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鳶聞言看了鳳楠熙一眼,放下手中剩餘的野果,輕微的嘆了口氣,淡淡的說:“我並未可以救你,只是,我並不想等找到出路後,只有我一個人出去。回去之後也沒法和大家解釋。而且,就算你身上有解毒丹藥,可是,那蛇是劇毒的碧蛇,毒性十分高,就是當今的醫聖都沒辦法解的無中毒前無異,起碼會毀去你三成的功力。”
淡淡的語氣,映着清冷的月色讓人並不覺得這是關心。可是在鳳楠熙的心裡卻感覺到了絲絲暖意。
鳳楠熙眼神複雜的看着蝶鳶,內心震動不已。原來她看出來了。她看出來他是故意用藥引出毒蛇,也是故意不躲開。身爲龍蕭皇室的他出門時身上自然自然會備上各種應急良藥,其中當然也包括解毒丹,身爲皇子,又是王爺的他,就算被殺手追殺,也不可能連一條蛇接近都感覺不到,鸞蝶鳶說的沒錯。他是故意的,故意不躲開那條蛇的。只是沒有想過那條蛇的毒性到底多強。也沒想到鸞蝶鳶會救他。
鳳楠熙的漆黑如夜的眸子中透漏出一絲錯愕和不解。他錯愕一向清冷的鸞蝶鳶會出手救他,不解鸞蝶鳶爲何會救她。
蝶鳶擡頭看向被大樹的枝葉遮的只能看到點點星光的天空。然後站起身也不看鳳楠熙,直接走到不遠處,掏出今日用來當做武器的藍練,用力一揮,藍練便被結實的纏繞在兩顆粗壯的大樹身上。蝶鳶飛身躺在了藍練上,藍練紋絲不動,只有蝶鳶的藕荷色的裙裾隨着微風輕輕的飄揚在半空中。
鳳楠熙看着蝶鳶躺下,不禁挑眉,尋了離蝶鳶兩顆樹的距離,飛上了一枝較爲粗壯的樹枝上躺好。蝶鳶靜靜的看着掩映在樹林中的點點星光,聲音如同夏夜般清涼。“我不知道你爲何這樣做。但是,我不喜歡有人在我面前自殘。所以,下次請不要讓我看到。”
鳳楠熙看着蝶鳶略顯得變扭的聲音,不禁勾起了脣角。
鳳楠熙一直都以爲蝶鳶是和調查的結果一樣,是一個雖然性格多變,可是極爲冷血的女孩。雖還未及笄,卻有着不屬於她年齡的成熟、穩重。鳳楠熙現在越來月看不懂蝶鳶了。
“爲何,會救我。”淡淡的,緩緩地聲音從鳳楠熙所在的方向傳出,語氣中透着慵懶。
“沒什麼,只因爲我想。”蝶鳶聲音清冷,如玉的面容隱藏在黑夜之中,沒有人可以看得到。
“那,我們是朋友吧。本王現在願意和你鸞蝶鳶做朋友。”鳳楠熙的聲音透着蠱惑。
“你說是那就是吧。”蝶鳶閉上了清淺的眸。
鳳楠熙沒有再說話,看着漆黑的樹林間點點星光,漸漸的閉上了眼睛。雌雄莫辨的臉上有着淺淺的笑意。
火堆依舊在噼啪的燃燒,夜已經很深了。
“水鏡,你怎麼了?怎麼受傷了呢?小姐呢,小姐不是和你們一同出門的嘛?”蕎煙看着被歐陽見蕭扶回來滿身是血的水鏡,心不自覺的開始沉了,語氣急促而慌亂。水鏡是和主子一起出門的自己要教導玉瑤學武,所以沒跟去,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主子沒有回來,只有水鏡一身是血的回到了府上,這,意味着什麼。蕎煙不敢往下想。
