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大宋製造局 滿清反洋務運動
大宋製造局緊閉廠門、內外佈滿荷槍實彈的治安官已經兩天了,高級總管和工頭被宣教司的特務橫掃一空,但與此事無關的學徒們仍舊不能隨便離開,事實上他們被囚禁在自己的宿舍裡,除了到點下來在宿舍前蹲着吃豬食,哪裡也不能去。
這天中午空地上,鄭阿寶蹲在一羣工人中間,拿着發到手裡髒乎乎的飯糰,卻不下嚥,他哽咽了一下,然後用滿是溼痕的袖子擦一下飽含眼淚的雙眼。
“小寶,吃飯吧。你大哥沒事的,他又不是什麼總管,只是被叫去裝藝官而已。”旁邊一個學徒看他這個樣子勸道。
“可是爲什麼他沒被放回來啊,一直被關在前面廠房裡呢?”鄭阿寶嘴撇得像個彎鉤,隨時都會哭出來。
“又不是你大哥一個人,他們20幾個都在前面。”旁邊的人勸說道:“最多挨頓鞭子!包拯還得分龍頭、虎頭、狗頭鍘刀呢,從上往下處罰,陳總經辦殺頭的話,下面總管就坐牢啊,到了你大哥他們這裡,最多挨頓鞭子,他們總不能殺頭坐牢啊,對不對?”
正說着,面前站在工人堆裡的幾個治安官飛快的跑向後門鐵門,拉開鐵門,一隊人馬進來,這批人馬一來,工人全都傻眼了:全是高帽藍衣武裝帶的洋槍隊,肩上挎着的是正宗的法國米尼槍,腳下不論軍官士兵全是皮鞋,排着三個縱列咔咔的走過來,簡直好像迎面來了一場颶風,這氣勢壓迫得這羣工人紛紛後退,又不敢站起來。都蹲着好像被驅趕的蛤蟆羣一樣,密密麻麻的朝屋根子靠去。
滿心擔憂的鄭阿寶自然地挪得慢,他聽到前面的一個治安官說着什麼:“皇帝駕臨了….”
“皇帝來了?大哥不會死吧?”鄭阿寶此刻再也沒有幾天前看到這些洋槍隊的興奮,相反滿心都是恐懼和不安,他把身子縮成一團。怯怯的看向這些皇帝的近衛隊,他想朝領頭地那個帽子上插羽毛的軍官跪地申冤:大哥真是無辜的,是王總管叫他去的。
“小毛孩子還不滾遠點?!”一個治安官看到這個學徒退地還不遠,舉起手裡的火槍作勢欲打。鄭阿寶哭着爬到了牆根人堆了,終究沒敢再說一句話。
後來的這批裝備精良的近衛隊,很快散開,隱隱的對着宿舍區的人形成包圍。
過了不久,一個西洋裝短髮官過來,對軍官說了幾句,那軍官立刻對着學徒們大吼起來:“都站起來!排好隊!馬上去廠房!”
趙闊絲毫沒有守信的美德,也沒有做皇帝金口玉言的覺悟。他肆無忌憚地耍了陳開父子,說來視察,卻是把陳其榮及其手下的各個關係人誘進工廠,然後封廠抓人。他自己根本沒到,而今天他終於親自來了。
在前門下車後,這個皇帝穿着一身粗布袍子帶着頭巾,在周圍一羣洋裝官員和軍人的護衛下進了廠房,在砸完陳家場子之後。纔來看看設備和裝配線了。
20個被扣押的假藝官在近衛隊士兵中間遠遠看着這皇帝,人人臉色發白,喉頭發乾,不少人大腿抖着,膝蓋朝前彎曲,隨時都會下跪。
但趙闊沒理他,前呼後擁地轉了一圈,直直進了被翻得滿地雞毛的總管室,趙影緊隨而入。
一進那豪華的房間。趙闊看到了牆上那個勤字。走近看了看,扭頭笑道:“宦助國就這個鳥字。陳其榮給了他2千銀子,真是我大宋最牛逼的書法家了。”
趙影嘿嘿一笑,替趙闊把王大立的辦公桌清理了一下,把帶來地一疊文件放在了上面,自己側身而立。
趙闊大大咧咧的坐下,手指磕着桌子,說道:“帶過來吧。”
“把李玉亭、鄭少庭、張三髮帶過來。”趙影立刻對着門口大聲命令道。
很快三個戰戰兢兢的年輕人被帶進了這個從來讓學徒不寒而慄的地方,而這次寒到骨頭裡。
三人一進來,連頭也不擡,不約而同的對着趙闊五體投地,頭在木地板上磕的咚咚響:“小人不知情啊!是上面讓我假扮的!”“陛下,小人家裡還有9老母!實在與我無關啊!”“饒命!饒命!嗚嗚!”
