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幻想了,刁朗是什麼下場,你也看見了,某可不想看見你和他的下場是一樣的”,狄慶江說道。
程仁義可不會把狄慶江的話當一回事情,交稅可以,交糧沒門,李刺史還能把自己抓起來不成,“狄明府,現在登州的糧食價格你也是清楚的,李刺史出價怎麼低,誰願意把糧食拿出來,要不你和李刺史說一說,五石糧食換一石食鹽,某出一萬石糧食”,程仁義依然不死心道。
狄慶江太瞭解這些登州糧商了,要錢沒有要命一條,讓他們出糧食還不如直接去搶。“程翁,某奉勸你一句,儘早與李刺史合作,否則後悔晚矣”。狄慶江已經懶得與程仁義多講了,李燁的手段自己是看見了,程仁義根本就鬥不過李燁,狄慶江也知道自己說服不了貪心的程仁義,只有等程仁義撞的滿頭是血再勸勸他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蓬萊縣城中開設了三家米行,出售的稻米不僅比市面上其他米行的價格低了一成,而且還低價供應食鹽,沒有人知道米行是誰開的,只隱約中感覺到三家米行與李燁有某種的關係。
要是以爲登州的糧商就這樣服軟了,那就大錯特錯了,三家米行一萬石稻米不到三天便已經售罄,登州的糧價又漲了一成。李燁不是不讓登州的糧商將糧食賣到其他地方嗎?登州的糧商也不願意看見其他的糧商出售稻米。
“李刺史,三家米行的稻米已經賣光了,這可怎麼辦”,狄慶江有些急了,狄慶江知道登州蓬萊縣城內三家米行就是李燁開的,爲的就是打擊登州的糧食價格,沒有想到一萬石稻米不到三天就賣光了。
李燁淡淡的一笑道:“賣光了,全是登州百姓買走了嗎”。
狄慶江一愣,隨即明白了李燁的意思道:“那倒不是,聽說很多糧商也出錢購買三家米行的稻米,拿出去囤積起來,準備等糧價再高一些的時候出售”。
“太好了,就讓他們買,登州糧商欠繳的商稅是不是都上交齊了”,李燁突然問道。
“已經有幾家將三年的欠稅付清了,大部分糧商還在觀望,好像不太願意交”,狄慶江說道。
如果登州糧商全部將欠稅付清,李燁倒奇怪了,“派人上門去催繳,並在糧商家門口和商鋪門口貼出催繳欠款的公文,遲交一天加收稅款的百分之十,三天後如果還不交,就打入大牢,讓家人帶錢來贖”,李燁吩咐道。
李燁真的要對登州的糧商下手了,現在登州主要的問題是缺少糧食,狄慶江搞不明白李燁幹什麼總是抓着糧商的欠款不放,難道讓糧商交齊欠款,登州糧食價格就能下降嗎?
“李刺史,那糧食的事情怎麼解決”,狄慶江不知道李燁準備如何應對糧食危機,如果登州糧食真要是集體對抗李燁,最後只能使用行政干預的手段,可是登州那有這麼多的糧食,難道要抄沒登州糧商的家產不成。
“狄明府不要着急,事情還沒有走到最後一步,鹿死誰手還很難說”,李燁一點都不着急。
送走狄慶江,小蘭從屏風後面走出來,坐在李燁的身邊道:“夫君,你爲什麼不把計劃告訴狄明府,這不是讓狄明府幹着急嗎”。
李燁不是不相信狄慶江,而是李燁的計劃過於龐大,而且其中包含了各種未知的變數,李燁也無法保證計劃是否能順利的完成。這是一場豪賭,賭的不僅僅是錢和糧食,還有李燁在登州的聲望,如果賭贏了李燁可以名利雙收,否則就會人財兩空。
“狄明府在這件事情幫不了什麼忙,某不想用行政手段打壓登州的糧商,好像是以權壓人似的,某要讓登州的商人知道不能爲富不仁,否則只有死路一條”,李燁說道。
“夫君,新大連城和大行城的糧食也不富裕,你把這些糧食運到登州,萬一失敗了,那新大連城和大行城怎麼辦”,小蘭對李燁的計劃也不是很清楚,也很擔心李燁一時被登州的糧商激怒後,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
“糧食問題,娘子不要擔心,呂泰新在江南已經購買了十萬石稻米,還有三十萬石稻米很快就可以運到新城,大行城的糧食不多,但是還有很多的牛羊,可以支撐一段時間,只要等到夏糧收穫季節,一切就好了”,李燁不是沒有考慮糧食安全的問題,沒有人能比李燁更加知道糧食安全意味着什麼。
