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外交 鴉片是什麼?糞青要罵請罵馬建忠
福布斯一提這個問題,趙闊滔滔不絕的嘴巴頓時凝固了,他知道對方在指什麼——就算是現在,他的清鄉團仍舊在遙遠的地方殺掉絕對劣勢的敵人分掉他們的財富。
這個問題也讓所有洋人都把視線集中到了這個瞠目結舌的侯爺身上,人們在等着他給出答案。
愣了足足一分鐘,趙闊笑了起來,他的話和小聲的英語、法語同步翻譯迴盪在靜悄悄的大廳裡:“仇恨有產者?福布斯先生,您在開玩笑。您難道沒看到惠州城裡每個人臉上都掛着幸福的笑容嗎?商人在如常的經商,和他們祖先幾百年來做的絕無分別,而且他們還可以賣的更便宜,因爲我這裡沒有滿清的貪官污吏勒索豪奪;苦力們依舊在爲貨船搬運商品,但沒人會看不起他們,他們和我們太平軍都是兄弟;平民們什麼都可以買到什麼都可以做,連廟會都會如常進行……”
“抱歉打斷您。”福布斯陰險的一笑,他流利的中文飄蕩在大廳裡:“我對您對維護這城市人們日常生活的努力和成就感到欽佩,但您應該知道我指的是什麼。現在廣州城和香港擠滿了從您領地裡逃難來的滿清紳士們,他們都是有錢人,在當地德高望重受人尊重。但聽聞您對這種紳士,不管他們反抗您與否、有沒有自衛的軍隊,都會毫不猶豫的趕盡殺絕,殺光他們的家人,分掉他們歷代積累下的財產和土地,那麼現在,請您回答我,您是不是仇恨這些富人,想通過殺戮他們並搶奪、分掉他們的財富來打造你們的新帝國?”
對方是什麼人?
一羣遠跨重洋追逐財富的混蛋!
如果讓他們認爲自己仇視富人,還談什麼自由貿易?鬼信啊!
如何解釋自己這滿清特色的殺戮,不得不小心斟酌詞句,一言不慎,立刻完蛋!
“你媽的!”趙闊好久沒吭聲,大廳裡是死寂,好像被摁進海底無法呼吸一樣,在這黑暗中他看到美國領事嘴角掛了一絲嘲諷般的冷笑,登時讓惱羞成怒他很想一拳毆過去。
但一聲憤怒的反駁,把所有的人眼光扯到別處去了,趙闊胸前壓力頓失,他長出了一口氣,還順手摸了摸頭上的冷汗,發聲的卻是坐在第四位的朱清正。
剛纔福布斯的中文提問朱清正聽得很清楚,他怒視着福布斯,舉起拳頭叫道:“那些都是清妖劣紳!平時就仗着和官府的關係在鄉里橫行無忌、巧取豪奪、欺壓良民!你以爲他們那些銀子是哪裡來的?不都是老百姓的血肉換來的嗎!”
被程咬金打斷片刻,福布斯聳了聳肩,綿裡藏針的笑道:“所有人都是罪犯嗎?他們違背過清國的法律嗎?他們經過公正的審判嗎?我想,他們唯一的死罪就是他們有財富!”
這番尖銳的說辭立刻激起使團的一片討論之聲。趙闊咬牙切齒的盯着美國使團,終於聞出味來了。
“這位是我的旅帥,一個英勇的軍人。”趙闊大聲說道,打斷了使團內部的交頭接耳,好像一個在後世法庭上舌戰的律師,他不想讓“陪審團”被福布斯牽着鼻子走,把自己當成一個匪徒:“但是他的光榮是通過執行命令、恪守職責得來的,對於福布斯先生提到的所謂有產者問題,我來回答。”
看着那些盯着自己的目光,趙闊好像又回到12歲時候,那時候老爹因爲對水果攤收保護費毆人流血跑路、老媽因爲她開的髮廊被逮進去了,奶奶因爲私藏違禁槍械也被居留,家裡只有脖子上掛着鑰匙的他面對警察叔叔的詢問,他要竭力表現出自己是個好孩子的模樣。
那時他刻意表演的是無知和純情,這個時刻表演的則是一個悲憤和激昂的民族、宗教戰士。
他站起來,走到大廳中間,滿臉的憂傷,他一個又一個看過這樣洋人的臉,無力的舉起雙手,用滿腔的悲慟說出每個字。
“先生們,請看看這塊生我養我的大陸,我愛她,因爲她哺育了我。但現在她成了一個什麼樣子?遍地是掙扎在死亡線上的農民,到處是失業後無力撫養兒女的手工業者,他們飢腸轆轆,他們滿臉灰土,他們就像垂死的流浪狗一樣在這大陸上痛苦的哀嚎:他們在問,是什麼讓人生如此悲慘?是什麼讓靈魂黯淡無光?是什麼讓罪惡遍地?誰會來拯救我們?”
