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章 兌現

顧衍希一時也沒再說話,而我猶豫了些許時間之後,終於問出了很久之前就想知道的一個問題:“你跟林語微,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聞言看向我,眼睛稍微眯了眯:“終於問出來了?”

我真是討厭死了他這種看透一切的優越感,瞪了他一眼之後就不再看向他,意思就是愛說不說。

顧衍希輕嘆一聲之後終於自己開口了:“還能怎麼回事,對我們這樣的人來說,利益永遠是第一位的。”

他說的倒也在我的預料之中,只是除了這個原因,真的沒有其他的緣由了嗎?

還沒等我再問出什麼,侍應生已經過來上菜了。

也罷,不管怎麼樣,先吃飽了再說。

這家餐館當真是符合我以前的口味,不是酸就是辣。

跟行洲結婚之後我才慢慢收斂起來,大多時候跟着他吃清淡的素食,如今倒也不必再顧慮那麼多了。

只是在我吃後不久,突然覺得眼眶有些熱,想流淚。

不是因爲碗裡的辣椒,而是我想到,顧衍希現在哪能吃這樣口味的東西。

他身體近來好像愈發不好了,有時候跟我打電話都會咳嗽好幾聲。

我卻忙着自己的事,好多時候即使想提醒他一句,卻想着還是再等等吧,等我都處理好,都準備好了,再去好好問候一聲。

只是世上的事哪有那麼多時間去準備呢?

別說來不及,哪怕遲了一步,都能讓人錐心。

我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對面的顧衍希。

他正在喝水,可能菜的口味實在太重,他吃的很少。

“怎麼了,還想吃什麼?”他見我停住便問道。

我搖搖頭,想說些什麼,但喉嚨有些乾澀,也許是剛纔吃的太辣。

泯了口水之後,我纔開口低聲說道:“你最近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他漫不經心地反問。

“就是、就是……身體啊工作啊之類的。”我又吞了口水。

顧衍希這纔不緊不慢地答道:“我還不至於讓你擔心這些。”

他答的太過籠統,讓我聽不出他的真實想法和情緒,而我也知道,這麼直接地問,也很難聽到我想知道的答案。

如此,我也只好迂迴一下了:“你給我安排的工作什麼時候能兌現啊?”

顧衍希挑了挑眉:“隨意可以。”

“好啊,那我明天就去。”

說完這些之後,氣氛又有些沉默下來。

我隨意地撥弄着碗裡的菜,過了會兒之後,又給放下。

“我們走吧。”我說。

顧衍希掩脣輕咳了一聲:“這麼快就吃好了?”

“嗯,我累了,想回去了。”

走出餐廳的時候,顧衍希突然對我說:“你想沒想過換個住的地方?”

我聞言有些意外地看向他:“爲什麼要換?”

他有些嫌棄地看着我,或許只是嫌棄我租的房子:“就那麼個地方……”他頓了頓,應該是在找合適的話來形容,“不太適合你住。”

我卻是不甚認同:“我覺得很好,不想換。”

顧衍希哼了一聲:“又不是缺錢,非得把自己搞得這麼慘。”

“我喜歡這樣,我願意。”我“切”了一聲,再不理他。

坐着顧衍希的車回家的時候,趁着李叔下車送我,我瞅着機會偷偷問他一句:“顧衍希最近怎麼樣啊?”

李叔的神情有些苦:“少爺最近每天加班到很晚,也吃不下東西。”

我咬了咬脣:“那你跟陳嫂也不勸勸他。”

“勸不住啊,少爺那個脾氣,誰的話他也不聽不進去。”李叔看樣子也很苦惱。

我其實也知道,別說李叔陳嫂他們了,就算是我的話顧衍希也不見得會聽。

不過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就算知道沒用也得試試。

那邊顧衍希大概是等的不耐煩了,叫了聲李叔,後者聽到之後立馬跟我道了別,緊接着回到車上發動離開了。

我看着車子慢慢消失在視線中,輕輕嘆了口氣之後就轉身上了樓。

……

晚上入睡之前,我接到了夏侯春的電話。

我看到的時候還覺得奇怪,這個時間她怎麼會聯繫我。

很快接通之後,我聽到一道疲憊至極的聲音傳來:“希涼……”

“怎麼了這是?”我有些着急地問她。

“沒事,連着加了兩天的班……阿嚏!”夏侯春說着打了個噴嚏,“我就是想跟你說說,霍南澤最近好像是回英國了,他沒再騷擾你了吧。”

我聽完她的話才意識到,霍南澤真的好久沒在我的眼前出現了。

之前因爲一直掛心着離婚的事,所以對這些也沒多想,如今一看,還真是這樣。

我應道:“是啊,我很久沒見過他了。”

