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湮看了看宛梓涵,知道自己再怎麼勸也是沒有用的,嘆了口氣,便退下了。她只是希望,在經歷瞭如此多的變故之後,娘娘能夠得到真正的幸福。若是去了宣王府,希望宣王能夠好好的對待娘娘。
在慕湮離開的剎那,宛梓涵的眼淚頃刻間流了下來,將聖旨抓在手裡,就好像是將夜雙羽的疼愛抓在手裡一樣。雖然知道這裡面寫着的東西定然是自己不想要看見的。可宛梓涵還是固執的不肯放手。
不管裡面寫了什麼,在宛梓涵的眼睛裡也是一抹念想。至少這聖旨,是他親筆所書,一定留着他的味道。
“羽哥哥,若是這樣的結局是你想要看到的。那麼涵兒一定會聽你的話的。你知道是,涵兒是從來都不會違揹你的意思的。羽哥哥……”宛梓涵輕聲的呢喃着,就好像是和夜雙羽面對面的呢喃細語。聞着手中聖旨上面傳來的墨香,不多時,宛梓涵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原本她的身子就十分的虛弱,如今剛剛醒過來,又和夜雙楠說了那許久的話,再爲了夜雙羽傷神了這許久,身體早已經疲憊不堪。若不是精神上還有些支撐,只怕她早已經暈過去了。
宛梓涵的呼吸變得均勻的時候,兩個身影閃現而出,真是蘭陵彥和夜雙羽。
夜雙羽顫抖的手伸向宛梓涵白皙的臉,想要摸一摸,卻又生怕吵醒了她。前幾天,他一直躲着不敢見她。生怕自己好容易做好的決定就這樣被攻陷在了她的眼淚裡。如今一切已經成了定居,夜雙羽纔敢站在宛梓涵的面前,可都是用這樣偷偷摸摸的方式。
光明正大的見宛梓涵,夜雙羽還不敢確定自己是否能夠承受宛梓涵的眼淚。
剛纔隱在暗處,看着宛梓涵的眼淚,夜雙羽都有一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如今面對面,便越發的見不得宛梓涵的眼淚了。
蘭陵彥將他的痛苦和掙扎都看在眼睛裡,忍不住的嘲諷道:“既然如此的不捨得,那何苦把她送去宣王的身邊。你覺得宣王當真會對她好嗎?就算宣王能夠對她無微不至,那你能夠保證涵兒願意心甘情願的呆在他的身邊嗎?涵兒需要的人是你,她更加想要在你身邊。你怎麼能夠如此自私的替你們兩個人做了決定?”
蘭陵彥很少發脾氣,卻在此刻對着夜雙羽大發雷霆。在這個時候,夜雙羽並非高高在上的君王,而只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師弟。
夜雙羽苦笑道:“師兄,我何嘗不希望涵兒在我的身邊。可是師兄你知道嗎?太后……”
蘭陵彥狠狠的吸了一口氣,道:“你怎麼還是如此的迂腐,太后對涵兒的傷害,你覺得涵兒會在乎嗎?太后害了涵兒的一家,將涵兒一家都處死了。可涵兒依舊在她面前巧笑倩兮,對她恭恭敬敬,彬彬有禮。爲了你,涵兒連殺父殺母之仇都忍下來了,你還想
要她怎麼樣?”
夜雙羽耙了耙頭髮,道:“師兄你聽說過,絕神草畔,斷腸草生,絕神斷腸,天下共賞嗎?”