“都閉嘴!”趙闊本來還想多等一會,看看這幾個人精彩表演,只是這幾個人都是幹活的年輕人,身強力壯,哭號起來也份外驚人,在小房間裡把他耳朵震得嗡嗡響,磕頭磕得像打鼓,讓他心臟狂跳,讓這個陰險的傢伙不得不無奈地中止他地惡趣味。
“別哭了!再哭砍了你全家!”趙闊無奈的對哭哭啼啼地那個傢伙說道,立刻再沒哭聲,趙闊伸長脖子打量了跪在地上的那傢伙一下,擦了擦頭上冷汗,心道:“看姿勢和表情,怎麼這麼像咬舌自殺?”
“我不殺你們,我也不處罰你們…..”趙闊咳嗽一聲,大聲說道。
立刻三個跪地的人唰的一下擡起頭,和趙闊對視3秒鐘,然後又唰的磕頭到地:“陛下萬歲!”“萬壽無疆啊,皇帝大人,我回家給您立個長生牌位,天天給您….”“聖君啊!陛下啊!聖君啊!嗚嗚…….”
“他媽的!你們能不能消停點?都給我站起來聽清楚了!”看着他們又吼又叫,趙闊簡直憤怒到了極點,猛地一拍桌子,吼道:“誰再打斷我說話,我就立刻斃了你們!”
一分鐘後,小屋裡終於安靜下來,趙闊舒了口氣,看着三個傢伙,說道:“我知道,你們三個都是這個製造局跟洋人學的最快的,機器操作和組裝什麼的都是工人裡面最優秀的,所以我想把這個廠子給你們其中一個。賜給你們地。白送。”
說着,趙闊對着又瞪過來的純潔的好像牛眼的六隻眼睛唰得擡起手,做了一個制止的動作:“誰也不準說話,不準動,好好聽着!”
“知道什麼是賜給你們嗎?這個廠設備、廠房還有一些原料。以及薪水什麼地,大約花了我40萬兩銀子,我全給你們中一個人,你姓什麼。這廠子就姓什麼,是你家的了,你留給你兒子都可以。你就是這廠的掌櫃,你愛僱傭誰就僱傭誰,你愛解僱誰,沒人管得着你,我也不管。你們造出來,賣給我。或者賣給誰都行,但肯定我的訂單是最大地,賺得銀子都是你們的,有本事就去當富豪吧。”
說到這裡。趙闊豎起了食指,盯着面前三人說道:“但是有條件,很簡單,就是給我造出合格的槍、火藥和子彈來。大批的造出來,就像這些設備在巴黎轉動那樣!”
說完。趙闊對着三人又大吼起來:“好了,立刻給我出去!想明白我什麼意思,想明白了進來。”
果然三個人已經完全木頭人樣了,呆呆的不知所措,還是趙影走過去,把他們推了出去。
三個人懵懵懂懂的被推出門,鄭少庭愣了好久,才扭頭好像做夢一樣說:“皇帝是什麼意思啊?”
李玉亭指着頭頂的屋頂,又指着寬大廠房裡的各種機器:“他要把這個製造局送給我們?是什麼?這些都給我們?我不懂。”
“難道讓我們當陳總經辦?”腮幫子上還掛着淚水地張三發來了這一句。立刻其他兩人再次僵硬。
“不是總經辦。是總掌櫃、總老闆、總鐵匠鋪的主,明白嗎?”叫回三人後。趙闊再次苦口婆心的解釋,畢竟這種事也許是開天闢地以來這土地第一遭:“他總經辦是替我幹活的,那我地錢給我造東西,好像包工頭,但你們不是,你們就是這裡老闆,一草一木都姓你們的姓。好比大宋是我的,這個製造局就是你的,明白吧?”
