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發前,張敏在車裡找了一張紙,在紙上寫了一段話,然後把紙平鋪在屏障邊緣,禿頂他們趕緊圍了上來,探着脖子紛紛想看紙上的字,張敏在紙上寫到“各位同胞,原諒我們這樣的做法,亂世當道,實屬無奈,我們被困在了未知空間裡,一片漆黑,我們要向前深入了,祝你們早日找到破解之謎……”然後上了車,奔前方的黑暗開去,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車窗外是漆黑一片,杜凱把車燈關掉,手也脫離了方向盤,踩着油門任由車子自行前進,反正也分不出方向,車子剛開出去十幾米遠,後面就陷入了黑暗中,杜凱閉着眼睛說:“車裡的油還夠跑大約一百五十公里左右,什麼時候車沒油了,什麼時候也就是我們死的時候了……”他說完這句話,本來就挺壓抑的氣氛,變得更壓抑了,車子裡只有杜凱面前的操作檯上有亮光,那是儀表盤上的夜視燈,其餘外一片黑暗。
我在黑暗裡伸手摸到張敏,順着胳膊摸到她的手,緊緊的握在手裡,輕聲和張敏說:“真對不起,讓你返回去就好了,現在要和我們一起去送死……”張敏在黑暗裡回答我說:“現在說那些有什麼用,既來之則安之,再說,你不跟我回去,我自己會拋下你麼,你別忘了,我可是你的人……”我聽她這麼說,激動地一把拉過她,摟在懷裡,杜凱在駕駛位上插話說:“喂喂,注意點,都要死了還這麼肉麻……”說完點了一根菸,張敏笑着和杜凱說:“怎麼的,都要死了,還不允許我們夫妻倆肉麻一下啊……”杜凱笑了笑沒在說話,車子裡又回到了平靜,安靜的能聽見心跳聲,安靜的能聽見發動機的聲音,乾脆我也閉上眼睛,摟着張敏等死吧,什麼也不想了。
車子就這樣像脫繮的野馬一樣,肆無忌憚的在漆黑的空間裡前行,也不知道走的路線是不是直的,也不知道我們走出了多遠,更不知道我們開了多久,一直開到車子響起了低油量報警聲,我們纔回過神來,杜凱伸了伸懶腰打開車裡的照明燈,接着幽暗微弱的燈光回頭看了看我和張敏,見張敏已經趴在我腿上睡着了,就輕聲的跟我說:“哥們,咱們現在已經到了鬼門關了,就等鬼門關一開門,咱們就可以邁進去了,緊張不?”我沒懂杜凱說的是什麼意思,皺着眉頭看着他,杜凱見我沒懂,指了指儀表盤說:“聽見沒,報警了,沒油了,咱們已經跑了一百五六十公里了,車裡的油沒多少了,估計按現在的速度來說,十幾分鐘左右就得停車了,到時候咱們就等於踏進鬼門關嘍……”
我聽杜凱這麼說,搖下車窗看着外面,四周依然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知道杜凱說的是什麼意思,他是講我們徹底被困在了這漆黑的未知空間裡,聽見我們談話,張敏也醒了,起身坐了起來,也搖下車窗往外面看了看,然後臉上也是無奈的表情,“去他媽的吧,老老實實等死吧……”杜凱踩下了剎車,車子停住了,雙手扶着方向盤看着漆黑的四周說:“操他媽,這輩子真他媽的沒白活,什麼事都能讓我遇到,大富大貴經歷過,窮困潦倒也活過,刀槍火海里滾了幾個來回,小鬼抓了我這麼多次我都沒死了,現在卻被困在這個鬼地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說着生氣的拍了拍方向盤,大軍在旁邊笑着說:“哎,反正也活夠了,咋說咱也是全世界上唯一死在這裡的人類,值了,操他媽的,就是以後哥們幾個來給我上墳費點勁……”本來挺嚴肅的氣氛,讓大軍這一句話把大家都給逗樂了,張敏笑着說:“是啊,別說全世界了,全宇宙估計就我們四個,也算是載入史冊了……”我推開門站在外面看着眼前的黑暗,扯着嗓子喊“喂,老子就要死啦,老子要載入史冊啦……”杜凱他們也下了車,跟我一起扯脖子喊“喂,老子們是全宇宙頭一號……”沒有迴音也沒有回答,喊完四個人哈哈大笑起來,杜凱轉身從後備箱裡翻出槍,端在手裡衝着前面的黑暗一陣突突,除了槍口噴出的火光外,沒有任何反應,杜凱又從車裡拿出兩個手雷,拉開保險使勁衝着黑暗扔了過去,手雷落在十幾米遠的地方“轟……”的一聲爆炸,火光四射。
“等一下,你們看那邊是什麼?”張敏突然喊住我們,可是因爲太黑了,我們也沒看清張敏指的是哪個方向,杜凱說:“什麼什麼?我扔的手雷……”張敏着急的說:“我知道是你扔的手雷,我是說剛纔爆炸時那一瞬間,我好像看見了什麼東西……”大家一聽張敏說看見了什麼東西,心裡莫名的都有些恐懼感,在這種漆黑的空間裡,突然說前面有什麼東西,這無疑比和敵人真刀真槍的幹一場都讓人害怕,大軍第一個用發抖的聲音說:“別,別開玩笑啊,這麼黑你哪能看見什麼東西……”很顯然他被張敏這麼一說弄的害怕了,而我和杜凱雖然沒表現出來恐懼感,其實也相當害怕了,張敏連拉着我打開車門就上了車,杜凱和大軍見我倆上了車,也趕緊跟着上了車,上了車後杜凱手裡一直握着槍,語氣也明顯有些恐懼成分在裡面,低聲問張敏“你看見啥了?”張敏也被嚇的不輕,支支吾吾的說:“我,我好像看見了一臺車……”
