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夜雙羽失望的是,宛梓涵依舊沉睡,沒有半分要醒來的意思。夜雙羽生怕宛梓涵就這樣陷入沉睡,抱着她嘀嘀咕咕的說了許久的話,纔有些不捨的放開了她。吩咐慕湮進來好生的照顧宛梓涵。
他是君王,有許多的事情要去處理,自然是不可能一直都呆在宛梓涵的身邊。雖然他也很想要這樣做,可是身份不允許他如此。他眼下剛剛即位,朝廷中也有暗流涌動。若是他鬆懈半分,只怕他就不會再有坐上那高坐的機會。
自然,其中最大的一個威脅,便是自己的親弟弟,宣王夜雙楠。
這兩個一母同胞的兄弟性格迥異,哥哥夜雙羽自小就調皮霸道,卻十分的有主見。而弟弟夜雙楠相比之下就安靜得多,看起來也是十分省心的。
也不知道是爲什麼,皇上和太后都更加偏愛讓他們操碎了心的夜雙羽。或許是因爲操心過多,就覺得他更加的重要吧。所以夜雙羽自小便是被捧在了手心裡。而夜雙楠更加像是生活在陰暗中。
每每想到,夜雙羽都覺得有些愧對自己的胞弟。可有些事情,並非是因爲心裡有愧就可以退讓的,比如,宛梓涵。
可若不是因爲他是自己的胞弟,夜雙羽如何會容易一個覬覦自己的女人的男人活在這個世界上。
想到這裡,夜雙羽的心裡就是一痛。甚至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宛梓涵拼命想要護着的男人便是夜雙楠一樣。
宛梓涵是中規中矩的大家閨秀,能認識的男人也在少數。而夜雙楠,便是其中一個。
這種感覺一出現,就迅速的堅定在了夜雙羽的心中,就彷彿這件事情是一定發生過的一樣……
想到這裡,夜雙羽就越發的心痛難忍。
正在這個時候,慈寧宮那邊的宮人卻來了,說是太后突然病重,宣王宣進宮了。
夜雙羽一聽,臉色就即刻沉了下來。他來的可是真快,也不知道究竟是太后將他宣進來,還是他自己想着要來探望一下宛梓涵。不過不管是什麼原因,夜雙羽都不會讓他見到宛梓涵。
“什麼情況,宣王怎麼會突然進宮了?”夜雙羽坐在養心殿上,臉色十分的難看。
“啓稟皇上,您從慈寧宮中出去沒多久。太后就怒極攻心吐血了,雖然召來了太醫,可還是昏迷不醒。也不知怎麼的,宣王就得到了消息,打着侍疾的明後進宮了。”小德子不愧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只不過是這一會兒的功夫,就將事情查了個清清楚楚。
“朕去的時候太后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會朕一走,太后就怒極攻心吐血了呢?這若是傳揚了出去,豈不是讓全天下的人都來指責朕的不孝嗎?”夜雙羽十分的生氣,他不
知道太后這樣做意欲何爲。
“聽說,沈嬤嬤熬邢不過……”小德子斟酌着,將自己聽到的消息告訴了夜雙羽。
夜雙羽冷哼了一聲,道:“不過一個嬤嬤,太后也如此這般的放在心上。那罪妃眼下躺在牀上生死不知,朕是否也應該如同太后一般吐血重病。讓天下人好生揣摩一番?豈有此理!”
夜雙羽怒極,他自問在他的心裡還是有太后的。可太后此時的作爲,完全沒有顧念到他這個兒子。
夜雙羽的腦海中也猛然閃過了一絲讓他略微有些擔心的想法。
太后這樣做,莫非是想要扶持夜雙楠和自己爭奪皇位嗎?
