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先皇歸來

鳳傲天放下碗筷,鳳眸微沉,“現如今如何了?”

“慕侍妃與冷將軍趕去了宮中,皇上昏迷不醒,臉色發青,一直喚着主子。”魄復又回道。

鳳傲天猛然起身,看向慕寒遙與藍璟書,“寒遙,本王便不算你了,一路當心。”

“是,王爺。”慕寒遙亦是起身,恭身行禮道。

“璟書,兩淮善後事宜便交給你,本王在京城等你。”鳳傲天語氣陰沉道。

“是。”藍璟書已然起身,回道。

鳳傲天轉身,飛身離開行轅,輕吹口哨,接着足尖輕點,落於馬上,策馬離開。

慕寒遙看向藍璟書,偌大的屋內,突然安靜了下來,沒有了以往的煩惱,他們二人也沒了心情繼續用膳。

“皇上怎會性命垂危?”藍璟書不禁問道。

“此事怕是不簡單。”慕寒遙眸光冷寒,語氣更是冰冷。

“自王爺前去邊關,至今,似乎發生了許多事。”藍璟書擡眸,看向慕寒遙,意有所指。

“好了,你我也準備準備,若是無誤,這兩日我便啓程。”慕寒遙也不願繼續這個話題。

藍璟書也不願多講,如今,他解決兩淮之後,回京又需要十日,不知到那時又是何等光景。

對於他們二人來講,皇上在此刻突然病危,而且,還是如此隱秘,怕是有大變故,慕寒遙現在第一個念頭閃過的竟然是,他要儘快趕回邊關,不能讓她有太多的顧慮。

藍璟書則是念着儘快處理妥當之後,回京,他覺得自個錯過了太多的事情。

帝寢殿,慕寒瑾坐與龍榻旁,看着鳳胤麒雙眸無神,嘴角始終呢喃着,“王叔……王叔……”

冷千葉站在一側,看着如此的情形,卻是無言以對。

慕寒瑾爲他把着脈象,看向身側的德福,“這幾日,皇上都用了些什麼?”

“除了日常的膳食,便是太后娘娘送來的補藥。”德福在一旁恭身回道。

“補藥?”慕寒瑾溫和的眸光閃過一抹黯然,轉眸,便看到還未來得及撤掉的藥碗,端了過來,輕嗅着,看向德福,“這藥可有驗過?”

“因着乃是郭公公親自端來的,不曾驗過。”德福復又回道。

冷千葉看着慕寒瑾,似是想到什麼,“這藥有問題?”

“嗯,乃是慢性毒藥,如今他神智渙散,若是十二個時辰內解不了毒,怕是……”慕寒瑾接着說道。

“所中何毒?”冷千葉眸底閃過一抹冷沉,低聲問道。

“*。”慕寒瑾幽幽說道。

“這毒……”冷千葉眸光閃過一抹冷然,“皇上年幼,不過是個孩子,竟然給他下如此狠辣的毒。”

“可是,這藥並未假旁人之手,乃是郭公公親自端給老奴,老奴親自看着皇上喝下的。”德福在一旁,疑惑地說道。

“如此所言,那想加害皇上的便是太后了。”慕寒瑾看着鳳胤麒,想起前些日子,他與自個在攝政王府的那些日子。

冷千葉的眸光更加的冷沉,“虎毒不食子,她當真如此心狠手辣?”

“冷大哥,人是會變得,更何況,她在這深宮中能夠有時至今日的地位,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天真爛漫的邢芷煙了。”慕寒瑾擡眸看向冷千葉。

冷千葉沉默良久,嗤笑一聲,“是啊,是人都會變,你變了,我變了,她也變了。”

慕寒瑾看向鳳胤麒,“這*一旦中了,便無藥可救。”

“看來,她是下了狠手。”冷千葉冷笑一聲,“那如今只能看着他死嗎?”

“不知她因何如此做,皇上死了,對她有何好處?”慕寒瑾對此疑惑不解道。

“如今,你我亦是無能爲力。”冷千葉擡眸,看着龍榻上的小皇帝,“他爲何口口聲聲喚着攝政王?”

德福立在一旁,沉默不語,看着如今的皇上,他是看着鳳胤麒長大的,卻未曾料到,太后竟然對皇上如此。

他看向慕寒瑾,垂首道,“慕御史可知道王爺何時回京?”

