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大宋製造局 執意大義滅親嚇破皇帝膽
“陳開和我情同父子兄弟,侄子陳其榮出事,我不能不求情,否則我簡直是個禽獸!”朱清正說道:“我知道陳其榮做了什麼,我知道其人必要受國法制裁,但我唯一沒想到的是陛下您竟然聽了我的貪贓枉法、無視國法的求情,我不能死諫,反而混淆聖聽,我罪該萬死!”。
“你不求情是禽獸,但你現在要宰了你情同父子陳開的兒子,你難道就不是禽獸了?”趙闊張着嘴,滿臉的匪夷所思。
“我一人爲禽獸,對陳開大哥一人做禽獸事,方保大宋萬民開泰!”朱清正猙獰的猛地一揮手:“百姓還在水深火熱之中,城裡到處窮的連草鞋都買不起的窮人,外面我們的兄弟在提着腦袋迎着敵人的炮彈死戰,而他卻貪墨大宋國產!賄賂官員!結黨營私!讓重金構建的槍炮廠生產一堆廢鐵!這是何等的罪行?聽着他做的這些事,我就想起了清妖!他和清妖所作所爲有何不同!此人不死,貪墨之風必長!貪墨之風一長,大宋危矣!若大宋和滿清一樣黑暗,百姓何必心向十字旗?我軍軍心何在?難道就是爲了榮華富貴和清妖浴血奮戰?我們和太平天國一樣,我們也要建立地上天國,建立一個百姓安居樂業的盛世!”
“所以,陳其榮必須處死,而且必須處死一切相關人員,用他們頭顱掛滿城頭,警示一切口是心非、胡作非爲地官吏!”朱清正說道:“陛下簡樸之極、明見萬里。決策無不英明,臣佩服的五體投地,甘願爲陛下鞍前馬後肝腦塗地,您斷不會不知道防微杜漸的道理!請陛下收回成令,立刻逮捕陳其榮!”
“白天你怎麼不說這個?白天你是利用我賺取名聲啊。”趙闊冷哼起來。
朱清正再次立正,他緩緩的說道:“在您面前我怎麼可能賺取名聲。我是想自取其辱。因爲臣絕對不會想到以我可笑的藉口,陛下就會放過那個罪人。我跟隨陛下。多次整軍肅風,從未一次這樣。多少功臣就因爲竊取百姓一根木頭一串銅錢,立刻頭懸木籠。什麼爵位、金銀也比不過國法軍紀的肅然,這是一切地根本,他們纔是軍隊和朝廷的最高榮耀,爲了這榮耀,什麼犯罪之人不管他什麼身份地位。都應該立刻送他下地獄!白天我認爲陛下絕對不會認可我這樣可笑而且無恥地藉口,我離開皇宮後,也根本沒有找任何人給陳其榮脫罪,也沒有這個打算,我流着淚在城裡逛着期待着替侄子收屍,但我卻看到這個吸血的罪人活蹦亂跳地回到了他的家中!我不明白!我高興!但我也憤怒!他這種人都能沒事,那以後官員貪墨、貴族蹂躪百姓該如何處置?百姓會怎麼想?前方苦戰地將士會怎麼想?我回到家,怎麼也睡不着,在上帝面前。我痛苦我難受!陳開就是我的大哥。他兒子回來我高興,但百姓怎麼辦?我們大宋是和百姓一條船上的。不是和這種蛀蟲同流合污!一家笑萬家哭,何如一家哭萬家笑?!!所以我就深夜求見陛下,必須揪出並嚴懲這批蛀蟲!”
“哦,我明白了,”趙闊冷笑起來:“但你說晚了,他我已經放了,怎麼辦?”
“不是隻放我侄子一個人嗎?而且您聖旨沒下呢。”朱清正冷哼一聲,說道:“臣請求陛下容我立刻親自抓捕陳其榮!然後我再爲白天欺君的事情請罪,請以欺君和貪墨裙帶之罪制裁我!”
聽到這,趙闊倒抽一口涼氣,心道:“這傢伙真狠啊。”
朱清正說的話,趙闊信,白天他求情個屁啊,哪有那麼求情地,擺明找罵,但陳開和朱清正的關係,趙闊也信,他現在這簡直是要六親不認的大義滅親啊。
現在朱清正咬牙切齒的較真了,趙闊反而怕了,他趕緊說道:“其實放了就放了吧,誰在那位置上,銀子水一樣的過手,也得伸手。而且他們都是身份很模糊,也不算什麼官員,這次就當做奸商辦了。聖經上說,讓自己活,也讓別人活。”
“讓他們活,百姓就得死!我們就成滿清了!怎麼能當奸商辦?”朱清正叫道:“陳其榮是因爲大哥的爵位和功績,又吹自己懂洋務,陛下才把建設槍炮局的重任給他,現在造出來的槍械根本都是次品廢品,卻不僅浪費大半年,還浪費大筆金錢,他們簡直是在前方將士後背捅刀子的清妖幫兇!”
