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傾天下
雪桑殿內,弦月依舊是一身白衣,橫坐在躺椅上,隔着小半張桌子的距離,鳳久瀾就坐在旁邊的位置,雲輕痕和白娉婷分別站在鳳久瀾和絃月的身後。
弦月手枕着頭,看着站在不遠處躬身而立的粉衣女子,那張臉,自然是美的,雖說比不上華初雪之輩,談不上傾國傾城,但是絕對比那些人更加讓人印象深刻,眉間硃砂,微笑的時候和自己有七分的相似
“藍影給王上,殿下請安。”
弦月看了坐在身旁的鳳久瀾一眼,他的眉頭自看到那叫藍影的女子之後便一直皺着的,弦月心下了然,握住了鳳久瀾的手,對着他笑了笑,鳳久瀾轉過頭,看着弦月,張口欲言,卻被弦月制住,現在不是說那些的時候。
站在弦月身後的白娉婷看着正前方的女子,帶着敵視,身前的女子雖然和他們王上有幾分想像,尤其是微笑起來的時候,那張臉,越發的相似,但是熟悉的人就算隔着老遠的距離,一眼就能夠看出來。
公主笑起來的時候,自有一股灑脫之意,彷彿是春日的微風拂在臉上,讓人覺得愜意舒服,那稱不上絕美的五官,就像是一把鋒利的斧子劈進你的眼底,彷彿世間其他所有的女子,就算是那個天下第一美人,與她一起,也變成了庸脂俗粉,難以如煙。
乍見到眼前的女子,弦月也覺得詫異,蘭裔軒回國之後,可能會和自己一樣,忙的脫不開身,他不能親自上門提親,這她完全是可以理解的,她原本以爲會是雷雲雷安,哪想到居然是一個自己完全不認識的女子,長的還與自己如此相似,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也難怪哥哥會生氣了,不知情的人看來,還以爲自己是她的替身呢。
“起身。”
弦月直起身子,睜開眼睛,沒有像鳳久瀾那樣在臉上泄漏出任何的情緒來,淡淡一笑,伸手,白娉婷很快蹲下身子,將放在桌上的剛剛泡好的茶遞給她,弦月笑着結果,慢條斯理的飲茶,並不開口,看着正前方躬身而立的女子,等着她自己說明前來的目的。
“這是殿下讓藍影交給王上的。”
白娉婷走到藍影的跟前,接過她手上的東西,交到弦月的手上,白色的絹絲包裹,右上角的位置是繡着精緻的蘭花,確實就和蘭裔軒之前給她的絲帕一模一樣,甚至連那淡淡的氣味都是相同的。
弦月將絲帕打開,很漂亮的珠花,黑白相間的珠子,呈蝴蝶狀,翅膀處帶點淡淡的粉色,十分的靈活,拿在手上,輕輕一揮,翅膀扇動,恍若蝴蝶飛舞。
弦月看着掌心靜靜躺着的蝴蝶珠花,嘴角忍不住上揚,這是他送給她的第一件禮物,只是後來被她退還了回去,臨安城內,她招搖過市,見那珠花好看,不過是隨口一提,他伸手去搶,卻被她躲開,直接將那蝴蝶珠花放在他的耳畔,對雷雲雷安道了句,你們的公子若是女子,怕是天下第一美人華初雪也會自慚形穢,弗嘆不如的,雷雲雷安當時的臉色便變了,現在想來,也不知是因爲她的嘲諷,還是她提到了華初雪。
他直接取過她手上的珠花,別在頭上,她要取下來,他卻不允,燕京政變之後,她便將那珠花還給了他。
在他眼裡,她一直挺沒有女人味的,女人味是什麼東西,她不知道,她的身上滿滿的都是鳳弦月獨有的味道,誰也取代不了。
弦月揚眉,右手捻起珠花,拿在跟前,晃了晃,陽光下,那黑白相間的蝴蝶彷彿真的要振翅高飛了一般。
“鳳王聰慧機智,智勇雙全,是世間少有的女中巾幗,我們殿下想與鳳國修秦晉之好,相互幫助扶持。”
弦月仰着頭,拿着珠花的手轉動了幾圈,舉在半空中的手突然僵住,嘴角上揚的弧度一點點垂下,睜開的眼睛眯成一條長長的弧線,迸射出凌厲的光芒,讓人覺得危險,她閉上眼睛,斂住眼底的光芒,重新將那蝴蝶珠花放在手絹上,細細的包裹好,臉上盪漾着濃濃的笑意,將東西交給身後站着的白娉婷,交代了聲收好。
白娉婷看着弦月遞過來的東西,微微的有些錯愕,低身接過,垂着眼睫,道了聲是。
“你是代替蘭國的哪個皇子向我們鳳國求親?”