看見了一臺車?在這個漆黑的空間裡看見了一臺車?開什麼玩笑,我連忙問張敏“你看清楚啦?”張敏支支吾吾的說:“我也不敢確定,不過我看見的那東西應該是車,具體說應該是車輪,反正是圓的……”聽張敏說完,我心跳的更快了,恐懼感更加強烈,這種恐懼感並不是那種突然被人嚇一跳或者是看恐怖片那樣的,是用語言無法形容的,如果一定要用語言來形容一下,只能說,明明知道這裡是很大一個黑色空間,知道我們可能是全人類第一個來到這裡的人,況且科學又無法解釋這一切,突然有人說在這裡看見了文明社會的東西,那比前面站了個妖怪還要嚇人,因爲我們不知道它是怎麼到這裡來的,有沒有活人,他還活着麼,等等。
恐懼感是會傳染的,一時間四個人緊張的不得了,杜凱那樣的鐵打漢子也說話發抖起來,連忙掏出煙來點燃抽起來,給自己壓驚,“怎麼辦,現在怎麼辦?”杜凱一邊抽着煙一邊問我們,誰也不說話,我突然想到辦法,就對張敏說:“你拿着槍,對那個方向開幾槍,如果確實是車,子彈打在金屬上發出的聲音是可以辨認出來的,然後咱們在決定下一步怎麼做……”杜凱聽我這麼一說,趕緊把槍遞給張敏,張敏接過槍,顫顫巍巍的推開天窗,探頭出去,大致找了一下方向,然後帶着顫抖音說:“我可要開槍了啊,你們注意聽一下……”說完槍栓,對着黑暗裡“砰砰……”開了兩槍,我們三個人豎着耳朵聽着本應該出現的金屬撞擊聲,可是什麼也沒有,心裡既然還在給子彈找藉口,以爲子彈要飛行一段時間纔會到地方,張敏開完兩槍,也等了一會,確實是什麼聲音都沒有,“你是不是找錯方向了,在開兩槍試試……”杜凱對張敏說。
張敏調整了一下方向,“砰砰……”又開了兩槍,這次聽見了,黑暗裡一個細微的聲音傳到我們的耳朵裡,很明顯,是子彈打中了什麼物體發出的撞擊聲,但從聲音上還分辨不出來子彈打到的是不是車,張敏也清晰的聽見了撞擊聲,又對着黑暗連開了幾槍,這次傳來了玻璃碎掉的聲音,估計子彈打在了車窗上,聽見了這個聲音,我們三個都興奮起來,杜凱高興的喊着“是車,是車,車窗玻璃碎的聲音,走,咱去看看……”張敏趕緊坐回椅子上,杜凱就要重新啓動車往前開,張敏趕緊攔住杜凱說:“先彆着急,雖然確定了前面有東西,可是是否安全還不知道,以前我們以爲這裡只有我們四個所以不害怕,現在知道這裡不僅有我們這一臺車,所以安全因素就不得不考慮……”
張敏雖然說得很有道理,可現在我們不去看也是在這裡等死,去看或許還能發現點什麼,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拼死一搏,四個人商量後都決定去看看,不過就像張敏說的一樣,安全最重要,後備箱裡的槍還有,一人拿了一把端在手裡,杜凱慢慢的啓動車,打開車燈,順着張敏指的方向扶穩方向盤,慢慢開了過去,車燈照射的範圍很小,小的可憐,不過還是能勉強看見一米以內的事物,當車子開了十幾米後,“咚……”的一聲撞在了什麼東西上,杜凱趕緊踩剎車停下,大軍坐在副駕駛上突然尖叫一聲,嚇的我們連忙躲閃,不過什麼事也沒發生,大軍冷靜了一會,笑了笑說:“我操,嚇死我了……”說着指了指杜凱說:“你開偏了,是我這邊撞到的東西……”
四個人下了車,鄰近一看,果然是臺車,而且是一臺廂式貨車,杜凱把我們的車調轉方向,打開車燈照着廂式貨車,幽暗的燈光還起一些作用,不過也只是能照到車的一部分而已,我端着槍敲了敲車門問“有人麼?”沒人回答,我又敲了敲,依然沒人回答,“你們看,這是什麼?”突然張敏指着腳下說,我趕緊過去看,只見一條繩子拴在廂式貨車的前保險槓上,地上還有一個日記本,繩子一直延伸到黑暗裡,這是大軍從後備箱裡取出手電,扭開後也走了過來,張敏撿起日記本讓大軍照着看裡面的內容,翻了一下日記本,就第一頁上寫的字,其餘頁都是空白的,很顯然這是一個新的日記本,我們擠在一起看第一頁上的字。
“後來者,很慶幸你們能找到我的車,能看見日記本,也祈禱那條線沒有斷掉,我叫劉守山,R市人,做漁具生意,天災發生後我只好開着自己的車四處遊走,無意間闖入這個漆黑的空間裡,四周一片黑暗,我很恐懼,我知道自己要死了,可是我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沒有感覺到飢餓和睏意,在汽油消耗完後,我只好採取徒步的方式繼續向前走,我擔心找不到出去的路又迷失方向,所以想出了這個辦法來幫自己找到回來的路,我的車裡有很多吃的和求生用品,不過在這裡用不到,因爲你根本感覺不到飢餓,如果有幸讓人發現了我的車,車裡的東西你們隨便取用,但請記住,不要弄斷繩子,如果你們找到車子的時候,只有這一根繩子拴在車上,那說明我還沒有找到盡頭,還沒有回來,如果你們在車上發現了其他的繩子,那說明我已經回來過一次了,正在向別的方向前進中,祝你們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