“而且不是還有造船局、煤鐵礦業嗎?若製造局這批混蛋不嚴懲,製造局和其他局怎麼辦,難道大宋要也腐敗成風了嗎?”朱清正說道。
“不會再有製造局了。”趙闊苦笑道。
“怎麼?”朱清正一愣。
“我要把製造局交給私人去辦了。”趙闊呵呵一笑。
“陛下您把製造局賣給洋人了?”朱清正大驚。
“不是洋人,是中國學徒,而且不是賣,他們幾十輩子也買不起,我白送。”
“白送?給學徒工?”朱清正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40萬兩銀子啊!!難道是您親戚或者您信得過地人?比如鍾家良那樣的?”
“什麼啊?我都沒見過那羣人。一羣草民吧。”趙闊笑了笑:40萬怎麼了,朝廷以後不會參與商業了。”趙闊慢慢地說道:“當然,一些投資大的廠子,我還會先拉起攤子來,然後賣給或者送給私人。製造局白送。”
朱清正目瞪口呆的把掌心朝上,把兩手並在一起,搖了搖手:“就這麼送了?”
趙闊學着他也把掌心朝上。把兩手並在一起,搖了搖手:“就這麼送了。”
“陛下,你怎麼能就這麼送掉那個大局?而且還是白給!”朱清正用了好久才從震驚地狀態回過神來,他急急說道:“沒有朝廷,他們草民怎麼可能做得好洋槍?”
趙闊不屑的一哼:“草民不行?難道我會造?難道你會造?難道你會造?我的大帥啊,我們打仗行。當皇帝行,論起造東西。咱們還不如一個鐵匠懂得多。朝廷派官管的話,派誰去?難道是外行管理內行?我要你去給指導宦助國寫詔書。你行?宦助國管着你打仗,能打好?實話說。一個草民,一個日薪1錢銀子的學徒,在造槍方面也比朝廷大員強得多。”
“他們能造好?”朱清正根本不信那一套。
“造好了,就能榮華富貴啊,給自己買房子娶老婆。當有錢人,總有有本事的人賺得下這金山。如果是成本低得多,不僅我們軍隊採購,說不定還能出口呢。”趙闊大笑起來。
“陛下,我還以爲您是讓學徒當總經辦,原來您竟然是把大宋製造局變成路邊地鐵鋪了?!就是一個私人小店,誰都能買?”朱清正大叫起來。
“是啊。”趙闊說道:“就像馬一樣,給他了,就是他的私產。隨便他騎。”
“他要是造出來。賣給滿清怎麼辦?拿我們建起來地製造局造槍打我們?”
趙闊冷笑一聲,他指着窗外說道:“我們攻進廣東的時候。我們地武器難道比滿清打得遠,不都是鳥槍加刀槍嗎?但葉名琛屍骨已寒,我們卻能西攻北伐!爲什麼會這樣?武器是利器,但你給滿清人手一個火炮,他們也未必打得過鐮刀鋤頭的起義
“他們有這個眼光,有這個錢,我隨便他們買。”趙闊繼續說道:“滿清在上海寧波等通商港口,成堆地軍火隨便他們買,但是他們不也被洋槍隊打得潰不成軍嗎?爲什麼?”
“因爲陛下聖明,因爲官吏清廉,因爲上帝保佑,因爲民心思變,因爲軍心威武。”朱清正答道。
“人都一樣,清妖也他媽的是人生的啊。聖經上說的好,人都是有罪的,而且也不是那麼聖人,撒旦給個蜜棗就抱着撒旦大腿叫爹了。人都想發財,有錢有美女多好,但在於怎麼個發財法,可以像滿清那樣學着做人,巴結欺騙發財,甚至把自己老婆給上司享用;也可以靠汗水和努力做事發財。”趙闊頓了一下說道:“所以我給商人和軍人指明大道,讓他們被自己正當地慾望指引着努力前衝,而我不過收個過路費而已。放心,這些貪慾薰心的小人物們會給大宋帶來銀錢的,會給大宋帶來犀利的武器的,也會給我拿回來天下的。”
“怎麼也不能給私人啊。陛下,您既然能快速破掉這個貪墨案子,爲什麼不擴大宣教司規模,專門反貪墨?”朱清正問道。
“擴大?比如我讓小猴子當頭,那麼小猴子貪了怎麼辦?”趙闊冷笑一聲:“在設置機構去管小猴子?這新衙門再貪怎麼辦?”
