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笛聲中艘懸掛着五煮旗的輪船駛進了港口。然後崔舊佩池船的協助下靠了岸,隨後棧橋從碼頭上挪了過去,搭在了輪船的船舷上,輪船上的乘客開始下船。
混在一等艙乘客中,楊王鵬與韋紫峰也從這艘輪船上趕到了碼頭,並與幾名前來接應他們的商會會員碰了面。
“韋先生,商會派我們來接您。馬車就在碼頭外頭,您看是現在就去商會,還是先去旅館?商會爲您預訂的旅館就在海邊,風景很是秀麗。旅館老闆也是您的朋友。”
那名領頭的漢子取下頭上戴着的那頂涼盔,向韋紫峰畢恭畢敬的鞠躬。並詢問對方是不是想先去商會那邊瞧瞧。
“先去鼻會瞧瞧,我過來倒不是來看這南洋的風景的。”
韋紫峰淡淡一笑,揮了揮手。跟在身後的那幾名僕人就提着行李。先跟着一名商會的會員趕去馬車那邊。
“韋先生,這邊請,您坐頭輛馬車。我們坐後頭那輛。”那漢子點頭哈腰。
見那漢子的口音帶着濃重的湖南味,楊王鵬頗有些驚訝。
“這個先生,聽口音,你是湖南人?。楊王鵬問那漢子,也是一口的湖南腔。
那漢子打量了一下楊王鵬,看那神色也是有些驚訝,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鄙人正是湖南瀏陽人氏。聽先生口音,莫非也是湖南人?。
“不錯,我是湖南湘鄉人氏。複姓楊王,單名一個鵬字
楊王鵬點了點頭,做了自我介紹。本來,他跟着韋紫峰過來,是作爲一名“商人”來的,所以原本打算隱姓埋名的,可是現在見了湖南老鄉,這一激動,倒是將他的低調作風扔到太平洋裡去了。
“可是那位奮進會的會長楊王鵬?”那漢子一愣,脫口而出。
“想不到先生倒也聽過我的名字,不錯,當年我正是奮進會會首,不過現在對政治的興趣已淡了下來,奮進會也早就解散了。”
說到這裡,楊王鵬只是苦笑,世事無常,過去,他曾也領導一方,叱吒風雲,可是現在,卻是一個小小的政府顧問,政壇之險惡,他算是深有體會了。
“楊王先生客氣了,當年奮進會在河南聲勢浩大,你爲我們湖南人長了臉,作爲湖南人怎麼能沒聽過您的大名呢?說起來,當年鄙人也是楊王先生的革命同志呢,只不過卻無緣跟隨楊王先生在河南作戰,其實鄙人當年是共進會的,當年反清革命一起,鄙人就舍了本業,棄商從武。一直在湖南幹革命,後來革命成功了,我就退出軍界,繼續幹我的老本行去了。”
說到這裡,那漢子才伸出手去,與楊王鵬握了握手,做了自我介紹:“鄙人周海山,過去販布,現在販橡膠、錫礦,是這蘇門達臘華人商會的一名小小委員,當年曾爲韋先生做過買辦,是以此次由我來接應韋先生,不想在此碰見革命元勳。鄙人實在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見楊王鵬與周海山是老鄉見老鄉。都快兩眼淚汪汪了,韋紫峰笑着說道:“兩位,咱們上了馬車再說。路上有你們老鄉說話的工夫。”
楊王鵬與周海山相視一笑,周海山前頭領路,楊王鵬和韋紫峰跟隨於後,很快上了馬車,就在馬車之上,楊王鵬與周海山細談一番,頗爲投契。
不多時,馬車就趕到了巨港華人商會。楊王鵬和韋紫峰跟着周海止下了車,進了商會,在廂房稍坐小片刻之後,商會幾位委員就趕來與韋紫峰說話,楊王鵬坐在一邊插不上話。只好一邊品茶,一邊欣賞那角落的屏風。
正研究那屏風上的西洋畫時。楊王鵬突然聽見有人在門口喊了一聲。
“周海山!快,快!趕緊帶人去碼頭那邊卸貨,卸了貨之後,不要存放在碼頭倉庫,直接拉到商會這裡存放,不許旁人插手!”
居然有人直呼那位周委員的名諱。楊王鵬多少是有些驚訝的,回頭一瞧,那人站在門口,卻是有些眼熟,再仔細一看,終於認出來,原來。那名吆喝周海山去卸貨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位曾經做過湘北革命軍司令的龔春臺,以前,楊王鵬與龔春臺在武漢、北京見過幾面,雖然說不上熟悉,不過倒也認識,楊王鵬也知道,龔春臺在湖南會黨裡頭的地位不低,只怕那咋。周海山也是會黨裡的人物,不然的話,不會對他這麼俯首貼耳。
此宏。龔春臺是一身短袖短褲,頭戴涼盔。風塵僕僕的樣子,看上去似乎也是纔剛結束了長途旅行。
龔春臺也瞧見了楊王鵬,立刻認出對方身份,於是趕緊大步趕了過去。走到楊王鵬跟前,拱了拱手,笑道:“我道是誰,卻原來是楊王兄弟。多日不見,近來可好?聽說你現在是在外務部做顧問,想必也是清閒,不然的話也不會趕到這蘇門達臘來
楊王鵬也安着拱了拱手,說道:“託龔大哥的福,現在我是一切都好。就是閒得厲害,只好到處走走。此次到蘇門達臘,一半是來看風景。一半也是來會會舊友。有陣子沒見到龔大哥了,想不到龔大哥居然到了蘇門達臘,果然是行蹤飄渺,神龍見首不見尾。”
龔春臺連連擺手,說道:“楊王兄弟這話頭了,我現在不討是在泣蘇門法臘做點小本買賣。順便狂口,發展一點會衆,壯壯咱中國人的聲勢。”
楊王鵬見周海山已經走出屋小於是問道:“龔大哥,那個周委員可是你的手下?”
