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聞言不由得怔愣住,好久才反應過來她說的大概是霍南澤。
難道是她之前聽到了什麼風聲,或者是方纔看到了什麼?
我頓了頓,過了會兒才反問道:“什麼意思?”
“沒什麼,就是聽說之後有點驚訝,我以爲你剛離婚不久,應該不會這麼快……”她的話沒說完,但我已經知道她想說什麼。
她認爲我跟行洲剛分開,就算是再着急,也不會這麼快就找到別的男人。
可是行洲應該沒跟她說過,我在還沒離婚時就已經被扣上“婚內出軌”的帽子,所以我現在跟別的男人在一起纔是理所當然。
我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口水,而後才低聲道:“很多事情都料不準的,連我自己都沒辦法掌控,別的人又怎麼會完全看得透。”
林語微此時也輕嘆一聲,不知道是對我的話表示認同亦或是覺得無奈。
我真心覺得自己跟她沒什麼話可說,很多事就算是提及到我們也根本不可能推心置腹。
這個時候我點的餐也送到了,出於禮貌,我還是對林語微說了句:“要一起吃一些嗎?”
林語微自然是搖搖頭:“不了,我的朋友還在那邊等着我呢。”
我聽完心裡一沉,但還是笑道:“這樣啊,那真的只能等下次有機會再見了。”
林語微好像還有話想跟我說,但她剛一開口,手機已經響了起來。她拿出來看了一眼,而後又瞥了我一下,才站起身道:“那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我也不自覺看向她的手機,同時點點頭道:“嗯,再見。”
等她轉身離開的時候,我隱隱約約聽到她接起電話說了句:“我在餐廳的東面,馬上回去……”
吃着盤子裡裝着的精緻鮮美的牛排,我卻有些食不知味。
明明知道自己不該生出別的情緒,就算是多想也沒什麼用,可是意識卻像是控制不住一般涌出來。
跟林語微一起來的那個朋友是誰,是不是行洲。
那個在電話裡說等着她的人,是不是也是行洲。
行洲,行洲。自從上午見得他一面,以往很多影像便再次浮現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我以爲自己已經忘記,起碼隱藏的很好,可真正再面對他時,所有的自控都變成了可笑的無用功。
他曾經是我那樣傾心愛着的人啊。
哪怕我已經清楚那不過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卻還是沒辦法說放下就放下。
愛着一個人的心,哪會那麼容易就變了呢?
“在想什麼?”
就在我覺得眼眶有些熱的時候,對面突然低沉傳來一句。
我猛地擡起頭,眼淚卻隨之掉了下來。
霍南澤皺着眉頭坐在那裡,看上去臉色有些沉。
我反應過來之後連忙重新低下頭,然後抹了把眼淚。
之後才聽得他低着聲音繼續說道:“剛纔碰到誰了?”
我搖搖頭,還是沒說話。
霍南澤見狀嘆了一聲,似乎對我很是無奈。我也是,我也覺得自己太沒出息。
盤中的牛排已經慢慢變涼了,我也沒有胃口繼續吃,將眼淚都抹乾淨之後,我才終於擡起頭對霍南澤悶悶道:“我們走吧。”
“不吃了?”他問。
“嗯,吃飽了。”我吸了吸鼻子。
“可我還沒吃飯。”霍南澤話鋒一變,根本不顧還淚眼婆娑的我,直接叫來服務生點餐。
我被他一系列舉動弄得有點蒙,好半天才委屈地想,這男人也太沒紳士風度了,沒看着我正在傷心嗎,也不知道安慰一下。
雖然我知道他安慰起來會更尷尬,但女人的想法就是矛盾,有的時候煩心,沒有的時候還糟心。
然後我就一臉糟心地看着霍南澤在對面吃的優雅又從容。
等他放下手中的刀叉時,我已經等的沒脾氣了。
他拿起桌上的餐巾慢悠悠地擦了擦嘴角,而後又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這才若無其事地淡淡道:“走吧。”
我默默地拿起包,低着聲音對他說:“我去結賬。”
這一頓我原本就想請他吃,不管我對他的態度看法怎麼樣,之前他答應幫顧氏,我就欠了他一個天大的人情,所以請吃頓飯也無可厚非,而且很大程度上我也只是爲了給自己一個安慰。
霍南澤聽了我的話低笑了一下,一如既往地帶着幾分嘲弄:“寒磣我呢。”
我搖搖頭,聲音有些悶:“是感謝。”
“我不需要這些感謝,我想要什麼,你清楚。”他突然正了正神色,讓我的心也跟着猛地跳了一下。
其實我很怕氣氛驟然變成這樣,也不知道怎麼去轉變。
霍南澤想要什麼,我確實知道,卻一直假裝自己不知道。
他想讓我到他身邊,心甘情願地跟他在一起。
可就算我答應下來,答應待在他身邊,一顆心不愛他也無所謂嗎?
