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瑾溫和的雙眸閃過一抹幽暗,掌心催動內力,一身月牙錦袍隨風而動,銀髮飛舞,那鋒利的刀自他的頸項劃過,獨孤星夜胸口已中了一掌。
鳳傲天眸光冷沉,接着飛身而上,將慕寒瑾攬入自己懷中,旋身落下。
便看到他頸項上劃過一道傷痕,雖然不深,但,也是血紅一片,她冷厲地注視着他,“你這是在考驗爺對你的心思?”
慕寒瑾見她生氣了,嘴角微勾,有些無力地靠在她的懷中,“皇上,如果是呢?”
鳳傲天微微一怔,擡眸,打量着他,似乎有些東西在不知不覺地發生了改變,包括他如今異常的舉動,以往,他絕對不會如此回答。
獨孤星夜中了一掌,身體猛然地向下垂落着,他未料到慕寒瑾竟然有如此高深的武功,而且,還能從他的刀下逃生,他飛身落下,強撐着站在原地,負手而立,冷視着慕寒瑾。
鳳傲天知曉他適才是在爲她試探孤獨星夜的武功,也是在證明自己的能力,可是,如今,他的身體已經越發的虛弱,她眸光冷暗,擡眸,與獨孤星夜對視着。
眼前的男子同樣射出冷寒的目光,人如其名,他就像是夜空中最璀璨的那顆星,卻也最是孤獨寂寥的。
慕寒瑾擡眸,淡淡地看了一眼獨孤星夜,那面紗下面的容顏,他不想讓她看到,有些人註定只消別人一眼,便會記在心裡,而獨孤星夜便有這樣的魔力。
他靠在她的懷中,伸手,環上她的腰際,“皇上,臣累了。”
鳳傲天嘴角微勾,看着獨孤星夜,“二皇子,後會有期。”
她說罷,收回視線,抽出自己懷中的錦帕,將慕寒瑾頸項的傷口包了起來,帶着他飛身離開。
付寒看着鳳傲天便這樣離開,他擡眸,看向站在原地巋然不動的獨孤星夜,連忙上前,“二殿下……”
獨孤星夜待等到鳳傲天已經徹底地消失,他猛地吐出一口血,將面紗染透,一手握着胸口,擡步,入了營帳。
付寒見狀,亦是大駭,在他眼中,二殿下的武功當今世上可無人能及的,如今,卻被一個文弱書生給打傷,這……這……
他木訥地站在原地,目視着獨孤星夜沒入營帳的身影,舉步維艱。
獨孤星夜步入營帳內,行至一側的梳妝檯前,將自己的面紗揭開,露出一張美輪美奐的容顏,涼薄的脣,嘴角掛着淡淡的血跡,一雙漆黑深邃的雙眸,一順不順地凝視着自己的面容,雙手撐在臺上,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
鳳傲天帶着慕寒瑾徑自飛回營帳,冷千葉亦是剛剛回來,便看到她扶着慕寒瑾躺在牀榻上。
冷千葉疾步上前,“皇上,這……”
“無妨。”鳳傲天看着慕寒瑾擡眸,撐着最後一絲的氣力注視着她,她眸光透着陰冷,比起千年的寒霜,還要冰冷。
“皇上,臣……”慕寒瑾擡手,將她的手握在手中,低聲道,“臣不想……不想死……”
鳳傲天深呼一口氣,“告訴爺,什麼是改天逆命?”
慕寒瑾眸光微閃,“臣不能讓您那麼做。”
“其實,你知曉解除情咒的辦法,是不是?”鳳傲天緊逼着他。
慕寒瑾眸光微暗,注視着她,“臣寧可自己死,也絕對不會說。”
他說罷,閉上了雙眸。
鳳傲天看他如此堅決,必定此法是傷及她的,她眸光一暗,問道,“是不是以命換命?”
慕寒瑾緊閉的雙眸猛然間睜開,看向鳳傲天,緊抿着脣,她身爲王尊,便是天,以命換命,便是改天逆命,他又怎能忍心如此?
