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過招,軟刀子亂飛,砍翻醋罈子,真酸啊!
一晃,在船上已經過了近一個月,方阿草真的如蘇牧所說,是狗一樣的復原體質,別人傷筋動骨一百天,他倒好,一個月下來,就能下地活動了,只是還不能亂跑亂跳。
當老大夫終於點頭拆掉那把方阿草捆成糉子狀的甲板和繃帶的時候,四個轎伕幾乎是抱頭喜極而泣,比方阿草本人還高興,原因無他,這四人委實是被折磨夠了,方阿草不能活動就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喜歡拿人撒氣,沈越是怎麼折騰都不生氣的棉花包體質,沈七一折騰就哭喪臉,更添堵,小牲根本就不靠近他,至於蘇牧和方阿花,只會把方阿草氣死,所以,想當然耳,四個轎伕就成了出氣筒。
方阿草每天的活動如下,大早上醒來,沈越替他梳洗完畢,他就趕着四個轎伕把他擡到甲板上去,開始小半個月還只是擡着四處轉轉,幾層的艙房挨個轉遍,後半個月,膩歪了,直接指揮着四個轎伕擡着他在甲板上跑八字形,轎伕跑得越快,這位二太爺就越開心,跑得太慢,二太爺就拉臉,一拉臉,自家少爺總會適時出現,於是四人只覺得背後陰風陣陣,天地間一片昏暗……
這還只是上半天,中午賴在甲板上等沈越喂完午飯,如果沈越心情好,他可能會有小豬耳朵,不過酒是一定沒有的,如果方阿草吃到小豬耳朵,下午轎伕們可以鬆口氣,因爲某人要午睡,如果沒吃到,那麼就繼續早上的鍛鍊活動,某人美其名曰:“飯後活動消食……”
這麼一天下來,到晚上的時候,這四個倒黴蛋還不能休息,因爲某人時常會有特殊要求,比如半夜賞夜景,比如半夜散步……
總之,怎麼折騰怎麼撒氣怎麼來,一個月下來,愣是把四個轎伕訓練成了苦瓜臉,茄子腿。如今可算是熬出頭了。
算來也巧,方阿草剛能下地走動,這船就完成了它的使命,原來是石塘鎮到了。
這是一個秋雨霏霏的天,銀絲一般的雨水一點一點的沾溼衣裳,明明是秋雨,卻有了春雨的意境。
方阿草包的嚴嚴實實的跟着沈越下船,大夫交代過,他的傷不能受寒,而且最忌這看似無關的秋寒,於是沈越就讓他提前過上了冬天。
一行人坐上蘇家來接應的馬車,噠噠噠的踏上石塘鎮的青石板長街,直奔鎮上最好的客棧。
一路上,方阿草掀着車簾不住的往外看,一邊看一邊指指點點,那裡當年什麼樣,怎麼現在成這樣了,誒,這裡還是沒變啊,儼然一副衣錦還鄉的派頭。
沈越和沈七小牲看着他兀自鬧騰,也湊上去跟着瞎嚷嚷,只有蘇牧陰着一張臉盯着沈越,幾次好像有話要說,到最後還是忍住了。
到客棧住下,一切打理清楚,方阿草就迫不及待的要出門逛街,在船上養了一個多月,差點沒把他憋死,如今好不容易能動彈了,又到了新地方,自然按捺不住。
沈越本來要跟着去,哪知方阿草死活不肯要他跟着,只是帶着阿花出了門,沈越心中疑惑,自從他拜方阿草爲師起,方阿花的死活,方阿草就完全不操心了,全權丟給了沈七,今兒怎麼突然又想起來帶着方阿花了呢?
不過沈越沒有深究,因爲小牲站在了門口,說他們少爺請沈越過去一敘。
沈越笑笑,他想起那天在船上蘇牧的話,自那次談話後,他一直沒有給蘇牧明確的答覆,此次,怕是下最後通牒了。
他整整衣服,隨小牲踏進了蘇牧的屋子。
屋子裡早已燃了一束淡雅的香,秋雨綿綿,當窗一隻香爐,桌上一壺香茶,旁邊一個小泥爐子上,半壺水咕嘟,儼然一副清談的架勢。蘇牧坐在窗邊,看着沈越微笑:
“沈公子終於肯賞臉了。”
沈越一笑,緩步走過來,在蘇牧對面的凳子上坐了:“能得蘇公子一敘,不勝榮幸。”說罷,二人對視一眼,哈哈而笑。
蘇牧挽袖斟茶,琥珀色的茶汁叮叮咚咚的落到茶盞中,馥郁的茶香立即飄散開來,沈越抽抽鼻子,嘆道:“好茶。”
蘇牧微笑:“這是阿草離開蘇家那年,我從南方帶回來的普洱茶,本來是要送給他的,哪知還沒來得及,他就已經離開了。如今,請沈公子品一品。”
沈越端起茶盞,輕輕嗅了嗅香氣,而後淺呷一口,閉上眼慢慢品了品,這才睜開眼睛道:“茶是好茶,也幸好你沒送給師父,他那個人,好酒不好茶。給他,怕是要辱沒了這好茶了。”
蘇牧盯着沈越的眼睛,手中摺扇搖搖:“不,阿草比你我都懂茶……”
“唔?是麼?”沈越心中雖驚訝,卻不動聲色。
蘇牧低頭苦笑,端起茶盞看着杯中琥珀色的茶汁道:“你跟阿草下過棋,你覺得他棋藝如何?”