“就在這兩日。”慕寒瑾看向德福,能在他的眼眸中看到期盼。

正在此時,帝寢殿外面似是被人團團圍住,接着,便聽到郭徽尖銳的聲音,“來人,將裡面的刺客拿下。”

帝寢殿大門被推開,禁衛軍衝了進來,郭徽站在門口,看着大殿內的慕寒瑾與冷千葉,“慕寒瑾企圖毒害皇上,來人,將他拿下。”

“是。”禁衛軍領命,隨即便上前,行至慕寒瑾面前,伸手便要將他拿下。

冷千葉翩然擋在他的面前,“凡事皆要講求證據,你如今因何說是慕御史所爲?”

“慕御史,深夜行至帝寢殿,不覺得奇怪嗎?”郭徽一雙精明的雙眼閃過一抹算計。

慕寒瑾淺笑道,“本官乃是有要事需要請皇上定奪,而且,本官手執攝政王的入宮令牌,這有何疑惑的?”

“哦,天下竟有如此湊巧之事,慕御史剛行至帝寢殿,皇上便昏迷不醒,這如何解釋?還有這藥碗該作何解釋?”郭徽上前一步,看着慕寒瑾身側的藥碗,沉聲說道。

“你怎知皇上昏迷不醒?”慕寒瑾溫聲一笑,看向郭徽,“你又怎知這藥有問題?”

“來人,將人證帶來。”郭徽冷聲說道。

“是。”身側的小太監隨即便帶着兩人進來。

“還不從實招來?”郭徽低喝道。

“郭公公饒命啊,這湯藥乃是德福公公讓奴才煎的,特意叮囑,乃是攝政王特意命人下的補藥方子,特命奴才每日煎好之後,便端來。”跪在左面的奴才一面發抖,一面回道。

“德福,此事怕是你也脫不了干係。”郭徽在一旁看向德福,冷喝道。

德福見狀,頓時一驚,指着郭徽的鼻子,“你這小人,此藥明明是你每日親自端給灑家,說此乃太后娘娘的心意,如今,怎得顛倒是非?”

“德福,事到如今,你竟還敢狡辯,你說這湯藥是灑家端給你的,可有人看見?”郭徽挑眉,頤指氣使地反駁道。

德福看向郭徽,“哼,是非曲直,自有論斷,你等這些奸險小人,定當不得好死。”

德福一面說着,一面緩緩轉身,看向慕寒瑾,用餘光向他示意着,接着跪在鳳胤麒的面前,“皇上,奴才先走一步了。”

說罷,便一頭撞在了柱子上,當場身亡。

郭徽眸光閃過一抹幽光,冷笑一聲,接着看向慕寒瑾,“慕御史,如今德福畏罪自殺,你深夜在帝寢殿,本就惹人非議,而皇上如今昏迷不醒,此事還請慕御史前去刑部說個清楚。”

慕寒瑾眸光閃過一抹淡然,看向郭徽,“郭公公的意思是,此事王爺是主謀了?”

郭徽輕笑一聲,“慕御史乃是攝政王跟前的紅人,當初,王爺可是當着滿朝文武的面說道,凡事皆要經過慕御史,方可定奪。”

“你的證據不過是一個御膳房的太監而已。”慕寒瑾不緊不慢地溫聲說道,接着手指一揮,適才作證的太監便當場斃命。

郭徽先是一怔,接着擡眸,看向慕寒瑾,“慕御史,你竟然殺人滅口?”

“如今,無認證,德福已死,至於這物證……”慕寒瑾將那藥碗放入手中,玉指輕輕一捏,那碗便在他掌心化成粉末,“如今,既無人證,又無物證,郭公公,你可還要將本官拿下?”

“慕御史,你適才毀滅認證物證,他們皆是親眼看到,難道你還想耍賴不成?”郭徽眸光閃過一抹冷光,沉聲道。

“哦……”慕寒瑾溫和的雙眸閃過一抹寒光,掃過眼前的禁衛軍。

那些站在他面前的禁衛軍頓時渾身一顫,皆是低頭不語。

“無妨,王爺給了本官殺生的權利,若是誰敢出來作證,本官不介意送他一程。”慕寒瑾負手而立,淡雅的身姿,卻透着不容置疑的威懾。

這是冷千葉第一次感覺到了慕寒瑾身上所散發着的威嚴,他看着身側的慕寒瑾,頓時覺得,他本該就如此,似是回到了當初那個高傲,不可一世的年紀。

魂亦是得到了命令,已經悄無聲息地隱藏與帝寢殿,慕寒瑾的聲音幽幽想起,“若是這帝寢殿有人敢對本官不禁,將他們全都以對王爺不敬,就地正法。”

