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汰夏時節。素有“火爐”之稱的江城武漢巳是熱與菱騰煦
漢口,德租界,濱江碼頭。
許多四輪馬車在濱江碼頭前來來往往,進進出出,雖然天色漸晚,氣溫已經不是最高,但是對於那些身穿亞麻布洋裝、腳蹬牛皮鞋的馬車伕而言,現在這個時候,氣溫仍是足以讓他們揮汗如雨的,更何況,他們的頭上還戴着黑色的大禮帽。沉甸甸的密不透風,那鬢角的汗順着下巴往下落,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不做馬車伕就不知道這馬車伕的艱。
汗水與艱辛還是能夠換來利益的,現在的武漢,就是中國的重工業基地,中外商人靡集,這越是有錢的人就越是講究一個氣派,如今這年頭,要想氣派,這一輛豪華西洋馬車是不能少的,雖然現在中樞政府和地方政府都在提倡自行車。但是對於有錢人來講,穿着洋裝或者長衫蹬着兩輪車確實也太不象話。雖說現在有一種三個車輪的自行車,但是總覺得那種交通工具有些寒酸,無法襯托富豪的氣派,所以,這選
在這種背景之下,武漢地區對於馬車伕的需求日益急迫,雖說汽車司機也不差,可是相比這揮舞馬鞭、身穿禮服的馬車伕,汽車司機多多少少有些欠缺了“貴族氣息”於是,這汽車司機的待遇反而不如馬車伕了,一個合格的馬車伕掙的工錢,足以養活一家子老老少少。
有錢人都以僱倪一個技術嫺熟的馬車伕爲傲,作爲一個有錢人,前任民國大總統徐世昌也是這麼看的,他的這輛馬車的車伕就是一名從香港請來的專業馬車伕,據說當年是在港督府扛過活的,這技術當然是一流,馬車在他的駕御下,那走得是四平八穩。
現在,徐世昌先生的這輛豪華敞篷馬車剛剛從德租界濱江碼頭駛出,向東一拐,上了一條小街,駕車的馬車伕終於長噓口氣,這條小街很窄,兩邊的房屋卻又很高,如此一來,那陽光就照不進來,總算是可以稍微涼爽一下了。
徐世昌倒是沒有察覺到外界氣溫的些許變化,這原因有兩個:其一,他的馬車雖是敞篷,可是現在那幟布車篷是遮起來的,車裡看不到什麼陽光,這溫度自然也不會劇烈變化;其二,他現在正在琢磨一些事情,全身心的投入其中,自然也不會留意旁的事情。
其實徐世昌正在琢磨的事情就是生意場上的應酬,自從不做民國大總統後,徐世昌就遠離了政治。先在天津租界做了一段時間的寓公,當時聯合陣線網剛上臺執政,全國的局勢還不太穩定,徐世昌決定以不變應萬變,躲在租界裡靜觀局勢發展,並繼續利用以前積累下來的人際關係支持那位在遼西地區苦苦奮鬥的張作霜張鎮守使,這也是他留的一條後路,以便在無路可走時可以去投奔一名實力派人物。
但是後來的局勢發展證明。聯合陣線很有戰鬥力,這個政治集團不僅在短時間裡就掌握了核心權力,而且還進一步優化了中國的國際環境,現在,那位趙大總統比徐大總統更有手段,也更有魄力。他正是這個國家現在需要的領袖,於是,徐世昌明智的收斂了心中那殘存的一點對政治的興趣。決定投身實業,做一個真正的實業家了。
在前清官場打拼多年。陋規加上官俸,以及張作霜等人的孝敬,他徐家人也算得上一個有錢人,這投資實業,資本自然是不成問題的,關鍵是投資什麼實業?
經過一番認真考慮,再加上那位民國副總統張塞先生的建議,徐世昌最終決定投資仿織業,他與那位同樣需居租界的下野軍人加政客馮國障在武漢合資興辦了一座仿紗廠,專門坊紗,銷售給鄉下的小農,再由農婦們用土織機織成半洋半土的“農家布”然後進入終端市場,銷售給那些社會下層人士。
雖然現在辦坊紗廠的人很多。可是生意卻還是不錯的,徐世昌和馮國璋的這座仿紗廠興辦了不過兩年工夫,現在這本錢差不多已回來了,兩人商量着繼續擴大仿紗廠規模,而今天徐世昌之所以趕到這德租界濱江碼頭,也正是爲了此事,現在國內雖已出現了機器廠,但是生產的仿織機器無論是質量還是產量都無法滿足國內需求,徐世昌和馮國障要想擴大每紗廠規模,就只能從外國購買機器設備。
徐世昌走向德國洋行下的訂單,本來那批個月就應該運到武漢的,但是因爲“東北亞危機”的事情,徐世昌擔心局勢發展到無法收拾的地步,導致戰火再起。因此他特意通知洋行方面推遲了運貨時間,那批德國仿織機器就在香港的貨倉裡停放了將近一個月,現在看到局勢已經穩定下來,中國與日本似乎不會爆發戰爭,徐世昌便在今日趕去洋行,要求立即將機器設備從香港提出,運回武漢,而且跑完了洋行,徐世昌還不放心,還特意去了一趟碼頭,看看洋行說的那班船現在是否已在香港碼頭停泊,以免耽誤日程。出的衆場,業熱潮講究的就是個披率。作爲個啞門山身的老政客,徐世昌對聯合陣線最佩服的地方也就是這個“效率”辦事拖沓的政治集團是絕對無法取的現在的成就的,想到做到,說幹就幹,正是靠着這種雷厲風行的辦事態度,聯合陣線才能崛起於這個國家的政壇,必須承認,由聯合陣線控制這個國家的中樞權力確實是國民的幸運,也是徐世昌的幸運。在過去的官場上,徐世昌處處受掣肘,而現在,在這同樣風雲變幻的商場上,徐世昌卻是如魚得水,混得是有滋有。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當初如果沒有政壇的失意,今日他徐家人又怎能發現自己經商理財的本事?