蘭陵彥的面色猛然間變了,上前一步點住了宛梓涵的睡穴,緊接着將宛梓涵的手腕兒捏在手裡,細細的號脈。
半晌,才面色難看的道:“都是我疏忽了,纔會造成這樣的後果。不過這萬物都是相生相剋的。凡是劇毒之物不出五步開外定然會有解毒之物。這個道理就算是宣王不懂,那南宮無奇也定然都是懂得的。想必他們不止是採到了絕神草,還採到了斷腸草。”
夜雙羽點了點頭,道:“絕神草和斷腸草乃是雙生。絕神草本身也就帶有劇毒。而想要徹底的清除,必須依靠斷腸草。而宣王,不肯交出斷腸草。他只願意交出絕神草救涵兒的性命。我若是不答應他,他就要讓涵兒忍受斷腸之苦。我不忍心……”
夜雙羽的面容是一片痛苦的神色,豈止是不忍心,簡直還很不甘心。 可是,他無能爲力。
蘭陵彥搖了搖頭,許多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對於夜雙羽和宛梓涵之間的事情,蘭陵彥早就沒有立場和資格說任何話。如今他恩呢該做到的也緊緊是祝福宛梓涵了。
去了王府,想必那南宮無奇也會將宛梓涵照顧的好好的。雖然蘭陵彥十分的討厭那南宮無奇,可他的醫術卻是算是十分的精妙。甚至有些事情,南宮無奇研究的比蘭陵彥還要深入一些。
不過他卻在這一場去極北之地的時候受了重傷。這一次,若不是蘭陵彥不計前嫌趕去王府相救,只怕那南宮無奇此刻應該命喪黃泉了。
南宮無奇爲人光明磊落,受了蘭陵彥的恩,自然是會想方設法的報答他的。如果蘭陵彥開口讓他好生照顧宛梓涵,南宮無奇自然也是會答應的。
想到這裡,蘭陵彥輕輕拍了拍夜雙羽的肩膀,頗帶同情的道:“師弟你好自爲之吧。師兄應該說的,應該做的,都已經爲你做過了。師兄如今也要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師兄只是希望,等下一次回來的時候,能夠看到涵兒好好的。若不是如今涵兒的身體狀況不適合讓我帶着她長途跋涉,只怕我已經帶着涵兒永遠的離開這塊傷心地了。”
夜雙羽愣了愣,旋即低下了頭,低聲道:“師兄,對不起。若不是我沒用,也不會讓涵兒受到如此多的苦難。這一切,都是因爲我。”
蘭陵彥搖了搖頭,道:“這都是緣分。若是你們有緣,自然會有情人終成眷屬。若是你們無緣,那麼師兄也幫不了你任何的忙。保重。”
蘭陵彥說完,便是幾個閃身離開了皇宮。將這洗孽園中的最後時光路給了宛梓涵和夜雙羽。
夜雙羽知道,宛梓涵之所以還想要在宮裡多住一晚上,便是盼望着自己和她相見。可是如今,夜雙
羽是覺得自己沒有臉面再見宛梓涵了。一個帝王,卻不能保護自己摯愛的女人。這種無力的感覺,讓夜雙羽心頭百味雜陳。
慕湮端着一盆子冰塊走了進來,見到夜雙羽差點脫口而出。卻被夜雙羽及時的制止了,只是行了一個簡單的請安禮。
“好生照顧娘娘。明兒個跟着娘娘一起去宣王府。”夜雙羽輕聲道。宛梓涵以前的那些丫鬟們都被處死了。這些天來,也就瞧着這個慕湮十分的討宛梓涵的喜歡。既然如此,那夜雙羽也樂得爲宛梓涵安排一個得力的人選在她的身邊照顧她。
雖然說那宣王妃是宛梓涵的手帕交,可很多時候,在利益面前,女人之間的情感就變得十分的淡薄了。更何況,宛梓涵是用這樣的身份在這樣的時間裡進入了宣王府。
只怕是任何一個女人在面臨自己的丈夫拼了性命都要護着的女人的時候,心裡都是會不高興的吧。夜雙羽只希望,那龔一柳做任何事情都不要太過分了。若是當真傷害到了宛梓涵,夜雙羽覺得就算他不出手,夜雙楠也會自動出手,將宛梓涵的身邊保護的鐵桶一般。
若是論起來,王府的確要比宮裡簡單多了。太后就算再不待見宛梓涵,也不可能專門去王府對宛梓涵如何如何。夜雙羽只希望,自己能夠在宛梓涵的坐蓐期儘量的將事情解決,這樣,他便能夠將宛梓涵接回身邊。
這天夜裡,夜雙羽一直在宛梓涵的牀前守護着,直到東方的天際現出了魚肚白,他才拖着疲憊的身體離開了。那一步三回頭的模樣,任何人看了都忍不住的心酸。一代帝王,竟然用這樣不堪的方式離開自己心愛的女子。
天大亮的時候,夜雙楠就已經進宮了。宛梓涵也早就準備好了,因爲宛梓涵的身子依舊十分的虛弱,所以也並沒有折騰起來梳妝。也不過是穿了尋常宮裝,梳了尋常髮髻,臉上也是脂粉未施的。全身上下都沒有什麼太過於奢華的裝飾,若當真要算,那也只有頭上的那一支素銀的簪子了。
如此質樸的樣子,若是讓宮裡人看見了,只怕是會不恥。不過瞧在夜雙楠的眼睛裡,倒是分外的弱柳扶風,別有一番不勝嬌羞的風情。
慕湮也收拾了一個隨身的小包袱,準備帶着離開。
宛梓涵皺了皺眉,道:“慕湮,我們什麼都不用帶走。”
宛梓涵的骨子裡向來都是倔強的,既然準備離開皇宮,那自然是什麼都不會帶走的,免得他日落人口實。再說了,自己將要去的地方是宣王府。宣王府裡什麼東西沒有,還要慕湮眼巴巴的從宮裡帶出去。
夜雙楠聽着宛梓涵的吩咐,一雙眼睛便是笑的彎彎的,他就喜歡宛梓涵骨子裡的那股倔強的勁兒。哪怕如今宛梓涵落魄如此,骨子裡的倔強也依舊沒有任何改變,這一點,夜雙楠很喜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