“是。”魂的聲音陰森響起,偌大的帝寢殿,透着颯颯的冷風,令人不寒而慄。

郭徽盯着眼前的慕寒瑾,面露驚訝,他一直以爲慕寒瑾不過是個文弱書生罷了,未曾料到他竟然有如此的氣勢和手段,連忙退了一步。

慕寒瑾沉聲道,“守着帝寢殿,若是誰敢輕舉妄動,殺無赦。”

“是。”魂又是沉聲應道。

冷千葉雙眸閃過一抹幽暗,擡眸,看向郭徽亦是嚇得連連後退,接着退出了帝寢殿,帶着禁衛軍趕回太后寢宮。

“這不過是個開始。”慕寒瑾看着那人離開,“將德福公公好好安葬了。”

“是。”守在帝寢殿的宮女太監已經嚇暈過去,兩道黑影閃過,接着便將眼前的太監和德福公公的屍身擡走。

冷千葉看着慕寒瑾,“他們想在攝政王未趕來之前,將她身邊的親信全都殺了。”

“嗯。”慕寒瑾點頭,“今夜,我連夜入宮,更是給了他們一個可趁的機會,只是,他們千算萬算,未曾料到,我並非好對付之人。”

“寒瑾,當年的那個你終於回來了。”冷千葉欣慰地看着他。

“冷大哥,有些事情過去了,便不可能重來,但是,有些事情,卻可以放下,重新開始。”慕寒瑾看向他,示意讓他將有些事情放下。

冷千葉轉眸,看向鳳胤麒,“如今我們便要守在帝寢殿,等到攝政王歸來?”

“或許王爺有辦法解*。”慕寒瑾看向鳳胤麒,眸光閃過一抹淡然。

冷千葉看向慕寒瑾,“他們還會有何動作,明日早朝該如何?”

“冷大哥,皇上這處便拜託你了,明日我要去上早朝,否則,整個朝堂剛穩定下來的局面,又會瞬間崩塌。”慕寒瑾溫聲說道,“不知太后到底打得什麼算盤,是想借皇上中毒一事,栽贓陷害給王爺,置王爺與死地?”

“若是如此的話,那麼到時,即便王爺趕回來,皇上也是沒救了,國不可一日無君,到時候,誰來坐這個皇位?”冷千葉不解地問道。

“太后絕對不會輕易出手,她謀劃瞭如此之久,她藉着兩淮一事將王爺引出京,定然有着什麼盤算。”慕寒瑾,他突然想到,德福適才給他示意的眼神,他擡眸,向上看去。

冷千葉看向慕寒瑾,隨即,二人亦是擡眸看去,慕寒瑾垂眸,看向鳳胤麒的雙眸,他始終看着天頂,他連忙行至龍榻,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看到龍榻上空竟然放着鳳傲天的畫像,他低頭,看着鳳胤麒,眸光閃過一抹黯然。

接着伸手,將那幅畫拿下,隨即,一張明黃絹帕掉下,他接住絹帕,打開,上面竟然寫着字,他一一看去,再看向鳳胤麒,“若是王爺知道他的心思,不知作何感想。”

冷千葉接過慕寒瑾手中的絹帕,“王叔,侄兒回宮數日,對王叔甚是想念,這幾日身子欠佳,故而明白將不久於人世,遂已擬好禪位詔書,亦是將所有來由寫明,放於侄兒玉枕內,若,侄兒未能等王叔歸來,王叔便執侄兒詔書,行登基大典,侄兒絕筆。”

這字裡行間,亦是對鳳傲天滿滿的思念,冷千葉側眸,看向鳳胤麒,“皇上因何對攝政王這般的着想?”

“在他的心中,太后乃是親母,王爺乃是他最尊敬之人,他不希望二人皆受到傷害,怕是當初回宮,便已知曉自個會有如此的結果,他纔會明知那補藥乃是毒藥,還會毅然決然地喝下,他年紀雖小,卻將所有事物看得透徹,更是明白王爺的野心,也明白太后的居心。”慕寒瑾看向鳳胤麒,不過是九歲的孩童,竟然有如此的心智,着實讓他也感到慚愧。

冷千葉沉默了,握着手中的絹帕,他想起鳳傲天的殘忍,殘暴,卻不知,她在旁人的心中竟然是如此,那麼,他所看到的,所經歷的又是什麼?

