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瑋神情嚴峻地蹙起眉頭,從公文包裡拿出本子和筆。“你說慢一些,我記錄一下。”
“我當時很害怕,雖然什麼都記不得了,卻能肯定自己是被綁架到這個魔窟。正在我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殺人魔從樓上下來了,而且扛着另一個女人。我躲在暗處,伺機偷襲那個殺人魔……”
“那個殺人魔長什麼樣?”肖瑋打斷女人的話,問道。
“我沒有看到,他戴着一張像狼臉那樣的面具。”
“繼續說。”
女人把自己如何刺傷殺人魔,又如何逃出魔窟,來到老人的木屋,在那裡遇到另一個受害者的過程詳細地講了出來。啞巴女孩半夜警告自己離開的事情,她沒有說出來,因爲她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恐怕只有等警察到了那裡,救出另一個女孩,再仔細調查才能得出結論。
肖瑋聽完女人的敘述後,嚴峻地說:“這麼說,那個救了你的老人家中,現在還有另外一名受害者,而這個女孩,有可能看到了殺人魔的模樣,或者知道一些別的情況。”
“也許吧,”女人不肯定地說,“我沒有問她這些問題,當時我們倆既緊張又害怕,沒有說太多的話。”
“你提供了非常重要的信息。”警官說,“近年來,我們這個鎮發生了好幾起女孩失蹤的案件,前兩天才發生了一起失蹤案。由於沒有找到屍體,我們無法判斷這些女孩是被拐賣、綁架還是殺害。現在根據你提供的情況,看來這些女孩並沒有被帶到外地,而是被抓到這片原始森林,秘密地殺害了。這是非常嚴重而且性質惡劣的案件!我們警方一定會把這個潛藏在森林裡的變態殺人魔抓住,並繩之以法!”
“是的!”女人接連點頭,“必須儘快抓住他,不然還會有新的受害者!”
肖瑋對女人說:“有件事情需要你證實一下——這個問題可能會讓你感到不舒服,但請理解,這是重要的辦案線索。”
女人做好心理準備。“好的,你問吧。”
“你在那個地下室看到的,被肢解的少女屍體,能判斷基本的死亡時間嗎?
我的意思是,那些屍體是新鮮的,還是已經腐爛了?”
女人心中一陣不適,她儘量控制住不讓自己嘔吐出來,竭力回憶道:“我不敢仔細看,只是瞥了那麼一眼,就嚇得魂飛魄散了。但是,我記得那個味道……”
她的胃翻騰起來。“是腐臭味……可能那些屍體,已經超過一天以上了……”
“好的,只要能確定這一點就行了!”肖瑋說,“如果最近失蹤的那個女孩幸運的話,應該還活着!我們馬上展開營救!”
女人急促地點着頭。
“現在,唯一要確定的,就是地點了。”肖瑋雙眉深鎖,“你說的那一片原始森林,面積非常大,有好幾千平方公里。挨着它的9號公路,也有幾百公里長,如果不能得知比較精確的位置,要在這麼大一片原始森林中尋找一間小木屋,就像大海撈針那樣難……”
肖警官望着女人:“你現在想得起獲救那段公路的周圍,有什麼明顯特徵嗎?”
女人思索了好一陣,由於當時一心想着獲救,根本沒注意周圍,只記得四周都是連綿不斷的森林和高山,沒有任何印象深刻的東西。她茫然地搖着頭。
“好吧,沒關係,我聯繫一下送你來的那對夫婦,看他們能不能提供什麼幫助。你受了傷,又遭受了刺激,就在這裡好好休息吧。”
女人輕輕頷首。肖瑋站起來,準備離開病房了。忽然,女人想起了什麼,叫道:“警官……”
肖瑋回過頭:“怎麼了?”
女人遲疑着說:“醫生說了,我的傷沒什麼大礙。你能……安排我住在有警察保護的地方嗎?我不想待在這裡……”
“你害怕那個殺人魔知道你逃了出來,追到這裡來殺人滅口?我想他膽子還沒這麼大吧?”
