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腕錶上的指針指向零點,卓沁才終於有勇氣重新打開手機。
她不是怕作爲藝人的消息轟炸,也並不是抗拒雜亂的行程通告,只是剛纔過去的一個小時,讓她的人生髮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
一個小時之前。
應晉南庭的邀約,她獨自前往了其在東郊的一處別墅,這並不是卓沁第一次來到這裡,這段時間以來,晉南庭每每在創作上遭遇瓶頸期時,都會叫來自己討論劇本。
身邊的助理們都說二人是當代的琴瑟和鳴,可是隻有卓沁自己才知道,如果再走的更遠一些,她和晉南庭的關係很容易會出了亂子。
管家見是卓沁前來,很自然的打開了門。
一進門就見他獨自一人窩在沙發上抱着電腦,應該是在沉思劇本的撰寫。
修長的身體在角落蜷起來,尤其是他還戴着耳機,整個人都顯得平和許多,完全沒有了平日裡那個雷厲風行晉大導演的樣子。
“那個...找我來有什麼事?”
直到她的聲音在門前響起,晉南庭這才放下電腦望着她。
晉南庭只要沉浸在創作的世界裡的時候,習慣將自己置身於一個孤獨的氛圍裡,他不只是個優秀導演,作爲編劇而言,那些在他手下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或是息怒,或是哀愁,都能讓他也完全沉浸在其中。
只是孤獨也有界限,長時間的將自己湮沒與孤獨之中,他也會累,但是最近晉南庭發現,卓沁就是救他出孤獨的解藥。
“還不是劇本的事情,你是女一號,過來瞧瞧這場戲怎麼拍會更好一些?”
卓沁撇嘴,在他身邊的位置坐下,注意到晉南庭密密麻麻的電腦屏幕上正是一段男女主角吻戲。
她馬上在腦海裡腦補出了一段畫面,臉上頓時冒了紅暈。
晉南庭卻沒想那麼多,捧着電腦對着她說:“這段戲我總覺得應該有種抑揚頓挫的感覺在裡面纔好,你看啊...男主角這樣捧着你的臉會不會要好一些?”
剛纔還隔得有點距離的兩個人頓時坐近,晉南庭的指尖放在她的下巴之上,眼睛時不時的望着屏幕:“感情戲的鋪墊...”
他回身,撞進了卓沁同樣驚異的瞳孔之中。
現在意識到自己手上的動作,再想要收回已經爲時已晚…
他指腹的溫度就這樣貼着卓沁的臉頰,窗外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打在馬路上的聲音在一片安靜的房間裡清晰可辨。
卓沁在心中想了無數個要逃開的藉口,窗戶沒關、經紀人催的急、還有夜戲要拍…零星的藉口在腦海中混作一團,一時間只得呆呆的望着他那雙星星眼。
晉南庭也同樣亂了心神,心臟空了一拍後,他彷彿突然明白了自己爲何在她在的時候才能寧神。
面對喜歡的人,哪有什麼冠冕堂皇的理智可言,就算有,也全部在這一刻化爲勇氣,貼合着曖昧模糊的氛圍,晉南庭向前邁了一步。
感受到他脣瓣的溫度時,卓沁捏緊了衣角。
異樣的感覺傳至四肢,她只能看到晉南庭優越的下頜線正貼在自己的面前。
腦海中,本該是一片粉紅纔對,可是突然出現的那張面孔,讓卓沁連忙將眼前人推開,這纔有了短暫的喘息。
那張她再也熟悉不過的臉,不是晉南庭的溫柔,而是沈亦驍的偏執。
沈亦驍的霸道在她的心底佔據了太多的位置,以至於她混沌心房中始終有着那人的記憶。
“對…對不起,我剛纔失態了。”晉南庭低頭,不敢去看卓沁,他也生怕讓這段明明親近的關係,因爲自己的衝動而畫上句號。
可是晉南庭永遠也不會知道,她的慌忙,在這個時刻並不是來源於自己的這個吻,而是卓沁早就說要放下的那個人。
雨聲依舊作響,叫醒了傍晚的滬城,也叫醒了她。
“我先走了。”卓沁匆忙撂下這句話之後,逃也似的從別墅走了出去。
這是怎麼回事?
站在別墅門票的遮擋物前,她雙眼迷離的和雨夜交融在一起,每一滴落下的晶瑩都好像鏡子一般,讓卓沁看清了自己的心。
明明已經說好要徹底忘了他,那兩條平行線好不容易纔分了開來,剛纔又是怎麼回事?沈亦驍像巧合一般與她作對,卻也在冥冥之中,永駐卓沁心田。
愛情本來就是傷口,在不斷的破裂結痂,在破裂再結痂之後,只能形成疤痕,最後化爲空虛。
雨滴落在身上的感覺溼漉漉的,卓沁顧不上這些,匆忙的攔下一輛車回了家。
這也就是夏岑兮在下班後還接到了她電話的起因。
“岑兮,我…”
電話剛接起來,夏岑兮就聽出了卓沁聲音的沙啞感,看向了旁邊開車的靳珩深,皺起眉頭。
“出什麼事情了嗎?阿沁,你先彆着急,慢慢說。”
“我可能,這輩子也忘不了他了。”
卓沁帶着顆粒感的聲音隔着手機傳來,夏岑兮瞬間好像同她共處一個空間,哪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知道卓沁口中的那個他,是沈亦驍。
靳珩深很貼心的放慢了車速,給夏岑兮一個能和她放心交流的機會,可他的腦海中也是一片漆黑,有秦韻、有夏岑兮、還有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夏氏集團……
夏岑兮安慰了她幾句之後掛斷電話,大概知曉了剛纔發生的事情。既在意料之中,也有着意想不到。
靳珩深偏頭看她,沒有出聲,只是抓緊了夏岑兮冰涼的手。
“岑兮,如果將來有一天,我因爲某些不得已的原因騙了你…你還會給我機會嗎?”
靳珩深這一個突兀的問題,讓夏岑兮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領域,不解的望着他。
黑夜沉沉的壓下來,讓她看不清楚靳珩深的表情,但是眼睛會說話。
在黑暗中也依舊亮着眸光驟然暗淡,靳珩深將車停在庭院外,靜靜地等着她的回答。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不會有這麼一天。”
“珩深,你永遠都不要和我說對不起,我怕我還是忍不住原諒你,再把自己擲進一個孤單的深淵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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