慕寒瑾自冷千葉手中抽出絹帕,放入自己懷中,擡眸,看向冷千葉,擡眸,看着天色,“冷大哥,一定要看顧着皇上,莫要讓皇上出事,否則,王爺回來,怕是要……”

“好。”冷千葉鄭重的點頭,不爲攝政王,而是爲了一個年幼的皇帝,竟然能有如此果斷的決定,他心存敬佩。

鳳傲天穿梭在密林中,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京城。

郭徽踉踉倉倉地趕回太后寢宮,看向邢芷煙,“太后娘娘,那慕寒瑾未曾料到,竟然如此厲害,奴才動不了他。”

“什麼?”邢芷煙看向郭徽,“沒用的東西,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都降伏不了。”

“太后娘娘,他有武功,而且,身手了得,老奴親眼看着他彈指一揮,便將奴才準備的人證給殺了,那裝着毒藥的碗在他手中,頃刻間變成粉末。”郭徽想起適才的情形,還心有餘悸,“而且,他身旁還有冷將軍助威。”

“你說什麼?”邢芷煙又是一驚,“你說冷千葉也來了?”

“正是。”郭徽連連點頭,回道。

邢芷煙連忙起身,“明日早朝,哀家要親自前去。”

“是。”郭徽應道,隨即便前去準備鳳袍。

邢芷煙想着冷千葉,他怎會出現在帝寢殿,若是知曉她親手毒害麒兒,那麼,他會怎樣看自己?想到這處,便是坐立難安,隨即起身,“郭徽,移駕帝寢殿。”

“是。”郭徽連忙應道,隨即便隨着她離開寢宮,直奔帝寢殿。

冷千葉與慕寒瑾坐與一旁,各懷心思。

過了片刻,便聽到寢宮外郭徽的聲音響起,“太后娘娘駕到!”

冷千葉與慕寒瑾面面相覷,隨即起身,行至大殿門口,恭身迎道,“臣參見太后娘娘。”

邢芷煙的目光始終落在冷千葉的身上,比起上次見他,似乎消瘦了不少,依舊是那般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可是,卻透着一抹冷沉。

她收斂起心緒,在郭徽的攙扶下步入寢宮,隨即上前,行至龍榻前,坐下,看着鳳胤麒,伸手撫摸着他,“麒兒,你醒醒,看看母后。”

冷千葉與慕寒瑾並未上前,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她撫摸着鳳胤麒臉頰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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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胤麒依舊神智渙散,呢喃着,“王叔……王叔……”

邢芷煙面露傷心,她含辛茹苦養了九年的孩子,如今,心中卻只記得那個攝政王,不記得她,她眸光一暗,鳳傲天到底有什麼好?先皇如此,竟連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也是如此?難道是因爲父子心意相連嗎?他們父親果然是一個德行。

邢芷煙端莊地緩緩起身,行至冷千葉身旁,“冷卿家,隨哀家過來。”

冷千葉並未擡眸,而是恭身道,“太后娘娘有何訓斥,臣洗耳恭聽。”

邢芷煙轉眸,注視着他,難道這些年來,她的心思他不清楚嗎?爲何,如今,卻對她如此疏離,她眸光一閃而過一抹憂傷,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哀家不過是與冷卿家多年未見,故而隨便問問冷卿家如今可還好?”

冷千葉不爲所動,依舊是眸光淡漠道,“臣多謝太后擡愛,臣一切安好。”

邢芷煙看向他,眸底閃過一抹陰鬱,轉身,踏出寢宮。

郭徽冷冷地看了一眼冷千葉,他自然知曉邢芷煙的心思,也許,這些年來,也只有他明白邢芷煙的想法。

慕寒瑾看向冷千葉,“太后對你當真不同。”

冷千葉看向慕寒瑾,“不同又如何,她是太后,我不過是個臣子罷了。”

“她自幼傾心與你,可惜,你偏偏拒她於千里之外,她最後纔會入宮,變成如今模樣。”慕寒瑾想起當年之事,莫不感懷。

“這是她的選擇。”冷千葉繼而淡淡道,對於他來說,曾經的邢芷煙算得上他的朋友,可是如今,不過是君臣而已。

慕寒瑾淡笑一聲,“她可不是如此想的。”

“那也是她的選擇。”冷千葉依舊淡淡道。

慕寒瑾轉身,看向鳳胤麒,“她因何能下次狠手?”