“爲什麼給我們?這麼大廠子!我們….我們….”張三發目瞪口呆。
“誰能造出槍來我給誰!”趙闊叫道:“再打個比方吧,比如我現在是廣州的一個老闆,我有點銀子,在惠州開了個飯館,但是我人不能天天盯着,就讓夥計去看着,結果夥計給我搞得很爛,賺不上銀子來,我怎麼辦?我只能賣給當地有本事地人,讓這個飯館賺起錢來。但我是皇帝也,我白送給你們,只要你們能搞起這個廠子來。”
“爲什麼你是老闆?您是皇帝啊。”張三髮結結巴巴的說道。
“把他給我攆出去!這他媽的聽不懂意思啊!這腦袋還能幹好?”趙闊差點氣死,揮手指着張三發大吼道。
趙影抓住張三發頭發猛地一扯,接着一腳把張三發踹出門外去了,扭頭對剩下兩個人問道:“你們懂吧?”
“我大致懂了。”鄭少庭滿頭汗的點頭。
“我也是…..”李玉亭也頻頻點頭,不過還是有點夢遊的模樣。
趙闊終於微笑了,他對着兩人伸出手去,以後世保險銷售員的口吻叫道:“40萬兩銀子啊,馬上就是你的了!而且這是座金山,只要造得好,不愁沒買家,那時候黃金白銀滾滾而來,你馬上就會出人頭地,成爲大富大貴之人了。”
“陛下,就這麼送給我….們?”鄭少庭也結巴了。
“當然有條件,我看你們情報了。”趙闊奸笑一聲:“鄭少庭佛岡人,鐵匠世家,流落廣州後入廠,學的較快;李玉亭,湖南人,哈,鄉村秀才啊,53年躲避長毛來廣州投親趕考,結果親戚不知所蹤,也淪落街頭,只好來這裡混口飯吃,不過你一個秀才心靈手巧啊,學的也很快“不是躲避長毛…..陛下饒命……”李玉亭滿頭冷汗,不知怎麼和工友晚上發牢騷地話,這個皇帝都知道。
“不管你們以前幹嘛地,你們現在都是大宋子民。”趙闊揮了揮手,制止了李玉亭的緊張辯解,他看着兩人說道:“一個廠不能有兩個頭。這個廠子我只給一個人,你們需要鬥一鬥,誰贏了,我給誰!誰贏了,立刻就是40萬兩銀子資產地西洋工廠廠主。大宋新貴!幹得好,我還會給你們封爵!你們祖墳上冒青煙了!敢不敢拼拼?”
這一次,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而是沉默幾秒後。先後喉頭嚥了口唾沫,互相側頭看了看對方,鄭少庭先說:“陛下,我拼!”李玉亭立刻問道:“陛下,怎麼鬥?”
趙闊手指指着門外說道:“機器你們都會用,外面有現成地原料,我不需要你們做木工,槍托、護木什麼的不用做。直接用現有的半成品;你們需要斗的只是操作機器的部分:造槍機、造槍管、鑽膛線,然後組裝;我知道外面很多工人都是濫竽充數,狗屁不會,但你們知道誰水平可以。我允許你們每人挑10個幫手,就在這廠房裡,每人給我造十條槍爲止----最先完成地、合格品最多的、質量最好的,總而言之,做的最快最好地。就拿走這個製造局!”