“小猴子很忠心,他不會的。”
“我們誰是聖人啊?白頭,忠心很可貴,職責心也很可貴,但不是人人都有,上帝說了,我們都是一羣可憐蟲,只要有點機會,說不定就會被引誘,尤其是你們這些有權力做這些事情的人,所以我所做的只是把少管我不需要管地事,把這些虎狼數量不繁殖地太多,置於我的眼皮底下看着。製造局那種事情交給商人去幹吧。”
“可是洪武太祖不是做地很好嗎?”朱清正仍然不放棄。
“靠,我哪裡有太祖那麼牛比?我可不想天天加班到深夜!而且太祖殺了幾十萬官員,這他都沒有殺絕貪官,我再殺,他們還貪,因爲他們是朝廷官員,有權,他們說了算,我也不能天天跟着他們看着啊。再說我哪裡有那麼多官員可以殺,現在連個能翻譯西文幾何學文獻的人才都沒有。”趙闊不屑一顧。他纔不想一層一層監控體系地設置呢。這得多大工作量啊。
“這是您的天下,我們都是您的臣民,貪官貪墨立刻宰掉,爲了百姓和您自己的天下多幹點怎麼了?你殺他們同類,官員能不怕?現在陸軍軍紀這麼好,不都是我們整軍殺人殺出來的嗎?”朱清正一瞬間有種勃然大怒的衝動----第一次聽說有皇帝懶地不想做事的。這是他自己地家啊。
“好好好,先別爭了。等着看看製造局送給私人後的情況吧。”趙闊打了個哈欠,“你回去吧。製造局地事別操心了,好好休息。等着回江西吧。”
“陛下!”朱清正仍然要說。
趙闊坐在辦公桌後,揮着手說道:“走吧,白頭,放心吧。”
朱清正出了辦公室的門,剛帶上門。一擡眼,宦助國正在走廊不遠處踱步呢,聽見門響,他笑着,小跑着過來了。
“宦宰相,您還在這?”朱清正驚異地問道。
“那個,加班寫個詔書,聽說你把陛下叫過來了,我也趕緊過來。有些地方要請教陛下。”宦助國笑着說道:“聽說陳開的公子放了。你真是有面子。”
朱清正嘆了口氣,他想問問這件事的處理。估摸下後果,他絕對不想朝廷裡貪腐橫行,所以他拉住宦助國道:“陛下要寬容製造局那些罪犯,你要勸勸他,這風頭不能開。”
“靠,這不是你老白天來求情求出來的嗎?!”宦助國內心冷笑,他今天丟死人了:不僅被皇帝摸了自己拿陳其榮賄賂的底,而且他給趙闊地處理報告裡夾着一份聖旨草稿:《把貪墨敗類剝皮揎草》,完完全全模仿以前聖君洪武太祖的做法,本以爲趙闊又會大加誇獎,沒想到他嗯嗯兩下,這次竟然不打算殺人---揣摩聖意失敗!
“沒事,等詔書下了,沒人敢再拿了。”宦助國笑着說道。
“什麼詔書,這麼急?”
“罪己詔。”宦助國微微一笑。
“什麼?罪己詔?”朱清正大驚:“出什麼事了?颶風?”
中國歷史上,一般宋明朝代罪己詔全都下在天災時候,比如颱風地震造成巨大百姓巨大傷害什麼的,皇帝下個自我檢討性質的詔書,希望老天爺把災禍降在自己頭上,放過臣民的罪過。
“不是天災,就是這事。”宦助國看了看朱清正小聲說道:“陳開公子他們是特赦,不是無罪,這個罪陛下要替他們擔待起來,所以要寫個詔書發佈,但我沒寫過這種詔書。因此,陳其榮他們沒事,您求情這把也順勢就抹過了,因爲是皇帝罪己特赦。”
說着,那邊趙闊打着哈欠出來了,宦助國拍了下朱清正胳膊,說道:“陛下來了,再見。”說着跑了過去。
趙闊看宦助國滿臉堆笑的又來了,長嘆一口氣,對着他大叫道:“助國,明天再說吧!幾點了?”
“5分鐘!5分鐘!陛下給我5分鐘。”宦助國嘿嘿笑着湊過去。
“5分鐘?唉!”趙闊不情願的又轉身回辦公室了。
“罪己詔?罪己詔?”朱清正失魂落魄的喃喃念着,看着皇帝的哈欠,朱清正突然有一種拔槍斃了陳其榮再給自己一槍地衝動,透過打開地辦公室房門,朱清正就地立正、用盡力氣挺胸撐起大帥軍服、對着門裡的皇帝一個標準地軍禮過耳,門裡的趙闊眼睛越過門口宦助國的肩膀看到了他,苦笑一聲,對他揮着手,讓他趕緊回家。
在門關上很久後,筆挺軍服的朱清正仍在走廊上久久佇立不動,對着那門,一動不動的保持着他那標準的軍人姿勢敬着軍禮。
凌晨3點,趙闊才遊魂般的回到後宮,爬進被窩後,婉兒關切的問:“陛下出什麼大事了?”
“小事。”睡在枕頭上的趙闊突然一聲嘆息:“今天我才知道什麼是信仰,什麼是忠君愛國,什麼是大義滅親,什麼是國事爲重,英雄!我手下竟然有這樣的英雄!我真怕了…”
“陛下,您是大英雄啊,他們不都是您提拔起來的嗎?”婉兒笑道。
“我不是什麼英雄,我就是個黑…黑…,媽的,我居然成了皇帝。”趙闊搖着頭,嘆了口氣,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