鳳傲天低沉着聲音,“該如何以命換命?”
慕寒瑾強撐着身體,擡手,碰觸着她的脣,“皇上,不可以。”
“你不說,爺自然能猜得到。”鳳傲天冷視着他,如此的改天逆命,還真是讓她有些愕然,可是,爲何看到他如此,自個卻沒有多加地考慮呢?
冷千葉站在一側,聽着慕寒瑾的話,什麼王尊?什麼改天逆命?擡眸,注視着鳳傲天,她當真爲了救慕寒瑾,不惜犧牲自己嗎?
鳳傲天看着慕寒瑾,“有何辦法能夠壓制你如今的毒性?”
慕寒瑾面色微紅,接着垂眸,不再說話。
鳳傲天看着他,“爲何臉紅?”
“臣沒有。”慕寒瑾重新躺在牀榻上,微閉着雙眸,此辦法根本行不通。
鳳傲天在這一刻,突然覺得自己有太多的人,太多的事放不下,她直視着慕寒瑾,除了以命換命,可還有其他辦法?
冷千葉站在原地,不知該做些什麼,只能安靜地立着。
鳳傲天側眸,看向冷千葉,“去將紗布與金瘡藥拿來。”
“是。”冷千葉低聲應道,接着轉身。
鳳傲天擡手,將慕寒瑾頸項上的錦帕揭開,上面依舊在流着血,她眸光一冷,一手將他的衣衫撕開,衝着那肩頭狠狠地咬下,直到口中充斥着血腥味,她才擡眸,看向他,“你若是下次再讓爺看到你受傷,爺便將你肩頭上的肉咬下來。”
“是。”慕寒瑾嘴角始終掛着溫和的笑意,全然不顧肩頭上被她狠咬的疼痛,他乖順地應道。
鳳傲天轉眸,便看到冷千葉站在一側,手中拿着紗布與金瘡藥,她擡手,從他手中拿過,爲他重新上了藥,包紮好,“你若是不告訴爺如何壓制你體內情咒的方法,爺便親自去風族。”
慕寒瑾眸光微閃,接着說道,“皇上,若是沒有臣帶您去,您是到不了的。”
“是嗎?”鳳傲天眸光閃過一抹狡黠,“若是爺能去得呢?”
“那臣便告訴皇上。”慕寒瑾擡眸,注視着鳳傲天篤定的神情,微微一怔,應道。
鳳傲天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好。”
擡手,覆上他的雙眼,“好好歇着。”
“嗯。”慕寒瑾點頭。
鳳傲天將他的衣衫合起,將錦被蓋在他的身上,接着起身,看向冷千葉,“你可知曉獨孤星夜?”
冷千葉擡眸,注視着鳳傲天,“臣知曉。”
“他如今便在邊關。”鳳傲天直接回道,“他果然是個厲害的角色。”
冷千葉聽着鳳傲天的話,低聲道,“皇上,臣之前對他知之甚少,只知曉他乃是棲國的二皇子,性格孤僻,從不與人接觸。”
“皇子都孤僻。”鳳傲天不緊不慢地說道,隨即坐下,擡眸,示意冷千葉也坐着,接着說道,“他與玄王勾結,上次巫族之事便與他有關。”
“皇上如今前來邊關,與獨孤星夜有關?”冷千葉如今才明白,鳳傲天前來的目的。
鳳傲天點頭道,“他殺了南城的富商,將富商所有的產業都悄悄轉移到了棲國,而後,又引爺前去北城,接着故意透漏自個的行蹤,誤導爺以爲他前往的乃是禹州,爺便將計就計,前往了禹州,緊接着連夜趕到邊關,今日,正好在棲國的軍營碰見了他。”
“那他真正的目的是邊關嗎?”冷千葉想着獨孤星夜如此大費周章,必定是想要一舉攻下鳳國。
鳳傲天看向他,“如今,他已經知曉我在邊關,你認爲他該如何做?”
冷千葉沉默了,若是如此的話,那麼,邊關的細作必定會得到消息,若是如此的話,那個細作該如何?