就在徐世昌坐在馬車裡琢磨商場事務的時候,他的這輛馬車卻停了下來,然後就聽見了那車伕帶着廣東腔的叱罵,這使徐世昌的思緒轉了過去。
原來,那前頭來了一輛很普通的四輪馬車,正好擋住了徐世昌座車的去路,而這條街又太窄,根本不可能在這裡錯車,所以,要麼徐世昌的車先退,要麼對方的車先退,可問題是,這馬車的倒車可沒汽車那麼容易,雙方的車伕都不願意主動退讓,結果,徐世昌的車伕一開罵,那對方的車伕也跟着罵了起來。
徐世昌沒出聲,任由那車伕跟對方扯皮,官場、商場混了這麼多年,徐世昌早就看明白了。這涉及到自身利益的事情是不能講道理的,誰先退讓誰先倒黴,所以。就算是沒理也要找個。道理,這馬車讓道的事情也是同樣道理。
雙方就這麼僵持下去。過了片刻,對方馬車上下來一人,走到徐世昌馬車邊,向車廂裡望了望,看了徐世昌一眼。
“原來是徐菊老,失敬了,我們這就讓道。”那人說完,急忙轉身,回到馬車裡。
見對方已經主動退讓。徐世昌也沒怎麼謙虛,只是覺得剛纔那人似乎有些眼熟,但是卻記不起到底在哪裡見過,想來或許是生意場上的哪位熟人的僕人,不過他也沒怎麼在意,畢竟,既然對方連名號都不帶報的,那麼自己也就用不着去熱臉貼冷**了。
那輛馬車好不容易纔退出了小街,然後就等在街口,等徐世昌的馬車過去之後,卻也沒有再進小街,而是調轉車頭,跟着徐世昌的馬車猜猜的走了起來。
徐世昌注意到自己的馬車被人跟蹤了,可是他並不覺得奇怪,雖然他在武漢地區只能算是一個實業家,論財力,遠遠比不上那些大富豪,但是他畢竟是前任民國大總統,雖說總統的寶座沒坐幾天,而且還差點被人彈劾下臺,可是這個身份還是足以讓人景仰的,再加上過去在官場上積累的人際關係,這想巴結徐菊人的商人可是不少,每天都有人趕去他在德租界的窩所投帖拜見,有的人因爲不知道徐先生住在哪裡,有時候往往也會跟蹤一下徐府的馬車。
徐世鼻的身邊就跟着兩名保鏢,都是在德租界巡捕房掛了號的,帶着洋槍,自然不太擔心被人綁票,不過這種被人跟蹤的感覺確實讓人很惱火,於是徐世昌吩咐車伕加快速度,並且已經決定,回府之後立即閉門謝客,不見這個毫無禮貌的跟蹤者。
不多時馬車已到了徐府,徐世昌沒等馬車停穩就下了車,帶着兩名保鏢匆匆走進府邸,在進門之前回頭望了一眼,那輛跟蹤而來的馬車果然在徐府門前停了下來。顯然,徐世昌剛纔猜得不錯,這又是一個來巴結他的商場投機客。
“老蔡,若是有人來訪,就鉻我今日不見客。”
跟那名迎接他的管家叮囑了一聲,徐世昌就徑直進了書房。
更衣換鞋,徐世昌叫來一名下人伺候,擺上筆墨紙硯,但網拿起毛筆,那管家老蔡卻又匆匆趕來。
“老爺,有客求見。”
徐世昌愕然道:“老蔡,剛纔我不是跟你說過,今日老爺我不見客麼?難道是馮華甫馮國璋過來了?”
也不怪徐世昌驚訝。這個管家跟隨他多年,辦事妥帖,不可能違抗他的命令。
管家一臉爲難,走上兩步,支走了那名下人,然後在徐世昌耳邊說道:“老爺,這個客人可不是普通客人,他是一個民國政府的通餌
“通輯犯?”
徐世昌更驚訝了,一個民國政府的通輯犯竟然如此明目張膽的前來拜見前任民國大總統,這到底是唱得那一出?莫非此人是來申請特赦令的麼?那也太扯淡了。
或許是來投案自首的?但是投案自首不去警察局,卻到徐世昌這裡,莫非是想先找個保人?
“誰呀?”徐世昌問道。
“盛宣懷。”管家神神秘秘的說道。
“喲!”
徐世昌手裡的那杆毛筆落在了地板上,這足以說明他現在的心情了,而且,他似乎也明白剛纔是什麼人在跟蹤他的馬車了。,如欲知後事如何,支持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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