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堅決不能在留在這裡了,要抓緊時間離開這裡,我當即就把想法和他們講了一遍,得到的答案是很多人不理解我爲什麼要離開這裡,我就把我在公安局裡和那個人的對話和他們學了一遍,並且說:“政府是抱着弄清事件原因爲先,救人其次,這十二個小時裡對我做的一切我是看在眼裡痛在心裡,我不會再信任他們了,況且你們也看見了,這根本不是我們這區區一百多人可以做到的事,趁現在,找個合適的地方,過自己的安生日子去吧……”
當我把我所想的事情跟他們講清楚後,他們都表示不理解和不同意,可此時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拉着張敏她們跑回去收拾東西,張敏他們也不理解我爲什麼堅持要離開這裡,而且這麼着急,我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我現在才知道人的力量是多麼的弱小,知道無論是亂世還是和平時期,我們這些老百姓都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我以爲我們盡全力去拯救世界維護和平,可換來的卻依然是暴力和權利的欺壓……”張敏依然不懂,我看着她問“我現在要立刻北京,你到底願不願意和我一起走……”張敏她們連忙點頭,不在問我爲什麼。
收拾好東西后其他人看着我們,誰也沒有阻攔,包括黑大個在內,此時小鼠子也回來了,知道我要走,知道我爲什麼要走,所有的人都沒有阻攔我,我帶着張敏她們三個上了車,衝他們說了句“放棄吧,什麼倖存者聯盟,什麼拯救世界,我們都是一羣被權利欺壓的普通老百姓,別傻了,就算我們現在做的再多,在那些權貴眼裡我們也只是個他們的羔羊,隨時會被他們宰殺……”我歇斯底里的跟他們說着,可他們都面無表情,黑大個走過來把手按在車門上看着我問“兄弟,剛創建起來的基業,你就要這樣放棄麼?你打算半途而廢麼?”我看着黑大個搖搖頭說:“我不想放棄,不想半途而廢,我曾經一味的想盡自己的一份力來拯救大家,幫助大家度過難關,可這十二個小時讓我明白了,我們所做的一切在那些權貴眼裡都是一文不值,沒有人認可我們,甚至那些權貴在一腳踏入了鬼門關後還不知悔改,還是一樣魚肉百姓,我受夠了,我不想把我的熱血灑在這裡,結果卻沒人記的……”小鼠子走過來也看着我說:“哥,做這些事是爲了讓人記住你麼?是爲了讓人認可你麼?”我搖搖頭,靠在座椅上說:“以前,我真的沒有想過會流芳百世,沒有想過世人會報答我,會記着我在這亂世爲了一切的一切而奮鬥着,可這十二個小時你們知道他們對我做了什麼嗎?他們無所作爲,只會開會,只會用權利來羈押,只會行駛手中那可笑的權利,我從這短短的十二個小時裡看見了人性的黑暗,看見了末日,看見了沒有希望的明天,我要重新思考我這樣做對不對,是否值得繼續這樣做下去,可能我現在只是因爲頭腦一熱而臨時想出的辦法來逃脫現實,但是我真的受夠了……”說着說着我趴在方向盤上哭了起來。
亂石前,社會表面上看起來平穩,老百姓生活的很幸福,可心中壓抑很久的怒氣正在積攢,尋找機會暴發,有才的人不被社會所接收,那些無能的人卻可以穿金戴銀,雍容華貴,我帶着自己的兄弟從死人堆裡爬出來,帶着自己的“成果……”想幫助他門,協助他們來拯救世界,可換來的是冷漠和拳頭,雖然我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但我還是天真的以爲在這亂世裡他們會成爲老百姓真正的頂樑柱,可惜我大錯特錯。
張敏坐在副駕駛上看着外面的黑大個和小鼠子說:“衛信壓力太大了,我們出去走幾天,散散心吧,或許他會重新考慮自己的人生,這期間你們自己照顧好自己,等他想通了我們會回來找你們……”說着拍了拍我輕聲說:“親愛的,我們走吧,想去哪就去哪吧,過你想要的生活去……”我像個孩子受到了委屈又無處傾訴一樣,眼淚默默的從眼角流出,開着車走出小區,順着馬路一路向前,真可笑,我既然會莫名其妙的哭,這社會原本不就是這個樣子麼,我反覆的問着自己,就算亂世前這社會不也這個樣子,有能力的人會被有權有勢的人打壓下去而沒落,有獨特觀點的人會被其他人集體砍掉,大多數人並不一定是對的,真理往往會在少數人那邊,腦子裡把從小到大遇到的不公平事全部回憶了一遍,心中對社會不滿的情緒越加濃烈。
車子很快開出北京市區,一路向南,一路上四個人都沒有說話,我哭着哭着也哭累了,乾脆一個手扶着方向盤,一個手撐着腦袋斜靠在車門上,慢慢的往前開着車,張敏坐在我副駕駛上看着我漫不經心的樣子,伸手拉住我的手低聲說:“別想太多了,我知道你壓力很大……”我勉強笑了笑,緊接着又搖了搖頭,想要表達什麼樣的感情,我自己也說不清楚,最後張敏見我神情有些恍惚,果斷讓我靠邊停車,換下我的位置,讓我坐在副駕駛上,她來開車,林曼曼和童童坐在後面一直沒有說話,太累了,我甚至想到了死亡,對生活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漸漸的感覺很困,很乏力,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車子的搖晃把我弄醒,張敏開着車子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方,這是一條鄉間小路,兩側種着油菜花,很漂亮,油菜花田旁邊還有一條清澈的灌溉渠,張敏見我醒了,把車停在路邊,然後下了車坐在灌溉渠邊看着清澈的流水目不轉睛,林曼曼和童童也下了車,我坐在副駕駛上看着她們,張敏坐在水渠邊把鞋脫掉,把腳放在水裡,讓清澈的水沖刷着她,然後對坐在車裡的我說:“衛信,你看這水,它不會因爲我把腳放在裡面而停下,也不會因爲我取走一瓶而枯竭……”我歪着頭看着她,聽她說着,卻聽不懂,張敏看了看我說:“你看這片油菜花,全是靠這條灌溉渠來澆灌,你覺得如果沒有了這條灌溉渠,它們會長的這麼茂盛麼?或者說你覺得這片土地如果種的不是油菜花,這個水渠就會停止灌溉麼?”