“這樣就好,之前我還一直擔心來着。結果今天問了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人,他告訴我英國那邊好像是出了什麼事,所以霍南澤趕回去處理了。唉,最好是不要回來了。”

夏侯春向來是快人快語,我聽完沒似她這般有感慨,只是在想,霍南澤大概不會輕易放棄南城這邊,畢竟他還有他的恩怨,他的家仇。

要掛斷的時候,我跟夏侯春說了我跟行洲已經離婚的事,順便提了一下林語微,她聽完自然很是生氣:“這人到底可以不要臉成什麼樣啊?!這兩個人……他們……臥槽!”最後她形容不出來,又照常用了一句粗口來替代。

我則微微仰頭嘆了聲:“怎麼樣跟我也沒關係了。對了,我明天要去顧氏上班了,以後估計還會挺忙的。”

夏侯春平復了下心情,轉而對我又是嗤之以鼻:“走了個陸行洲,又來了個顧衍希。何希涼,你天生就是個給人當牛做馬的命!”

“是是,我承認,可是我也沒辦法,短時間內估計是改不了了。”我嘴上跟她討饒,“不說了啊,你趕緊去休息,整天這麼熬夜可怎麼是好,想不想嫁出去啦。”

“啊啊,你又在嘲笑我!你這結了婚又給離了,結果我連個對象的影子也沒見着!啊啊,這朋友沒法做了!”說完,夏侯春就哇哇地掛了電話,連解釋的機會也沒給我。

罷了罷了,她這樣子估計也不會把這些放在心上。

而我呢,也真的如她說的一樣,是個真真正正徹徹底底的“失婚婦女”了,明明年輕的時光才過了這樣幾年,事事竟已是如此滄桑鉅變。

只是這纔是人生啊,雖不盡美好,但該有的跌宕真實,還是讓人覺得心在翻飛跳動,不然的話,真就如一潭死水一般,激不起半分的波瀾。

……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來到了顧氏的樓下。

作爲我再次正式上班的第一天,說不緊張也是假的。

雖然我所謂的工作,不過是爲了某個目的所打的掩護,可對於未知的事情,人還是會不可避免地忐忑。

進到大樓內部之後,我按照顧衍希助理張放給我發的信息找到9樓。

一大早行政部的員工們已經坐在位置上開始工作,可能因爲太過專注,所以並沒有發現我這個“不速之客”。

輕輕吸了口氣之後,我開口道:“請問,陳經理在嗎?”

有人聞聲擡起頭,奇怪地看了我兩眼之後,便有個男人起身去了不遠處的一間辦公室。

又過了兩分鐘左右的時間,隨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有着大啤酒肚的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一見我眼睛頓時一亮,而我也有預感,這大概就是張放跟我說的陳經理了。

只是我暗暗祈禱着,他可別在這麼多人面前出什麼岔子啊,我即便是真到不能再真的關係戶,但是太過高調也是很有壓力的。

事實證明我的擔心還真是多餘的,陳經理只是稍微露了那麼一點詫異,很快就收起了所有的情緒,來到我面前的時候,神情還微微倨傲着,儼然一個對待菜鳥應有的態度。

我暗暗舒了口氣的同時,也在想,顧衍希做事還是那樣滴水不漏啊。

“那個,都擡起頭來啊,我來介紹一下,這是咱們部門新來的同事小何。趙強,你先帶着她,有什麼工作交給她做就行。好了,沒什麼事了,繼續工作吧!”陳經理簡明扼要地說完之後就抱着他的大啤酒肚又回到了辦公室。

不過辦公區的氛圍稍稍靜默了些許,空氣當中處處透露出尷尬。

我平生最怕這種尷尬的氣氛了,想了想,我先清亮着嗓音說了句:“大家好,我叫何希涼。初來乍到,請多多指教。”

我的話音落下,非但沒有讓氣氛緩和,反倒是愈發的沉寂了。

正當我有些苦惱和不知所措的時候,剛纔那個起身的男人突然走到我的面前,笑呵呵地說了句:“好好,小何啊,以後你就先跟着我幹吧。我叫趙強,看你年紀比我小,就叫我強哥就行。”

我剛想應一聲,結果後面就傳來另一道男聲:“喲,小強,見着美女裝正經是吧?小妹妹,別聽他的啊,他大名趙強,但江湖人稱‘小強’。別客氣,隨着我們叫就行!”

“哈哈……”這下所有的人都跟着笑開了。

趙強聞言也笑罵了兩句,不過並未放在心上。

我見此也終於稍稍舒了口氣,以前總在辦公室坐着,倒也不知道外面的辦公區這麼精彩。

看來我這回替自己攬下的可是個苦差事,要是我現在說後悔,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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