鳳傲天在飛來之時,慕寒瑾已經告知她,那塊玉佩的出處,乃是出自棲國暗衛的令牌,看來,這細作乃是棲國的暗衛,那麼,璣柏定然是無意間有所察覺,他纔會殺人滅口。
她將那半塊玉佩拿出,遞給冷千葉,“你在擔心細作如今已然知曉了爺在邊關?”
“正是。”冷千葉接過那玉佩,接着問道,“這可查出適合出處?”
“棲國暗衛。”鳳傲天低聲回道,“若是他有所察覺的話,你猜他會如何做?”
“那定然不敢動那兵器的主意。”冷千葉順着回道。
鳳傲天低笑一聲,“若是,玄王那處的兵器都不能用了呢?”
“那他必定會鋌而走險,將這兵器帶走。”冷千葉冷寒的雙眸閃過一抹光亮。
鳳傲天看向他,“若是如此的話,即便爺在這處,未在軍營公然露面,那麼,便不會有任何的響動,他也好辦事。”
冷千葉點頭道,“若是如此的話,皇上,那玄王暗藏在禹州的兵器?”
“那些兵器,不過是一些廢銅爛鐵罷了,爺已經命人動了手腳,他們若是敢碰,那便是找死。”鳳傲天眸光閃過一抹精光,“如今,爺倒是有興趣跟獨孤星夜玩玩,看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冷千葉擡眸,注視着鳳傲天,在這一刻,他似乎又多瞭解了她一些。
鳳傲天看着他對着自己發呆,淺笑道,“去備點吃的,爺餓了。”
冷千葉斂起心思,低聲應道,“是。”
接着便起身,向外走去。
鳳傲天轉身,看着牀榻上的慕寒瑾,伸手撫摸着他消瘦的容顏,眸光閃過一抹冷沉。
巫月國,夜魅晞依舊處於昏迷中,沒有半分清醒的跡象。
凌霜雪知曉有人在跟蹤着她,故而,她廢了一些勁,纔將那些人甩開,行至密室內,便看到夜魅晞始終呼喚着一句話,“爺,別離開魅晞。”
凌霜雪自然知曉他口中的爺是誰,她上前,浸溼棉布,擦着他額頭的薄汗,仔細地打量着他的容顏,這張臉,曾經無數次地出現在她的夢境中,迴盪在她的耳畔,在她的心中,已經佔據了不可逾越的位置,可是,她知曉,自己這一世都不可能得到他,既然如此,那麼,她便用自己的力量,好好地守護着他。
夜魅晞始終呢喃着,凌霜雪倒出藥丸,放入他的口中,他輕輕地吞嚥了下去,心口處的傷痛,因着吞嚥,而泛着疼。
“你可知,你心心念唸的那個人,如今還不知摟着哪個佳人在懷,風流快活呢。”凌霜雪幽幽地嘆着氣,她如何也想不通,如此的一個人男子,爲何會喜歡那個殘暴的男子?
貓公公擡眼,望着天際,仔細地將所有的事情都串聯在一起,柳眉緊蹙,接着起身,飛身離開了偏院。
酒公公看着他風風火火地離開,無奈地搖着頭,繼續忙活着自個的事。
貓公公連忙行至帝寢殿,接着問道,“最近京中可有何異動?”
“並無什麼特別的事發生。”魄低聲回道。
貓公公將手中的拂塵甩了甩,接着說道,“與玄王勾結的人,都殺了。”
“此事需要跟主子稟報嗎?”魄有些猶豫地問道。
“主子讓灑家坐鎮京城,便是以防京城有變,如今,不怕一萬便怕萬一,寧可錯殺一千,也不可放過一個,都給灑家殺了,一個不留。”貓公公沉聲道。
“是。”魄低聲應道,如今,這裡,貓公公最大,他當然要聽從貓公公的,不過,也不忘傳信給鳳傲天。
不到半個時辰,京城便陷入一片恐慌之中,因着,許多官員府邸,還有一個商家轉瞬間便被血洗,死相更是慘不忍睹。
藍璟書得到消息之後,淡然自若地在自己的寢宮內批閱着奏摺,他記得鳳傲天臨行前說過的話,若是敢有人造反,殺無赦,如今,他該做的,已經被貓公公做了,他只管做好自己分內之事便好。
顧葉峰與易沐擡眸,看着藍璟書並未開口。
顧葉峰最是沉不住氣,接着說道,“如此大開殺戒,這京城早晚變成一座死城。”
“那些都是造反之人,若是不除之,難道留有後患。”藍璟書語氣淡淡地回道。
顧葉峰看着藍璟書,他何事有如此氣魄的,以往的他不是最會悲天憫人的嗎?