我走下車,站在水渠邊,看着眼前的美景,拉開拉鍊,掏出小鳥往水渠裡尿了一泡,然後對張敏說:“水還是水,只是裡面現在多了尿,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別人卻不知道……”
張敏看着我的舉動,笑了笑,起身從車裡拿出地圖來翻了翻,對我說:“我帶你去個地方,帶你去見一些人,或許會改變你的看法……”我轉過頭來看着她,不知道她想幹什麼,重新上了車,一邊翻看地圖一邊開着車的張敏,在夜幕降臨前把車子開到了一座山下,在夜色裡張敏熄滅了發動機,和我們靜靜的坐在車裡,山上傳來古老的鐘聲,張敏笑了笑說:“幸好有佛主保佑,走吧……”說着帶我下了車,打着手電順着山路一直向上爬去,爬了好長時間來到一座山門前,手電筒的光亮照射在山門上,大悲寺三個字映入眼簾,寺院裡隱隱約約傳來僧人的唸經聲和敲木魚的聲音,張敏在前面引着我往裡面走去。
大雄寶殿裡燈火通明,一羣和尚正端坐在佛像前打坐悟禪,一個小和尚見我們走了進來,連忙走過來攔住我們說:“施主,此時來敝寺有何指教……”張敏雙手合十向小和尚鞠躬後指着我說:“我一位朋友遇到了人生的瓶頸,有不解之事,想來聽禪悟道……”我一聽張敏這是想讓我在這裡唸經啊,就想反駁,張敏瞪了我一眼,肆意我別說話,那小和尚看了看我,然後對我鞠一躬後又轉身對張敏說:“女施主,逢此亂世,我寺內以無住持,不知小僧還能爲施主做些什麼?”張敏連連擺手說:“不用麻煩了,他的困惑很簡單,只是暫時的被心魔所困,一時無法參透,煩請小師傅幫忙指點……”我心說這張敏說話怎麼這種語氣,而且用詞和語態都有些彆扭,以前也不知道她是信佛的人啊,雖然我不信佛,但是我並不反感佛教,況且現在天色已晚,我也沒地方可去,以前總在影視劇裡見到過這樣的情景,現如今有機會親自嘗試一下,也不是什麼壞事,也就沒說什麼。
“那好吧,請這位施主隨我進正殿吧……”說着像我做了個請的手勢,我看着張敏和林曼曼她們,張敏衝我笑了笑說:“去吧,聽一聽總沒壞處,就當找個人和你聊天了,把心事說出來,或許小師傅真的有辦法解決你心中的疑慮……”我彆扭的看着她說:“這樣不好吧,跟陌生人說心裡話,怪怪的……”張敏使勁推了我一把,不在說話,我只好跟着小和尚進了大雄寶殿裡。
大雄寶殿正中間供奉着一尊很大的佛主像,兩側是十八羅漢像,整個屋子裡都點着蠟燭,十幾個和尚正端正的坐在佛主像面前閉着眼睛打坐,只有兩三個和尚正在背誦經文,其他的和尚都是雙目緊閉一動也不動,我突然好像明白了什麼,這些不動的和尚都是沉睡者,只有四五個和尚可以活動,這四五個和尚除了小和尚外均沒有睜開眼睛看我,小和尚指了指旁邊一個空的禪墊說:“施主請在這裡靜坐悟禪吧……”說完自己率先坐在了旁邊,雙腿交叉坐穩,閉上眼睛還是默默背誦經文,我回頭看了看,張敏她們並沒有跟進來,出於好奇,我也老老實實的坐下來學着小和尚的樣子,閉着眼睛靜靜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