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藍瑩清理完陳曉渡臉上的傷口,收拾藥箱準備離開。她悄悄打量眼前的年輕人:緊閉的脣邊一片青紫,如墨般的深眸裝滿了憂傷,眉毛又密又長,彷彿兩條臥在碧波之上的黑天鵝,優雅而俊郎。側臉的線條流暢溫和。
不得不說,這張臉給人的感覺很親切,也很舒適,還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
孟藍瑩略帶歉意的微微一笑。
“把胳膊上的傷也清理一下吧。”
陳曉渡望向左臂,手肘處一片血漬,顯然是擦破了皮。
“不用麻煩,我自己來。”
陳曉渡把受傷的胳膊露出來,旁邊的孟藍瑩只望了一眼便愣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肘彎裡那處如銅錢般大小的褐色胎記令她瞠目結舌,手腳直冒冷汗,心口又悶又痛。一幅畫面在腦海浮現:
夏夜微涼。
田野空曠而靜謐,空氣裡飄蕩着苞米杆清新的甜香。朦朧的月光愛撫着襁褓中熟睡的男嬰。遠處,一個俏麗的身影快速隱入黑暗之中。
此時,秦婉和秦幕從樓上下來。
秦幕喊了兩聲媽,孟藍瑩沒反應。
秦婉有些狐疑地看向嫂子,發現陳藍瑩臉色蒼白,嘴脣抖動,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嫂子,你怎麼啦?”秦婉走到她身邊,關切地問。
孟藍瑩這纔回過神來,悽然一笑,“沒什麼。就是突然有點不舒服。”
“幕兒,扶媽媽上樓休息。忙了一天,她也累了。”
秦幕回頭狠狠瞪了陳曉渡一眼。
“相信我,去吧。”秦婉迴應秦幕一個鼓勵的眼神。
直到樓上傳來關門聲,秦婉才把目光從天花板上收回來,看向沉默不語的陳曉渡。
“陳曉渡,是吧?我是秦婉,幕兒的姑姑。你和小愛的事,從幕兒那裡,我大概瞭解了一些。是這樣的,小愛她之前確實是在我這裡做家庭教師。可是,三天前,她突然不見,我們和你一樣着急,找了兩天,還是沒有任何消息。我也很想知道她爲什麼不辭而別,又去了哪裡。可不管怎樣,幕兒他動手總歸是不對的。希望你原諒。你看,有沒有這種可能,她是不是回家了。”
“沒有,我剛從到她老家回來。”陳曉渡搖頭。
“那就奇怪了,這丫頭回去哪兒呢?爲什麼躲起來?”
“她懷了寶寶,你們不知道?”陳曉渡眉頭緊蹙。
寶寶?
秦婉心裡一沉,難道是幕兒的?怪不得幕兒發瘋似的找,看見陳曉渡被刺激的失去理智。
心愛的女人不見了,任誰能看見情敵無動於衷?
“那個,我能問一下,孩子的父親是……?”
“這個,不好說。我也想知道。因爲,小愛她一直在這裡,秦幕也很喜歡她。”陳曉渡苦惱地說道。
what?
秦婉驚訝地瞪大嘴巴,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開放嗎?和誰睡過都搞不清楚!
“我來就是想搞清楚這事兒。”
“我想幕兒不會那麼不負責任,做出這樣的事來。你稍等。”秦婉說完上了樓。
幾分鐘後,秦幕瘋一般地衝下來,一把揪住陳曉渡的衣領,咬着牙說:
“陳曉渡,我沒想到你這麼卑鄙!明明是你自己做的好事,還把屎盆子往別人頭上扣。我看,你真的很欠扁。”
“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說……”
還沒等陳曉渡說完,臉上就結結實實地捱了一拳。
血立刻從嘴角溢出。
秦婉驚呼着跑下來,剛躺下的孟藍瑩也踉蹌着下了樓。
只見兩個帥哥死抓着對方手腕,抵住彼此的頭,較上了勁。活像兩頭抵架的山羊,你來我往,你進我退,搞起了拉鋸戰。
做夾心餅乾的兩個女人抱着帥哥的腰,也跟着晃來晃去。
安安大哭起來,淚眼朦朧地看着四個人拉過來拉過去。咦,怎麼和他們在學校玩的拔河遊戲差不多。
小傢伙不哭了,雙手托腮,倆大眼睛隨着四個人的身影左右移動。
那場面有點混亂,咳咳,也有點搞笑。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時,兩個人走進來,其中一個霸氣十足地說:
“一幫人欺負一個孩子,還要不要臉?我倒要看看,誰這麼囂張,目無法紀。洪葉,報警!”
字字如劍,狠狠地插穿孟藍瑩搖搖欲墜的身體。多麼熟悉的聲音!從懵懂無知到花季少女,從熟悉的校園到貧窮的鄉村,這聲音她聽了十九年。她有多愛它,就有多恨它。
只見孟藍瑩驚恐地叫了一聲,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秦幕和陳曉渡同時撒手,同時抱住了癱軟下去的孟藍瑩。
秦幕催促道:“姑姑,藥,藥。”
陳曉渡說:“我去倒水。”
進來的正是尾隨陳曉渡而來的陳母和洪葉,兩人顯然被突如其來的一幕搞蒙了,一下子愣住了。
陳母瞥見暈倒的女人,更是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竟然是她——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孟藍瑩!
時隔二十多年,那張臉依然美麗出衆!
一番折騰,醒過來的孟藍瑩手指顫動地指向王慧紅,嘴脣翕動,“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