“什麼時候開始?”兩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趙闊從懷裡扯出一個銀懷錶,打開錶殼:“吃過飯了嗎?現在去挑人,挑好了立刻開始。造好通知管事的官員。”
站在外面空地的工人堆裡的鄭阿寶,看到了哥哥和李玉亭並肩走出來,這個小孩立刻大叫着跳起來揮手。
剛剛被放回去的剩下裝藝官的人以及張三發,已經把大體情形說了,雖然工人們不是很理解,但都知道不是什麼壞事了,所以鄭阿寶看哥哥出來。已經是歡呼雀躍了----人沒事就好。
緊跟來的趙影提着懷錶站在門口。對鄭少庭兩人說道:“你們去和他們解釋下,一會回來。我看着你們挑人。”
兩人能從那麼狂暴地洋人技師那裡,在不是很懂外語的情況,用猜、觀察和模仿學會一些技術,腦子都好用,此刻已經明瞭情況:就是要挑工人裡懂行的,幹活賣力的!
一旦贏了,這羣人也許直接就是自己地骨幹手下,誰也不敢大意,兩人嘴裡一邊解釋,一邊在工友堆拉自己認識的、會幹活的。
“好了,你們倆回來,一個一個來,李玉亭先挑一個,鄭少庭再挑一個,然後李玉亭再挑。”趙影說道。
“王矮子,你,過來幫我!”李玉亭大叫。
“小江西,你,就你了!”鄭少庭用力的擺着手。
一個又一個被叫到的工人笑容滿臉地擠出人羣,朝門口走去----剛纔兩人都說了,誰幫他贏了,必有厚報。
“哥!叫我啊!”鄭阿寶使勁的跳着,擠到人羣最前面朝他大哥揮着手,但鄭少庭只是笑笑,並不點他。
“小子,你纔來幾天,機器你都沒怎麼摸過,你大哥又不傻,怎麼會叫你?”旁邊秦麻子笑道。
“好你個秦麻子,他們也沒叫你啊!”鄭阿寶勃然大怒,秦麻子哈哈一笑:“我技術又不行。”
最後,鄭少庭也沒叫小弟,畢竟這是比技術的時候,他弟弟肯定想幫他,但不是能在現在能幫他,他幫不上,任人唯親在造槍面前沒啥用。
“他們要幹很晚,要做飯送水,伙房缺人幹活,找5、6個人,誰跟我去。”一個掌勺的伙伕此刻走了過來,他也揚眉吐氣了,食堂頭也被逮了,他被命令暫時掌管伙伕,他看着嘰嘰喳喳在廠房門口前議論的工人叫道。
“我啊!”鄭阿寶興奮之下,都沒管邊上荷槍實彈的士兵,直接跑到伙伕身邊去了,指着廠房裡面叫道:“我大哥在裡面幹活呢!爲他做飯幹活找我啊!”
“那就你了。”伙伕呵呵一笑,鄭阿寶頓時跳了起來。
趙闊走出總管室,看兩夥人在隆隆的機器聲裡,開始拼命幹起來了,看着這些忙碌的連他從身邊經過也沒人注意到的工人,他冷笑着,心裡卻想起了他來地那個世界所謂地滿清洋務運動。
“滿清個鳥洋務運動!”趙闊低低地罵了一句。
在趙闊來地那個平行世界歷史中,被洋人屢屢抽臉後,滿族統治者也特別熱心洋務運動。在1863--1864年,李鴻章在江蘇不僅僱傭外國軍官訓練他的軍隊,而且還取得洋人的幫助來製造西式彈藥。
1864年年中,恭親王和文祥重申他們的觀點:“自強以練兵爲要,練兵又以制器爲先。”他們在奏稟中推薦了李鴻章地事業。並建議選派旗軍到江蘇李鴻章的兵工廠見習。中國應當利用目前的時機,“將外洋各種機利火器實力講求,以期盡窺其中之秘,有事可以禦侮。無事可以示威”。
我能自強,可以彼此相安,潛懾其狡焉思逞之計。否則我無可恃,恐難保無輕我之心……今既知其取勝之資,即當窮其取勝之術。”
“這逼想的美,”趙闊一邊走過一臺臺機器,一邊想着:“滿清想學洋務想自強,但學地了嗎?自強得了嗎?”
