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字有的時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別是在一張價值一百萬克朗的定額支票上簽字的時候,更是如此,這樣的支票,赫爾已簽好了七張。
不過這七百萬克朗,與他和夏隆先生打定主意,要拋出去近十億克朗的債券比起來,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赫爾很慶幸,當初沒有“來得及”將所有的債券轉交給上面派來的特使,畢竟所有的債券加起來,有整整兩個麻袋那麼多,他讓特使帶走的是面額較大的記名債券。
那些簽了名的檔,塞滿了兩個手提箱,其他比較爲零碎的,只能暫時放在他的手裡。
正因爲有這些債券在手,所以上面還不敢和他公然撕破臉,這讓他又明白了,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要留一手。
這近十億的債券,其中有兩億在夏隆先生的手裡,是夏隆先生從那位牆頭草銀行家手裡購來的。
原本是爲了讓他們能從這次行動中得到更多的利益,但現在他們只打算收回當初的投資,至於利益,已沒有必要考慮了。
怎麼將這些債券換成現金,是夏隆先生要去考慮的問題,這一個月來他就在做這件事情。
這些債券在貝魯、三大行省,甚至在亞法都沒有辦法脫手,因爲它們太顯眼了,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正在緊緊地盯着,所以只有找國外的買家了。
赫爾知道,夏隆先生肯定能夠找到合適的買家,這些債券雖然是燙手山芋,但這世界上絕對不乏神通廣大,又只認錢的投機商。
不僅這次要將兩億元債券脫手,需要用到這些外國投機商,將來如果真要對亞法的經濟進行一次沉重的打擊,同樣也需要這些投機商的幫忙,這一次只是探路罷了。
但赫爾並不想走到這一步,畢竟他是個亞法人。可惜別人不這麼想,被用來作爲損益實驗體,被軍事情報處扔到這裡當炮灰,這所有的一切已讓他徹底明白,在某些人的眼裡,他自己或者像他這樣的人都只是無足輕重,可以被任意擺佈的棋子。
每當想到這些,赫爾的心裡就充滿了怒火,他想要讓那些傢伙看看,一枚棋子是怎麼跳出棋局的。
最近這段日子,他一直藏身於拿瑟爾的市立圖書館之中。
拿瑟爾是距離密斯康六十公里的一座小城,沒有密斯康那麼繁華,卻是一個人文薈萃的地方,因爲這是一座大學城,有五所大學和爲數不少的學院。
這裡是他的朋友霍布斯教授講學的所在,而赫爾在這裡是爲了尋找,一枚棋子應該如何跳出棋盤的方法。
他所需要的方法,在那些記載歷史的典籍、記錄名人生平的傳記,以及許許多多書籍裡面都可以找到。
二十多天裡,赫爾每天早上八點圖書館開門時就來了,直到晚上十點圖書館關門才離開,他總是帶着三條黑麪包和一個白銅旅行水壺前來,麪包就是他的三餐。
在這裡像他這樣的人很多,但都是一些窮學生或者廢寢忘食的學者,這一段時間下來,他也結識了一些人。
看得越多,赫爾心中的那股愁悶,就變得越淡,因爲他發現,自己的遭遇和歷史上許多名人比起來,遠遠算不上悲慘。
他既沒有被當成奴隸受盡迫害,也沒有殺父弒母的血海深仇,軍事情報處雖然將他當作是損益實驗體,卻也給了他幾萬金克朗的行動資金,這筆錢如果作爲買命錢的話,對從前的他來說,也算是不錯的補償。
捫心自問,當初軍事情報處如果將這件事情坦白地告訴他,赫爾猜想自己或許會拿着這筆錢,到某個地方去恣意揮霍,以度過剩下那只有六年的短暫餘生。
雖然心境變得平淡了許多,不過赫爾仍舊打算繼續原來的計劃,因爲他已騎虎難下了。
現在的他已不是當初那個不起眼的小人物,他面前有強大的敵人,身後有千年不死的靠山,手上除了價值億萬的黃金白銀和大量債券,還有不死之王的委託,爲此他還將結交很多更高層的人。
已到了這一步的他,絕對不想也不能再退回去,他很清楚,往後退和往前進一樣危險萬分,一個不小心就死無葬身之地。
每思及此,赫爾就會放下手中的書,對窗外輕輕嘆息,他的心中除了無奈,還有躊躇滿志。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賭徒,但是此刻的他,卻能理解那些賭徒的心理。他現在也打算賭一把,如果贏了,他就可以擁有現在還沒有的東西——地位和權勢;如果輸了,他喪失的將是生命和財富。
