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就是滿清兩江總督、欽命校閱太湖秋操大臣端方袁世凱的兒女親家。
當初趙北策動黃泥港兵變,這端錦與他老哥端方一同做了革命軍的俘虜,革命軍向西開拔之前,總司令趙北下令在軍前斬殺端方,端錦卻跟着革命軍一路開到了九江城,作爲“滿清走狗”被編入了苦役隊,後來總司令欲行反間計,挑動清廷反袁勢力逼反袁世凱,於是命人演了齣戲,讓端方與張彪逃出苦役隊,去了九江英國租界。
端錦並不清楚他的成功出逃是總司令有意爲之,只是堅持認爲這是他老哥端方在天之靈保佑,一想起端方的慘死,這端錦就五內俱焚,他想報仇。
思來想去,端錦認爲他的仇人有兩個,一個是袁世凱,另一個是趙北,於是他的復仇計劃隨即展開,先是聯合那些一起“逃”離虎口的旗人拍發電報,向清廷密告袁世凱“與革命黨勾結鴆殺大行皇帝”,拼着撕破兒女親家的臉也要讓袁世凱吃不了兜着走,他的做法直接導致了袁世凱的出走和謀反,所謂得不償失,袁世凱當上大總統後,在紫禁城裡抄出了端錦的那封密電,當然不會跟端錦客氣,於是端錦在京津一帶的財產都被袁大總統兼兒女親家給“充公”了,就連端錦過繼給端方的那個女兒也被袁家一封休書趕出了袁府。
端錦咽不下這口氣,但袁世凱身爲民國大總統,深居簡出,很少離開總統府,端錦一個無權無勢的落魄旗人,沒有辦法接近袁大總統,倒是趙北經常在公衆場合露面時不時的召集中外記者做秀,這個目標可比袁世凱顯眼多了,於是,端錦決定先向趙總司令復仇。
實際上,總司令在武漢坐鎮的時候,端錦就在謀劃刺殺總司令的行動了,爲了刺殺總司令錦很是費了番腦筋,江湖人物沒少找,亡命之徒也網羅了一批過總司令防衛很嚴,下手的機會很難尋到,而且沒等他們動手總司令已率領大軍西征四川,端錦立即追隨總司令的腳步跟了上去,重慶光復之後,端錦從敗兵手裡購買了一批長短槍械打算對總司令實施狙殺,但此時又爆發了“蘄州慘案”,總司令坐着炮艦直接就回了武漢,端錦的行動再次落空,只好帶着手下也趕回武漢,不料走到川東的那幫手下因爲賭博發生爭執,由口角之爭發展到刀槍相向場內訌之後,沒死的人拖槍上山落了草端錦只能帶着幾個旗人親信倉皇逃出四川,由於擔心走漏風聲不得不在漢口日租界躲了一段日子。
就是在日租界的那段日裡,端錦與日本人搭上了線,某日他在茶館裡與幾個日本浪人商議購械事宜時碰到了川島浪速,端錦前些年曾在肅王府與川島浪速有過一面之緣,川島浪速也記得他。
雙方只攀談句之後就立刻意識到了對方的利用價值,於是一拍即合,決定聯手將總司令除去,端錦是爲了復仇,川島浪速則是爲了踢開大日本帝國前進道路上的一塊絆腳石。
日本伸出援手,端錦志得意滿,決立即行動,於是趁着共和軍二次徵川之際,再次入川,不過這一次,他不是自行其是了,一切行動都由日本顧問指揮。
這個日本顧問就是政府派駐大冶鐵礦的監督西澤公雄,正是他將這個刺殺組織命名爲“日清聯合拔刀隊”。
這個日清聯合拔刀隊化裝成馬幫。:跟着共和軍主力部隊。從重慶一路往西。一直跟到了成都。並在成都光復地第二天就在城裡城外分別潛伏下來。
由於沿途盤查很嚴。槍械好隨身攜帶。因此這支拔刀隊沒有攜帶長槍。無法立即對總司令採取狙殺行動。只能等待機會。但沒等兩天。“川漢路款虧空案”爆光。西澤公雄很是興奮。覺得這是攪亂川西地好機會。於是臨時改變計劃。決定煽動民變。
端錦雖然覺得這可能會使總司令加強警戒。不利於刺殺行動。但是吃人家嘴軟。也不得不附和此議。於是利用成都旗營作爲聯絡點。網羅了一批江湖會黨、遊棍。在城裡城外四處煽風點火。由於川民羣情洶洶。他們地行動取得了一點進展。今天上午地那場百姓哭街行動差點演變成民變。只是因爲總司令地剋制。事態才得以平息。
此次行動功虧一簣。西澤公雄也是無可奈何。而且由於總司令加強了警戒和宵禁措施。拔刀隊潛伏在城裡地那部分人也不得不撤到城外。這使端錦失去了城裡地盯梢和耳目。讓他很是惱火。卻又不敢發作。
眼看着總司令地警戒措施越來越嚴。端錦心急如焚。決定挺而走險。就在當地蒐羅槍支。立即着手佈置刺殺行動。於是便派出手下四處探聽戰亂中流散在民間地那些槍支地下落。
額勒登布手裡有一杆英國步槍地消息很快反饋到端錦耳中。於是他便派了貴山、尼
等人去向額勒登布購買那杆步槍,但是額勒登布卻低,不肯出售,若非如此的話,這額勒登布也不會出現在這座充當聯絡站的客棧裡。
雖然端錦向額勒登布報了名號,可額勒登布畢竟只是一個旗丁,他可不清楚官場上那些大人物的名字。
“原來是端大人,小的給大人請安。”
見額勒登布一副淡然模樣,端錦有些生氣,於是只好將端方擡了出來,說道:“爺的名字你可能沒聽過,可爺的兄長的名字你不可能沒聽過。前任兩江總督是誰,你總知道吧?”