沈越不明白爲什麼蘇牧突然又提到下棋,但還是回答道:“大開大合,氣勢有餘,後勁兒不足。”
蘇牧點頭:“不錯,都說棋如其人,阿草就是這麼個人,什麼都懂,但什麼都是三兩天的熱度,是以大多知而不精,唯獨這茶,他是一門心思的鑽了進去,曾經我和他鬥茶三天,耗盡體力,但最終還是他高我一籌。”
沈越皺眉,蘇牧的這些話,讓他有些不舒服:“可是,據我所知,師父他……從來沒提過茶。”
蘇牧哂笑:“那是因爲你是在他十五歲之後,才認識他。”
“什麼意思?中間發生了什麼?”沈越追問。
蘇牧放下茶盞,擡頭微笑:“這個,我想沈公子也沒必要知道了,在下今天請公子來,只是想問問上次那個建議,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沈越眨眨眼,看着蘇牧:“蘇公子,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情。”
“哦?”
“我此次跟着師父過江北來,並不全是爲了避難,還有一件事,蘇公子,你是江北大家,我沈家是江南大戶,如果我們兩家合作的話,不知是個什麼光景?”沈越慢慢說道。
蘇牧皺眉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沈越會拋出這麼個擋箭牌。
“合作?這自然是好事,你我江北江南互通有無,對於兩家來說,自然是好事,可是……”
“既然是好事,那自然要好好的辦嘍!”沈越打斷蘇牧的話道,“而且,看在師父的份上,沈家可以讓蘇家兩成。”
蘇牧在心中飛快的盤算了下兩成的概念,而後震驚了:“你……”
沈越看他這樣,索性把話挑明瞭說:“蘇公子,在下明確回覆你,要我離開你們去跟你那個什麼兄弟在一起,這是不可能的,第一,我不會離開師父,第二,我還要和你合作,你把我這麼好的合作伙伴趕走,可別後悔。”
蘇牧惱火:“我蘇家不缺你這個合作伙伴,你必須離開阿草,他不是你的免費保鏢。”
“是麼?可是我記得秦州今春大旱,桑樹枯死,生絲明顯不足,這個時候,怕是蘇家庫存已經不多了吧,可是眼下就要入冬,正是大量用生絲的時候,蘇公子難道不着急麼?”沈越慢吞吞的說道。
蘇牧變了臉色,想了想,才艱難的說道:“多謝沈公子提醒,在下自有辦法。”
“我知道你在江南有幾個生絲供應商,可是沈家在江南,雖說算不上什麼,但讓一兩個小作坊改變合作對象,也不是不可能。”沈越繼續慢吞吞的說道,可是句句聽在蘇牧耳朵裡,卻無異驚雷。
“你在威脅我?”蘇牧手心開始出汗,對方果然不愧是奸商世家,難怪最近幾日都見他默不作聲的在打探什麼,原來早已想好對策摸清了底細。
沈越端起茶壺,緩緩倒茶,茶水已經涼了,香氣中便帶了些冷冽:“彼此彼此吧……我不明白蘇公子爲什麼一再要求我離開師父,如果說是因爲我的體質……”沈越頓了下,將剛剛倒進茶盞裡的涼茶潑到一旁的瓦罐裡,這才緩緩的接了下去:“我想,如果我們真的有事,蘇公子是不會放任不管的吧!”
蘇牧眼皮一跳,這已經不是威脅,簡直就是命令了,可以說,沈越不好不壞的掐住了他的弱點。
“你這是訛着我和阿草給你做免費保鏢啊,阿草稀裡糊塗不當回事,我又不能坐視不理,沈公子這步棋,當真妙哉!”
沈越斟了新茶,淺呷一口,淡淡道:“過獎了!”
蘇牧瞪眼:“你……”
二人正僵持不下,卻聽窗外的傳來小牲的聲音:“阿草大哥,你蹲在這裡做什麼?”
沈越心頭一跳,不由得站起身,蘇牧的臉色也變了,急忙打開房門,果然看見門前的臺階上坐着方阿草,懷中抱着方阿花,看樣子,已經坐了很久。
沈越和蘇牧不由得對視一眼,剛纔的談話,不知道方阿草聽到了多少。
“師父,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沈越走過去問道。
方阿草眯着眼睛看了看沈越,突然道:“老子沒錢!”
