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分別的時候,我終於對霍南澤說了句:“好,我們就試着合作一次,但是其他的承諾,我什麼都不會給。”
我知道自己的話有多無理,想要從別人那裡拿到好處,卻什麼都不想付出。
可霍南澤卻是答應的痛快,他還伸出手在我的頭上輕彈了一下,笑的難測又神秘。
“真是狡猾,但我還是喜歡。”
我聞言躲開他的目光,心裡一陣心虛和慚愧。
徐揚將車開到我家樓下之後,我剛要下車,卻突然感覺到胳膊被人拉了一下,在回頭要看的時候,霍南澤已經用手撫上我的脖頸,接而湊過來在我的脣上輕吻了一下。
這不是他第一次搞這樣的突襲,但我還是一如既往地震驚到反應不過來。
等到回神時,纔看到他臉上得逞的笑意:“還是這麼沒戒心。”
我聞言差點在他臉上拍一巴掌,居然還有他這樣的人,在佔了女人的便宜之後,還怪我沒戒心。
不過對付這般有恃無恐的人,最好的辦法其實是無視。
有時候你越是跟他較勁,他越是覺得有趣。
我恨恨地抹了抹嘴脣,什麼都沒說,直接開車門下去,然後再重重地關上。
上樓的時候,我還在想,以後被霍南澤如此“吃豆腐”,不會也成爲常態吧。
說到底,我知道自己是有些虧欠他的,要是他真的出手幫了顧氏,那真的是很大的人情。所以當他提出略顯過分的要求,或做出逾矩的行爲時,我也真的能義正言辭的拒絕嗎?
完了完了,我好像又把自己置於了一個兩難的境地。
我明明是想跟霍南澤劃清楚界限的,可到了現在,卻像是把自己慢慢纏入愈發抽緊的繭裡。
等到了未來的某一天,我要全身而退的時候,霍南澤他也不知道會不會輕易放過我。
還是說,我要一輩子被困在這般境地裡,再無法掙脫。
……
過了兩天,我突然接到了顧衍希的電話。
說實話我已經很久沒聽到他的聲音,也沒想到他會主動聯繫我。
在醫院那回冷戰的畫面還在我的腦海裡揮之不去,而我對他也不可避免存着些怨憤,所以說話的語氣便不那麼客氣了。
“有事嗎?”我冷淡着聲音問他。
而顧衍希向來只會比我更冷漠:“你聯繫過霍南澤?”
我不奇怪他是怎麼知道的,從拍賣會那次他拿走我的手鍊開始,他就認定了我跟霍南澤之間有着說不清的關係,如此我也不必多費什麼口舌去解釋。
且他這麼問我,很可能是霍南澤已經找到他,也說不定已經明確表示可以幫他。
這怎麼說都是件好事吧,哪怕是與我有關。
我輕舒了口氣,也不否認,繼續淡淡道:“嗯,前陣子見過他。”
顧衍希呵笑了一聲:“你跟他都說過什麼。”
“這應該是我的隱私,我沒義務非得告訴你吧。”
“何希涼。”顧衍希沉着嗓子喊了我一聲,我知道他這是在警告。
警告我,別想瞞着他,也別想欺騙他。
可是他想知道的事,我真的一件都不會告訴他。
因爲那所有屬於我的糾結折磨,我誰都不想說。
氣氛僵滯了一會兒之後,還是我先低着聲音再開口:“還有沒有事,沒事的話我掛了。”
“好,你不想說也無所謂。但我明確告訴你,霍南澤就算是給再好的條件,我也絕不會答應。如果你哪天再見到他,最好把我的話傳達給他。”顧衍希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不會當你們的轉話筒,你想說什麼自己跟他說。”我揉了揉眉心,“我跟他之間……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過顯然我猶豫過後的解釋是取信不了他的,顧衍希接而又笑了一聲,擺明了以爲我在狡辯和說謊。
但話已至此,我也沒什麼能說的了,總不能坦白講我爲了本不該我操心的事,而去厚着臉皮接受別人的幫忙吧。那樣說出來多掉面子,顧衍希也會覺得更難堪。
至於他最後會不會接受霍南澤的提議,我想這對我來說已經是沒辦法控制的事了。我能做的都已經做的徹底,結果什麼的我沒辦法強求。
而且顧衍希和霍南澤兩個人都不是我能去改變和動搖的,他們有自己的想法,更有有自己的城府打算。
我輕嘆了一聲,帶着幾分略微的無奈,最後對顧衍希說了句:“如果霍南澤決定跟你合作,那絕對是他自己的想法,就算是跟我有關係,也是微乎其微,你完全不必要因爲這個而心存芥蒂。還有,顧氏那邊……要是有什麼困難,你也可以直接對我說,畢竟是爸爸的公司,我也有責任去承擔和守護。”
我沒想到這句話最終竟徹底惹怒了顧衍希,後者用低沉無比,也冷漠無比的聲音答道:“顧氏就算是潦倒到破產,也輪不到你來接濟!”