女人驚恐地搖着頭說:“警官,你們千萬不要輕視他。這個魔鬼非常可怕,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肖瑋想了想。“好吧。那我一會兒聯繫同事,讓他們來醫院接你。你就暫時住到我們鎮的派出所去吧。那裡晚上都有警察值班,你應該能放心了。”
“好的。”女人感激地說,“謝謝你了,警官。”
宵瑋點了下頭,走出病房。
“你就住這個房間吧。”年輕的女警察把女人領到派出所最右側的一間屋子,“這裡是我們值班警察住的地方。”
“謝謝。”
“衛生間裡有淋浴,你可以好好洗個澡。”女警察把一些衣物交給女人,“這是我給你找的一些衣服,你洗完澡後換上吧。”
“真是太感謝你了,警官。”
“你先洗澡,然後在這裡休息。有什麼事情,可以到旁邊的辦公室來找我,也可以撥打內部電話——號碼在電話機旁邊的玻璃板下壓着。”交待完具體事宜後,女警官走出這間屋,又回過頭來提醒了一句,“對了,關好門窗。”
這個鎮的警察真是好人。不僅安排我住在派出所,還爲我找了乾淨衣服。女人心裡盪漾着暖意。她走到衛生間,看到淋浴花灑和一次性的洗漱用品,突然感動得想哭。她脫下滿是血跡的衣服,摸着像麻繩一樣又髒又汗的頭髮——此刻,還有比洗一個熱水澡更美好的事情嗎?
她脫光了衣服,走到淋浴花灑下面,打開水之前,她瞥了一眼牆上掛着的鏡子裡自己的胴體,怔住了。
她以爲自己看花了眼,或者看到的是鏡子上的印跡,但是走近仔細察看後,她驚異地發現,她沒有看錯——她的腹部下方,靠近私處的皮膚上,寫着幾個英文字母。
女人定睛望着鏡子,又低頭看了一陣,終於認出了那幾個字母——ADAM。
A-D-A-M.女人撫摸着這幾個英文字母,心中反覆默唸着。什麼意思?爲什麼成的小屐上,會寫着這樣幾個孛母?代表什麼?
她愣了許久,打開淋浴器,花灑噴涌出汩汩熱水。溫熱的水柱沖洗着她的身體,卻洗不掉這幾個英文字母。
這是一個故身。女人明白了。而且,她有一種感覺,這個紋身一定有着什麼特殊的意義——也許是揭開自己身份的關鍵。
想到這裡,她沒法安下心來慢慢洗澡了。她迅速地洗完頭,衝完身子,就穿上衣服離開了衛生間,然後打開門,來到旁邊的辦公室。
門是打開着的,女警察和另外兩個男警察在辦公室裡。他們看到站在門口的女人後,叫她進來。女警察走過去問道:“洗完澡了嗎?”
“是的。”
“想不想吃點東西?”
“謝謝,不用了。中午吃得很飽了。”女人說,“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說,警官。”
“說吧’什麼事?”
女人看了一眼辦公室裡的兩個男警察,埋下頭低聲道:“你能……到我剛纔那個房間去一下嗎?”
女警察回過頭去望了一眼兩個男同事。“好吧。”
兩個人來到隔壁房間,關上門。女人說:“警官,我剛纔洗澡的時候,從鏡子裡看到,我的下腹部紋着幾個英文字母。”
“紋身?”女警察說,“讓我看看。”
女人將褲子拉下來,女警察看到了那幾個清晰的英文字母,唸了出來:“A-D-A-M.”她擡起頭來望着女人,“你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嗎?”
女人茫然地搖着頭:“警官’我失憶了,什麼都想不起來。”
女警察重複着這幾個字母,十幾秒鐘後,她換了一個形式讀出來——不是念字母,而是把這個單詞拼了出來:“ADAM……亞當。”
“什麼?”女人沒有聽清,望着女警官。
“亞當。”女警察說,“這幾個字母拼起來是一個英文名字亞當。”
“亞當?聽起來像一個男人的名字。”
“沒錯,標準的外國男人的名字。”
“爲什麼我的下腹部,會紋着一個男人的英文名?”
