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時如天籟,聽起來頗爲叫人迷醉。
陳閒倒是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想到此時懷裡還摟着個小姑娘連忙鬆了手,心裡暗念一句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不過那女子頗爲大方,不似尋常女子扭捏,她盈盈衝着陳閒施了一禮,低聲說道:“小女子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陳閒此時才正經打量起少女的容貌來。
說起來陳閒在這個時代見過不少美女,比之現代千篇一律的女子而言,這些女子勝在美得各有不同。
就算是維娜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黃金比例一般的美感,更別提如王翠翹這般風情萬種的少女呢。
不過,古代女子的花期畢竟不如後世來得長遠。
青春韶華不過匆匆數年,早早嫁入夫家便束之以高閣,相夫教子。
生活之中的蹉跎,便將這些女子的芳華磨礪而去,只餘下一地土灰。
這也是陳閒對於女色並沒有過於感冒的緣由,紅顏再好,歲月一過,便只剩下骷髏白髮,實在有點倒胃口。
不過,現在尚屬閒暇,他也就細加打量起少女的姿容。
不過,畢竟這麼盯着女子看,在這個時代與登徒浪子無疑,那少女見得他這般不由得也羞紅了臉。
陳閒彷彿搬回了一城,很是得意。
這少女體態纖細,現在看來,倒是與如今的審美大有不同,生就一張瓜子臉,卻是不似明人最喜的圓臉蛋兒。
因爲平民之家,恐是吃不飽,穿不暖,身子顯露出一絲病態的纖弱來。
只是不知道爲何,憑白添了幾道美感。
最是妙處在於她聲音婉轉,一如黃鶯翠柳,叫人聽之另有生趣。
而她的面孔之上,似是有一道如蝴蝶般的殷紅胎記,不大不小,便生在左側目下,似是盤活了這張看似平平無奇的臉。
陳閒有時候也不得不感慨,上蒼造人巧奪天工。
這世上,諸多面孔,自有人部分生得巧妙,也有人均是平平無奇,但組合一處便美不勝收。
他見得女子低垂眼眉,正等着他回話,便開口說道:“姑娘不必多禮,此地不宜久留,且速速歸家去。”
那少女見得他還看個不停,便脆聲說道:“小女子這便告退。”
她說罷,已是頭也不回地往家中走去,沒多久倩影嫋嫋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身後的冥人不知和人嘟囔了一句:“你瞧瞧,這不就是看對眼了,還不讓人講。”
陳閒“啪”地一聲打開扇子,笑着說道:“伯勞,你以爲我一次聽不出,第二次還是傻的嗎?回去有你好看的!權且給我記着。本少爺行事,不需要爾等說三道四!”
他正訓話,不知道誰人搭了一嘴:“喲,又不知道誰家的傻少爺在罵家僕了。”
“這小小年紀不學好,學人擺架子,以後遲早要完!”
“萬貫家財都得被這種敗家子敗空了。”
“……”
陳閒還沒說話,身後被罵了一嘴的伯勞已是飛起一腳踢倒了一個長舌婦,一邊還一腳踩在她的臉上大罵道:“少東家罵我那是我的福分,什麼時候輪到你們這些長舌婦多言多語了,看小爺我不撕爛你的嘴。”
而身後的衆多冥人也一陣暴動。
伯勞起了個頭,衆人紛紛往多嘴的路人招呼了起來,一時之間,外患還未解除,這兒已是打成了一團。
陳閒不由得用扇子擋住頭臉,嘆了口氣。
丟人吶,丟人!
“得,我怎麼就有這麼一幫手下。”
一旁的狴犴憋着笑,沒有說話。
……
只是此時,遠處的大戰似乎也逐漸接近了尾聲,海盜雖是仗着堅船利炮之便,但終究人手有限,在衆多的漁夫和碼頭勞工衝擊之下,逐漸敗下了陣來。
遠遠地陳閒似乎聽到有人在喊:“海盜要跑了!”
無數人被推落水面,也有人主動跳了下來,那艘海盜船已是在消失在了海面上,不知去向。
陳閒則若有似無地看了一眼,被架在山間的巨大衛城,猶如死亡一般的冷清,不由得沉默了下來。
“少東家,此地人多口雜。”
陳閒點了點頭,狴犴招呼過衆多冥人,由金烏帶頭,衆人匆匆消失在了人羣之中。
只是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有一個帶着斗笠的怪人,正把玩着一把小刀,他的目光看向陳閒等人消失的方向,不由得咧開了嘴,笑着自言自語:“好傢伙,來了一頭大肥羊啊。”
說話間,他也消失在了這個走道之中。
陳閒跟隨着地圖,已是找了一家客棧投宿,這座小城之中,雖是破落,但說得上五臟俱全,無論是銷金的賭賽國還是私娼都應有盡有,自然客棧酒樓不會或缺。
該因這裡靠近海上,自然是有不少水手這些水手經年累月在海上漂泊,一旦上岸,自然要過過正常男人的生活,無論是一擲千金,還是逛窯子都極爲尋常。
陳閒一入客棧,早有小二在一旁等候,李明玉在此地多有勢力,象山又是陳閒制定需要格外關照的地界,故而在這裡佈置極爲多樣。
“屋舍是否已經備好了?”狴犴趕在陳閒跟前,開口問詢道。
“李掌櫃吩咐下來的,都已經辦妥了,自諸位踏入咱們客棧的門兒開始,這兒就不再放別的客人進來了,只做爺們兒的一樁生意。”
狴犴滿意地點了點頭,已是引着陳閒往樓上去了。
見得衆人紛紛上了樓,那小二方纔緩了口氣,心急火燎地跑到櫃檯,見得老掌櫃正不緊不慢地擦拭着手頭的杯子,不由得急着說道:“當家的,你瞧瞧,這夥人……”
“別多管,別多問,手頭的事兒好好做,少不得你的好處。”
“可這些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善茬……”
“我老了,該說的話,我可都和你這牙子說了,若是以後你爹孃問起來,在我這兒學了什麼,你可別一晃腦袋,說什麼都不知道啊。”說罷,老掌櫃已是唱着戲詞,往後院走去,彷彿一切都不曾發生一般。
只餘下小二幹瞪着眼,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