“好,好,反正啊,我不過是個微臣而已,又沒什麼權利。”顧葉峰也不多管,只是心裡憋着,不說出來難受而已。
易沐看向顧葉峰,“有些時候,殺戮是爲了更多地人能活着。”
顧葉峰擡眸,看向易沐,“知道了,反正,你二人乃是丞相,下官還是安靜地批閱奏摺好了。”
藍璟書和易沐也未回話,依舊做着自己的事情。
魄統計了人數,接着向貓公公回稟道,“貓公公,有嫌疑的都已經殺了,不過,屬下剛剛查到,玄王所在的那個寺院,適才突然失火,屬下派人前去查看,寺院內沒有人。”
“得了消息,早已經隱藏起來了。”貓公公要的就是這個結果,讓他們有所動靜纔對,否則的話,後面的戲怎麼唱?
“接下來該如何?”魄緊接着問道。
“將京城城門全都關閉,不得放出任何一個人。”貓公公尖着嗓子命令道。
“是。”魄應道。
“還有,將宮中的人都逐一地排查,一旦有可疑之人,殺。”貓公公捻起桌上的茶,慢悠悠地說道。
“屬下明白。”魄連忙應道,他當然知曉貓公公的手段,如今,想着,皇上讓他鎮守京城,必定是早已經想到了。
此時,整個京城寂靜無聲,四處皆有重兵把守,無人敢出城門,百姓們都關門閉戶,整個京城上空,依舊飄散着血腥味。
鳳傲天得到了魄傳來的消息,已經是晚上,慕寒瑾已經醒來,便看到鳳傲天眼角含笑。
他低聲問道,“皇上,您在笑什麼?”
“在笑貓公公在京城親自導演的好戲。”鳳傲天伸手,將他扶起,下了牀榻,行至桌前。
慕寒瑾笑看着她,突然覺得自己身爲國師,在她的身邊,竟然沒有做些什麼助她的事情,頓時覺得自個甚是無用。
鳳傲天看着他,“如今,你做的便是給爺養好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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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寒瑾淺笑着點頭,接過鳳傲天遞過來的茶杯,喝了幾口,想着,如今的情形與局勢,對於鳳國來說是不利的。
“皇上,玄王的人馬如今已經盡數趕到禹州,若是與棲國聯合起來的話,邊關該豈不是?”慕寒瑾思謀着,說道。
“那便打,爺倒要看看這獨孤星夜能夠守棲國到何時。”鳳傲天已經做好了打算,她本欲用最短的時間,穩定民生,可是,如今,棲國卻不死心,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着她,那麼,她便無需客氣,乾脆直接打好了,到時候,將棲國收入囊中。
慕寒瑾還是擔憂着,“皇上,若是您收攏了棲國的話,那麼,三大強國定然會藉口出兵的,況且,如今,玄墨皇可是在背後支持着棲國。”
“那又如何?”鳳傲天嘴角勾起一抹淡然,“棲國遲早是爺的囊中之物,不過是提早拿過來而已。”
慕寒瑾聽着鳳傲天的話,轉念一想,是啊,有些事情不能太過於墨守陳規,既然,如今,棲國想要吞併鳳國,那麼,鳳國爲何要坐以待斃呢?
