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對此,似乎達成了簡單的共識。
其實得出這樣的結論也並不困難,倪寐是個竊賊,當然是那種大盜,身手不錯,卻也有明顯的弱點,那就是羅金所說的力量不足。這是女孩子的天然弱點,不過對於一名竊賊而言,這並算不上太大的劣勢。
可是這次的情況不同,和其他的藝術品不一樣,鑽石實在太容易被人偷粱換柱也太容易被帶走了,八十多克拉的大鑽,其實也不過就是不到一兩重的一塊石頭,隨便來個人都能握在掌心裡帶走。偏偏這種東西又不能像是其他的藝術品那樣,高高的懸掛起來,然後用一系列的科技手段進行防盜,想要讓參展的人看清楚這些鑽石,就必須將其放置在近在咫尺的位置上。那些玻璃罩當然都是防爆玻璃,可是那隻能防住普通人,隨便什麼國際大盜,手裡要是沒有專門針對防爆玻璃的特殊器具那才叫奇怪。所以,鑽石珠寶展,更多的是依靠人力來防盜。
在這樣的大前提之下,倪寐力量不足的弱點就會充分的被曝露出來,想要悄無聲息的取走鑽石几乎不可能,一定會發生武力衝突。而無論是韓汝忠派去的安保人員,還是斯科拉的保鏢,那可都是有在危急時刻殺人的權力的。
按照羅金的估計,正面交手的話,韓汝忠都有能力幹掉倪寐,而且是完勝,當然倪寐不會跟任何人正面交手,可是,一旦她盜取了鑽石,那邊就會有足夠多的人手迫使她必須選擇一部分人正面交手。
基本上,倪寐九死一生。
基於此,羅金三人作出倪寐是被害者的結論,似乎也並不奇怪了。
可是,問題也huā之而來。
一直以來,韓汝忠的那截手臂傳來的都是謀殺案,換句話說,殺人在這些案子裡,即便不是目的,也一定是必然會形成的。可是跟倪寐相關的這個案子,似乎並非一定會死人。如果倪寐偷取失敗,又或者偷取成功之後發現無路可逃,她願意交出鑽石舉手投降都是可以輕易的避免殺身之禍的。羅金無法判斷倪寐在面對一羣人的圍追堵截時會作出如何的選擇,可是他依舊可以得出這起案子裡,不一定會死人的結論。
這,跟以往的案子似乎有本質區別!
可是,羅金相信,那截手臂不可能有錯,這必須是一場謀殺案,而不是官兵和賊之間的遊戲。
“有些不對勁啊……”羅金緩緩說道。
韓汝忠點了點頭,陶華自然是不明所以的,他也乾脆懶得開口問,反正一會兒都會知道。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葉衛東的電話打了進來,所以,韓汝忠纔沒有立刻安排下去,而是說一會兒自己會安排。
“安保公司也是你名下的?”羅金問韓汝忠。
韓汝忠點了點頭,皺着眉頭說:“頭兒,你不會打算親自上陣吧?”羅金微微領首:“這裡頭肯定還有別的我們沒發現的情況,而我們可以分析的出,倪寐的目標一定是盛吉展館,那麼,我只要一直留在那裡,至少可以阻止命案的發生。至於其中的其他情況,也可以順勢一一揭開……”“這倒也是個辦法,那好,我來安排。”韓汝忠操起電話,告訴名下的安保公司,一會兒會給他們派去一名隊長,全權負責這次的安保事宜。
羅金給自己化了個裝,半個小時的時間,羅金就變成了一個膚色黝黑,臉上棱角分明的壯漢,脖子上青筋直冒,臉上也多了兩道刀疤,看起來很是凶神惡煞的樣子。架起墨鏡之後,又顯得極其有專業素養,就彷彿羅金一直都是從事安保工作這一行一般。
看到羅金要出門,陶華急了:“頭兒,那我呢?我幹什麼?”“你繼續調查靳天和黃凱凌義傑的情況,這起案子我們牽涉進去過多,幾乎從頭到尾都跟胖子有關,我們不能再讓你牽涉進去。”
陶華想了想,倒也是這個理,便不再堅持。
臨出門的時候,羅金又轉頭囑咐韓汝忠:“資料上說倪寐和她的姐姐在〖日〗本呆了很多年,你好好查查這條線,看看會有什麼線索。”韓汝忠點頭,其實不用羅金說他也是想從這方面入手。倪寐的姐姐叫做倪狂,並不是倪寐的親姐姐,而是她的堂姐,所以兩人的年紀相差了十歲。倪狂的父母是商人,生意主要在〖日〗本,她自己更是在〖日〗本出生,前幾年回到國內的時候才改成了〖中〗國籍。而倪寐的父母在她幼年的時候去世了,她就被倪狂的父親接到〖日〗本。過去的時候還是個三四歲的小蘿lì,去年考上了市浦美院,纔回到國內。
