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漸漸隨時間褪去,當新一天的初陽升起之前,朝霞佈滿了天空。就在瑪麗對着那深藍色與嫣紅交相輝映朝霞發呆時,同一時刻的布魯克林區,那幢公寓樓底層,史蒂文*羅傑斯正坐在木桌上,透過房間裡唯一一扇小小的窗,望着那有限的天空。
巴基在經過噩夢掙扎後,再次沉睡,而史蒂文卻再也未曾入睡,巴基對冰凍自己的堅定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這讓他內心逐漸懷疑起來,自己是否真的能夠在感恩節前說服那個固執的傢伙,從小一起長大,他和巴基已經太清楚對方的性格,即使兩人經歷了各自不同的人生。
巴基翻了一個身,突然睜開眼,就看到坐在木桌上的史蒂文,微弱的光線投在他身上,讓他的側影黑白分明,他一動不動地凝視着那小小的窗,看上去就像一張剪影,他沉默了一會,對着史蒂文低低地說:“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
史蒂文聞言,緩緩地轉過頭來,看着黑暗中側身躺着的巴基,微微扯了扯嘴角,努力地扯出了一絲笑容,說:“你醒了?”
“你一直沒睡。”巴基肯定地說道,用手枕着腦袋看着史蒂文,“你這樣會讓我很難受,史蒂文。”
史蒂文凝視着他,藍色的眼眸在晨光中閃過一抹淡淡的憂傷,但他很快地將那情緒隱藏在了心底,笑了笑,說:“嘿,這是一個計策,爲了說服你我可以用盡所有的辦法,包括”他想了想,繼續說道:“我從來都沒嘗試過的,比如,現在。”
“那麼,你覺得有用嗎?”巴基輕輕地笑了,“顯然,沒什麼用,對嗎?”
史蒂文無奈地聳肩,說:“也不能這麼說,你感到難受了,不是嗎?”
巴基聞言,不語,良久,長嘆了一聲說:“史蒂文,別動搖我,我,太累了!”
史蒂文猛地轉頭看向那窗外,不知何時朝霞將窗口染成了橘黃色,他喃喃自語道:“看起來今天又是不錯的一天。”
巴基慢慢地坐起來,轉頭看向小窗,嗯了一聲,儘量輕鬆地說:“很適合做感恩節的準備。”
史蒂文聽到巴基再次提起感恩節,轉頭看着他,不怎麼贊同地說:“你確定嗎?”
“是的。”巴基從牀上站起,徑直走到窗下,從窗下釘着的一塊小木板上取下了洗漱用品,遞給了史蒂文說:“我想我們從今天開始到明天都會非常忙。”
史蒂文接過了洗漱用品,看着他走到房間一角設置的小小洗手檯前開始漱口,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苦澀,但是當巴基轉頭看他時,他臉上很快收起了那神色,轉而衝他露出笑容。
巴基看了他一眼,轉回頭對着洗手檯繼續洗漱,他的目光落在了面前掛着的一塊小鏡子上,史蒂文並不知道,這塊鏡子早已將他的神情變化忠實地映射出來,包括了那強顏歡笑。
史蒂文,我不想成爲你的累贅!巴基垂眸。
不寬敞的空間中,史蒂文和巴基輪流在沉默中進行了簡單地洗漱後,巴基穿上外套,走到牀邊,說:“走吧?”
“去哪?”史蒂文問道。
“我已經打探過,附近有個孤兒院。”巴基邊說着邊俯身,伸手在牀墊一角摸索了一會,從裡面抽出了一疊現金塞進了外套口袋裡,“非常符合我們曾經的想法。”
史蒂文伸手阻止朝門走去的巴基,說:“等等,巴基!”他頓了頓,說:“沒錯,我們的確希望布魯克林那些沒有家的人們,都可以過一個快樂的感恩節,但是,你大可以選擇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浪者,爲什麼選擇……”
巴基搖了搖頭,笑了笑,說:“你和我去了那裡就知道爲什麼了!”
“巴基!”史蒂文語氣變得嚴肅起來,“不,不行!那樣更容易暴露!”
“相信我,好嗎?”巴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
史蒂文無奈地看着巴基打開門走出去,他按了按自己的額頭,跟隨着他出了門。
皇后區,瑪麗公寓樓。
兩輛車一前一後開到了樓邊停了下來,瑪麗轉頭看了一眼,溫徹斯特兄弟的那輛漂亮的黑色雪佛蘭老爺車停在安德魯車後,她抿脣不語。
“瑪麗。”安德魯叫道。
瑪麗轉眼看向他,問:“什麼?”
