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內憂外患的雙重壓力之下。北洋已是奄奄一
國內,隨着聯合陣線這個泛政治聯盟的迅速崛起,北洋已被逼到了懸崖邊上,國外,各國政府已通過戰場上的表現看清了北洋外強中乾的實質,美國、德國已經決定完全拋棄北洋集團,就連北洋的金主英國、日本也開始物色新的代理人,現在的北洋,說自實話,真正是四面楚歌了。
在這沉重的內外壓力之下,就連北洋的新掌門徐世昌也撐不下去了。就在國會的倒徐派議員們將彈劾總統案的提案正式提交給國會進行一讀的當天下午,僅僅做了幾天民國正式大總統的徐世昌就向國會拍發了正式的辭呈電,隨即在總統府通電下野。
徐世昌是有自知之明的,他明白,就憑他現在掌握的政治資本,是很難阻止國會通過對他的彈劾案的,宋教仁之死不僅使原來的那些國會憲政派羣龍無首,而且也使徐世昌失去了一位最有實力的潛在政治盟友。現在國會裡的形勢可以說是一邊倒,聯合陣線極有可能利用彈劾案將徐世昌趕下臺去。
這是不必置疑的,聯合陣線從來都是一個政治工具,以前,利用這個政治工具的人有兩個,一個是趙北。一個是宋教仁,前者利用這個政治工具整合南方革命力量,壯大自己的軍事實力和政治實力,而後者則利用這個政治工具控制國會,他們的目標是基本一致的,那就是對北洋集團進行打擊,現在,雖然宋教仁已被暗殺,但是聯合陣線的用途沒有發生絲毫改變,而且隨着另一個利用政治工具的人的消失,趙北更能隨心所欲的運用這個政治工具對北洋實施致命一擊。
這場政治鬥爭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陷阱,就等着徐世昌跳進去。
徐世昌確實跳進了這個政治陷阱,而且,他拔不出來了。
走投無路之下,經過仔細考慮,徐世昌最終決定主動退出這場政治遊戲,他不玩了。
與其被人趕下臺去,倒不如自己自行引退,至少還可以留點面子,以後,他徐世昌也不會以民國曆史上第一位被彈劾下臺的總統而載入史冊。他依然是民國的第一任正式大總統,只不過任期很短而已。
對於徐世昌的這斤,決定,北洋高層非常震驚,因爲這完全是徐世昌自作主張,事先甚至根本沒與任何人商量,就連那封下野的通電也是由他站在電報室裡口述的電文,對於北洋高層人物來講,徐世昌此舉有背叛北洋團體之嫌。
但是徐世昌一意孤行,誰也無法挽回他的去意,再加上國會已經批准了他的辭呈,木已成舟,已是無力迴天了。
徐世昌的辭呈被批准之後,國會以極高的效率完成了總統權力的移交。就在今天上午,副總統趙北已在河南鄭州宣誓就任民國總統,從法律上講,民國的中樞權力政治中心已由北京轉移到了鄭州,徐世昌的“看守政府”只維持了不到一天時間就完成了它的使命,宣佈解散了。
困獸猶鬥,作爲在這場政治較量中吃了大虧的一方,北洋集團是很不甘心的,徐世昌投降了,可是並不代表其他人也會立即跟着徐世昌投降。段棋瑞、段芝貴、江朝宗、劉冠雄,,這些人仍想繼續頑抗下去,徐世昌既然不想做北洋的掌門了。那麼。也就別怨他們自己推舉出一位新的掌門接替徐世昌統御北洋。
本來,徐世昌也有意將北洋掌門的位子讓給段棋瑞來坐,可是南京的那位東南巡閱使孟恩遠的意見也不能不考慮,所以,最終此事還是交給底下那幫人自己去討論,現在共和了,講究一個協商,徐世昌就讓手下自己去協商,至於協商得好協商不好,他就沒心思操心了。
雖然目前還是名義上的北洋掌門,可是誰都不拿正眼看他,徐世昌也自覺無趣,索性決定一走了之,反正總統已有人做了,也沒人會責備冉不顧國事。
現在,徐世昌正乘坐一輛很普通的四輪馬車離開總統府,前往北京大前門火車站,準備由那裡乘火車冉下天津。隨行的人不多,只有那麼幾個名騎兵,這還是段棋瑞派過來的。按照徐世昌的意思,他只要一輛馬車就足夠了,知道他什麼時候離開北京的人也應該越少越好。
此時,城裡飄着綿綿細雨,天氣也有些冷,坐在車窗緊閉的馬車裡。徐世昌伸手挑起窗簾,看了眼那深紅的總統府圍牆,心中只有淒涼。
從現在起,他徐世昌就是一介草民了,從現在起,這政治上的事情就與他無關了。
那堵深紅的圍牆之後曾經寄託着徐世昌的一斤小元首夢,不過現在,這個夢已經醒了,其實現在回想起來,這個夢早就應該醒的,自從袁世凱死後,這個夢就該醒來了,可惜。這尖境太讓人留戀,徐世昌自己是不願意醒來的,這個夢其實是被人給打醒的。
打醒這個夢的人是聯合陣線。是聯合陣線的那位委員長趙北,他不僅打醒了徐世昌的政治迷夢,也打醒了袁世……政治沫夢,所不同的是,袁世凱譚擇了對抗到底。而徐口川選擇了黯然引退,這種不同的選擇與責任心無關,性格使然。