19世紀60年代李鴻章創立的江南製造總局初始投資和趙闊的大宋製造局相仿。但後來不停追加設備和廠房,投資遠遠超過趙闊,差不多運營快10年後,1871年增聘的洋員和添置的機器到達之後。江南製造局開始製造林明敦式後膛來福槍。到1873年年底,生產了這種步槍4200支左右,但不僅它們的造價高於進口的林明敦槍,質量也遠不如後者。
這種槍李鴻章連自己的淮軍都拒絕使用!!!!
李鴻章仍然不得不依靠進口武器!
江南製造局還想造輪船,然而1875年江南製造總局中止造船計劃時。這項規劃以及輪船維修(由曾國藩1870年設立地江南輪船操練局主管)費用佔該兵工廠年度進款的一半左右。
但最關鍵的問題是所造輪船比在英國出售的類似輪船至少要貴一倍。
一樣地設備,在本地搞了1年,總是有點技術積累了吧,總得有點成本優勢吧,愣是本地造船不如去地球另一頭買船便宜!
滿清洋務的產品都是成本極高,絕大部分都是本地製造成本高於進口,成本在哪裡?
一個是原料設備採購,採購官員狂吃回扣,國人供貨商不用說了。洋人也給。比如克虜伯進中國的時候,也有一定比例專門用於給滿清官員回扣。情況嚴重到李鴻章不得不建立了這樣一項制度:兵工廠的每一項採辦都要經由總辦本人以及採買、支應和會計三個有關單位共同批准。
第二個是人力成本。洋人工資比在他們國內同類工作都高,這很容易理解,製造局根本就不能培養自己的技術骨幹,能不求洋人嗎?另外就是很多有權勢地人隨便就掛個名蹲在製造局領工資,70年代初江南製造局就有40個官,到了70年代末期,已經暴漲到80個官員管理了,而水平更臭。
另一個例子就是福州船政局,船政局的採辦系統存在着大量侵吞公款的現象,經常發現買來的木材、煤炭和金屬材料不能使用。在造船合同和支付工人工資方面存在着許多貪污舞弊的漏洞。有一些職員是福州達官顯宦的親戚或者是他們所推薦的人,管理的大官沈葆楨在管理這些職員時特別棘手。但沈葆楨還是幹事的,不過這是在福建和北京支持他地情況下,萬一他不想幹正事或者上頭不支持他,船政局立刻徹底傻逼。
上述幾點,趙闊早就看得很清楚,因此陳其榮案發地時候,他平靜得很:在滿清文明下,你有權,你不貪你他媽的就是傻逼!陳其榮肯定不是傻逼!
所以,官辦地製造局雖然是他趙闊長毛辦的,但它在滿清文明下,不爛是不正常的,簡直太不正常了。
那麼官辦不行,公私合營總行了吧?官督商辦,又或者是朝廷入股管理。
這是宦助國的意見,朱清正也同意。
但在牛比的滿清文明下,這一樣不行。
洋務運動中的半官半民企業就是官督商辦,先將官方所出的資金借給有關商人,然後他憑藉這個官府參股的信用去民間收集資金開設企業,然後盈利了歸還所借官方資金。根據各佔股份比例分攤利潤。
比如1872年李鴻章主導發起地輪船招商局,比如上海機器織布局,比如航運、煤礦、電信、紡織等各個企業。
這玩意在吸收新技術方面有一點作用,但這種企業最大的問題就是人事權、經營權全部在官員手裡。
平民商人就算入股,但也就是個屁。經費合理與否、人事經營有效與否,都不能過問!
(“中國之紡紗布局若雲官辦(官府),則實招商集股(銀子是民間的),若雲商辦(私人)。則有總辦、幫辦、提調名目(職位是官的)……商民雖入股,不啻途入(跟班的),即歲終分利,亦無非仰他人鼻息,而局費之當裁與否,司事之當用與否,皆不得過問(你別管)。……仿泰西之例,而股商與總辦分隔雲泥。亦第君所曰可,據亦曰可,君所曰否,據亦曰否耳(除了掏錢外。股東當官員地應聲蟲就可以了)。且商人唯利是趨,不賴官之督責而始知求利也。(商人不需要官員督責自己就想賺錢)。一自官爲督責,則所用司事皆薦場之人,情面太多,必有履滿之患。商人沾染官氣。則凡達官過境,下臨佈局,亦必多方酬應,而局用浩繁。(商人有了官氣,遇到大官就得打點應酬,全是企業成本了)《皇朝經世文編》卷
雖然和西方股份制形式相近,但在滿清那種腐爛到家的官吏面前,一個小民敢對官指手畫腳?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若是現在製造局官督商辦,趙闊派宦助國管事。別說陳其榮了。他爹來了也得看宦助國的臉色,宦助國一言九鼎。要買哪國機器就買哪國,要進誰家地煤就進誰家的煤,要安排誰到總管職位就是誰上,陳開敢說個“不”字?