“也許有些東西,比皇上的性命更重要。”慕寒瑾溫聲開口。

“還有什麼比自己親子的命更重要?”冷千葉想不通,他猶記得第一次見邢芷煙的時候,不過是六七歲,邢冷兩家亦是至交,故而,他們也算是青梅竹馬,自幼一起長大,後來,他替父征戰,前去邊關,而她便入宮,成爲了皇后,自此,二人並無任何的瓜葛,在他的記憶中,邢芷煙是一個心地善良,端莊賢淑的女子,可是,時過境遷,如今,卻已是物是人非。

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都變了,可是,卻總是在原地徘徊着,掙扎着,不願放手。

邢芷煙離開帝寢殿,擡眸,看着這如水的月色,兒時的一幕幕迴盪在她的腦海中,曾經,她不過是個單純的女子,一心想着能跟所愛之人雙宿雙棲,可是,後來,陰差陽錯,入宮爲後,她依舊念着他,可是,卻變了性子,這些年來的糾纏,她要的不過是一個人的真心而已。

郭徽站在一旁,看着邢芷煙落寞的身影,“太后娘娘……”

邢芷煙回眸,看向郭徽,“哀家別無選擇,不是嗎?”

“太后娘娘……”郭徽復又喚道。

“爲何,他們都不能真心對哀家呢?”邢芷煙幽幽地問道,擡眸,冷笑一聲,收斂起憂傷的情緒,事已至此,別無退路,要麼,一路向前,要麼,粉身碎骨。

她依舊是那端莊雍容的太后,挺直腰背,儀態萬千地向寢宮走去。

天色漸亮,馮公公帶着慕寒瑾的官袍步入帝寢殿,在這一刻,他對慕寒瑾的成見已經逐漸地放下,看着他如此的氣勢,頓時心中歡喜,王爺辛苦了這些年,終於有人肯真心爲她。

慕寒瑾穿戴妥當,便向金鑾殿走去,紫袍玉帶,俊美如玉的容顏,一改往日清雅之氣,周身散發着不可小覷的沉穩震懾之氣,緩步行至金鑾殿。

大殿之上,左右丞相亦是第一日上早朝,站在左右最首,右相邢衍此時,不知是喜是憂,雖然,他想要這至高無上的權利,可是,他不過是想要讓皇上親政而已,如今,皇上生死未卜,他又能如何?

左相藍楓看着眼前煥然一新的朝堂,想起這一月的變化,頓時有些感慨,藍璟書的消息他亦知曉,攝政王在兩淮的所作所爲他更是清楚,如今,他猶豫了,如今卻是進退兩難。

“太后娘娘駕到!”一陣清亮的聲音響起。

百官先是一愣,這世上哪有不通風的牆,昨夜皇上病危一事,早已在早朝之前傳入衆人的耳朵,如今,他們亦是懷中一顆忐忑的心站在這處,朝堂之事,總是瞬息萬變,如今,皇上危在旦夕,攝政王遠在兩淮,聽聞,皇上乃是被攝政王所害,不知這傳聞是真是假。

如今衆人各懷心思,不過是在等着,下一個登上君王之位的到底是何人罷了。

邢芷煙一身鳳袍,華貴雍容地步入金鑾殿,緩緩拾階而上,接着坐與龍椅一旁的鳳座之上,掃過堂下的衆臣。

“參見太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衆臣齊聲高呼道,隨即跪下。

“平身!”邢芷煙低沉地聲音響起。

衆臣隨即起身,恭身垂立。

“哀家前來,有兩件事需要與衆卿家商議。”邢芷煙沉聲說道,“這第一件便是,皇上如今昏迷不醒,御醫看診,乃是中毒之象,如今無藥可解,至於這下毒之人,還在徹查中;第二件便是,先皇並無仙逝。”

“什麼?”此言一出,滿堂震驚,其中,也有慕寒瑾,他擡眸,看向邢芷煙,眸底閃過一抹訝異,先皇未死?

“兩年前,先皇突染惡疾,實則乃是被人下毒,爲了查出這背後之人,先皇便假死,一來是爲了掩人耳目,二則便是前去仙雲山解毒養病,如今,先皇痊癒而歸。”邢芷煙將衆人驚愕之色盡收眼底,接着沉聲說道。

“臣斗膽,敢問太后娘娘,如今先皇在何處?”右相邢衍率先反應過來,連忙問道。

“正在殿外。”邢芷煙說着,便徑自起身,遠遠便看見一名男子,一身明黃錦袍,一手背在身後,嘴角勾着溫和的淺笑,俊美雅緻的容顏,溫潤如玉的氣質,緩步進入大殿。

如今身在朝堂之上的官員,其中有六成乃是先皇的肱骨之臣,看着眼前熟悉的容顏,那卓爾不凡的氣質,連忙跪在地上,齊呼道,“皇上!”

