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聽說過。”吳家有點頭,“聽人家說同生有能耐,把省委的幹部挖到手……我還以爲是省委嫁不出去的姑娘,現在才知道不亞於老周的姑娘……”
還想把做媒的事說出來,被王秋珍接上話:“我這個兒媳婦還高同生一級,是大學什麼科畢業的?”
“本科。”童蕊接話,“這有什麼好炫耀的,十年後大多數年輕人都是大學畢業。”
吳家有笑了笑,指着王秋珍說:“小王,娶媳嫁女也不請我喝喜酒,真不夠意思。”
五叔接上話:“連我這個做長輩的都沒有請。這好,替我節約,知道我送不起禮。”
吳家有望着五叔,問:“你是他什麼人?”
“我是同生的五爺爺。”不說是志浩的五叔,是縣長的爺爺才威風。
王秋珍一旁給五叔介紹吳家有的身份。
“喲,是你……”五叔搖着頭,“不像,老了,胖了。”
“你是誰?”吳家有見對方這樣說話,疑惑地問。
“我五叔。”王秋珍說。
無人理她。
“你猜猜……”五叔說,“猜不出來了吧?長山豬場……豬腸湯……”
又冒出一個?吳家有警覺地問:“我當年說了一句話你能對上嗎?”
“好人,請留下你的大名!”五叔學着當年吳家有的調子說。
“我沒有名字!”吳家有接上。
天衣無縫。吳家有握住老人的手:“豬腸湯……我的恩人。”繼而相擁而泣。
王秋珍幡然醒悟,壞事,穿幫了。怪自己糊塗,讓他們見什麼面?完了,丈夫會怪死她,怎麼向丈夫交差?
敲門聲響起。
李志浩興沖沖地上前,手已經伸出:“吳書記,我的大恩人……”
沒有反應。
這才發覺氣氛不對,吳家有像不認識他似的,一雙憤懣的目光像兩盞探照燈聚焦成一束光柱,照着他睜不開眼。
“走,上我家去!”吳家有牽着五叔的手跨出李家大門。
李志浩想上前解釋,雙腳卻不聽使喚,傻望着他們遠去。
童蕊突然想搭順風車進城。
李志浩頹喪地坐在地上。
五十七
小車拐彎進入城區,吳家有命令司機把車開到都靈大商場,他要給恩人買幾件像樣的換洗衣服。
車停下後吳家有讓司機送童蕊回縣政府。
不用麻煩,童蕊正想逛街。
縣城變化大,身爲都靈人更想了解自己的城市。
吳家有和五叔進了商場。
童蕊左右看了一眼,正在考慮是往左走還是往右走,不經意發現二號車停在商場門口。
“同生也來逛商場。”她朝二號車靠攏。
車門洞開,走出一個身着褐色皮衣的女人。
好熟悉。
童蕊閃身進人叢中。
褐色皮衣女人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跟車內男人繼續纏綿。
童蕊看清了車內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罵道:“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躲在車內怕見陽光?”
直到褐色皮衣女人轉身進了商場,二號車纔開走。
“這女人是誰?”童蕊費勁地想。
決定跟蹤她。
與對方保持五米距離。
童蕊跟着褐色皮衣女人上到二樓。
整層樓都是女裝,花花綠綠鮮豔奪目。
童蕊心事不是購物,而是盯人……目標停,她也停;目標挑選,她也挑選。她在明處,目標在暗處,趁她付錢時,童蕊故意撞上去。錢和證件散落一地,童蕊邊說對不起邊幫她拾物。
看到一個紅色學生證,頓時明白了此人的身份。
兩個女人目光相撞,對方似乎認出她,愣了一下;正想看個仔細,童蕊揚長而去。
沒走遠,遠距離地觀察。
顯然引起對方警覺。童蕊看到她立在原地不動,先是思索,後是在人羣中搜索。
“目標”加快購物速度,看中就買;不一會雙手都是紙袋。
看到“目標”進縣政府招待所八棟三樓308房間,童蕊這纔回到家。
她前腳進屋,李同生後腳跟進。
“讓我撲個空,怎麼提前回家?”李同生邊說邊揚起手中紙袋,“這是我在昌州給你買的衣服,你試試怎麼樣?”
這麼快就跑到他手上?
童蕊譏諷道:“只怕是哪個女人穿了不合身才想起我。”
“你看,”李同生裝出無奈的樣子,“又來了,浪子也有回頭的時候,不能拿老眼光看人。”
裝得還蠻像。
童蕊想破口大罵,轉念一想無憑無據,只有用事實說話纔有說服力。暫且饒了他。
“什麼時候懂得疼老婆?”童蕊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要是不合身你得再賣一件。”
新衣穿在身上光彩照人。
童蕊故意撒嬌:“老公,真有眼力,比我任何一件衣服都漂亮。”說完就要脫下。
“不脫,就穿在身上,等一會一起出席宴會。”李同生說。
不脫?恨不能把它撕碎。
情敵買的衣服穿在身上不自在,噁心。“我怕吃飯弄髒了衣服,你買的衣,我要珍惜。”童蕊說出理由。
“嘿嘿,”李同生狡黠地笑起來;只差沒說她傻蛋。
宴會是爲地委書記呂迎春而設。
此次都靈之行不是公幹,而是全家出遊。呂迎春獨女從英國留學回來,爲了博取愛女歡心,夫婦陪女兒到各縣轉一圈。
官場禮儀都會,夫人來了得有夫人陪,黎明保帶着妻子出現在宴會上。
不用吩咐,酒桌上形成三股“勢力”,黎明保、李同生陪呂迎春,縣委書記夫人陪地委書記夫人,土大學生陪洋大學生;沒有空檔,半斤對八兩,投緣又投機……
晚宴結束後李同生要回家。
童蕊要洗澡。
招待所條件比家中條件好,24小時都有熱水。
童蕊點名要到八棟三樓308房間。
經理要開總統套間。
童蕊沒有理睬,挽着李同生的手直撲308房間。
人毛沒有見一根。
以爲走錯房間,重新看了一眼門牌,千真萬確是308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