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一切準備工作就緒之後,鎮教辦的劉主住來到我們的住處對朱總說:鎮小學有一雙教師夫婦,也是從南方剛來不久,現在學校臨時放假,夫婦二人去縣上檢查身體了,明天就回來。到時候把他們介紹給朱總您,您看讓他們負責工程的監督行不行。要是再不行的話,那就只能你們派人來了,不過工資我們鎮上可以開支。
朱總說:謝謝你的好意,工資不是問題,主要是要有個真正能負起責任的人來管我才放心。像這次地震中學校校舍倒塌情況很嚴重,讓人心裡很難受。我們民營企業搞捐贈不同於其它機構,每一分錢來之不易,如果建成的校舍不能保證孩子們的安全,我是怎麼也睡不着覺的。那既然鎮上考慮得這麼周到,我們首先表示感謝。就按主任說的,明天等那兩位教師回來,我們見個面,談一下,沒什麼問題就定下來。
劉主任走的時候,朱總讓我送送他。到了外面,劉主任說:這倆人也夠可憐,當初從廣東過來時。他們先找到縣教育局,說要落戶我們這裡做教師,正好山區又特別需要教師。縣局當然非常歡迎他們來,所以就介紹到我們鎮來了。說實在的,他們能來我們山區落戶當老師,對我們來說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於是就安排他們在小學工作。只是太委屈他們了,都是大城市來的,又是大學學歷。男的呢身體不好,教文科,女的教理科,於是,又任命女的做了校長。這不,地震後,校舍倒塌了,他們夫婦從縣裡檢查身體一回來就準備將他們家改作臨時教室。你們來的正是時候,要不然,這校舍的經費還真不知什麼時候能落實下來呢。唉,這下可好了,可好了。
那一對夫婦叫什麼名字,我問。因爲我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男的姓張,女的也姓張。劉主任說
哦,這樣,那好……我多少有點失望的樣子。
這是到達災區的第四天,大清早上朱總和拿奇帶上司機都去了縣裡,只留下我一個人等待兩位老師。大概下午一點鐘的樣子,每天一趟來回於縣城的中巴車停在鎮**門外小廣場上。這時候我剛好在廣場上遛彎,擡頭一看,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映入眼簾……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爲是眼花了的緣故,使勁揉了下眼睛,沒錯,正是她。凡可!我接着喊了一聲。她也看到我了,楞了一下,馬上快步朝我這邊來。是凡可啊,我心裡在歡呼,但很快我的興奮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我看到一個男人正跟在她和身後,這人正是我也認識的老張。我終於明白了,握了一下她伸過來的手:說:校長大人……
她的臉突然紅了。
這時我才發現,昔日的城市時髦女孩凡可已經成了一個典型的農家大姐,原先白裡透紅的面龐如今已是黑裡透紅。她笑了笑,指着跟上來的老張說:不用我介紹了吧。我上前握一下老張的手:身體怎麼樣?老張多少有點靦腆地說:好多了,只是來沒來得及感謝你呢。怎麼樣,這次多住些日子,我們好好聊聊,再說你和凡可也很久沒見了,她老是提起你……
凡可說:你說什麼呢,誇張,我是經常提起麼。
我說接上說:凡可你就不能順着老張的話麼,一點面子也不給我。我裝作不高興的樣子。
凡可的家很乾淨,一個典型的農家小院,小院的角落種着一叢竹子,有屋檐那麼高。我知道這正是凡可所喜歡的植物。記得在料場時,凡可就弄了個小小的文竹盆景放在窗臺上,當時我還開玩笑說她就像這叢弱不禁風的文竹,她還跟我打賭來着,說總有一天會讓我認識真正的凡可是怎樣一個人。
說實在的,我們的打賭已經有了結果,是她贏了,她的行動已經證明她是怎樣一個人。真是很怪啊,當初剛主識她時,我就把她與小青作過比較,認爲小青比較穩重,很堅強型。同時她的又是個事業心強的女孩,當然也是那種適合做妻子的女孩。就連朱總也這麼看,所以極力想把我和小青拉扯到一塊。結果事實上並非如此,小青成了別人的二奶,過起了不勞而獲的生活,連起碼的自尊也不要了。而一直以來被看作是隻能做情人的不吃苦的甚至有幾分輕浮的凡可,卻來到這樣的一個偏遠貧困的農村,做起了小學教師……我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怎麼了,像有什麼心事。凡可問我,瞟發我一眼,又馬上把目光轉向別處。
沒什麼……我說。心中的委屈差點把淚給帶出來,於是把目光轉向別處,假裝是在欣賞小院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