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鎮上的途中,有一座高聳的水塔,水塔的形狀與我們通常見到的水塔一樣,是蘑菇狀的,但這一個卻很另類,通體被染成紅色,從很遠處看去像一根火柱直衝雲霄,相當扎眼。當我們走到水塔附近時,凡可突然停下來,仰起臉朝塔頂看。我問她看到了什麼。她不答。我說不就是個水塔麼,有什麼好看的。她仍然沒有回答我的話,但卻反問我:你說像這種染成紅色的水塔別的地方也有麼?我使勁搖頭說:雖然我沒有做過調查,但我敢肯定地說,絕對不會有第二個,這,就是唯一。
唯一……唯一……她嘀咕着,顯出一種沉思狀。
我看了看錶,時針已指向11點整,心想小青等了這麼久,肯定急得要命了。便催促她快點走,可我連說了好幾次,她卻一動不動,彷彿根本沒有聽到我的話。我用手扯了一下她的胳膊,語氣開始有點急躁了,說:你走還是不走,小青還在飯店等我們呢。
她自言自語地說:差不多就是這裡……
我不耐煩地說:你這是幹嘛麼,到底出了什麼事。
她這才說:不好意思。又說:剛纔我突然想起不久前的一件事,那時我剛剛畢業,又沒找到合意的工作;於是便報名參加了支援西部教育的活動。我是從F城上火車的,火車經過G城,剛好也路過這裡;當時,我記得很清楚,我剛從衛生間回到座位上,坐我對面那個陌生的大姐忽然用手指着窗外說:你看,你看。我伸頭一看,感到眼前紅光一閃;我看到的就是這個紅塔;印象很深。當時我還沒有發現手機不在了。直到後來,火車到達下一個站停下來;那是一個大站,要停很久,給火車加水。看到別的旅客紛紛下車去到月臺上買東西,我也下了車。就在這時候,才發現手機丟了……
我說:是不是被那個大姐……
不要亂講,她說:根本不可能,其實當時我就想過,很可能是在廁所里弄掉的,但後來……唉,還說這些幹嘛,都是過去的事了……
怎麼沒有用,我脫口而出:我就在鐵路邊上揀到過一個手機。
什麼!是真的麼。她問道。但隨即又說:不可能,你是在逗我,不可能有這麼巧的事。
是真的。我肯定地說。
她的眼睛頓時亮了,說:我的手機是三星的,白色翻蓋……
完全正確!我說。
那我們快往回走,快快。她拉起我就要往回走。
我掙開她,說:你這麼急幹什麼,等吃了飯回來也不遲。
不,不。她根本不依我,說那個手機對她太重要了,必須馬上拿到它,否則她根本就吃不下飯。我故意激她:你急關我什麼事,又不是我急。
她扯住我的胳膊,半是撒嬌半是討好地說:行行好,傑哥哥,我們趕快回去,等拿到手機再回來吃飯。飯什麼時候吃不行呢,再說了,你可以給你女友打個電話就說我們很快就到,要不讓她先吃也行。
一聲“傑哥哥”叫得我心都要醉了。我開始想妥協,便說:好,我們往回走。但我又強調了一句:她根本不是我的女友,只是一般性質的朋友。
這我不管,天知道你們是怎麼回事;但我只想馬上找回我的手機。她說。
你的手機真的就這麼重要,當時我揀起來的時候都臭死了,差一點被我扔掉;但後來……
後來怎麼樣?
我說出來你不要以爲我是故弄玄虛,我真是這麼想的,我認爲這個手機肯定是有來頭的,要不怎麼不偏不倚就掉在我站的地方,讓我得到,這難道不是一隻負有重大使命的現代“陸上漂流瓶”麼;所以,我一直認爲,冥冥之中似有一根線。將我與某件事或者某個人聯繫人起來;沒想到原來是你。
“原來是我”,她重複了一遍,說:對啊,傑哥,看來咱們倆還真是有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