聽到蕎煙慌亂的語氣中透着濃濃的擔憂,水鏡虛弱的對着蕎煙笑着,泛白的脣中吐出一句:“莫要着急,小、小姐無事,小姐和鳳公子在一起。”由於失血太多,水鏡的聲音小並且斷斷續續,臉色早已蒼白如紙。若不是歐陽見蕭在一旁扶着她,恐怕她早已經跌倒在地了。
聽到水鏡的話,蕎煙不再慌張,這是才注意到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也是一身狼狽的歐陽見蕭。蕎煙意識到自己失禮了,連忙對着歐陽見蕭道:“陽公子,不好意思,奴婢失禮了。還請陽公子不要見怪。路寶已經出去尋大夫了,還請陽公子幫忙將水鏡帶到攬月閣,奴婢在此謝過了。”
“無妨,救人要緊。”歐陽見蕭緊緊抿着下脣,臉色十分難看。
蕎煙趕緊將歐陽見蕭引到攬月閣,並將水鏡安置在了臥榻之上。
蕎煙出去端了盆清水進來,看到一身狼狽的歐陽見蕭還坐在桌前,蕎煙猶豫了一下,忽然看到外面才練武回來還不知情的玉瑤,忙將玉瑤喚進來。
“玉瑤,你帶着陽公子去廂房梳洗一下,天色也不早了,給陽公子安排住在抱月閣吧。我要給水鏡梳洗一下。陽公子,還請回避。”蕎煙朝着歐陽見蕭歉意的笑笑,便轉身去照顧水鏡了。
“陽公子,請和奴婢來。”玉瑤雖然是貼身伺候蝶鳶的,但是蝶鳶不在的時候,拿主意的一直都是蕎煙。
“嗯。”歐陽見蕭並不反對,轉身跟着玉瑤走了。
看着她們走遠,蕎煙不由的喃喃自語:主子不在,月影身邊跟着個監視的丫頭。沒法來幫忙。水鏡又倒下了,玉瑤不會武功,這可真的是很忙亂啊。主子身邊連個幫手都沒有。
蕎煙拿出手帕浸入清水中,撈出,擰乾,給水鏡擦了擦臉。從剛纔就開始陷入昏迷的水鏡身子在微微顫抖。想是手臂上的傷口太深,疼的她受不住。
蕎煙看到水鏡的衣服上都是血,當下擰起眉,雙手伸向水鏡的腰帶,輕輕的拉開,正要掀開衣服的一角時,蕎煙的雙手被一雙冰涼的手抓住了。雖然沒有太多的力度,卻也讓蕎煙停止了動作。蕎煙看見原本閉着雙眸的水鏡微微睜開了雙眼,疑惑的看着蕎煙。
“水鏡,沒事的,我幫你換件衣衫,這衣裳髒了,穿在身上很難受的吧。”蕎煙安撫的拍了拍水鏡冰涼的雙手。
“不要。”微弱的聲音小的幾不可聞,可是蕎煙還是很清楚的聽到了。
“水鏡,大夫一會就來了,你也不想就這樣被大夫看診吧?”蕎煙輕柔的對着水鏡說。
“不要大夫。我自己會。”水鏡的聲音雖然微弱,可是目光卻堅定的不容拒絕。
“水鏡,聽話,你自己雖然醫術很好,可是你如今這樣怎麼醫治得了自己呢?”蕎煙有些氣惱。氣的是自己早上沒有跟着主子,惱的是,水鏡如今這般卻不願意讓大夫來。
“不要,我櫃中有翠凝丹。”水鏡艱難的說着。
蕎煙取來翠凝丹給水鏡服下,過了一會見到水鏡臉色好多了。不由的放下了那顆懸着的心。
“水鏡,你告訴我,爲何不願讓大夫來爲你診脈?”蕎煙漸漸的冷靜下來,想起剛纔自己說請了大夫,水鏡的身體一瞬間的緊繃。
“只是不相信大夫。除了我師父,其他人的醫術我都信不過。”恢復了血色的水鏡也能用微弱的聲音將一句話完整流暢的說出來了。雖然神色不自然,但是氣色要好了很多了。
“如此,你是想要主子回來的時候再也尋不到你了嗎?”蕎煙氣結,從來都不知道水鏡是如此固執的人啊。