“前任兩江總督?”
額勒登布擡起,看了看被端錦系在腰間的那條白色腰帶,猛然醒悟。
“原來大人竟是忠臣之弟!的真是有眼無珠。端大人爲國盡忠的消息傳到四川后,川督還曾親率成都文武官員爲端大人設祭,還特意在祭臺前殺了批革命黨,用他們的腦袋告慰端大人在天之靈。”
“川督?趙爾巽過是假仁假義,他是個什麼東西在咱們都看清楚了,那就是一個牆頭草,跟着風倒。不過這一次他可算是看走眼了,以爲獻出成都城,那趙北就會留他一命,可笑這趙爾巽死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端錦本欲好好誇讚額勒登布幾,可是一想起那四川總督是趙爾巽心裡就不是滋味,本來,當初他是打算來投奔趙爾巽的可是現在看來,幸虧當時沒選那條路,不然的話也得陷進這“川漢路款虧空案”裡去。
“額勒登布,你說吧,你那杆洋槍藏到哪裡了?現在就起了出來,咱們舉事可離不開這洋槍啊。”
見端錦終於言歸正傳勒登布陪笑,說道:“爺,您還沒說要幹嘛呢?總不會是想在這成都城裡舉義吧?那可是拿雞蛋碰石頭啊。”
端錦斜了他一眼,哼道:“爺傻呢,就憑你們這十幾號人,就是去山裡落草也嫌寒磣!爺就實話跟你說要去殺趙北,爺要用洋槍幹掉這個革命黨的先鋒官!”
“殺……殺趙北?”
額勒登布這才明白這幫人到底想幹什麼過現在後悔已來不及了,於是一拍胸口道:“爺,您儘管發話麼時候要那杆洋槍,我什麼時候把它起出來。”
“爺現在就想要那杆洋槍!英國槍打得準,雖然準頭比不上日本的大蓋槍,可比毛瑟單打一準。其實爺不是沒有洋槍,可沒有那麼好的洋槍。”
說到這裡,端錦向角落一指,又道:“爺身邊有神槍手,百步穿楊,當年還在東三省跟俄國人打過仗,死在他手裡的俄國兵沒有五百也有二百,只要給他一杆好槍,那趙北有本事別出門,只要他敢走出鐵路公司的大門,爺就敢打包票一槍爆了他的頭!”
額勒登布順着端錦的手指望去,在屋子的角落看見一個人,那人坐在一張條凳上,雖然穿着馬幫夥計的衣服,可是那坐姿卻是一板一眼,腰桿筆挺,雙手搭在腿根上,臉上的神情也帶着一股傲慢。
更重要的是,這人的兩隻眼睛,一隻眼睛大,一隻眼睛小,即使在看人的時候,那左邊的眼皮也不自覺的微微下垂。
這種眼睛額勒登布在川邊見過幾雙,那都是山裡的老獵戶,由於長年用槍瞄準,兩隻眼睛就顯得與衆不同,看人的時候實際上就是在用眼睛瞄準。
被那人陰的目光一掃,額勒登佈一個激靈,目光挪到端錦那邊。
“這不就是戲裡唱的‘萬軍中取敵將首級’麼?這端錦還真是敢想敢幹啊,不過光有神槍手沒有好洋槍,這不就是先攬了瓷器活再找金剛鑽麼?”
“額勒登布,乾脆點,你那杆英國的‘李恩飛’藏在什麼地方?”
尼克通阿走了過去,一拍額勒登布的肩膀。
額勒登布擡手向西一指,說道:“埋在城裡了,要想起出來,只能等明日天亮。不過,敢問大人,這洋槍起出來後,可怎麼弄出城呢?現在共和軍可是查得嚴呢。”
端錦笑道:“不用弄出城,咱們進城,起了洋槍後,就找機會埋伏在鐵路公司附近,他趙北不是自詡親民麼?咱們再找些人哭街,趁機鬧事,到時候民變又起,我就不信,他趙總司令不出來安撫!”
“那他要是不出來呢?”額勒登布追問道。
“不出來的話,我們就朝百姓開槍。”
角落裡站起一箇中年男子,雖然也是馬幫的打扮,可是說話的腔調卻有些古怪。
端錦連連點頭,說道:“西澤先生說得不錯。趙北若不露面,咱們就朝哭街的百姓開槍,到時候肯定大亂,咱們逢人就說是共和軍開的槍。這下子,革命黨的這位趙北同志就臭大街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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