我抿了抿脣,沒回答他的話,決定再做一次自欺欺人的逃兵。
霍南澤大概也習慣了我成這般“縮頭烏龜”的模樣,所以也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而是拉着我的手腕向餐廳外走去。
我稍稍掙了一下沒掙脫開,便任由他握着,在這個場合不適合做什麼言行激烈的行爲。
等到走出餐廳門口,我剛想開口讓他鬆開,卻見他突然轉過身,而後伸出右手撫住我的脖頸,湊過一張俊臉在我的嘴脣上吻了一下。
這個吻停留了大概有幾秒鐘的時間,我睜大眼睛眨巴了幾下,已經沒了前幾次的震驚,甚至還有些“習以爲常”。
看來這不管是什麼事,次數多了真的就習慣了。
雖然這種習慣讓我覺得分外無奈。
等他移開之後,我甚至還能淡定地問他:“又怎麼了。”
霍南澤挑了挑眉:“沒什麼,只是聽說你想感謝我,就教給你正確的感謝方式。”
合着我欠了他人情,只要拉過他的脖子親兩口就可以抵消了,真不知道這到底是賺了還是賠了。
我心裡滿滿的無力,卻又懶得再說什麼,反正我又不能讓他把這個吻還回來。只想着以後可真得長個心眼,別再給他什麼可乘之機。
正當我準備繞過他繼續往前走時,卻突然看到不遠處站着的兩個人,然後猛地頓住了腳步。
霍南澤很快也發現了那兩人,接着他伸手攬住我的肩膀,貼在我的耳邊輕輕說了句:“剛纔哭,就是爲了他?”
我有些僵硬地轉過頭看向他,卻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反駁。
行洲跟林語微就站在離我們數米遠的地方,我跟霍南澤的一舉一動他們都看的清楚。
而他們相挽的模樣也早就印入我的腦海。
這個時候不管說什麼都顯得有些刻意和尷尬,我還是看着霍南澤,想了想,壓低聲音對他說:“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他聞言勾了勾脣角,帶着幾分意味深長的笑意:“你都不介意把我介紹出去,我自然也沒什麼異議。”
什麼把他介紹出去,我皺了皺眉頭,想着會提出這個問題的我纔是缺根筋。
可如果就這麼裝作沒看到就走了,好像也不太好。
此時的我正陷入思慮當中,根本沒心思去管霍南澤搭在我肩膀上的手。
而過了不多久,讓我煩惱的事情好像也不復存在了,因爲行洲跟林語微已經走到了我跟霍南澤面前。
林語微的胳膊自然地挽住行洲,看上去很是熟絡。
他們不僅外形相配,氣場更是吻合,任誰看了都是一對門當戶對的玉人。
想到以前我跟行洲在一起的場景,我便忍不住有些心痛,是真的那種痛,不可自抑。
而這個時候我竟然也會感謝霍南澤,感謝他能站在我身邊,不然的話我大概沒這個勇氣去面對眼前見到的一切。
四個人站在一起,尤其還是身份如此尷尬,氣氛自然不會好到哪裡去。
霍南澤擺明了就是一副看熱鬧的模樣,林語微則淡淡笑着,也看不出什麼情緒。
正當我決定硬着頭皮打破這個僵局的時候,行洲突然先開口了:“真巧。”
方纔林語微也是跟我說了這樣一句,明明只是普通的寒暄,我卻還是忍不住生出幾分滯悶。
我腳步下意識地向後退了退,然後低聲答了句:“是啊,真巧。”
之後又是沉默。
我暗暗戳了一下霍南澤,示意他還是趕緊走吧。也別管合不合適了,現在別站在這裡尷尬死纔是最重要的。
但這人就是想看笑話,所以哪怕我已經急的開始冒汗,他還是一副優哉遊哉的表情,看了一眼行洲和林語微之後,才若無其事的轉頭對我說:“親愛的,見到朋友怎麼都不介紹一下。”
親愛的,我親愛個他的頭啊。
要不是這裡還有人,我非得再狠狠踩他一腳不可。
可現在這情形,我好像又沒辦法否認,因爲剛纔霍南澤吻我的時候行洲他們應該都已經看到了,因此哪怕我當面跟霍南澤撇清關係,也只是讓自己變得可笑而已。
我咬了下嘴脣,又閉了閉眼睛,接着算是破釜沉舟道:“這是陸行洲和林語微,這是……霍南澤。”
我誰都沒說他們的身份,可就算是如此,他們也根本不需要通過我的介紹認識。
因爲下一秒,霍南澤已經伸出手跟行洲相握,嘴上還客氣地說了句:“陸氏的陸行洲陸總,真是久仰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