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荺此時的病情愈發的嚴重,隨着化療進程的不斷推進,她開始出現脫髮的症狀。
靳珩深前去的時候,她經常將整個人都裹在棉被中,用那殘忍的藍色遮蓋着一個女人最珍惜的美麗。
“媽……”夏岑兮小心翼翼的走上前,看到曾經雷厲風行獨當一面的職業女性,卻被病魔折磨成現在的消瘦滄桑,鼻尖瞬間酸楚。
身後的人放下日用品同樣走了過來,他想伸手去觸碰秦荺,卻被她探出來的眼睛擋了回去。
“公司的事情怎麼樣了?”她的聲音明顯能夠聽出剛剛哭過,還帶着一絲哽咽的情緒。
靳珩深沉靜片刻,將帶來的文件放在她面前,說道:“您應該也知道,公司裡面一直有秦正明安排的人,幾乎遍佈了每一個部門,所以要想在下一次的股東大會中勝出,拿到這些人的認同票纔是重點。”
沒關嚴的窗戶滲進來冷風,讓本來就有些沉寂的病房裡冷清不少。
“這件事情你儘管着手去做,但是秦正明不是個簡單的人,更何況他身後還有你外公在扶持着,珩深,你要多加小心。”
靳珩深的眸光明亮起來,羽墨般的睫毛垂在眼下,熠熠生輝。
他沒想過秦荺會站在自己這邊,因爲這些年來她表露出來的細節都是想扶持秦正明,這究竟是他該相信的嗎?
看出了靳珩深的顧慮,秦荺從棉被中伸出手搭在他的手背之上,瞬間帶來了暖意。
“早晚有一天,你就會知道我做這些的原因。”
她不想多說,靳珩深也沒好再繼續問下去。
手機聲驟然響起,靳珩深看到屏幕上顯示的人之後馬上走了出去,病房只剩下秦荺同夏岑兮二人。
女人之間的惺惺相惜讓夏岑兮馬上感受到了秦荺的黯然傷神,她默默的坐在牀邊,將帶來的生活用品擺放好。
“岑兮,你過來。媽有事情想跟你說。”秦荺拉過她的手腕,向着門外探了探,確定靳珩深並不在門前才露出一個淺笑。
“我知道我的病已經到了什麼程度,也知道我沒有多少時間陪伴在你們身側了。岑兮,珩深他到現在還是沒有完全的相信我,所以有些事情我想還是告訴你比較好。”
夏岑兮猜到了她想說的話,看着秦荺從病牀邊拿出幾份文件交到自己手中。
“這些話你一個人知道就好,告訴了珩深,只會讓他更有負擔。”
她點點頭,接過秦荺遞來的東西。
“這是我擬定好的遺囑,以及這些年以來環納集團重要的信息記錄。秦正明在公司的勢力已經太過於強大,我這些年來運籌帷幄就是想要給珩深換來一個觸手可得的將來,但是很可惜……還是要靠他自己更努力纔可以。”
秦荺臉上雖是笑着,但在夏岑兮看來卻無比悲憫,她將文件放在自己手心的一刻,夏岑兮才終於明白了秦荺這些年來所做的真相。
她不是在架空靳珩深的權利,更沒有剝奪靳風留下來的希望,秦荺想做的,只是替靳珩深掃除一切障礙。因爲只有她才知道秦正明的手段毒辣,多年以來的等待只是爲了換取他更加明朗的將來。
“媽,您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的保存,在將來的某一天交給他。珩深也一定會明白您的良苦用心,所以媽,爲了我們您也要好好接受治療,好嗎?”夏岑兮已經失去了一個家庭,她不能再失去眼前這個同樣對她無比關切的人了。
“我已經這個年紀了,只想看到你們兩個過得幸福,如果能看到你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我去見珩深的父親時,也算沒有了遺憾。”
窗外反射的餘暉灑了進來,在秦荺的臉上生出金色的光輝,這個堅強了一生的女人終於能夠迎來片刻的休息了。
“您一定會看到這個孩子出生的。”
兩人說話的功夫,靳珩深已經推門而入,夏岑兮連忙在他看不到的盲區將文件收了起來,洋裝無事的起身。
“媽,公司那邊有點急事我們要趕回去,您……照顧好自己。”靳珩深低着頭,夏岑兮能夠看出他眼底的柔情,卻沒有拆穿他,而是跟着靳珩深一起從病房走了出去。
甫一坐上了車,夏岑兮就看出靳珩深情緒的波動。
“出什麼事情了嗎珩深?”她小心翼翼地開口,生怕觸碰到靳珩深心底的陰影,讓他繼續沉浸在秦荺的事情中。
“秦正明那邊已經開始動手了,聯名了好幾個股東在公司鬧着讓我媽下臺。”靳珩深將車速提到最快,在滬城的街道上劃出一道風掣。
夏岑兮握緊了手中的手包,她想到了秦荺交給自己的文件,心中默默捏了一把汗。
到達環納集團的時候,已經有幾個多事的董事在會議廳開始了一場對靳珩深的聲討,當二人推門而入的時候,幾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他們身上。
“喲,瞧瞧,這不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靳珩深,既然你來了就一起坐下來看看大家是怎麼看待你能否繼承環納集團董事長這個位置的吧?”秦正明陰陽怪氣的口吻讓二人心生厭惡,靳珩深握着拳頭正欲上前,被夏岑兮拉住了衣角,這才停了下來。
靠近靳珩深身邊的董事一直以來都是秦正明的心腹,此刻正輕挑眉頭的看着二人坐在身旁。
“靳總應該很清楚我們今天聚在這裡的意圖吧?秦董事長現在身患重病,若不是對外還沒有宣稱恐怕我們早就要重新換人換血了。至於下一任董事長人選,不如今天大家都集思廣益的說一下,也好讓我們儘快擺脫這種羣龍無首的現狀。”
秦正明的話還真是字字誅心,恐怕任何一個在場的人都能夠看得出來他狼子野心,以及對秦荺這個嫡親姐姐的摒棄。
靳珩深雙手緊緊握拳,眼神一直望着他站在前方繪聲繪色的身影,若不是夏岑兮在旁輕挽小臂,他可能將會在下一秒衝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