藍影正準備開口,卻被弦月打斷:“在我們鳳國,就算是七品的小官,從議婚到完婚也需要納采、問名、納吉、哪徵、請期、親迎,無論你是替蘭國的皇子求親,比起我們鳳國的小官,身份只會更加尊貴,更何況我是鳳國的女王,用一隻什麼都換不到的珠花,就向我求情,你把我當成什麼了,你們把鳳國當成了什麼。”
弦月的聲音不大,但女王的威嚴盡顯。
藍影不明白,剛纔一切還是好好的,弦月在看到那珠花時明顯是高興的,她來之前,王后也說,只要將這個送給鳳國的女王,她一定會應允下這門親事,可現在她不但沒有應下,看起來反而覺得生氣,這是怎麼回事。
藍影低着頭,不敢再看弦月:“王上見諒,殿下說只要給王上看這個,你就會明白他的心意,王上是大慧之人,自然不會在意那些金銀珠寶,我們沒考慮到那些,這是蘭國的疏忽。”
弦月點了點頭,怒氣卻並沒有收斂:“藍影是嗎?”
她輕笑了一聲,從躺椅上站了起來,看着點頭稱是的藍影,一步步走到她的跟前,與她並排站着,擡手托起她的下巴,兩個人一同面對着鳳久瀾:“哥哥,我們兩個是不是很像?”
她指着眉間的硃砂:“硃砂的形狀,就連長着的地方都是一模一樣的。”
藍影不敢掙脫,任由弦月擡着她的下巴,壓抑住心機的煩躁還有不安,與弦月一同看着鳳久瀾。
鳳久瀾的視線在她和藍影的身上逡巡了片刻,臉上是如梨花般乾淨的笑容,讓人覺得炫目,再不看藍影一眼,注視着弦月的方向,一臉的寵溺:“我的月兒誰也替代不了。”
認真的表情,配合着那柔和如水一般的聲音,只有在望向弦月的時候纔有,任是誰也不由的相信他的話,在他的眼中,他的月兒真的是無可替代的,就算是另外一個人和她再像,他所有的關懷柔情都不會分給別人半分。
弦月笑了笑,鬆開托住藍影下巴的手指,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微微頷首,明明那臉上是帶着笑容的,卻讓藍影覺得害怕,那雙眼睛,清亮的就像是一面銅鏡,沒有一點污垢,隨便一照,任是你心底的任何髒污都能瞧得清清楚楚,在這樣的眼神注視下,藍影不由自主的垂下了腦袋,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覺自己已經跪在了她的跟前。
弦月的臉上依舊還是笑容,染上了幾分滿意,轉頭看向一旁站着的鳳久瀾,笑出了聲,那嬌俏的模樣完全就像是個懵懂無知的天真小女孩:“哥哥,我也這樣覺得。”
她笑着跑到鳳久瀾的跟前,挽住他的手臂,並沒有讓藍影起身。
跪在地上的藍影雙手緊握成拳,她不知道是哪裡錯了,鳳國的王上不是深愛着她們的太子殿下嗎?既然如此,她不是應該在看到這定情信物之後,滿心歡喜的答應嗎?如她們殿下那般優秀的人物,將來是要繼承蘭國的大業的,甚至是這天下的雄主,區區鳳國,將來也會成爲他們蘭國的版圖。
“只要有心,就算是長的一模一樣,也能分辨的出來。”
鳳久瀾的聲音很輕,像是呢喃的細語,白娉婷癡癡的看着抱着弦月的鳳久瀾,嘴角上揚,在望向弦月時,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羨慕,無論公主變成什麼模樣,殿下一定能一眼就分辨出來吧,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而她,卻只能站在一旁,暗自羨慕,可她的心裡,並沒有太多的抱怨,能站在他的一旁看着,也是一種幸福吧。
弦月仰頭,看着鳳久瀾,呵呵笑了兩聲,轉頭看向還跪在地上的藍影,淡淡的道了聲:“起來吧。”
然後挽着鳳久瀾的手一起坐下,看着起身的藍影:“你們蘭國,能配得上我的就只有你們的太子殿下了,告訴你們殿下,想娶我,那就拿出他的誠意來。”
藍影擡頭,弦月已經轉過身去,不知與鳳久瀾說些什麼,絲毫沒有搭理她的意思,藍影無奈,這件事她做不得主,不過畢竟是在別人的地盤,也不能多說什麼,只恭敬道了聲:“是。”
“你從蘭國遠道而來,一路風塵,想必累了,娉婷,帶她去落櫻殿。”
白娉婷道了聲是,隨即帶着藍影離開。
藍影還有隨同藍影一同前來的蘭國人跟着離開,鳳久瀾揮了揮手,示意兩邊伺候的太監宮女也跟着離開,整個雪桑殿就只剩下弦月,鳳久瀾還有云輕痕三人。
鳳久瀾看着藍影等人消失的背影,撇過頭,看向身旁坐着的弦月,忽然問道:“月兒,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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