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錢雲來推開房門時就看見了在院中等待良久的衛白蘇。
清晨的陽光照在衛白蘇的臉上,給他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圈。
“早啊。”衛白蘇說,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 一時間晃了錢雲來的眼。
這座小院是衛白蘇和錢雲來一起選的, 幾間小屋, 院中幾顆棗樹, 有一口井, 稱不上有什麼景緻,可就是讓人看了舒服。衛白蘇坐在這院中時,錢雲來就覺得安心, 看着他笑就覺得溫馨。
“怎麼不過來?”
錢雲來突然覺得自己配不上這樣的衛白蘇。他是衛家二公子,器宇不凡前途無量, 人很好也愛笑。她本來在跟着衛白蘇跳下山崖時就認定了——從此以後, 衛白蘇只能是她的。不管他愛誰, 不管他願不願意。他招惹得她中了邪,竟然肯豁出命去, 那他就得付出代價。可是也不知道怎麼的,看着在晨光中微笑的衛白蘇,錢雲來心裡突然就生出了猶豫。
她慢慢走過去,然後在衛白蘇身邊坐下:“你想好了?”
“嗯。”衛白蘇點點頭。
錢雲來的手不由得握緊了。
“雲來……”衛白蘇的聲音有些緊張,只是此時錢雲來心不在焉沒能聽出來, “你……你願意嫁給我嗎?”
錢雲來愣住了。
衛白蘇的耳朵慢慢變紅, 他一把抓住了錢雲來的手:“我功夫不錯, 也知書識禮, 我們也算親梅竹馬……我發誓, 以後再也不欺負你了。阿雲……你願意嗎?”
錢雲來的目光復雜:“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衛白蘇的目光很熾熱,“我忘了很多事, 可我並不傻……如果當初我能爲你而死,如今自然也心甘情願。”
錢雲來看着他,感覺自己的心在劇烈跳動,那並非全然的歡喜雀躍,而是執念和獨佔欲又重新甦醒的預兆。
錢雲來低着頭,猛地把自己的手抽回來:“你想清楚了?哪怕我是皇帝的妃子,哪怕……我可能不是你想象中的樣子。”
衛白蘇笑着,眼中好像有浩翰星光。
“我想當個笑傲江湖的大俠,阿雲你願意陪我嗎……從此以後漂泊不定,浪跡江湖。我可以帶你去漠北看戈壁,去江南遊水鄉,東南西北全走遍,只要我們在一起。”
錢雲來沒辦法拒絕這樣的承諾,她甚至忍不住笑了起來,她說:“好……但是你要等我一下。”
衛白蘇有點驚訝,他低頭,突然看見了錢雲來袖子上有兩點血跡。
“阿雲,怎麼有血?”
錢雲來笑靨如花:“是昨天陪你演戲時濺上的,對了,你去城南給我買些早點吧,好餓呀……你的娘子會在家把東西收拾好,等你回來我們就離開這個地方,從此浪跡天涯。”
衛白蘇笑得比烈日還燦爛,露出一口大白牙。
“好!”他說。
錢雲來目送着衛白蘇出門,然後緊緊關上了院門。她的笑意很快消散了,神色變得陰暗。
錢雲來的房中還捆着一個人,是莫倩兒,錢雲來還沒來得及處理她。
莫倩兒臉上浮腫還帶着巴掌印,兩隻眼睛腫得像核桃一般,這驕縱的千金大小姐短短几個時辰就變得狼狽不堪可憐兮兮。
錢雲來走到她面前,然後掏出了匕首。
“對不起……可是你不能活着。”
莫倩兒瑟瑟發抖,一邊不停的往後縮。錢雲來沒親手用刀殺過人,所以不可避免的有點手忙腳亂,她不想直接一刀桶脖子怕血噴得到處都是。掙扎時莫倩兒把堵嘴的布弄掉了,她還算有點腦子沒敢這個時候大喊大叫。
“你放過我吧,我沒礙着你呀……我可是莫家的嫡女,如果我就這麼死了,莫家絕不會坐視不理的……我不會告訴衛白蘇你是誰的,我……我也會當成從來沒見過你們……你、你相信我……我喜歡白蘇哥哥很多年了,我不會害他的……而且你殺了我怎麼跟他交代……說不定、說不定他會去客棧找我讓我告訴他以前的事呢,不過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告訴他的……”說着說着莫倩兒涕淚橫流,“我不想死,我才十七,剛剛定了親事……嗚嗚嗚……我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我只不過遠遠見過你幾次……求你了,求求你!”