女警官凝視着她:“你好好想想,對這個名字有沒有什麼印象。”
“亞當……亞當……”女人反覆念着這個名字,一開始是一片迷茫,漸漸地,她露出痛苦的表情,雙手抱住頭,渾身發抖,淚如泉涌。“啊,亞當,天啊……”
“你想起什麼了?”女警官盯着她問道。
“這個名字……好熟悉,”女人哭着說,“一定代表着一個和我關係非常親密的人。可能是我的丈夫……一定是!”
“你能肯定嗎?”
“是的……警官,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的記憶並沒有恢復,但是,但我反覆念出‘亞當’這個名字的時候,頭腦裡突然出現了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我彷彿看到,一個男人獨自在黑暗的森林中,受了重傷,非常痛苦……這個人肯定就是我的丈夫!他跟我一起在森林裡……遇到了殺人魔!天哪,我逃出來了,但是他……”
“你覺得他還在那片森林裡?”
“是的,我有種非常強烈的直覺!他仍然在森林裡……還活着!警官……求你們救救他!”
“彆着急,冷靜下來。”女警官說,“肖所長上午就帶着警員去森林了,你休息一下,等他的消息吧。”
女人勉強點了點頭。“我不想一個人待着,警官。我能到你們的辦公室,跟你們在一起嗎?”
“你不睡一會兒?”
女人焦慮地搖着頭說:“不,我睡不着。我想跟你們一起等肖所長的消息。”
“好吧。”女警察同意了。
她們兩人走回剛纔的辦公室。牆上的掛鐘顯示,現在是下午兩點半。女警官告訴女人,肖所長上午從醫院出來後,就立刻組織警員前往原始森林了,當時是九點多一已經過去五個小時了。
女人在辦公室內坐立不安。她不斷注視着牆上的掛鐘,擔心丈夫的生命已進入倒計時。她竭力回想着,希望藉着剛纔那些支離破碎的片段,重組起更多的回憶。但不管怎樣努力,她也想不起這個叫“亞當”的男人的模樣,以及他的身份。唯一可以確信的是,他一定是自己的丈夫,而且現在仍在那恐怖的森林中,面臨着死亡的威脅。
一想到這個,她真是心急如焚、如芒在背。
三點二十的時候,一輛警車在派出所門口停了下來。肖瑋和兩個警察回來了。值班室的三個警察和女人急迫地走出房間,迎上前去。女警官看到肖瑋一臉鐵青,知道事情並不順利。
“我們沿着原始森林的邊緣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任何木房子。”肖瑋懊惱地說,“那片森林太大了,我們不敢貿然進入深處,如果在裡面迷了路,恐怕會很難走出來。”
女警官對肖瑋說:“所長,我們剛纔發現了一些新情況。”
“是什麼?”
“她在洗澡的時候,發現自己下腹部紋了一個男人的英文名‘ADAM’——亞當。”
“亞當?”肖瑋皺了下眉,“外國人?”
“不一定。”女警察說,“可能是以英文名作爲暱稱。”她望了一眼女人。“她懷疑這個男人是自己的丈夫,而且現在還活着,就在森林中。”
“不是懷疑,是肯定!”女人焦急地對肖瑋說,“肖警官,我能感覺到他還活着,求你們救救他!”
“彆着急,慢慢說。”肖瑋凝視着她,“你的記憶恢復了嗎?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是的,恢復了一些。”女人只能這樣說,“我和我丈夫是一起去那片森林的,然後遇到了襲擊,我逃了出來,而他還留在那裡,面臨着危險!”
肖諱眉頭緊蹙:“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們不能耽擱時間,必須立刻組織營救。”
“但是所長,你們去過了,找不到她說的地點呀。”女警官提醒道。
“那是因爲沒有人帶路,我們在廣袤的原始森林邊緣瞎轉悠,當然不可能找得到。”肖瑋頓了一下,望着女人,“但是如果你能跟我們指路的話,相信很快就能找到——起碼先找到那個救了你的老人的家。他應該比較熟悉這片森林,能幫助我們走到森林深處,找到那殺人魔的木屋!”