閉上嘴脣,趙闊再次用目光掃視被他吸引的使團,長嘆一口氣,猛地換了一種憤怒到爆炸的口氣,整個大廳裡憂傷的氣氛頓時被怒火一般的吼叫衝得粉碎,趙闊握緊雙拳,他在吼叫:“是坐在北京的咸豐!是乾隆!是康熙!是該死的滿清奴隸主!他們把我們當成豬狗一樣的奴隸看待!餓殍遍地,貪腐橫行,苛捐雜稅無所不在!滿清的官員和走狗們人人吃得腦大腸肥,而百姓們要賣兒賣女才能換口糧食吃!爲什麼?因爲滿清的盤剝和奴役。”
說着他舉起手擺向大廳外的士兵,叫道:“看看我這些勇敢的士兵,他們可以冒着槍林彈雨衝鋒,可以浴血殺敵,而3年前他們全部都是安分守己的農民工人而已!是誰把他們變成了這樣一羣不要生命的造反者?不是我趙闊!是滿清狗皇帝!不造反,不推翻滿清,我們都要死,死的慘不堪言。”
接着他擡起下巴,傲然指着福布斯說道:“剛纔福布斯先生問我是否仇恨有產者?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尊敬和愛戴一切自食其力致富的有產者!”
說着他逐個點着洋人,說道:“就像你、你、你一樣,通過勤勞、冒險致富成爲值得尊敬的紳士的人。”
“但是,”趙闊猛地一揮手,再次握拳吼道:“我殺的那些人是怎麼富裕起來的呢?他們是憑着和滿清奴隸主沆瀣一氣才富裕起來的。這羣人,可以毫無理由的搶奪貧民的土地,可以對商品肆無忌憚的加價,而貧民卻找不到任何一個地方取得公正的審判。因爲審判官正是這羣滿清走狗中的一員!”
“如果說我們太平軍是上帝的騎士的話,而我殺的這羣劣紳卻正是魔鬼的看家狗!”
“那麼,請你告訴我,尊敬的福布斯先生,究竟是你嘴裡的這羣滿清紳士還是我和手下這羣爲正義自由而戰者,哪邊纔是掠奪他人的匪徒呢?是保護他們掠奪的特權還是處死他們?哪個是更公正的審判呢?”趙闊怒指着福布斯的臉,吼叫道。
看着被自己表演震驚的使團,趙闊舒緩了猙獰的臉色,笑了起來:“我其實喜歡富人,我自己都想成爲富人。但是我不能容忍不公正的致富。各位先生,請相信我,如果我治理廣州的話,我會把這裡變成一個沒有滿清官員盤剝和苛捐雜稅的貿易天堂。這裡的富人將如噴泉一般涌出,我肯定的是,中洋人都有。謝謝,福布斯先生的問題我回答完了。”
說完,趙闊對使團微一躬身,一笑,緩步退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繼續死一般的靜寂。
一會後,英國領事笑了一下,禮貌性的開始鼓掌,頓時使團都開始鼓掌,法國領事一邊鼓掌,還對趙闊笑道:“精彩的演講,侯爺閣下。”
福布斯和美國領事對視了一眼,冷笑着鼓掌片刻。
但隨後,美國領事對福布斯施了個眼色,福布斯冷笑了一下,他對着趙闊伸出了手,問道:“侯爺,我聽說您禁絕鴉片,請問您如何看待鴉片這種商品?”
靠着表演好容易圓場的趙闊聽到這個問題,差點直接靠在椅背上背過氣去。
鴉片是什麼呢?
那是十九世紀全球交易額最大的單項商品!
而且正是全球老大英國的賺取鉅額利潤的出口商品。
英國?
那時候比21世紀的美國都強大都可怕,日不落帝國可不是蓋的。
一個簡單的例子,1853年在著名的克里米亞半戰爭中,這是世界史中的第一次現代化戰爭:第一次使用鐵甲船和現代的爆炸性炮彈、第一次壕溝戰和靜止戰、第一次使用電報和火車輔助戰爭。
但一個讓人膽寒的事實是:英、法、土耳其對俄國大戰,無論法國還是俄羅斯,所有參戰國的鐵甲艦全是英國造的。
1875年前,你買鐵甲艦,除了英國外,整個地球上你找不到別的賣家。
21世紀初期美國也不可能壟斷全球頂尖軍火吧,還有個俄羅斯。
真真正正的日不落帝國。
但正是這個日不落帝國是對滿清地區的鴉片大賣家!