“皇上,棲國那處,可需要臣幫忙?”慕寒瑾接着問道。
“嗯,棲國的暗衛可有什麼標誌?”鳳傲天緊接着問道。
“棲國的暗衛腳底都會刻一個玄月。”慕寒瑾接着說道,“不過,棲國皇帝因着嶽華公主之事,如今,臥病不起,而二皇子乃是棲國備受推崇的神人,雖然,性格孤僻,鮮少與人來往,但是,他的才智與能力,可是不容小覷的。”
鳳傲天擡眸,看向慕寒瑾,“你是在擔心,爺會看上他?”
“依着他的性子,還有這幾年對鳳國的部署,定然有着狠辣的手段,而且,他的相貌可是傾國傾城,比起臣的姿容,不知好了多少,皇上看上乃是應該的。”慕寒瑾垂眸,低聲說道。
鳳傲天擡手,勾起他胸前的銀髮,笑着說道,“說的也是。”
慕寒瑾擡眸,看向鳳傲天,薄脣微抿,眼眸中閃過一抹憂傷,怪只怪他一無是處罷了。
鳳傲天好笑地看着他,“你如今的醋性可是越發的大了。”
慕寒瑾身體微微前傾,靠在她的懷中,“皇上,臣只是想要自私一次。”
鳳傲天輕撫着他的後背,“爺定然會想到法子救你,若是並無其他的法子,改天逆命又如何?”
慕寒瑾身形一顫,“有皇上這句話,臣已心滿意足。”
鳳傲天低笑一聲,“你啊,真不知讓爺說什麼好。”
慕寒瑾想着若是如此的話,他定然要尋到其他的辦法解除情咒纔可,故而,他在心中已經做了一個決定。
冷千葉步入營帳,便看到二人相擁的情景,他眉目如塵,接着上前,躬身道,“皇上,臣已經安排好一切。”
“嗯。”鳳傲天看向冷千葉,“如今,便隨着爺看好戲吧。”
“是。”冷千葉垂首應道。
慕寒瑾自鳳傲天的懷中離開,接着坐在一側,看着冷千葉眼眸中的淡然,他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接着再看向鳳傲天,“皇上,臣餓了。”
鳳傲天伸手,爲他把着脈,氣息還是有些虛弱,比起上次,更嚴重了,她眸光一沉,接着看向冷千葉,“是不是已經備好了晚膳?”
“是。”冷千葉點頭應道。
鳳傲天冷聲道,“將爺吩咐的湯拿來。”
“是。”魂的聲音響起,隨即,便飛身落下,手中端着湯。
“放下吧。”鳳傲天看向魂,說道。
“是。”魂應道,接着便將湯放在桌上,閃身離開。
鳳傲天看向冷千葉,“將晚膳端進來吧。”
“是。”冷千葉依舊是那冷漠的樣子,接着轉身,便命人將晚膳了進來。
待守衛的士兵退下之後,鳳傲天已經盛了湯放在慕寒瑾和冷千葉的面前,“用膳吧。”
“是。”慕寒瑾與冷千葉應道。
自那日離京,到今日,已經是第三日,鳳傲天算着時間,離女子科考之日還剩兩日,看來,她定然是無法趕回去。
不過,好在那處有藍璟書,應當不會出什麼問題。
這一夜,冷千葉該面對的就寢之事,又如期而至。
他擡眸,看着眼前的牀榻,鳳傲天今夜可不打算陪着他看兵書,着實是有些乏了。
慕寒瑾躺在牀榻內側,鳳傲天則躺在中間,看向冷千葉,“過來吧。”
冷千葉着實有些彆扭,他從未跟鳳傲天同塌而眠過,若是,以往,他定然會甩袖而去,可是,如今……他竟然在猶豫着……
鳳傲天看向他,“三人能睡下,你若是今夜不睡,明兒個若是出事,你哪有精力?”
冷千葉聽着鳳傲天的話,接着緩步上前,將身上的衣衫褪下,身着着一件銀灰色的中衣,接着躺在牀榻上,不過是側身,背對着她。
鳳傲天看着冷千葉給她的一個大大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邪魅,接着轉身,抱着慕寒瑾睡去。
這一夜,冷千葉睡得極不安穩,可是,鳳傲天與慕寒瑾睡得卻是難得的舒服。
翌日一早,冷千葉便醒來,洗漱穿戴之後,便離開了營帳。
鳳傲天幽幽轉醒,看着慕寒瑾已經睜開雙眸,笑吟吟地看着她,她眨了一下雙眸,“你是不是有話要對爺說?”
