聽她這麼說,頓時失笑,看着她耐心地說道:“好吧,爲了讓你消氣,請問,我能做點什麼來彌補你嗎?”
瑪麗擡眼瞪着他,非常生氣地說:“彌補?史蒂文*羅傑斯,你做錯事情難道就靠彌補嗎?”說到彌補,讓她想起了那件史蒂文給她只簽了名字而沒有姓氏的T恤衫,這麼一想,她感覺自己簡直是更來氣了,說:“你想怎麼彌補?難道你還想再給我畫只猴子,然後籤個‘史蒂文’就完事嗎??”
史蒂文一怔,瑪麗臉上明明白白的怨憤,讓他有些猝不及防,他想了想,問:“等等,我給你的畫……出了什麼問題嗎?”
“沒有問題,什麼都沒有!”瑪麗捋了一把溼透了的頭髮,“我只是被嘲笑了一頓而已!”
“誰嘲笑你?爲什麼?”史蒂文不解地問道。
“沒什麼,我傻。”瑪麗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搭在身邊的樹上打算站起來,然而,她吃驚地發現自己根本使不上勁,雙腳竟然小幅度地抖動起來,這種抖動就像是從一座山上走下來後的肌體反應。她咬脣。
史蒂文看了一眼她輕微抖動的膝蓋,默默地站起身,彎腰握住她的雙臂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瑪麗得到他的幫助站起來後,有些鬱悶地伸手搭着樹幹,轉頭避開了他的目光,假裝隨意地指了指近在眼前的度假小屋,說:“你不是要看看場地嗎?趕緊去看吧!”
史蒂文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離湖岸不遠處,一棟棕色木板結構的單層小木屋依山而建,屋前被清理出一塊平整的土地,圍着一圈同色的木柵欄。他緩步朝那小木屋走去,走了幾步,他突然停了下來,轉身大步走到靠着樹站在原地的瑪麗,朝她伸出了手。
瑪麗看了一眼史蒂文的手,擡眼,問:“幹嘛?”
史蒂文微微一笑,說:“你打算繼續在這裡淋雨嗎?”
瑪麗摸了摸臉上細細密密的雨水,沒有去抓史蒂文伸出的手,她微微側身避開了他的手,小心地邁了一步,發現比剛纔要好多了,雖然雙腿還在輕微顫抖,最起碼腿上稍稍有了點力氣,她慢慢地挪着步子朝自家的度假小屋走去。
史蒂文收回了被瑪麗拒絕的手,轉頭,看着這個姑娘直直地挺着背脊,謹慎地一步一步走着,他嘴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這真的是一個倔強的姑娘!他雙手往外套口袋中一兜,舉步追了上去,看着瑪麗蹣跚而緩慢的腳步,他想了想,刻意落後她小半步,在她視線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伸出右手虛虛地擋在她身後。
瑪麗絲毫不知史蒂文的作爲,她的心裡正煩亂不堪,隨着走近家中的這棟度假小屋,她對馬克當誘餌這事的不安越來越強烈,馬克對於冬日戰士並不瞭解,所以他那麼自告奮勇地提出由他來引巴基入局。而她,雖然說不上對巴基有多深的瞭解,但是通過在福克斯孤兒院短暫的接觸,她直觀地感受到他是一個不好相與的人,再綜合看一下冬日戰士巴基以往所做的那些事,巴基在被控制狀態下恐怕更加冰冷無情,也更下得了狠手。
我得想辦法保護馬克不被傷害!瑪麗這樣想着,朝小木屋大門走去。
“小心!”史蒂文伸手一把握住瑪麗的手肘。
險些被臺階絆倒的瑪麗,反應極快地反握住史蒂文的手,站直身體後轉頭看向他,猶豫了一下,問:“你帶來什麼武器嗎?”
史蒂文回視她,微微皺眉,問:“武器?”
瑪麗點頭,說道:“如果你帶着武器的話,不論怎樣的都請借我一樣。”
史蒂文驚訝地看着她,完全沒有想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請求,問:“你需要武器?”
“不是我需要武器,而是我平時在使用的,那把順手的槍被……”瑪麗停了下來,好險,差點就把在瓦坎達駐美大使館裡的糗事給說出來了,“……被遺忘在了紐約,你帶來武器了嗎?”
史蒂文露出遺憾的神情,搖頭說道:“抱歉,我沒有帶任何武器。”
“連把小刀都沒有嗎?”瑪麗問。
史蒂文默默地搖頭。
瑪麗疑惑地看着他,說:“你爲什麼不帶武器?我以爲你隨身帶着那麼大的包裡……”她突然醒悟了一般,說:“啊,我說錯了,你的武器應該是那塊圓圓的盾牌。”
“實際上,我已經不再使用那塊盾牌。”史蒂文笑了笑,看着她露出訝然的表情,“況且,我只是要抓住巴基,而不是上戰場殺敵人,所以,我不需要武器。”
瑪麗凝視着史蒂文,當他說到不再使用盾牌的時候,她清楚地看到,在他眼眸深處流轉過一絲淡淡的傷感。她突然想起在準備美國隊長選題時,她曾在網上看到過一則最早發佈美國隊長和託尼*斯塔克鬧崩的新聞。
在新聞配圖中,託尼*斯塔克獨自帶着包裹得十分嚴實的圓形物體回到紐約。那則新聞報道說,那圓形物體就是美國隊長的圓盾,不過,因爲那圓形物體被包裹着,大家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是美國隊長的盾牌,再加上那之後美國隊長因爲被通緝而消失,所以有很多網友評論說,這則新聞不過是譁衆取寵的惡搞。
現在看來,這則新聞竟是真實的,也就是說,託尼從隊長手裡回收了來自於他父親設計製造的圓盾。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請你相信,我不會讓巴基傷害到你和馬克。”史蒂文看着沉默地瑪麗,想了想說道,“只要他出現,我會立即將他引走。”
瑪麗笑笑,鬆開了他的手臂說:“我相信你能夠保護好馬克!”說完,走到木屋門前,從門邊的一盆乾枯植物的花盆下面摸出了鑰匙,打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