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金堂率領連趕到營部的時候,他才驚訝的發現,網部分連隊都已經趕到或者正在趕來營部的路上,顯然,這次集合部隊,要麼走出擊。要麼就是撤退。
營長叫華長勝,當年也曾自費留學日本,不過學的可不是軍事。而是法律和政治,“戊申革命”爆發之後,華長勝尚未畢業,當即就決定返回國內參加革命,先後在淅江軍政府和廣西軍政府做過軍官,後來因爲經費短缺,軍政府裁軍,於是華長勝這個沒有絲毫同盟會、光復會背景的革命軍官就被裁撤了,領了一筆退役金就離開了軍隊,本打算到天津投奔親戚做買賣,可走路上聽說南北大戰爆發,於是二話不說,調頭就南下。先去了淅江,後來又去了武漢。等他趕到武漢的時候。南北大戰已經結束了,仗是沒得打了,但是華長勝也就此留在了武漢,報考了軍政學院,畢業之後,被分配到部隊裡做了連長,後來又升任營長。
王金堂就是華長勝一手提拔起來的,沒有華營長的舉薦,師部的那個。“四人委員會”也不會任命王金堂做連副,或許他現在還是一個小的排長呢。
華長勝的這個,步兵營也隸屬於國防軍傷師,章國棟的那個連被抽調出去擔任尖刀部隊之後,上級又調撥過來一支革命衛隊,以補充該營實力。現在的這個步兵營實際兵力超過五百人,不過戰鬥力卻只相當於一個普通步兵營。畢竟。革命衛隊只是準軍事部隊。軍事素質確實比較差,過去的幾年裡,多數革命衛隊都在充當屯田兵,不可能將軍事練放在任務的首位。
王金堂與華長勝的關係很是密切,這不僅是因爲華長勝提拔王金堂的緣故,更重要的是,兩人還是同鄉,在國防軍傷師這個安徽人佔優勢的部隊裡,像他們這樣的“少數派”倒是有些喜歡抱團,平時沒事時。兩人總是叫上一幫老鄉,在駐地附近的飯店裡打打牙祭,聯絡聯絡感情。
不過現在是戰爭時期,華長勝就將這老鄉的情誼放到了一邊。並且還批評了王金堂一頓,原因很簡單,連長到營部卻在回去的路上被日軍炮彈炸傷,此事追究起來,王金堂確實也有責任,這個,“傳令兵”的角色本來就不應該由連長扮演的。陪同王金堂一同接受營長批評的還有那位連政宣員,作爲下屬,兩人都沒盡到責任。
批評完了之後,華長勝將所有連長、排長都集合到營部,向他們傳達了上級的最新命令。
“團部命令我們營,馬上轉移陣地,向西北轉進。現在,給你們二十分鐘,整頓部隊,收拾行裝。檢查武器,命令一到,咱們馬上出發!”
營長的命令傳達完畢,王金堂跟着連長、排長們剛剛走出營部,就聽見天空中又傳來那種類似火車呼嘯的炮彈破空聲,不過這些炮彈都打到西北邊去了,距離營部尚遠,軍心並未受到影響。
王金堂趕回連裡,督促戰士們檢查武器,收拾行裝,還特意去醫療隊看了眼負傷的連長,好在只是彈片擊傷了腿,到是沒有性命之憂,只是這場戰役恐怕卻是趕不上了。
不久之後,醫療隊首先奉命轉移,將傷員們擡上大車,跟着前導部隊先行出發。一同出發的還有全部村民,之後,主力部隊也開始轉移陣地,王金堂的一連被命令作爲後衛部隊。跟在主力部隊之後,負責殿後。
到了上午九點半鐘,王金堂才率領部隊離開營部,在走之前,按照上級命令實行“焦土戰術”放火燒了營部所在村莊的所有房屋並用炸藥摧毀了那座橫跨大洋河的石橋,然後,才向西北方向追趕主力部隊。
王金堂並不清楚營長將會把部隊拉到什麼地方,但是有一點是很清楚的,他們現在距離海岸方向越來越遠,也就是說,他們實際上是在與登陸的日軍部隊脫離接觸,他們是在轉進,是在撤退。
至於爲什麼會撤退,王金堂也弄不清楚。他只是跟在主力部隊的後頭,沿着那條大洋河一路向西北方向走,而且進軍的速度很快。
這一走就走到中午,當王金堂再次看見營長華長勝的時候,已經是十二點整了,營部就在大洋河河岸建立起臨時指揮所,並且爲後衛部隊準備了午飯,高梁乾飯配鹹菜,比之一連的早飯要差了許多。
直到這時,營長才通知各連連長,部隊的目的地是大洋河與哨子河交匯處的黃旗堡,根據目前的進軍速度,今天晚上或者明天凌晨纔可能趕到黃旗堡。