“待此事解決之後,臣再告訴皇上。”慕寒瑾低聲說道。
“好。”鳳傲天看向他,接着二人起身,下了牀榻,洗漱之後,便端坐與營帳內。
貓公公一夜未睡,這一夜,無人離開京城。
魄剛剛得到消息,“貓公公,京城外有大批的軍隊出現。”
貓公公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細長的雙眸眯成一道線,射出蝕骨的冷光,“看來玄王在京城。”
“貓公公的意思是,禹州不過是個魚餌?”魄沉聲開口。
貓公公嘴角微勾,“不管禹州是不是魚餌,如今,既然玄王在京城,那麼,灑家便不能放他出去。”
“貓公公,如今該怎麼辦?”魄緊接着問道。
貓公公慢悠悠地走在帝寢殿內,接着說道,“京城外的軍隊有多少人馬?”
“十萬。”魄連忙回道。
貓公公思忖着,“易洋的人馬可都安排妥當了?”
“已經準備妥當。”魄想着自昨夜關閉城門之前,便傳令易洋,調集北山軍營內的二十萬大軍,如今,已經聽候命令。
貓公公嘴角微勾,“在他們攻城之前,給灑家來個裡應外合,將他們都殺了,一個也不得進入京城內。”
“是。”魄低聲應道,接着便去安排。
這幾日並未上早朝,因着後日便是女子科考之日,可是,如今京城內死寂一片,人心惶惶,而他剛剛趕到都察院,便得到了大軍壓城的消息,他擡眸,看着都察院內的官員面露驚慌,他沉聲道,“做好自己份內之事,城未破,你等還是鳳國的臣子。”
官員們擡眸,看向藍璟書,以往對於他,他們心中多少是有不滿的,如今,聽他如此說,有官員便不服氣地上前,看着藍璟書,“我說藍相,您是皇上的寵臣,自然不怕,到時候,有皇上的人護着你,而下官可沒人護着,到時候,京城被攻破了,下官可不想在這處等死。”
他說着,便轉身向外走去。
“誰敢踏出這裡半步,殺無赦!”藍璟書沉聲道。
那官員跨出的腳一頓,轉眸,看向藍璟書溫潤的容顏,透着一抹懾人的冷寒之氣,但是,想着他以往不聲不響的性子,嘴角一撇,接着踏出了廳堂。
須臾間,便見那官員被扔了進來,倒在地上,已經斷了氣。
其他的官員,包括原先對藍璟書不滿的官員,如今見狀,這才意識到皇上爲何會選他當丞相,原來,他們素日都是小看了他,連忙噤聲不語,安靜地坐在自己的書案前,忙着自己手中的事務。
顧葉峰看着如此的藍璟書嘴角微撇,果然,待在鳳傲天的身邊,什麼沒學會,這殺人不眨眼的功夫學的還真是有模有樣。
易沐心思通透,自然知曉如今的厲害,藍璟書能夠在如此的情況下,還能表現的處變不驚,便知,他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事不關己的藍璟書,如今的他,已經重新注入了活力,這纔是真正的藍璟書。
有一名官員看着如今的情況,還是斗膽上前問道,“藍相,下官斗膽請問,後日的女子科考可否正常進行?”
“一切照舊。”藍璟書垂眸,一面辦着手中的事務,一面淡淡地回道。
“是。”官員應道,接着便退回座位。
往常,晌午之後,藍璟書與易沐、顧葉峰接回回宮,批閱奏摺,可是,今日,卻並未離開的動向。
顧葉峰看着藍璟書,“藍相,今日的奏摺在都察院批閱嗎?”