“夫君,你真的就放開讓那些糧商購買我們的糧食,你就不擔心他們把我們的糧食都買光了”,原本小蘭以爲李燁知道糧商購買自己的糧食後會很緊張,想辦法制止糧商囤積糧食的行爲,沒有想到李燁非但沒有阻止,而且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糧商大量購買自己的糧食。
李燁呵呵一笑道:“這些糧商可沒有這麼大的胃口,某不是讓你悄悄的出售手中的食鹽和布匹嗎?他們吃不下這些糧食,某要讓他們吃進去全部吐出來”。
表面上李燁是在出售糧食,暗地裡李燁還調動了大量的物質供應到登州的市場上,使得大量的錢幣流入了楊悅嵐開設的錢莊中,市面上可以流動的錢幣越來越少,已經出現了錢少貨多的局面,只是現在還沒有人發現罷了。
小蘭不明白糧食怎麼跟食鹽、布匹聯繫上了,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聯繫不成。小蘭眨眨眼睛道:“夫君,現在新城大量的物質都運到登州,登州根本沒有錢購買我們的商品,這不是浪費嗎”。
“浪費,不,這些賣不掉的商品以後會運往遼東半島,現在不過是提前運到登州罷了”,李燁笑眯眯的道。
小蘭被李燁說的越來越糊塗了,根本不知道李燁想做什麼,剛想張口再問詳細一點,就看見楊悅嵐從外面走進來道:“夫君,剛剛有人到錢莊裡來借錢,要借五萬緡,一個月利息一分,要不要借給他們”。
李燁轉過頭問小蘭道:“娘子,你說要不要借給他們”。
小蘭看着楊悅嵐問道:“是什麼人借這麼多的錢,他們用這個錢做什麼,用什麼來抵押”,小蘭一連問了幾個問題。
楊悅嵐答道:“是登州的糧商,五個人一共要借五萬緡,準備用地產作爲抵押,可能是想用這筆錢收購夫君的糧食吧”。
“他們爲什麼不向其他的錢莊借錢,難道不知道華夏錢莊與夫君有關係嗎”,小蘭還是沒有明白登州的糧商爲什麼不向其他的錢莊借貸,登州有三家較大的錢莊,完全不用向剛開不久的華夏錢莊借貸的。
楊悅嵐笑笑道:“蘭姐,你不知道,夫君早在十天前就派人到登州本地三家錢莊,借了三十萬緡錢,三家錢莊現在根本就沒有錢借貸給登州的糧商,華夏錢莊是夫君以長安五家胡商的名義開設的,登州糧商根本不知道華夏錢莊與夫君的關係”。
古代不允許官員經商,李燁也不好明目張膽的在登州經營什麼商業,雖然有些人知道有些事情是李燁幕後操縱的,但是並沒有真憑實據,也不好說什麼。
“夫君,你爲什麼要借光登州三家錢莊的錢,難道擔心新城銀行週轉不過來嗎”,小蘭被李燁搞糊塗了,新城銀行不是沒有錢,爲什麼李燁還要向登州三家錢莊借錢呢?
李燁當然知道新城銀行有錢,但是不提前借光登州三家錢莊的錢,怎麼讓登州糧商跑到自己這裡借錢啊!而且李燁也不是拿這錢什麼事情都不做,江南購糧需要錢,遼東半島開發也需要錢,李燁還嫌借的不多呢?
“新城銀行的錢有其他的用處,現在江南購糧和遼東半島開發都需要錢,借光登州三家錢莊的錢,可以減少登州境內的流動資金,這樣做起事情來更加順手”,李燁回答道。
“夫君說的沒有錯,現在登州已經出現錢荒了,本地產的一些東西都賣不上價錢,大量的商品積壓,很快就會有人因爲沒有錢破產”,楊悅嵐說道。
錢荒、破產、商品積壓,小蘭還是頭一次聽到因爲沒有錢流通出現這些問題,“兩位娘子坐下來,某跟你們慢慢解決這其中的道理”,李燁拉着兩位嬌妻的手說道。
錢荒,指的是由於流通領域內貨幣相對不足而引發的一種金融危機。隨着登州市面上貨幣不斷加大緊縮力度,“錢荒”從錢莊體系內萌生、在資本市場被放大,而利率市場“冰火兩重天”的現狀則直接影響實體經濟的運行。
李燁通過向登州三家錢莊的借貸,提前掏空了登州市場流動的資金,接着大量拋售手中的食鹽、布匹、菜葉等商品,再次收緊了登州市場的口袋,向商人催繳稅款只是其中的一步,徹底使登州流動資金大大的縮水。同時,李燁還準備利用手中的信息工具加大市場對資金的恐慌,讓登州市場徹底失去活力,這已經不是一場糧食價格的戰爭了,這是一場全面的經濟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