雖然不是親姐妹,可是由於自小生活在一起,所以姐妹倆的感情極好,跟親姐妹也沒什麼兩樣了。
周景也是這幾年纔回到國內任職的,之前一直在東京,是外勤人員,也就是通常所說的間諜。
他當年是以赴日留學生的身份去的〖日〗本,在早稻田大學攻讀〖日〗本文學的碩士研究生,而當時倪狂則是早稻田大學的大學生,兩人在櫻huā樹下相識,產生了感情。因爲這個原因,周景被調回了國內,不適合再從事間諜工作,可是他的身份畢竟有些敏感,所以倪狂乾脆也放棄了〖日〗本籍,跟隨周景回到了國內。即便如此,諜報部門還是會有很大的擔心,是以周景就被放到了申浦,負責本土的工作,基本上也算是放棄了自己的前途,僅僅作爲普通的安全部門官員了。
“看不出來,這個周景居然是個情種,這也算是不愛江山愛美人了。”看着這些資料,韓汝忠獨自感慨,他很清楚以周景之前的經歷,如果能多幹些年,等到如今這個年紀或者再過兩年安然回國的話,其身份地位都將會產生一個質的飛躍。當然,前提是能活下來,不會被〖日〗本的諜報部門發現,即便發現了,動用一下外交程序,也依舊可以回國從事比較高層的工作的。可是現在,周景顯然就只能在這個處長的位置上終老了,充其量,能按部就班的往上走一走,走到正廳級退休也就是極限。官職和收入或許不會太差,可是卻距離他原先觸及的核心層遠之又遠,說是放棄遠大的前程也不爲過。
這個時候,韓汝忠似乎也開始有些理解,周景爲何能從跟安全調查局其他人不同的視角看待羅金的問題,也能找到那些人看不見的一些線索,並且如此鍥而不捨的緊咬不放了。這是一個從事了多年間諜工作的老特工的獨特嗅覺,如果不是長期處於危險的敵方環境下,是很難作出這些判斷的。安全調查局,說穿了就相當於美國的FBI,是負責國內安全調查的,雖然涉及案件的級別比〖警〗察局高,但是並不算是真正的國家安全部門。而周景從前所從事的工作,就相當於美國CIA的職能,那是國家戰略和諜報機構,其份量也就顯而易見了。
“這傢伙是不在其職爲其政啊,間諜有什麼好玩的,安安穩穩老婆孩子熱炕頭多好?”
韓汝忠嘟囔着,又繼續對倪寐的背景進行調查。
倪寐在東京的時候,曾經遭遇過一次綁架,她的養父也就是她的伯父、倪狂的父親,也算是在〖日〗本的華人商人裡比較有份量的,〖日〗本警方自然也很關注這午案子。可是,很奇怪的是,綁匪居然並沒有提出贖金要求,倪寐的伯父只收到一段視頻,視頻裡倪寐很驚慌的兩個黑衣蒙面人拖走,這也是警方確認倪寐被綁架的唯一信息。
都以爲綁匪很快會提出贖金的數額,可是一連N天,綁匪就彷彿消失了一般,根本就沒提出任何要求。
時間過去了十天,就在〖日〗本警方和倪寐的養父都覺得小丫頭可能凶多吉少的時候,卻有人在新宿的街頭髮現了倪寐。小丫頭當年才六歲多一點兒,似乎是被嚇傻了,可是警方對倪寐進行了大量的檢查之後,根本就沒發現她受到任何傷害,只是一問三不知,彷彿她完全忘記了這十天裡的經歷。
不管如何,人畢竟是安全的回來了,全須全尾,除了一段記憶之外,似乎什麼都沒有少。要說還有什麼變化,那就是小丫頭在經歷了短暫的自閉之後,性格突然變得開朗了起來。
而之前,大概是因爲幼年父母雙亡的緣故,小丫頭多多少少顯得有些沉默。
倪寐恢復了之後,〖日〗本警方循例對她又進行了一次調查,發生在她身上的綁架案過於離奇。肉票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綁匪也沒有提出任何要求,只是讓肉票消失了十天,就放她離開。並且,肉票居然剛好遺忘了那十天的記憶,回來之後性格還產生了變化哪怕,這種變化是好的變化。但是這次的調查依舊毫無結果,倪寐始終無法記起那十天的事情,甚至連自己是怎麼被綁走的都一無所知,最終這起案子也只能不了了之。
可是,韓汝忠卻知道,問題就出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