“嗯。”藍璟書點頭道,“這幾日本相便陪着諸位一同公辦。”
官員聽着藍璟書的話,其中的意思自然是顯而易見的,那便是,即便是死,他也會和他們在一起,這一次,他們才真正地看到了藍璟書的膽識與手段,想着,他不愧是前藍相的兒子,難怪皇上會對他如此信任。
顧葉峰看着藍璟書,眸光閃過一抹讚賞,接着不再說話,而是做着自己的事。
鳳傲天亦是得到了京城變動的消息,她嘴角微勾,如今,魚餌上鉤了,就看禹州那處有何動靜了。
慕寒瑾坐在鳳傲天的身側,亦是在等着消息。
冷千葉回到營帳,“皇上。”
“看來過了今日,便會有動靜。”鳳傲天看向冷千葉說道,接着倒了一杯茶,遞給他。
冷千葉接過茶杯,徑自飲下,“不知寒遙如今到何處了?”
“他啊,怕是還要幾日。”鳳傲天算着日子,想着他如今離京也不過四日,最快的還要三日才能趕到。
“臣適才打探過,棲國一夜之間,又多出了二十萬的人馬。”冷千葉接着說道,“如今,臣這裡只有二十五萬,棲國有五十萬人馬。”
鳳傲天看向他,“那你可有信心?”
“若是禹州那處無異動的話,臣這處便有勝算。”冷千葉想着若是腹背受敵的話,勝算便會小些。
“爺答應過你,若是你能踏平棲國,爺便答應還你一世自由,爺絕對不會食言。”鳳傲天看向冷千葉說道。
冷千葉擡眸,注視着他,若是,這話擱在以前,他定然會喜悅不已,可是,爲何,如今聽了,卻無半分的喜悅呢?
鳳傲天淺笑道,“你有你的選擇,爺不會逼你。”
冷千葉微微頷首,接着垂眸,不再說話。
慕寒瑾看着冷千葉的反應,笑意更深,接着側眸,看向鳳傲天,“皇上,禹州那處應當傳來了消息。”
“嗯,快了。”鳳傲天接着說道。
此時,魂的聲音響起,“主子,偷運禹州的兵器已經全部被廢,凡是動過兵器的人都當場斃命。”
“禹州有多少人馬?”鳳傲天緊接着問道。
“依着貓公公的判斷,玄王如今還在京城,而京城外有十萬大軍逼城,禹州那處,暗中有二十萬,一半乃是玄王的舊部屯兵的人馬,剩下的十萬則是秘密潛入禹州的棲國士兵。”魂如實回稟道。
“如此的話,那便是禹州有二十萬,加上棲*營的五十萬,便是七十萬人馬。”鳳傲天冷笑一聲,“還真是大手筆。”
“看來此事已經是早有計劃。”冷千葉在一旁分析道。
“是啊,二十萬大軍可不是一朝一夕涌入禹州的,必定是慢慢滲透,而不被外人察覺。”鳳傲天緊接着說道,“此事,早在三年之前便已經着實準備了。”
“若是如此的話,他們必定會前來偷運兵器。”冷千葉想着,禹州的二十萬大軍,必定不敢帶太多的兵器混入禹州,即便是帶了,也不是人人都有的,如今,從京城偷運的兵器竟然變成了廢鐵,更重要的是,還沾染了毒,自然損傷了不少人馬,如今,最快能得到兵器的方法,便是從軍營內偷運。
“寒遙那處也不會太順利。”鳳傲天緊接着說道。
“那他……”冷千葉不免擔憂起來。
鳳傲天看向冷千葉,“無妨,他既然能活着回到京城,便能活着回到邊關。”
慕寒遙一路上都是短暫的停歇着,快馬加鞭地向邊關趕去,他昨日得到鳳傲天的書信,才知曉她如今在邊關,而且,更是大概地瞭解瞭如今邊關的情形,如今,他心急如焚,想要以最快地速度趕到邊關,能夠助她一臂之力。
他低頭,撫摸着自己的坐騎,知曉它已經在硬撐着了,他擔心它就在下一刻便倒下,心中不免心疼着,可是,他如今的腦海裡都是擔憂着她,擔憂着邊關的安危。
李肅已經累死了一匹馬,其他的將士也是筋疲力盡,他上前說道,“將軍,能否歇息一會,如今可真是人疲馬困啊,若是再這樣趕去的話,怕是到時候,將士們都會累垮。”