我無聲笑了笑,聽到這些好像也沒覺得那麼難受。
我不是早就不是顧家的人了嗎?這麼一廂情願的擔心,招人厭煩也是應該的。
“好,我以後不會再插手了,你放心。還有……有時間還是去檢查一下身體吧,無論怎麼樣,身體健康都是第一位的……”
等我的話音剛落,顧衍希就掛了電話,沒分情面也沒留。
我盯着手機屏幕看了一會兒,然後收起來,又忍不住輕嘆一聲。
……
日子一天天的逐漸過的很快,今年春節的時間比較早,元旦過了大概一個周街上就開始賣起各色的年貨用品。
南城的年味雖然一年不如一年了,但是畢竟是全年當中最重要的節日,還是能感覺到過年來臨的熱鬧氣氛。
從上次顧衍希給我打過電話之後,又是好久沒有聽到他的音信。
而霍南澤最近好像也忙的厲害,有時候哪怕給我打個電話也是匆匆忙忙的,雖然偶爾還是說話不正經,但大多數時候還是能聽出語氣當中的凝肅。
除此之外,我的生活過的很平靜,淡的有些沒滋味。
渾渾噩噩地過了一段時間之後,我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再這樣繼續下去了。
我沒什麼地方可以去,也沒什麼事情可以做,就找了家培訓機構學外語,想着以後或許有機會能出國旅旅遊。
只是這樣平靜的日子沒過太久,又過了幾天,我接到陸氏那邊律師的電話,告訴我有關離婚的財產分割出了點問題,讓我親自過去處理一趟。
穿戴好出門的時候,我還有些奇怪,這財產分割能有什麼問題,除了一些資金之外,分給我的就是南湖的一棟房子,難道是房子出了問題。
懷着這樣的疑問趕到陸氏的時候,我不期然地被門口的保安給攔了下來。
我定睛一看,是個陌生的面孔,看來是剛任職不久,所以並不認識我。
我沒跟他多解釋,而是找出手機給律師打了個電話,讓他跟前臺的人說一說。
幾分鐘之後,保安得到消息,很痛快地讓我通行,我平淡地道了聲謝之後就進了大門,然後算是熟門熟路地來到了十二樓的會議室。
律師已經等在那裡,見我進去連忙站起身,還客氣地喊了我一聲:“何小姐。”
我點點頭,也不多耽擱,直接開門見山道:“張律師,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張律師示意我坐下,然後將座位上的一份文件遞給我:“這是南湖別墅的產權證明,上面的戶主是陸行洲先生。這次讓您撥冗前來,也是爲了談談辦過戶手續的事宜。”
原來是這樣,看來我猜的沒錯,真的是跟南湖別墅有關。
只是這過戶手續,難道律師也沒辦法辦嗎,非得讓當事人親自過來?
我心裡雖然還是存着些疑問,但這畢竟是避免不了,所以也沒生出太多的不滿,想了想之後問道:“那需要我做些什麼?”
“何小姐不用擔心,手續很簡單,只是有些注意事項需要當事人當面說明。”張律師公式化地說道。
注意事項。
這下我終於皺了皺眉頭,實在想不出過戶個房子還需要講什麼注意事項。
而且我很快也捕捉到方纔張律師說的話裡一件重要的事,他說需要當事人當面說明,但這房子的當事人顯然不止我一個,甚至房主還是行洲,如果真像他說的這樣,那行洲怕是也要到場了。
只是這怎麼可能呢?
就在我尚在猶疑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的時候,會議室的門突然被人給推開。
我聞聲看過去,下一秒卻全然陷入怔愣。
我想自己大概是逆着光所以看錯了,不然的話我爲什麼覺得眼前出現的人像是行洲。
而以前我最熟悉的人,最親近的人,此刻看起來爲什麼又變得如此陌生。
大概過了很久,或者只過了十幾秒,方纔進來的人走到會議桌前,頎身而立,淡淡垂目看向我跟張律師。
我的雙拳無意識地握緊,在大腦做出反應和指示之前,已經擡頭怔怔地望過去。
望着那個人。
行洲。
是了,我的前夫,陸行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