慕寒瑾擡眸,注視着眼前的人,滿腹疑惑,這人不像是被易容,即便易容,那與生俱來的天子之氣,是如何都造不得假的,那麼,眼前的這個人當真是先皇?

若是如此的話,那麼,邢芷煙要剷除攝政王的羽翼,怕的便是她造反嗎?可是,爲何要對皇上出手?

這裡面到底隱藏着什麼?

其他的官員見狀,亦是跪在地上,藍楓看着眼前的先皇,頓時有些老淚縱橫,這兩年的鳳國,讓他倍感無力,如今,先皇還活着,那麼,鳳國便有希望了,想及此,便覺得激動不已。

眼前的男子緩步走來,目不斜視,嘴角含笑,行至高堂,端坐於龍椅上,舉手投足間盡顯帝王威嚴。

“衆位愛卿,平身。”他的聲音依舊是那般的如沐春風,帶着皇帝的尊榮,卻又不失親和。

這般的聲音,他亦是熟悉的,慕寒瑾恍惚了,他擡眸,怔怔地注視着眼前的人,垂眸,跪下。

“多謝太上皇。”臣子不約而同地換了稱呼。

衆臣起身,皆是面容含笑,在他們心中,攝政王便是噩夢,而高堂的男子便是他們的曙光與希望。

慕寒瑾如今不知作何感想,此人當真是先皇嗎?若是的話,爲何不早些前來,而是任由着攝政王這兩年來肆意妄爲,如今,她好不容易收了心,想要好好守護着這個國家的時候,他卻從天而降,而且,還算計的如此準確?

“太上皇,您如今龍體康復,臣懇請您繼續處理朝政。”右相邢衍率先上前一步說道。

“是啊,太上皇。”他身後的臣子齊齊懇求道。

“衆位愛卿,朕當年之所以那樣做,一則是因着朕身中劇毒,不知何時能解,朝中不可一日無君,故而,才謊稱假死,頒下詔書,命太子繼位,因太子年幼,故而才命皇弟爲攝政王,代掌攝理朝政職權,便也可放心養病,這兩年來,朕在仙雲山,不曾問世,莫不是太后派人前去告知朕如今鳳國竟然如此飄搖,朕竟不知百姓如今生活的如此悽苦,朕倍感痛心,這才下山入世。”端坐於龍椅上的男子,面露哀傷之色,低聲說道。

衆臣聽着無不動容,齊齊落下淚來,復又跪下,“太上皇,還望您重掌職權。”

“如今,朕既已退位,將攝政之權交由皇弟,豈有越俎代庖之理?”男子繼而擺手道。

百官復又想起攝政王,心中更是多了幾分恨意,還有對眼前的先皇幾分期盼,復又齊齊叩首,“懇請太上皇……”

慕寒瑾看着眼前的局面,既然知曉,他們此舉,便是趁王爺不在京中,罷黜她攝政之權,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先皇嗎?倘若不是,爲何,天下會有如此想象之人,先皇並未雙生子?

此時,鳳傲天已經騎着傲雪奔向皇宮,她如今擔心的便是鳳胤麒的安危。

慕寒遙徹夜難眠,躺在空蕩蕩的牀榻上,這幾日與她相處的畫面歷歷在目,她爲他洗髮,她抱着他安睡,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小憩,她扮成女裝,靠在他的懷中,她與他相擁而吻,所有的回憶入潮水般盡數涌上他的心頭,他第一次感覺到了異常的煩躁,索性自牀榻上起來,走出房間,看着窗外的月色,直至天明。

藍璟書將所有的書卷徹底整理好,翌日一早便趕去了府衙,將所有事務都安頓好,回了行轅,便看見慕寒遙依舊佇立在原處巋然不動。

“那五萬人馬現在何處?”藍璟書上前,看向慕寒遙問道。

“在郊外十里坡。”慕寒遙轉眸,看向他,“你那處可準備妥當了?”