慕寒遙當然知曉,可是如今,他環顧着四周,這處亦是當時回京遇伏的地方,看着這處,便想起那天死去的士兵的亡魂還在這處飄蕩着,他翻身下馬,接着說道,“就地歇息。”
“是。”李肅應道,接着便傳達了下去。
慕寒遙一身銀色的鎧甲,透着耀眼奪目的光芒,他挺直腰背,即便如今已經累得快要倒下,他依舊站如松山,屹立不倒的看着眼前的情況。
接着拿出鳳傲天臨行前放在他馬鞍上的酒,向着邊關的方向,灑下,以此告慰戰死的將士。
李肅亦是站在慕寒遙的身側,見他單膝跪在地上,其他的士兵也隨之跪下,一起叩頭。
慕寒遙亦是感覺到了冷厲的肅殺之氣,連忙起身,接着便看到黑衣人已經將他們團團圍了起來,他眸光冷沉,看向李肅,附耳說道,李肅亦是應道,接着便快速地傳下去了暗號。
這次,將士們並未過多的應戰,而是且戰且退,不到片刻,那羣黑衣人便將兵器劫走,在他們劫走之前,慕寒遙已經吩咐駕着兵器馬車的士兵開動了馬車的機關,當黑衣人拉着兵器還未走出一里地時,便見整個馬車四周散發着濃濃地煙霧,而那些黑衣人便面色發黑,倒地身亡。
慕寒遙冷視着眼前的情形,在他們劫走馬車的同時,慕寒遙已經將鳳傲天準備好的解藥發了下去,將士們快速地服下。
他大手一揮,將士們連忙上前,將馬車奪了過來,其他的黑衣人見狀,便衝上前來,駕着馬車的士兵按照慕寒遙的指示,又啓動了機關,便看見十輛馬車齊齊地射出無數的箭雨,那些黑衣人盡數中箭,箭上有毒,他們當場斃命。
慕寒遙看着眼前的黑衣人盡數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他眸光冷沉,接着看向李肅,“將他們的屍體都堆在一起,燒了,以告慰死去的將士們。”
“是。”李肅沉聲應道,接着便命士兵們將那些黑衣人的屍體堆在一起,燃氣火把,看着三千名黑衣人的屍體在眼前燃氣熊熊大火,最終化爲灰燼,他們雙眸都未眨一下。
慕寒遙擡眸,看着眼前被黑煙籠罩着的天空,接着翻身上馬,“出發。”
一聲令下,帶着將士們繼續趕路。
都察院內,寂靜無聲,官員們如今即使有萬分的不安,可是,擡眸,看着藍璟書鎮定自若的神情,他們強壓着內心的恐懼,繼續忙着手中的事。
貓公公斜臥與帝寢殿的軟榻上,估算着時辰,接着說道,“他們如今有何動靜?玄王可尋到了?”
“貓公公,還未尋到玄王的下落,相比是易容了,而且,躲在了一個屬下不易查到的地方。”魄接着回道。
貓公公眸光微眯,不易查到的地方,是何地方?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不對,那處如今他還是派人守着,不可能入內?皇宮中更不可能進來,那麼還有什麼地方呢?
“藍璟書在何處?”貓公公突然起軟榻是起身,問道。
“藍侍妃與易侍妃,還有顧御史在都察院。”魄得知藍璟書在都察院的手段,亦是對他多了幾分的另眼相看,自然知曉,主子的眼光定然是不錯的。
“玄王應當在都察院。”貓公公暗叫不妙,接着說道,“如今都察院是何人看着的?”
“乃是屬下親自派的人,可是,都察院並未有何異動?”魄想着玄王怎會去都察院?
“玄王想要拿藍璟書當人質。”貓公公說罷,隨即,足尖輕點,便趕往都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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