沈越愣了一下,纔想起來自己忘了給方阿草銀子,急忙掏出幾錠碎銀子塞到方阿草手中。
方阿草偏着頭看了看,沒有收手的意思,沈越無奈,只得又掏了一張銀票塞了過去,方阿草瞅了瞅,這才塞進懷裡,抱起方阿花轉身走了。
“師父,你去哪兒?”沈越追在後面問,方阿草卻只是揮了揮手,就轉過大門出去了。
沈越站在院子裡心中懊惱異常,蘇牧走到他身邊似要說什麼,卻被沈越打斷了,他冷冰冰的說道:
“蘇公子,我想我們的話題,改天再談。”說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半夜的時候,方阿草終於回來了,沈越坐在屋子裡看着方阿草一晃一晃的打開門,一腳把方阿花踢去了隔壁沈七的房間,這才搖搖晃晃的走進來,看也不看沈越,直接撲倒在牀上了。
沈越皺眉,他聞到一股酒氣:“師父,你喝酒了?”
方阿草懶懶翻身,掀起眼皮看了沈越一眼:“唔……”
“可是你記不記得大夫說過你不能喝酒。”沈越眯了眯眼睛。
方阿草似乎有些熱,扯了扯領口道:“老子想喝便喝,誰理那死老頭子!”
沈越盯着方阿草緋紅的臉,輕嘆一聲,起身打水替他擦臉。溫熱的毛巾似乎讓方阿草舒服了些,他哼了兩聲,大大的敞開四肢把自己擺成舒暢的大字型,接着便發出了輕輕的呼嚕聲。
沈越看着熟睡的方阿草,悶悶的坐了一會兒,見他並無醒轉的意思,只得翻身在外側躺下睡了。
第二天一早,方阿草睡到日上三竿纔起來,蘇牧催促幾人儘快上路,卻被方阿草兩眼一瞪:
“急什麼,老子憋了那麼多天,怎麼着也要好好休息兩天再走,小蘇你要想走,就自己先走,老子要玩夠本再說。”
說這話的時候,方阿草已經站在了客棧的大門口,最後一個字傳來的時候,他已經融入了街上的滾滾人潮中。
蘇牧憂慮的看着方阿草的背影,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沈越站在院子當中眉頭緊鎖,方阿草的反常讓他覺得分外不安。
這天晚上,方阿草回來的時候,脖子上多了幾個深深淺淺的吻痕,沈越替他擦臉的時候,儘量控制自己不要下手太重。
第三天,沈越的忍耐到了極限,因爲方阿草這次直接乾脆徹夜未歸。
第四天下午,方阿草回來了,一回來什麼都不說,倒頭就睡,沈越掀開他的衣服看了一眼,便鐵青着臉吩咐沈七打水替方阿草清理。
方阿草這次沒有睡多久,夜幕初臨,華燈初上,方阿草揹着雙手對着堵在大門口的沈越擡下巴:
“讓開,老子要去紓解紓解!”
沈越面無表情:“師父,您下午剛從鬆玉樓回來,做多傷身。”
方阿草炸毛:“老子身強力壯,精力旺盛!”
沈越眯眼,湊近道:“有事弟子服其勞,師父,不介意的話,讓弟子幫您紓解紓解?”
方阿草看着靠近的沈越,眨眨眼,搖頭:“不要,跟你總沒好事,老子不想被憋死。”
“弟子保證這次絕對讓師父你,通、體、舒、暢!”沈越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說道。
方阿草抖了抖:“還是不用了,乖徒弟,你那五百兩的□□費,老子不掙了!”
“師父,晚了,還記得我前幾天給你的那張銀票麼?不多不少,正好五百兩,所以……”沈越一邊慢慢的說道,一邊不動聲色的將方阿草困在了牆邊。
方阿草愣了一下,炸毛:“什麼,你欠老子的多了,區區五百兩是你還老子的,那個不算的!”
沈越突然伸手迅速的困住了方阿草的兩隻手,另一隻手一把摟住他的腰,半拖半抱的把方阿草往房裡拉:“算不算等會兒就知道了!”
方阿草掙扎,無奈他躺了一個多月,又這麼窮折騰了兩天,好不容易養起來的一點底子又被掏空了,哪裡是沈越的對手,只幾下,就被沈越直接拖進屋裡,丟在了牀上。
“他孃的,你來真的!”方阿草倒在牀上的時候,腦袋磕到了牀頭,立即疼得他眼淚汪汪。
沈越面無表情,只是飛快的脫去了外袍,然後一把壓住了試圖偷溜的方阿草。
“師父,這可是你逼的。”說着低頭一口咬住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嘴。
“唔……滾……嗚嗚……”方阿草只掙扎了幾下,舌尖就被咬破了,沈越力氣大的驚人,方阿草只覺得這小徒弟似乎要吃了自己,脣舌間一片火辣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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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阿草突然睜開眼睛,伸出手一把勾住沈越的肩膀,沈越未曾防備,被拉了個趔趄,還未反應過來,卻只覺得左眼吃痛,卻是方阿草一拳打在了他眼睛上。
“師父你……”沈越被方阿草壓在身下不明所以。
方阿草居高臨下的看着沈越:“老子從來不幹賠本的買賣!想佔便宜,沒門兒!”說着,拉好衣服下牀,沈越爬起身正要說什麼,卻聽門外一聲尖叫:
“救命啊……有鬼啊……”
卻是沈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