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其邁的核心艦隊陷入了一片大火之中,在衆人眼裡彷彿一切都大勢已去。
但在陳閒看來,不過是一隻正在涅槃的鳳凰鳥。
什麼時候,這波大火熄滅,陸其邁都將以無敵的姿態歸來,以雷霆之勢席捲天下。
畢竟所有的叛徒都在這一波里顯了形,一個全部力量擰成一股的海賊,是這海上最爲無法匹敵的存在。
天天拖後腿的基本都是自己人。
陳良不斷指揮着手下拋擲壓艙物,一邊觀察着形勢。
他的衝鋒摧枯拉朽,他的前方有另外一部分作爲衝鋒的戰船,每當有人試圖上前阻攔,總會有其中的一隊與之接舷,狹路相逢勇者勝,之後的事情便是各憑本事。
陳良回憶着這次大戰發生之前的一切,他想起了那個自稱是陳閒手下的武者,他不知道爲何覺得此人有那麼些許熟悉。
他來到了黑鋒是爲了一個警告。
原本大部分的首領都對此嗤之以鼻,覺得是危言聳聽,甚至有人要讓陸其邁將他立馬拿下,但陸其邁卻禮貌地回答了這個武者的話。
而後放他從容離開。
陳良的獨狼戰團被從原本的大部隊之中分割了出來。
而後,一些被認可的老兵被加入了這個行列之中,而原本不被信任的人都被不動聲色地調離了部隊。
陳良什麼都沒有問。
只要有仗打,什麼都好說。
而且,這個海賊團內,或許有人不服陸其邁,但論打仗,沒有人不服他陳良。
他有這樣的自信,也有這樣的自覺!
而第二次,那個武者再次前來,這次他到來的是一個他們口中的投名狀。
一枚價值連城的人頭。
雖然陳良知道,程飛揚是一個廢物。
但因爲他特殊的存在,這枚人頭比周奇鴻的頭都不遜色多少。
這次所有的頭目都沉默了下來。
甚至都覺得自己的項上人頭,一陣陣的發涼。
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陳良不是不懂談判,所以知道這次陸其邁有了些許麻煩,因爲對方真正意義上的做到了先聲奪人。
但對於陳良而言,這次談判無論如何都是好的,他非常欣賞這個叫做謝敬的武者,同樣欣賞在他背後策劃了一切的首腦。
如果換做他,他可能會拼盡一切把這個深陷敵陣的武者留下來,這個辦法至少可以斷那個對手一臂。
只是往日裡心狠手辣的陸其邁這次卻選擇放了他們一馬,並且收下了他們的籌碼。
沒關係,即便如此,只要能夠贏得這場戰役,一切都在所不惜。
之後,不是想殺誰,就殺誰?
陳良隱隱約約覺得,那個人恐怕日後會成爲黑鋒最大的敵手,他一旦成長起來,將輕易席捲天下。
只不過一切都是揣測。
他看着擋在他們面前的船隊已經散開,誰都不願在這個時候,當佛朗機人的替死鬼,那話本小說裡經常怎麼說來着?識時務者爲俊傑。
大部分的海盜到了此時,已經歸心似箭,他們巴不得回到自己的領地,或者去接收戰場的結果。他們早就不想在這個絞肉機裡多待一刻了。
他們是海盜,不是敢死隊。並不是所有人都是爲了殺戮而來。
求財!求權的人才是最多的!
如今機會到了。那些佛朗機人難以彈壓如此之多,逃竄的海盜,他們自己本身都已經陷入了泥淖,根本無力阻攔。
原本還有春雨護航,可如今春雨的人已經被迫前壓,在漫長的移動戰裡,徹底失去了動力的他們,不過是幾座屹立於海上的堡壘。
雖然一時之間難以被小海盜攻破,但一旦撞上陳良,必然會淪陷。
此時已經火燒眉毛,而也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嘹亮的號角聲,他們看到的是佛朗機的戰船正從側面席捲而來。
他們的援軍終於抵達了戰場!
千鈞一髮之際!
可就在這時,陳良也已經咬上了他們的尾巴,首當其衝的是殿後的三桅帆船,因爲風帆受損,大量的奴隸死於剛纔那場大火,剛纔還不可一世的主力戰艦,現在也只能淪爲待宰羔羊。
陳良所率領的主力瘋狂蠶食着他們的有生力量。
而且剛巧趕到的佛朗機人這才發現,他們面對的是一場恐怖的潰敗,他們被隊友裹挾着往後退去,哪怕他們不斷炮擊,仍舊無法阻隔敵方的攻勢。
陳良和他們的隊友靠得太近了!稍有不慎就會擊中友軍,而且仗着風力,這些海盜的船船速極快,很快他們的火炮就已經派不上任何用處。
如今的戰局猶如一個閉環。
春雨的人反應略慢,如今已是落於人後,但在陳良的身後緊追不捨,而陸其邁的主力則被大火掩埋,沒人敢去裡面一探究竟,也沒人知道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而陳良的狼羣狠狠咬住了佛朗機人和來援的主力,佛朗機人則在不斷地後退。
只不過,誰都沒有看清與察覺,在戰局之外,有幾艘小船正迅速消失在戰局外圍,他們的規模極小,也因此幾乎沒有人在乎他們的去留。
此時的陳良熱血沸騰,他已經很久沒有打過這樣的追逐戰了。
他身邊的戰船越來越少!
可他絲毫不在乎!
對於海盜而言,他只需要找值得自己真正出手的對手!其餘的一切都不值得他在意,此時的他戰意奔騰。
“頭目,已經逼近敵方旗艦了。但佛朗機人的援軍正在不斷炮擊,冒險登船,恐怕……”
陳良大笑着,取過一旁的長刀,而後對着同樣懷揣熱血的同伴們大喝道:“事到如今,你們怕這麼些區區炮火嗎?對方的腦袋,現在一個個的都還好端端地擺在他們的脖子上,等着咱們去取,你們怎麼想?是要和老子一起殺個痛快嗎?”
衆人議論紛紛,陳良卻是全然不顧他們的言談,只是指着遠方大笑道:“你們不去,自有兄弟去,來啊,大副,掌舵的,給老子不惜代價,把船靠過去,兄弟們我們登船,殺得這些洋鬼子屁滾尿流,如果誰不帶個敵人的頭顱回來,晚上的酒,可沒有他的份啊!”
他長刀揮下,船身發出了一陣哀鳴,但仍是不管不顧地往前撞了過去,期間幾枚炮彈落在了他的身邊,陳良充耳不聞。
只有在登船的時候,纔是海盜生涯之中最是輝煌的時刻。
陳良和幾個同伴扛起跳板,瘋也似的衝上了對手的船舷,而後,羣狼!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