“誰?周海山?他拜在我門下,是我的弟子,怎麼,你認識他?”龔春臺反問。
楊王鵬說道:“剛纔周委員跟我說起他當年在湖南幹過革命,想必就是在龔大哥手下扛槍吧?。
“你別聽他吹牛!他當年確實在湖南扛過革命軍的槍,不過他是焦達峰的人,不是我的手下,他拜在我門下,還是在共和建立之後的事情。要不是我當初給他指條明路,叫他去廣州做買賣的話,他現在或許還在湖南鄉下販賣土布呢,哪裡能到蘇門達臘吹牛?你別看他現在斯斯文文,過去,他可是出了名的粗魯。這也是會中長老點化他的,不過這好說大話的毛病總是改不了。
龔春臺笑了笑,話鋒一轉,問道:“楊王兄弟,你現在找到地方住沒有?如果還沒有落腳的地方。不如去我那裡先安頓下來,如果嫌吵,你也可以去旅館,我幫你安排。”楊王鵬搖了搖頭,說道:“龔大哥美意。我心領了。不過此次過來。我是與韋先生一起過來的,說好了,都住一家旅館,相互之間有介。照應。”
“那好,我就不打攪你們說話了。我網從菲律賓那邊母來,還有不少事情要去辦,你就先在這裡坐坐。等過幾天,我請你和韋先生吃頓便飯,千萬別推辭。”
說完,龔春臺朝楊王鵬和韋紫峰拱了拱手,便轉身去了。
“韋先生,你認識他?”
見韋紫峰將龔春臺送出門去,楊王鵬走到韋紫峰身後,問了一句。
“你莫小看此人,他雖已退出政界、軍界,可是勢力不容小覷,現在不僅是蘇門達臘華人社團的頭面盧、物,而且還是團練的練總,說起來,在這地方,他只需要一句話,隨時都能拉起一支隊伍。”
韋紫峰的話讓楊王鵬琢磨起來,過去他就聽說南洋這地方的華人社會中也存在着許多會黨組織,只不過互相之間並不團結,因此始終被當地外國殖民當局踩在腳下,但是現在看來,龔春臺好象已經將蘇門達臘的華人會黨給組織起來了,至於這背後到底有怎樣的內幕,楊王鵬卻是推測不出了,他只能認爲這是龔春臺江湖地位的一個表象,但是未必是真相,畢竟,龔春臺與那位“狂人總統。的關係不一般,這一點,楊王鵬也是知道的,當初,龔春臺之所以能夠擔任湘北革命軍的司令,就是因爲有趙北在背後支持。
當然,現在楊王鵬最關心的並不是龔春臺到底在蘇門達臘忙什麼事情,他現在最關心的是兩件事情,一件事情是熊成基什麼時候抵達巨港。另一件事情就是韋紫峰跟他提起的投資煉油廠的那件事情。
韋紫峰剛纔與那幾名商會委員所討論的事情也正是關於煉油廠投資的相關細節問題,現在一切都已就緒。就等資金到個了,工廠就設在婆羅洲,方便利用那裡的石油資源,至於技術支持方面,也不是問題,煉油廠已經從美國請來技師,只要從國內訂購的設備一到,煉油廠就可以開工生產,將石油煉成汽油、柴油之後。就運到新加坡進行交易,鑑於蘇門達臘華商實力雄厚,他們還打算在這裡進行融資,以降低風險。
至於熊成基抵達時間,剛纔楊王鵬已委託韋紫峰派人去碼頭打聽,看看那艘從檀香山過來的美國客船什麼時候抵達碼頭。
楊王鵬與韋紫峰在商會一坐就是一下午。天快黑的時候,韋紫峰派去打聽熊成基所乘客船抵達日期的那名僕人趕回了商會,告訴楊王鵬,那艘美國客船原定後天抵達巨港,楊王鵬這才鬆了口氣,決定到時候親自趕去碼頭迎接。
與此同時,那咋。周海山也趕回了商會,押送回來幾十輛馬車的貨物。其中的一些貨物搬進商會倉庫存放。另一些貨物沒有卸車,仍舊留在車上,停在商會門口的街上,而且還有武裝人員看守。
“那些是什麼貨物?怎麼着守的如此嚴密?”楊王鵬詢問周海山。
周海山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說道:“不瞞你,那都是軍火,從菲律賓買過來的
楊王鵬立刻想起韋鼻峰曾跟他提過的蘇門達臘形勢,現在這裡的華人與土人勢同水火,時常爆發衝突。土人由荷蘭殖民當局撐腰,裝備了一些洋槍,華人自然也不甘示弱。也將自己武裝到了牙齒,現在,這蘇門達臘島就像一隻裝滿了火藥的木桶。一個小小的火星都會立刻發生
。
根據周海山有些危言聳聽的說法。蘇門達臘的形勢已經到了危急關頭,現在,這隻火藥桶的問題不是爆炸不爆炸的問題,而是什麼時候爆炸,以及以什麼樣的方式爆炸。
說實在的,楊王鵬現在對此說法是將信將疑,畢竟,蘇門達臘到底還是荷蘭東印度羣島殖民地的一部分。荷蘭人難道會眼睜睜看到這隻火藥桶就這麼爆炸麼?弈旬書曬細凹口混姍不一樣的體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