如果當初北洋軍奉命南下討伐革命軍的時候沒有發動兵變,而是一鼓作氣將革命消滅在萌芽狀態的話,或許,北洋就不會遭遇現在的這種交困局面了,而在消滅了革命軍之後。北洋會做何選擇呢?是繼續爲滿清朝廷效力,還是趁機取代清朝統治這個國家?如果是後者的話,或許。北洋將成爲勝利者。
如果,,如果,,如果,如果,,但是歷史沒有“如果”歷史就是歷史,當初袁世凱選擇了他認爲正確的道路,但是走到現在,北洋中人終於明白過來。這條道路是錯誤的。
現在想那麼多有什麼用呢?還不是自尋煩惱?既然激流勇退,就不必自尋煩惱了吧。
徐世昌苦笑,收斂了思緒,撩下窗簾,在漆黑的車廂裡閉目養神,從現在起,這政治上的事情就與他無關了,還是多想想以後怎樣歸隱田園吧,詩畫自娛、悠遊山水,與知交好友切磋筆力,總好過橫屍街頭。
這是亂世,亂世裡的政治鬥爭總是那麼的冷酷無情,非友即敵,至死方休,徐世昌算是看明白了,所以,他激流勇退,至於旁人怎麼評價他的這個選擇,徐世昌卻是不想去關心了,畢竟,人是爲自己活的。
徐世昌的馬車終於停了下來,那名坐在徐世昌對面的老僕向窗外看了一眼,然後打開車門,走下車。撐起了一把油紙傘。
“老爺,火車站到了。”老僕看了徐世昌一眼,發現這位前任大總統仍閉着眼睛。
聽到僕人的呼喚,徐世昌眯着眼望了望外頭那些瀝瀝啦啦的雨滴。嘆了口氣,一臉疲憊的走下馬車,接過傘把,對那老僕說道:“你自己撐把傘吧,彆着了涼。”
說完,自顧自的往火車站裡走,幾名負責護送的騎兵急忙跳下戰馬。跟了過去。
作爲民國前任大總統,此時的徐世昌看上去確實非常的落魄,甚至連專車都掛不了,只能在普通列車的車尾掛上一節專用車廂。
罷了,罷了,人走茶涼,從來都是官場上的常態,相比當年袁世凱倉皇逃離京城時的落魄,徐世昌至少還有幾名武裝起來的馬並跟隨。
進了火車站,剪票口站着一人,卻是楊度。
“暫子,你怎麼在這裡?。徐世昌略感驚訝。
“我來送送徐相。”楊度說道。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走?。
徐世昌又問,他確實無顏面對北洋部下,畢竟,抽是一個逃兵,所以他才決定悄悄離開,但是消息似乎還是走漏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徐相要走,卻連招呼也不打,難道北洋當真是樹倒糊稱散了?。
楊度嘆了幾句,然後看了眼那名正快步走過來的老僕,對徐世昌說道:“徐相心灰意冷,我體諒的。只是就這麼一走了之,未免有些太薄情了。肺腑之言,徐相莫怪。”
“暫子,我不是袁項城,袁項城或許會死扛下去,可是我不會,我只是個書生罷了,北洋現在的局面,不是書生可以拯救的,或許,當初我就不該南下接任這個民國總統。我那時的夢還沒醒,現在醒了。”
“徐相去天津,就只帶這麼幾個隨員?。楊度看了看那幾名馬並。
“一介布衣,難道還要前呼後擁不成?現在我無權無勢,老百姓一個。又有誰會對我下黑手呢?在官場上混的,哪個不是機靈鬼?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也沒人會幹。”
見徐世昌誤解了自己的意思。楊度苦笑道:“段芝泉、段香巖他們竟不來送徐相一程,這倒確實有些說不過去。”
“他們倒是想爲我伐行,可是我不同意。何況,現在他們還在忙自己的事情,哪裡有工夫來送我?此去天津,我已決定歸隱,至於將來是住在租界還是住在鄉下地方,現在卻沒決定,暫子,你若有好主意,不妨跟我講講。”徐世昌也是苦笑。
“我哪裡有什麼好主意,徐相剛纔說你在做夢,我何嘗不是也在做夢。過去自視甚高,以爲自己是全才。現在這夢也醒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古人的話確實有道理。或許。咱們書生確實也只能是輔佐明主的命,自己打天下是不成的。”
說到這裡,楊度指了指火車站外頭。說道:“徐相的火車一個小時以後纔會發車,現在還有時間,我們在那間小店備了桌薄酒,還望徐相賞臉。”
“你們?”
“也沒多少人,也與我一樣,都是書生,百無一用的書生,都是給人使喚的命,自己打不來江山,坐不了天下。”
徐世昌雖然有些詫異,不過還是跟着楊度進了火車站邊的一間小酒店。前來爲徐世昌伐行的人就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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