這樣的賭博對於他來說,當然可以接受,因爲他的命原本就是撿回來的,如果沒有魔鬼山脈之行,六年之後,他就會死於大腦衰竭,至於他的錢,不是運氣好撿來的,就是從貝魯人那裡搶來的,失去了也不會可惜。
赫爾從圖書館出來往住處走去,他拿着筆記本,上面記錄着閱讀的心得。
他住在離圖書館不遠的一幢出租公寓,這房間原本是車庫,房租低廉,但簡陋而又潮溼,不過赫爾真正在意的,是這裡是底樓。
和往常一樣,進入房間之後,他順手將門反鎖。
把筆記木放在牀頭邊的架子上,從衣櫥取出一套頗爲氣派的禮服換上,赫爾站在穿火鏡前改頭換面,幾分鐘之後,一個完全不同的他出現在鏡子之中。
現在的他就像個成熟、自信、光采照人的成功人士,從牀邊取過他的手杖,戴上禮帽,又花了幾分鐘挑一個湛藍色的絲綢領結,紳士味道十足的他,在桌子的一角輕輕按了一下,桌子連同底下的地板立刻自動移開,露出一條漆黑的地道。
拿瑟爾離密斯康有四十公里,既然養着一大羣星光蚯蚓,赫爾早已將這裡和位於礦井的基地打通,順便也讓它們在這裡挖了一個四通八達的地下隧道網。
這條地道很深,爲了避免隧道網被其他人發現,赫爾將地道挖至深達幾十米。
地道的底部,是一個只有幾平方米的房間,四周全都是暗門,就只有他才能打得開。
就像所有秘密基地一樣,這裡也有守衛,那是一條蛇,一條鐵眼鏡蛇,這東西是不死之王早已遺忘了的諸多垃圾之一,不知是什麼年代某位煉金術士的作品,赫爾把它撿了回來。
對於主人的到來,這條冰冷的、由無數鋼鐵圓環組成的爬蟲,根本沒有絲毫的反應,始終盤踞着,一動不動。
赫爾推開了一扇暗門,暗門後又是一條通道,長五、六公里,盡頭是另一道暗門,從這裡出去是拿瑟爾郊外的一幢別墅。
暗門的出口就在書房的書架後面,隨着一陣輕細的咯咯聲響,書架滑移開來。
書房裡有人,聽到動靜那個人連忙站了起來,因爲他知道是誰來了。
“老闆,您要的人都已經來了。”技師一邊扳動機關讓書架復位,一邊說道。
“全都談妥了嗎?他們是否願意爲我服務?”赫爾讚賞地點了點頭問道,現在的他越來越有首領的氣派了。
“全都談妥了,按照你的吩咐,我已將他們能夠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了他們。”技師回答道。
赫爾的心情一下子變得輕鬆起來,這無疑是最好的結果,他原本預計三個人裡或許會有人不願意合作,那樣的話,他就不得不殺人了。
他不在意殺人,但是現在殺人卻是最糟糕的選擇,因爲那肯定會讓願意爲他服務的人,感到憂心和害怕,這會影響他們的忠誠度。
從口袋裡掏出兩張支票,遞到了技師的手中,赫爾說道:“這是給你的,一張當作是給你的補償,另外一張是你幫助我的酬勞,我從不會忘記任何幫過我的人。”
“用不着這麼多,我又沒有什麼家屬需要安排。”技師連連搖頭。
“拿着吧。”
赫爾將支票塞在技師上衣的口袋裡:“我並不是在用錢收買你。上一次行動,讓你們每一個人都成了富翁,所以這些錢你們應該不會在意,不過我的原則是,做任何事情都應該獲得酬勞。”
“我們什麼事情都還沒有做呢。”技師再一次拒絕道。
“你們不是已經做出了選擇嗎?有時候做出選擇比做任何事情都困難。”赫爾說道。
“現在你去把齒輪叫到這裡來。”赫爾不想跟他再推讓下去,所以乾脆吩咐技師去做事。
技師答應了一聲,接過赫爾遞過來的帽子後,退了出去。
看到技師退出去,赫爾走到書架邊,抽出一本書看了起來,現在的他不想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
一刻鐘之後,齒輪來到這間書房,和技師比起來,齒輪顯得有些拘謹,畢竟他和技師及已死去的教練不同,並不能算是赫爾的親信。
“拿到支票了嗎?”赫雨將書輕輕合了起來問道。
“謝謝你的慷慨。”齒輪說道。
“你有家屬需要安排嗎?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去安置妥當。”赫爾問道。
“我只有一個妹妹,不過她已嫁人了,所以用不着我爲她擔心。”齒輪說道,此刻的他終於顯得輕鬆了一些。
“你應該已知道了我的處境。”
赫爾轉過身來,眼睛緊緊地盯着齒輪問道:“我知道你比其他人都聰明,我想問一個問題,你爲什麼願意成爲我的手下?”