然而鴉片是不折不扣的毒品,不僅上癮而且讓白銀外流嚴重。
但問題是在英國本身,鴉片在那個時代都不認爲是毒品!
直到190(1)7年,英國才立法禁止鴉片,在此之前,一樣在他自己國內氾濫成災。
大名鼎鼎的《福爾摩斯探案集》,作者設定的福爾摩斯大約就是十九世紀後半期的英國人,但這個主角一樣抽鴉片上癮,而且書裡還有對倫敦鴉片館的描寫。
在第一次鴉片戰爭前夕,英國議會進行了激烈的辯論,有人爲了利益鼓吹對滿清開戰,有人則爲了道德反對開戰。
反對戰爭派托利黨人格蘭斯頓作了如下演說:
“我不知道而且也沒有讀到過,在起因上還有比這場戰爭更加不義的戰爭,還有比這場戰爭更加想使我國蒙受永久恥辱的戰爭。站在對面的這位尊敬的先生竟然談起在廣州上空迎風招展的英國國旗來。那面國旗的升起是爲了保護【臭名遠揚的走私貿易】;假如這面國旗從未在中國沿海升起過,而現在升起來了,那麼,我們應當以厭惡的心情把它從那裡撤回來。”
在這場利益和道德的對決中,但託利黨的反戰決議案只以五票之差被否決。
但反戰派着眼點不是鴉片是毒品,而是鴉片貿易是沒有經過滿清政府允許的走私行爲!
違反道德的是走私哦。
滿清固然受到鴉片毒害,但放眼全球,除了雷死人的滿清,還沒有哪個國家居然會被一種麻醉品毒死的!
主要原因是因爲滿清貧富差距極大,200萬不勞而獲的縉紳壓着幾億貧民,而抽鴉片必須要有錢有閒,但滿清的體制恰恰是這樣上層人不勞而獲,卻還佔據着官、軍隊、吏等國家重要地位,連滿清皇族都躲到僧尼廟裡抽鴉片(佛教真偉大)。
這等於滿清這個寄生在中華體內的蛔蟲本身直接吸毒,毒害能不大嗎?
而且可笑的是,滿清裡也有清醒的蛔蟲,他們認爲以現在的吏治以及滿清對英國的力量對比,根本沒法禁絕鴉片,應該開禁,並徵收重關稅,富國強軍以圖再戰。
但主張嚴禁鴉片的是什麼人?
不是道學先生,那種人只是滿清豢養的小狗,紀曉嵐那樣乾隆欽賜的稱呼,這羣人其實除了當應聲蟲之外沒有力量。
有力量主張嚴禁鴉片的全是能從鴉片走私中得到好處的封疆大吏和八旗綠營!
想想看,如果鴉片合法了,誰還給你賄賂讓你裝看不見走私?
只有明禁暗不禁,鴉片這種上層人人愛的好東西,才能帶來銀子填滿某些大人物的財庫!
而這些人不僅有權、有影響力,更可以拿出儒家道德大棒肆意狠揍“解禁派”。
所以第一次和第二次所謂的“鴉片”戰爭發生了,鴉片合法了。
中毒的不是全中華,而是中華寄生蟲——蛔蟲大人們。
這也是爲何英國一樣飽受鴉片毒害,但對社會沒有產生劇烈的不良影響,因爲人家全國不是不勞而獲的,人家要靠打仗要靠造船要靠努力工作來賺取報酬實現自我,和那些不勞而獲的蛔蟲精英階層是不一樣的。
沉吟良久,趙闊說道:“我處理的那些鴉片商也是滿清看門狗的一員,想必各位也知道,在滿清做鴉片沒有後臺是不可能的,連官府索賄你都應付不了。我承認鴉片的合法性,但是我會指定我合法的商人負責這些生意。我會徵收合適的進口關稅,並打擊和洋菸競爭的非法劣等土煙,保證大英帝國和各位的貿易利益。一句話,這種商品,我認爲是戰略物資,必須國家負責。我保證你們永遠不會有走私的道德困擾,永遠不會有除了正常關稅和稅收之外的貪腐困擾。讓我們建設一個自由貿易的新遠東吧。”
說着他指着末座的鐘家良,大聲道:“鍾先生想必各位都認識,他將是我指定的鴉片批發商其中的一員,現在他在惠州三家鴉片館我已經簽發了許可令,他將受到法律和軍隊保護,進口和交易他需要的商品。讓我們爲遠東第一位合法鴉片商鼓掌。”
張着嘴的鐘家良夢遊一樣,在趙闊和洋人們的掌聲中站起,他聽到了趙闊那些話,但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了,他像一根木頭般睜着眼張着嘴一直在那裡矗着,直到會談結束。
“如果後世有糞青的話,去罵馬建忠好了。”趙闊看着鍾家良咬着牙冷笑。
但這個平行世界裡,趙闊的後世沒有糞青這個物種,這個物種的土壤是自卑和愚昧。被趙闊改變歷史的後世小孩根本不知道自卑是何物,當然,他們同情愚昧民族。