夜雙羽的心裡敲響了警鐘,沒來由的,他就很想要去慈寧宮一窺究竟。不管夜雙楠來宮裡的目的是太后還是宛梓涵,那對於夜雙羽來說,都是威脅。
“擺駕,慈寧宮。”夜雙羽想到就做到,即刻起身準備出去。
“皇上,此時過去,只怕是不妥。”小德子皺眉,並沒有如同往常一樣的去幫夜雙羽安排鑾駕。
夜雙羽冷笑,道:“如何會不妥,太后抱恙,朕作爲皇上,前去探望,有什麼不對。”
夜雙羽知道,只怕是太后那邊還有小德子不敢說出口的消息。
果然,小德子怯怯的看了夜雙羽一眼,道:“太后口諭,不想見到皇上。”
夜雙羽冷哼了一聲,腳步不停的往外走去,道:“朕倒是想想要看看,若是朕一定要進去探望太后,可有人敢不要命的阻攔朕!小德子,備轎。”
小德子在辛苦悲哀的喊叫了一聲,這算是什麼事兒啊。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其實這皇上和太后的性子實在是太相似了。兩人都是如此的執拗。骨子裡都有一種不撞南牆誓不回頭的決心。
太后雖然是一介女流,可是手腕兒絲毫不弱於皇上,而且太后在後宮二十多年,早已經累積和聚集了大量的人脈。若是太后心裡果真動了支持宣王的念頭,那事情,可就有些不妙了。
這個時候,小德子真的不知道皇上對罪妃的那種寵愛,究竟是好,還是壞。不過有一點小德子倒是明白的,若是沒有了罪妃,只怕皇上和太后之間也不會鬧到如此田地。
這個念頭一出,小德子也被自己嚇了一跳,不過再一想,好像也的確是這樣的道理。於是在想到宛梓涵的時候,小德子的心裡也就沒有了那種同情和憐憫了。甚至隱約覺得,太后纔是對的。
不過這種想法,也純粹只是想想便罷了,小德子可沒有哪個本事和膽量去捋皇上的虎鬚。
唉聲嘆氣的去將御輦準備好,卻靈機一動,道:“皇上,此前不是說
要去給罪妃娘娘送雪紡紗的嗎?眼下時辰也還早,不如皇上先去一趟內務府,親自給娘娘挑了,然後送過去,指不定娘娘一高興也就醒過來了。”
夜雙羽知道小德子是不想要自己去慈寧宮碰一鼻子的灰,略微頓了頓,也就妥協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內務府去了,心不在焉的挑了幾匹雪紡紗,然後又浩浩蕩蕩的往洗孽園去了。
等一行人到達洗孽園的時候,一個小太監匆匆而來,在小德子的耳邊說了兩句什麼,小德子的眼睛一下子就明亮了,然後抿着嘴兒讓那個太監下去了。自己卻不動聲色的跟着夜雙羽進去了洗孽園中。
“在外頭候着,不許任何人來打擾朕。”夜雙羽大手一揮,就讓那些太監宮人們下去了。
而夜雙羽一直就緊繃着的神經似乎在這一刻纔有所鬆懈一樣。緩緩的嘆了一口氣,坐在了宛梓涵的身邊。
“涵兒,也只有在你這裡,朕才能感覺到一絲輕鬆。在外頭,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情,都有許多的眼睛在盯着你。就算朕是皇上,也會被人告訴這不可以,那不可以。涵兒……”夜雙羽的神情中有些掙扎。
事實上,當初他之所以同意即位,那也是太后用宛梓涵的生命相逼。可如今……夜雙羽實在是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繼續。
他原本應該是世間最自由的男子。可如今卻被這許多的事情給束縛着,他原本應該是這世間最高傲的男子,卻不得不低下他高貴的頭顱。他本是素來放蕩無羈的男子,如今卻找不到地方訴說自己的苦悶。
唯有在昏迷不醒的宛梓涵的面前,他才能夠將自己想要說的話,一一陳訴。卻又害怕讓她擔心,而選擇了在心裡默默的說着。將她柔弱的手握在掌心,就好像能夠溫暖彼此一樣。
“皇上!”小德子的聲音煞風景的響起,這個時候夜雙羽纔想起來原本是說過來瞧瞧就要去慈寧宮的。卻不曾想着,這樣一坐下去,許久的時間就已經過了。
可手中這溫香卻不捨得放下,皺了皺眉頭,道:“朕不是說過,任何人都不允許打擾朕嗎?”
小德子俯身道:“奴才知罪。只是,宣王來了。說是帶了一個神醫,來探望罪妃娘娘。”
夜雙羽的眼神猛然一凜,冷聲道:“哼,來得好快!”
夜雙羽心裡想着的是,那夜雙楠到如今都還不死心,當真是太過於癡心妄想了。不過想到兩人之間的那些所謂“過往”,夜雙羽心中的無名火便即刻升騰了起來。
“走,去見朕的皇弟,也去瞧瞧那所謂的神醫!”夜雙羽說完,便起身,疾步朝着外面走去了。任何人都能夠看得清楚他努力壓制的怒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