就算是現在,官商陳其榮爲了巴結宦助國,給他求了一個“勤”字,就奉上了2000兩銀子潤筆費,不用想也知道,這筆錢全打進製造局成本報銷了!
而且就算官督商辦辦好了,真他媽的發現了一羣不貪不庸的傻子和瘋子,把官辦企業搞得好的不得了,那還有個很恐怖的問題。1908年以後滿清當時機器進口量繼續增長,但開辦的新企業的數字銳減,直到1918--1922年一個大得多地工業化運動出現時爲止。這些趨勢可以說明,在已開辦的享有特權的企業中的資本投資在增加,而新企業進入有限地市場的困難卻越來越大了。
大宋製造局起來,有權就能壟斷,還會讓大宋克虜伯出現?還會讓大宋波音出現?
思前想後,趙闊決定抽離一切官方資源離開製造局,把這個廠子徹底變成平民的。
當然,中國人在滿清奴役文明下活得很變態,爲了省下幾步路,不走正門,全走後門,說不定來個騙子掏空企業,但趙闊覺的無所謂----工業方面這是技術活,如果騙子能上位,那也肯定是官方強加的,大宋製造局一羣文盲老農民都知道誰手藝好、誰混飯吃地,如果真公平,騙子你能騙所有人?
真沒本事,那就讓廠子破產,中國這麼大,人口這麼多,總有經營奇才出來。
怎麼說,私人也比官方參與進來好的多,兩害相勸取其輕,趙闊決定冒險白送----不白送也沒法,那羣老虎逼天天琢磨着怎麼偷他這條龍的腰包,這廠子本來就廢了----他花錢爲什麼?不就是爲了軍火嗎?現在根本造不出大量合格軍火來,不是一個廢廠是什麼?誰家電冰箱買回來不製冷反而制熱還捨不得扔?當烤箱用啊?
把廢廠給私人,如果廠子繼續廢,起碼是那小子自己破產滾蛋,不是他天天給一羣小偷騙子錢卻生產廢鐵,而且說不定變廢爲寶呢。
“學滿清?滿清這個詞就相當於英文單詞前綴-anti-反!!滿清洋務運動?反洋務運動吧?!”趙闊惡狠狠的想着,走到門口,趙闊叫過趙影:“你派人看好他們,別讓閒人打擾,要讓他們同時下班休息,同時吃飯,同時上工。我先回去。”
三天後,二十枝大宋仿製的法國米尼式步槍就擺在了趙闊面前。
趙闊滿臉緊張的問趙影:“驗過了吧?那個洋人技師怎麼說的?”
趙影笑道:“驗過槍了,都是3支優秀,5支合格,2支不合格。”
“哈,不錯!80%可用。優秀的槍能出現一次,以後也肯定會大量出現,看看那羣工人都跟乞丐一樣,天天在陳其榮手下混吃等死,不專心技術學習,能造出來我都很驚訝。”趙闊操起一把,長出一口氣後,大笑起來。
“誰快?”趙闊摸着槍問道。
“最後,鄭少庭那組快了半小時。”趙影笑了笑,接着說道:“不過出了點事,李玉亭被我帶來了,現在外面跪着呢。”“他怎麼了?”趙闊驚愕的問道。
“他要喊冤。”趙影苦笑一聲。
“喊什麼冤?”趙闊一愣,然後笑了起來:“趕緊讓他進來,他也是很厲害地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