“嗯。”藍璟書點頭,“不知這一別,你我何時才能相見。”

“是啊。”慕寒遙突然懷念起在這裡的這些時日。

一道鵝黃色身影落下,邢無雲看着二人,隨即,便步入房內,卻未看到鳳傲天的身影,他轉身,走出屋子,“王爺呢?”

“昨夜趕回京城了。”藍璟書看向邢無雲,溫聲說道。

邢無雲桃花眼微轉,“爲何走的如此匆忙?竟然連衛梓陌都等不及。”

“皇上性命垂危。”藍璟書不緊不慢地回道。

“此事確實很急。”邢無雲點頭,也未料到,接着看向他們二人,“你二人何時出發?”

“今日。”慕寒遙接着說道。

“我也是。”藍璟書跟着回道。

“既然如此,我便就此別過,後會有期。”邢無雲上前一步,微微頷首,接着便閃身離開。

慕寒遙看着邢無雲瀟灑離開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轉眸,看向藍璟書,“用罷午膳,你我便出發吧。”

“如此甚好。”藍璟書淺笑道,他們並不知道如今京城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邢無雲隨即落在院中,便看到那抹妖嬈的身影依舊長身玉立,欣賞着眼前的瓊花,他笑着向前,“你也不用煩惱,她昨夜已經回京了。”

衛梓陌並未有過多的詫異,而是語氣淡淡道,“我本就無打算去尋她。”

“你既然不去尋,但,我要去尋。”邢無雲似是想到有趣地事情,連忙轉身,便飛身離開。

衛梓陌將眸光收回,看着他離開的身影,嘴角難道勾起一抹淺笑,卻是美豔至極。

早朝之上,衆臣因着看見先皇而興奮不已,一再地懇求着他能掌權,可是,卻被他委婉拒絕,最後看着衆臣如此堅決,只能說道,“一切等攝政王回來再議。”

慕寒瑾擡眸,打量着他,難道不應當趁此機會掌權嗎?可是,爲何要等着王爺歸來?轉念又想,他如此的舉動,無疑是收復了衆臣的心,一旦王爺歸來,若是,王爺不放權,那麼,便會遭到衆臣的反對,若是如此的話,她便是民心盡失,引起民憤。

“如今朕剛剛回宮,不知皇兒的身子如何,且先去一趟帝寢殿,衆位卿家繼續早朝便是。”男子連忙自龍椅上下來,踏出帝寢殿。

衆臣目送着他離開的身影,突然有人開口,“先皇怎會中毒?到底是何人所爲?”

“是啊,如今連皇上都中毒,這不是太過於湊巧?”

“看來是有人想謀朝篡位。”

“你當心說話。”

“爲何要當心,如今先皇歸來,民心所向,我等本就應該順應民心,重新擁護先皇登基稱帝。”

“你說得倒輕巧,即便如此,攝政王能同意?”

衆人的目光瞬間落在慕寒瑾身上,而他依舊身姿淡雅,仿若未聞。

如今,他只等着王爺前來,還有此人的身份,他定要去查一查,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先皇,這其中有太多的疑惑,適才,他分明看到了邢芷煙眸光中的算計。

“若是皇上醒來,那麼,此事便好辦了。”

“如何好辦?”

“皇上若醒來,定然會讓位與太上皇,那麼,如此,即便攝政王有何意見,亦是無從反駁的。”

“嗯,你說得對。”

“不過,皇上似乎對攝政王甚是尊敬?”

“那又如何,比起自個的親生父王,當然是要向着太上皇的。”

慕寒瑾聽着衆臣七嘴八舌,議論紛紛地模樣,他徑自走出金鑾殿,任由着他們肆意遐想,即便如此,他也不會讓王爺從這個權位上下來。

他衣袍輕揮,接着向帝寢殿走去。

冷千葉安然坐與寢宮內的椅子上,聽着外面的腳步聲,便聽到一聲溫潤的笑聲,他覺得甚是熟悉,隨即起身,便聽到郭徽的聲音,“太上皇,太后娘娘駕到!”

他身形一頓,太上皇?先皇不是已經仙逝了嗎?何時冒出一個太上皇來?