鴉片在英國——以下爲引用
一、英國人在向外輸出鴉片的同時,英國本土的鴉片也氾濫成災。馬丁#8226;布思(MartinBooth)的《鴉片史》(Opium-AHistory)一書,可以幫助我們瞭解歐美國家曾經如何誤用鴉片∶18、19世紀的西方醫學家仍普遍師從古希臘醫生的看法,把鴉片當作醫治百病的“萬應靈藥”,取代較爲野蠻的杯吸法、放血法和醫蛭法。當時醫生的主要弁u是抑制病痛,而非治癒疾病,在這種醫療條件下,鴉片的麻醉性與鎮靜性當然大有用武之地。“縱觀整個19世紀,鴉片在英國、西歐和美國被廣泛地應用,就像今天的阿司匹林或撲熱息痛一樣┅┅在1831-1895年間,%。”除了進口鴉片,英國醫學協會還設立獎章推動國產鴉片的培育。英國政府一方面把嗎啡含量爲4%-6%的印度鴉片出口到中國,另一方面又進口嗎啡含量高達10%-13%的土耳其鴉片用於製藥業;英國人一方面認爲因享樂而吸鴉片是“獨特的東方習俗”,另一方面卻以治病的名義毫無顧忌地把鴉片酊灌進自己的肚子裡。
英國沼澤區的人民尤其依賴鴉片,用以減輕農業勞動的單調與繁重,以及沼澤地氣候引發的瘧疾、熱症、風溼、神經痛和肌肉痛。除此以外,鴉片還被配製成“多弗粉”(Dove’sPowder)、“哥羅丁”(Chlorodyne)之類的專賣藥,患者可以用低廉的價格從藥劑師、雜貨店、書店、甚至流動小販那裡買來自我治療。在“鴉片無害”的假定意識下,一般人都把“藥物上癮”當作是解脫病痛的代價來接受。最可怕的是市場上品種繁多的“嬰兒保靜劑”,爲了減輕育兒的負擔,貧民窟的母親、保姆、甚至育嬰堂都會給孩子餵食這種罌粟果茶,可以想象的,服用這類糖漿的兒童通常膚色灰白、營養不良,陷於比他們的父輩更悲慘的境遇。下流社會的妓女、酒鬼用鴉片鬼混、代替酒精;上流社會的貴族、學者用鴉片享樂、激發靈感;身爲國王的喬治三世嗜食鴉片,導致瘋狂,即位的喬治四世同樣具有鴉片癮(參FlowersintheBlood,轉引自周寧,2004,)。鴉片在英倫三島曾經如此普及,以至於布思認爲“每一個英國人在他們生命的某一段時期都服用過鴉片”,“對於一般維多利亞時代的人們來說,服食鴉片就像喝酒或抽菸一樣是生活生活的一部分”。即使中毒致命的情況發生,“也極少有醫生願意作證把死因歸於鴉片,因爲這會牽涉到他的同行或者會損害鴉片的使用”。。醫生和藥商支持對華鴉片貿易的言論,只不過是他們在對本國同行包庇縱容的延伸,這也解釋了爲什麼教會人士反對鴉片貿易的呼聲,在母國得不到專業人士的支持。
1860年,中國政府被迫在《天津條約》中允鳥~片貿易的合法化,而英國政府卻驚訝地發現,本土國民對非藥用鴉片的濫用也已到了必須立法禁止的地步。但是,直到19世紀末,隨著特效新藥的發展,歐美醫學界纔開始解除對“鴉片治百病”的迷信,醫術的提高也減少了自我治療的程度,鴉片的適用範圍這纔得到相應的限制。
二、鴉片的使用和管理對我們的啓示。人類對物質屬性和使用的認識並非一蹴而就,現代藥物管理的概念與體系也是在人類付出巨大代價後才逐漸形成的。人與鴉片之間漫長的拉鋸戰,在多種天然與人造藥品的開發過程中不斷重複,至今仍提醒我們在“管理全地”時當具備何等的謹慎與節制。英國人對鴉片的容忍和對鴉片貿易的默認,雖然經濟利益佔了支配地位,無知與誤解也是一大因素。然而,誤導民衆的政府、醫家和商界,卻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們無從知道,在神的歷史中,日不落帝國的衰微是否與她在鴉片貿易中的不義與僞善有關;聖經卻借著以色列的國史告訴我們,一個不能“行公義、好憐憫”的民族決不會蒙神的喜悅。人對自然物的濫用,危害了中國,也危害了英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