我們是同類人
夜色瀰漫,夏日的夜晚,寂靜無聲,只是偶爾幾聲蛙鳴,或者是牆縫裡的蛐蛐,在不知疲倦的叫着。在大家都熟睡的時候,一抹黑影迅速的竄進上官府的一處很少有人出沒的小屋中。
“主子,我們沒能跟上那個女子和她身邊的男子。”黑影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有聲音傳出證明他是有生氣的。而他的前面站着一個同樣是一身黑的人,背對着黑影,負手而立。
“廢物,本宮養你們做什麼,七十個高手,卻連個還未及笄的小女孩都未抓住,本宮留你們在世上還有何用?你們再有下次,都去喂本宮的銀蛇好了。”冰冷的帶着殺意的聲音說着殘酷的話,更是給本就清涼的夜增添了冷意。
“屬下該死。主子,咱們出宮時間太久了,是否該回去了?”底下的黑衣人不帶意思感情的說。
“放肆,還不用你來教本宮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站着的黑衣人惱怒的看着底下跪着的人。
“屬下知罪。”跪着的黑影渾身顫抖。
“本宮現在確定了這上官鳶就是鳳瀾的第一才女,鳳瀾皇帝的女兒瑾翊公主。所以本宮不能走,本宮需要知道她來清月的目的,還有別小看她身邊的男人,我懷疑他就是龍蕭的鳳楠熙。據說瑾翊公主外出,龍蕭十二王爺跟着一起。所以這男子一定是鳳楠熙。”站着的黑衣人得意的勾起嘴角。
在寂靜的小道上,兩個絕色的人並排慢慢的向前方走着。
左邊的男子漆黑如夜的黑眸透出清冷的光華,雌雄莫辨的臉上華光熠熠。男子一身冰藍色緞裳,不染纖塵,瑩白如玉的手上拿着一把桃花扇,此扇白玉爲骨,冰蠶絲的製成的扇面。扇面的桃花栩栩如生,仿若能聞見其香氣。
右邊的女子膚若凝脂,眉若柳葉,璀璨星眸,脣似櫻桃。一身藕荷色的蓮步裙,梳着簡單的墜馬髻。緩緩而行,步步生蓮。
他們正是消失了一天一夜的鸞蝶鳶和鳳楠熙。
“其實,有的時候,我們還是很像啊。”鳳楠熙手執桃花扇,笑的風流。
“哦?何以見得?”蝶鳶挑挑眉,不置可否。
“我們是同類人呵。”鳳楠熙爽朗的大笑三聲,快去朝着上官府的方向前去。
“也許吧。”蝶鳶擡頭望天,淺淺一笑。話中的含義只有他們彼此能懂。片刻,蝶鳶收起思緒,迅速跟上鳳楠熙的腳步。
上官府中“小姐,真的是小姐,小姐回來了。”玉瑤在爲歐陽見蕭去端早膳的時候,看到剛進門的蝶鳶和鳳楠熙,手中的早膳全部貢獻給了大地。玉瑤激動的淚流不止,衝到蝶鳶面前,一下子抓住了蝶鳶的手,哭着說:“小姐,你可回來了,昨日陽公子說您和葉公子都被殺手追殺,和他們分開走的時候,您知道奴婢是有多擔心啊。”因爲這裡有外人在,所以玉瑤將鳳公子換成了葉公子。
看着眼淚不停的留的玉瑤,蝶鳶不禁開口哄道:“我們不是回來了嗎?沒事的,你家小姐沒那麼容易就死。”
鳳楠熙看着玉瑤的眼淚,也跟着說:“你要相信,你家小姐擁有的不止是武功,還有智慧。擺脫一羣殺手,還不是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