正在他思忖時,便看到一身明黃錦袍的男子踏入寢宮,他俊美如塵的容顏,瞬間蒙上一層驚愕,立於原處,看着向他走來的人。

“冷卿家,多年未見,見了朕竟這般生疏?”男子上前,眸光和煦地看着冷千葉。

冷千葉連忙回神,隨即跪在地上,“臣參見皇……太上皇……”

“嗯,平身吧。”男子溫聲說道,接着上前一步,行至龍榻,徑自坐下,看着牀榻上的鳳胤麒,伸手撫摸着他的面容,“皇兒,父皇來看你了。”

鳳胤麒似是並未聽到,而是目光怔怔地注視着天頂,自言自語起來。

冷千葉擡眸,看着眼前的男子身影,言行舉止,與先皇並無差異,他轉眸,看向邢芷煙正在注視着他的雙眸,似乎覺得何處不妥?

邢芷煙未曾料到,他在看着自個,連忙收斂眼眸,接着上前,行至龍榻,面露哀傷地看着鳳胤麒,“皇上,臣妾未照顧好麒兒,還望皇上責罰。”

男子伸手,溫柔地握着她的柔荑,“皇后莫要難過,命中註定麒兒有此一劫。”

“皇上……”邢芷煙杏眸閃爍着淚光,眉眼間透着憂傷。

遠遠看去,甚是和諧溫馨,仿若一家三口,冷千葉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畫面,卻不由得想起鳳傲天來,若是,她看到這樣的畫面,會是怎樣的心情?

可是,他爲何看到,會覺得甚是怪異呢?尤其是這個男子,真的是先皇嗎?若是,爲何會在這個時候偏偏出現?他難道不知真正害皇上的人乃是太后,還是,這本就是他與太后的計謀?若是如此,那麼,此人絕非真正的先皇。

鳳傲天行至皇宮,飛身下馬,接着足尖輕點,向帝寢殿飛來,隨即落於寢宮外,便聽到太監齊齊跪地,“王爺!”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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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小白蛇被打傷了?341 你還真像個孩子302 愛江山,不愛爺305 千年戰龍037 難道想讓爺疼你了110 情咒解決之法058 皇上變了?119 他被她耍了262 藍狐203 不許再折磨自個062 爺去哪,你便去哪018 給爺叫幾聲聽聽009 你應當知曉本王的心思173 迎接衛梓陌044 給爺扎四百個孔255 其實我很貪心第一百二十三章322 我就喜歡搶(精彩)求月票236 強扭的瓜最甜116 竟然對太監也能吻下去067 她將他看透(求首訂)070 少年情?情咒?325 我將江山給你(精彩重點)二更328 待在爺的身邊306 意外驚喜074 爺穿這樣很奇怪嗎?197 爺可以寵你的脾氣(二更)256 共度元宵節139 棲國被滅302 愛江山,不愛爺066 她想好好愛護他+入V通知038 你這點小心思,能瞞得過爺?030 請王爺責罰(2)065 你要爲此付出代價192 他得的乃是心病171 你活着,爺便幸福(二更)346 冷千葉的狂野192 他得的乃是心病189 你這是在爲她守身如玉176 大婚014 本王的男人不容窺探165 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第一百六十一章(重點)199 他就是小氣309 爺要驗貨105 主子,奴才想殺人(二更)142 宸妃背後的秘密224 爺中毒了309 爺要驗貨237 對我若即若離339 在爺的眼中,你比爺美154 我是招人愛的牆頭草237 對我若即若離304 發現你長個了153 誰說敢傷他,給爺噴火037 難道想讓爺疼你了336 爺是被你給拿捏住了304 發現你長個了118 楚將軍是被迫的318 反而像一對小夫妻196 聖主可是人見人愛的180 公儀珟075 爺,您還真偏心(二更)135 賜婚343 你何時對我如此瞭解?158 小白蛇太興奮殃及魚池036 太瘦了,摸起來咯手157 鐵血柔情(二更)048 本王的東西可不外送371 他不是曾經的那個他153 誰說敢傷他,給爺噴火197 爺可以寵你的脾氣(二更)089 她太猖狂(二更)275 跟流星學壞了280 奴才喜歡麻煩049 皇上欠本王的,可要記得還313 可記起爺了?(求月票)133 棲國成敗101 被皇上耍了276 你何必如此真相呢?150 爺若是女子呢?130 好事近120 他和她真相配011 去榻上躺着176 大婚143 和親婚貼239 初八321 你何時變成怨婦了?(二更)求月票390 大結局(五)006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333 害羞的藍璟書(精彩)求月票060 機會只有一次118 楚將軍是被迫的178 酒公公善妒118 楚將軍是被迫的159 四皇子想嫁給朕019 爺太重口了373 別讓我生出一個營102 想死你就捏186 本公子已心有所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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