爲了儘快趕到黃旗堡曰二點定離開河岸,作戰部隊由小路走克線趕往黃旗堡,十叩撲詐戰部隊,則渡過大洋河,向北方兜個圈,由大道趕往黃旗堡,輻重隊也走這條大道,方便部隊輕裝前進。
下午一點整,輻重隊和醫療隊渡過大洋河,向北方前進,隨後。一聲令下。所有作戰部隊隨即離開河岸,向小道前進,王金堂的一連仍舊擔任後衛部隊,走在主力部隊的最後頭。
爲了趕時間,晚飯沒吃,部隊連續行軍,終於在當天深夜十一點、半趕到黃旗堡,完成了此次戰術撤退。
王金堂這才發現,黃旗堡現在已經是一座真正的兵城了,鎮子裡所有的平民都被轉移到了北方,鎮子裡的居民現在只剩下軍人了,全鎮各處到處都是戰馬和裝甲車輛,雖然天黑得厲害,可是那夜空中仍然可以聽見飛機的轟鳴聲。這裡的臨戰氣氛很濃。
趕到駐地,在指定的營房安頓下來,營長華長勝迫不及待的將麾下的那幫連長、連政宣員召集起來,領着他們趕去團部面見團長,然後再由團長率領,趕去旅部,這麼一級一級歸建,最後等他們趕到前敵指揮部、面見前敵指揮周道網的時候,已是深夜十二點了。
周道網是今天上午趕到黃旗堡的,現在,這黃旗堡就是東路縱隊的進攻出發地,王金堂和他的戰友們之所以要從大洋河下游趕過來。就是周道剛的命令,此舉正是爲了收攏兵力,以便集中力量,一旦命令下達,部隊將如下山猛虎,直撲登陸日軍。
到了前敵指揮部,香嘖嘖的晚飯已經預備好,營長華長勝率領連長、連政宣員們圍着行軍鍋就是一頓狼吞虎嚥,等他們吃完,周道網也走進了指揮部。
“諸位將士辛苦。連長以下軍官可以回部隊休息,營長以上軍官留下開會
周道網一聲令下。王金堂就跟着一幫談級軍官匆匆趕回部隊駐地。張羅着部隊開飯,直到凌晨時分,他才睡下。
這一覺睡到天亮,等王金堂醒轉過來,已是上午八點鐘,起牀號根本就沒人吹,據說是東路縱隊司令、前敵指揮周道剛的命令,爲的就是讓疲憊不堪的官兵們好好休息,養精蓄銳,而且給部隊放了半天假。
大戰在即,王金堂和許多軍官一樣,實在不肯睡懶覺,有人提議去河對岸瞧瞧裝甲部隊,於是衆人便利用這難得的休閒時光從浮橋上過了河。趕去大道上開開眼界。
裝甲部隊真正的駐地也在大洋河以南,不過由於不許隨意進出營地。王金堂他們這幫步兵軍官自然不可能去裝甲兵駐地開開眼界,他們只能蹲在大道邊,看着那些陸續抵達河岸集結場的重型拖車。
這些拖車都是蒸汽機驅動。馬力強勁,每一輛拖車都在車後拖着一輛平板掛車,平板掛車上可以運載兩輛坦克。拖車上的那些裝甲兵看見路邊蹲着的那些目光中滿是羨慕的步兵軍官和士兵,未免有些得意洋洋起來,衝着步兵們大呼小叫。
“呸!你們洋氣,有人家空軍洋氣?”
不知是哪個步兵軍官發了句牢騷,頓時引起衆人共鳴,要說最辛苦的兵種,恐怕就是這步兵了,行軍靠腳板。打仗靠步槍,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都是最土的兵種,可是若論貢獻,卻比什麼裝甲兵、空軍強得多,沒有步兵佔領陣地。裝甲兵衝得再遠,也不過是被人包餃子的下場。
就在步兵軍官們衝着拖車上的那些裝甲兵翻白眼的時候,天空中傳來一陣轟鳴,衆人舉目望去。卻見那西北方向的天空中密密麻麻都是黑點,那是一個規模龐大的機羣。
很快,機羣掠過大洋河渡口。朝東南方向飛了過去,由於飛行高度並不是非常高,站在地面的步兵官兵們可以清楚的看見那些懸掛在飛機機腹下的炸彈和魚雷,顯然,這支空軍部隊是去進行突擊的。
昨天夜裡,王金堂就聽到飛機發動機的轟鳴,他由此判斷黃旗堡附近已經建立起了野戰機場,但是他確實沒有想到過會出現這麼多飛機,僅是轟炸機的數量就超過了一百架。
實際上,駐在黃旗堡的這支空軍部隊是昨天下午剛網由錦州轉場趕到這裡的,是目前中國空軍中實力最強的空中突擊部隊,這支空軍部隊的空中突擊即將拉開這場反登陸作戰的序幕。而王金堂也將作爲地面部隊的一名基層指揮官投入這場足以改變遠東戰略格局的偉大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