“我當然願意跟你們指路,但我真的忘了是在那條公路的哪一段被救的了。”女人無奈地說。
肖瑋說:“如果我們能帶你到你上車的那個地點,你記得怎麼往森林裡走嗎?”
女人思忖片刻,“應該可以。”
“那就好!我們聯繫到了載你的那輛麪包車的司機,他記得你是在公路哪一段上的車,卻不知道你是從哪個方向走過來的,所以導致我們之前盲目地尋找——現在你跟我們一起去那個地點,就能指出方向了!”
“對!”女人連連點頭,“我們現在就去吧!”
女警官說:“肖所長,你剛剛回來,又馬不停蹄地再次前往,沒問題嗎?”
“再累也得去。”肖瑋嚴峻地說,“那森林裡還有其他受害者,容不得我們耽擱時間!”他指着剛纔留守在派出所的其中一個男警察說,“羅程,你開另一輛警車,帶着她——和我們一起前往森林。劉娟、張林,你們倆在所裡待命。”
“是!”女警官和另一個男警官一起答道,嚴陣以待。
兩輛警車呼嘯着向原始森林附近的路段開去,五十分鐘後,在9號公路旁停了下來。這裡人煙稀少,十分荒涼,四周沒有任何住家,只有一些運貨的車輛經過。
現在和女人在一起的,一共有四個警察。除去肖瑋之外,另外三個警察都比較年輕,特別是一個叫王冰的小警察,面孔尤其稚嫩,應該是才從警校畢業不久的新警察。
肖瑋對女人說:“這段路就是你昨天早上攔車的地方,有印象嗎?”
女人環顧四周,覺得真的有種熟悉的感覺。她點着頭說:“是的,應該就是這裡!”
“好。現在你仔細看看周圍,想好後回答我——你從公路哪邊跑上來的?”
女人緊繃着嘴脣,努力回想着昨天看到和經過的一切,尋回了一些印象。她指着右邊說:“是這邊。”然後指着斜前方,“對,我就是沿着這個方向一直跑到公路上來的!”
“你能確定嗎?”肖瑋望着她。
女人十分肯定地點着頭:“沒錯。我之前確實沒什麼印象,但是一到這裡,就想起來了!”
“好的,方向已經確定了——我們沿着這個方向走多久,才能到那個老人的木屋?”
“最多二十分鐘。”
肖瑋額首思索着,片刻之後,他對女人說:“現在,你有兩個選擇:第一是,我們三個警察去辦案,羅程開車送你回去,在派出所等我們;第二是,你跟我們四個警察一同前往,帶我們去魔窟,抓住殺人魔一你選擇哪一種?”
什麼,要我再次返回那恐怖的魔窟?女人渾身一顫,臉色變得蒼白起來。肖瑋跟她解釋道:“我知道,第二個選擇對你來說有些冒險。但是,畢竟你是從那魔窟中逃出來的,應該依稀記得一些方向。如果你能跟我們一起,相信能幫助我們儘快抓住殺人魔。而且你可以放心,在我們四個配備了武器的警察的保護下,你是絕對安全的——不過,我也知道你對那個地方一定存有恐懼心理,所以不會強迫你帶我們去。你好好考慮一下吧——我尊重你的選擇。”
聽到肖警官這樣說,女人爲難起來。她擔心丈夫的安危,當然希望警察能儘快找到魔窟,救出丈夫;但正如肖瑋所說,她剛剛死裡逃生,逃離了那恐怖的地方,現在又要回去?儘管有四個警察保護,但心理上的恐懼,卻是不可抗拒的。她十分矛盾——到底該怎麼辦呢?
(劇情分支:)
A路線:跟一個警察回派出所:
B路線:跟四個警察一起前往麼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