“我不知道你和他們有什麼矛盾,但是顯然他們昨晚幫了我們,不是嗎?我覺得就算你不向他們道謝,最起碼臉色能好一點,我的意思是,對着迪恩的時候!”安德魯認真地說,“他們,真的很厲害!”
“安德魯,你是又想被我拉進電話阻止名單裡嗎?”瑪麗不悅地問。
“當然不想,等一下,你說這話的意思是,我又惹你生氣了?”安德魯無辜地看着她,“爲什麼?就因爲我說了他們很厲害嗎?”
瑪麗哭笑不得地看着一臉懵懂無知的安德魯,好吧,她知道自己這屬於遷怒,但是她現在真的還做不到能對着迪恩和山姆有好臉色。她無奈地說:“好了,沒事,我下車了!”說完,推開車門。
迪恩雙手插、着外套口袋走到車邊,看着瑪麗下了車,猶豫了一下,說:“那兩個傢伙我會送他們回去!”
瑪麗轉頭看向他的那輛車,車裡坐着山姆、彼得以及那個已經清醒過來吸血鬼克里斯,不,現在不能稱他爲吸血鬼,因爲他很幸運地恢復了,不再是吸血鬼,而迪恩說的那兩個傢伙指的就是彼得和克里斯。她注視着車裡正扒着車座和山姆說話的彼得,點點頭說:“謝謝,你們。”
迪恩微微頷首,看了她一眼,遲疑了片刻,說:“我……”
瑪麗轉眼看他一臉的猶豫,微微搖頭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是,我不需要。”她想了想,看到安德魯下了車,正扶着車門看着他們,她注視着迪恩,說:“謝謝你們能趕來,幫我們恢復了那傢伙,還有抓來了轉化他的吸血鬼。”
迪恩意外地看着她,說:“哦,我以爲你不會感謝我們呢!”
“一件事歸一件事,我沒有理由不感謝你們的幫忙。”瑪麗平靜地推了推眼鏡,“當然,我也不會停止對你們的討厭!”
迪恩聞言神色複雜地笑了起來,說:“好吧,看來你把事情分得很清楚!”
瑪麗凝視了他一會,轉頭朝迪恩的車走去,她微微俯身對着彼得說:“你最好下車,彼得。”
彼得一愣,問:“爲什麼?迪恩和山姆說要送我回家!”
瑪麗嘆了一口氣,看着他說:“你想讓梅看到你大清早從外面回來嗎?她這個時間應該已經開始做瑜伽了!”
彼得啊地一聲叫了出來,惋惜地轉頭看向前座的山姆,說:“好吧,我想我得下車了。”
山姆不解地看了彼得一眼,又看向瑪麗。
瑪麗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後退一步,看着彼得不太願意地從迪恩的車上下來,說:“好了,蜘蛛俠,你得用你的能力安靜地回家去了!”
彼得嘆了一口氣,戴上了自己的頭套,縱身一跳朝路邊的公寓樓頂躍去。
山姆看到彼得身手敏捷地躍起,有些驚訝地從車裡下來,看着那紅色身影沿着路邊的建築外牆跳躍遠去,挑眉,說:“這孩子真了不起!”
迪恩走過來,順着山姆的視線看了一會,說:“的確,或許他會是我們認識的第一個超級英雄。”
山姆笑了起來,頷首說:“那也不錯,不是嗎?”
瑪麗看着彼得遠處的身影良久,她知道他一定可以安全到家,並且不被梅發現,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凝望,她轉頭,看到車裡坐着的克里斯面色尷尬地衝她揮揮手,說:“那個……我……”
瑪麗看了溫徹斯特兄弟一眼,走到後座窗前,注視着克里斯。
克里斯回視瑪麗,突然伸出手說:“我,昨晚……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瑪麗看了他幾秒鐘,伸手握住他的手,帶着一絲淡淡的笑,說:“不用說對不起,因爲那時的你並不是你,至於感謝,我想你應該感謝你的孩子們。”說完,她抽、出手,禮貌地對着溫徹斯特兄弟點點頭,又衝安德魯揮了揮手,轉身就朝公寓大門走去。
迪恩望着瑪麗,低低地說:“她一晚上都沒穿鞋嗎?”
山姆轉頭問:“什麼?”問完再看向大門,瑪麗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內,“你剛纔說她怎麼了?”
迪恩嗤地一笑,搖搖頭,說:“走吧,我們把那個傢伙送回去。”他對着安德魯做了一個走到手勢,三個人分別上了各自的車,很快地,兩輛車從公寓前緩緩駛離。
瑪麗默默地側身站在門內看着他們離開,在公寓樓溫暖的頂燈照射下,她垂眸,眼下青影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