莫倩兒的確很年輕,錢雲來細看手下的女子,也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
“別殺我……別殺我……”
錢雲來放開了她,然後解開她手上的繩索,只留下腳上的。
“你……你想幹什麼?”莫倩兒惶恐不安的說。
錢雲來在桌子上鋪上宣紙,然後將筆塞進她的手中:“我說,你寫。”
“寫?”
錢雲來的刀朝她脖子逼近了兩分,莫倩兒頓時哭了出來。
“不是我不寫……我根本不識字啊!”
錢雲來微不可察的鬆了一口氣,她知道這個時代的女子大多不認字,所以才試探了一下,若是莫倩兒提筆就寫那錢雲來還真找不到放過她的藉口。
“好孩子,”錢雲來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答應你,放你走。”
“真的?”莫倩兒半信半疑的問。
“是真的……”錢雲來說,然後扳開莫倩兒的嘴給她喂下了幾顆藥丸。
莫倩兒驚恐萬分:“你給我吃了什麼?!”
錢雲來沒有跟她再廢話,一個手刀打暈了她。
衛白蘇給錢雲來帶來了楓橋南城最出名的小福包,這包子小巧可愛皮薄餡多十分鮮香好吃,又因爲一籠裡面必然有一個印着小小的紅色福字,所以又叫小福包,因着這個好彩頭賣小福包的鋪子常常是供不應求。
錢雲來身上揹着兩個包袱,正在院中小石桌處坐着等他。她換了一身素淨的衣服,頭上只有一根木簪子,卻顯得清水出芙蓉嫺靜溫柔。
“你回來了?”錢雲來笑得很開心,燦爛清澈陰霾盡無。
“我回來了。”衛白蘇站在門邊對她笑,兩分羞澀八分滿足。
兩匹快馬,背弓帶劍,錢雲來和衛白蘇便出了楓橋。他們到了鄰近的城,搭上了客船,順流而下每到一地都稍稍停留一會,閱遍當地美景吃遍各地美食。
到了一個跟楓橋很相似的小城時,錢雲來和衛白蘇決定停下來了。這裡是個偏僻的地方,與世隔絕卻偏安一隅,錢雲來和衛白蘇決定在這裡成親。
那一天是個極其好的日子,陽光明媚秋高氣爽,錢雲來穿着自己親手縫製的嫁衣和衛白蘇拜了天地。
一無高堂二無見證,只有兩心相印,不離不棄。
喝過交杯酒,錢雲來彷彿有些微醺了,她傻笑着難得有一點害羞:“衛白蘇……我……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衛白蘇笑得更像一個傻子,他有些手足無措可看着比他更無所適從的錢雲來又突然安下心來,“不……我愛你。”
兩人相視一笑,都覺得對方今天出奇的好看。
“那……那我以後就叫你娘子了……”
錢雲來略有些臉熱:“還……還是叫我雲來吧。”
“那你叫我什麼,”衛白蘇問,“還叫夫君嗎?”
以前倒是叫得很順口,可坐在婚牀上,這一句夫君錢雲來是怎麼都叫不出來。
“還……還是叫白蘇吧,比較……比較親近。”
衛白蘇點點頭,突然又道:“爲什麼不叫白郎?叫白郎也可以。”
錢雲來一愣:“爲什麼突然想起這個稱呼?”
衛白蘇搖搖頭仍舊是傻笑:“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到的。白蘇也可以……白蘇也好聽。”
然後兩人就沒再說話了,一張婚牀兩人並排坐着,雖然目光都看着前面,身體卻越離越近,直到感受到對方的體溫。
“雲……雲來,”衛白蘇的聲音忽然有些沙啞,“接下來……是不是就可以洞房了?”
錢雲來難得從脖子紅上臉,這個問題不好回答,於是她就秉承了沉默是金的原則。
衛白蘇回頭看她,所謂燈下看美人越看越心喜,衛白蘇就湊過去親了錢雲來一下。
“娘……娘子,我們就寢吧。”
寬衣解帶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至於是誰憔悴自然不消多說。
衛白蘇說他會很溫柔的,大概是酒喝多了而氣氛又太醉人,錢雲來竟然信了……
以下省略一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