從齒輪的眼神之中,赫爾並沒有看到絲毫的遲疑,也沒有任何迷惘。
“‘國父’耳匹斯波羅曾說過,他希望建立的是一個平等公正的國家,一個只要付出就應該得到收穫的國家,可惜現在的亞法並不是那樣。”
齒輪聳了聳肩,說道:“你是我遇到唯一一個肯慷慨論功行賞的人,當初你分錢給我們每一個人的時候,我就猜到會有今天。”
赫爾微微一愣,這樣的回答,確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可以說得更詳細一些嗎?”赫爾問道。
“我是一個不得志的人。”
齒輪的臉上盡是無奈的神情:“當初那批分到你手下的,全部是不得志的人,這件事你應該很清楚,是你讓我們一夜致富,所以我們這些人都很感激你,不過這也帶來了麻煩。
“最上層的那些人,那些手裡拿着以億計的債券的人,眼睛在盯着你,而我們上頭那些剛剛派下來的人,則盯着我們。所以我只有兩種選擇,要就跟着你幹,雖然危險但卻會變得富有。
“不跟着你幹,一切又都恢復成原來的樣子,甚至比原來更糟,畢竟以前的我雖然不得志,也還沒有人嫉恨。”
赫爾點了點頭,將書放回了書架:“你認爲這樣的風險值得去冒?”他背對着齒輪問道。
“這件事情,我考慮了很久,甚至在你找我之前,我就已經在考慮。”
齒輪的話,讓赫爾頗爲訝異,而接下來的話,更讓他深深思索起來。
“我最終做出這樣的決定,並不是在賭博,而是在衡量了很久之後,認爲這纔是最好的選擇。你需要藉助的,肯定是我的頭腦,所以我用不着擔心會被你當作炮灰。
“我相信,你會保護我,僅次於保護你自己,而那些上面派下來的人,恐怕不是這樣,我懷疑那個新來的頭,希望我們所有人全部死光。
“另外一個原因是,你的處境現在看來非常危險,而上面那羣人卻高高在上、堅如磐石。不過我的一位朋友卻告訴我,上面那羣人的好日子持續不了多久,很快一切就會改變,他們將沒有心思再來找我們的麻煩。”
赫爾聽到這番話,一下子變得精神了起來:“你的一位朋友?可以告訴我,更多他的情況嗎?”
“我的那位朋友叫勞恩·克力特曼,他在政府的各個部門都待過,人脈很廣,卻總是升不上去,你只要見過就會知道他是哪種人,他並不是個能夠讓人放心的傢伙,不過對於局勢的把握卻都非常精準。
“他告訴我,梵塞的上層暗流涌動,多則半年,少則幾個月,肯定會發生重大事情。
“上面的那些人都自以爲聰明,但是卻沒有一個真正強而有力的人物,所以到時,亞法肯定會變得非常混亂,甚至會再次發生像七十年前血月政變之後,那種政府頻繁更替的混亂局面。”
赫爾連連點頭,他已確信,齒輪所說的那個朋友,是個不可多得的高明人物,現在他正好缺乏這樣的幫手。
齒輪可以在謀略方面給予他支援,但是齒輪在對外交涉和政局把握上並不擅長,將來自己需要在亞法、貝魯和其他各國之間周旋,可能牽扯到的各種勢力肯定會紛繁複雜,所以必須有一個這樣的專家協助。
他需要一個外交官,一個政治局勢分析師,和一羣投資代理人,赫爾並不打算每一件事情,都親力親爲,他知道自己的情況,他有許多東西需要學習,但卻偏偏沒有時間。
“貝爾姆斯。”
赫爾叫着齒輪的名字,齒輪向他表示忠誠的時候,將真實身份告訴了他:“我需要一批人爲我服務,要真正的專家,可惜我原本並不屬於你們這個圈子,現在我唯一能夠信任的就只有你和技師兩個人,技師也不是這個圈子裡的人,所以我只能夠依靠你來幫我物色人選。
“我需要一個外交官,這個人最好和教廷上層能搭得上關係,我還需要一些教官,這件事情原本應該是由教練來做,可惜他……”
赫爾的臉上顯露出無盡的哀傷:“把你的那位朋友請來,我需要像他這樣的人。如果你想到了其他有能力的朋友,不妨也把他們請來。”
“你不擔心會引來一個間諜?就算不是間諜,也可能會對你不利,就拿勞恩來說,我就不敢保證他會有什麼忠誠心。”齒輪警告道。
“就算是間諜,我也不在意,你我都是間諜,我們都已不再忠於原來的組織,我相信這種情況,絕對不會只存在於軍事情報處。”赫爾說道。
雖然這樣說,不過他腦子裡卻沒有嘴上說的那樣輕巧,他在想着對策。怎麼才能既用到這些人的長處,又用不着擔心他們的間諜身份?
他突然想到,或許自己還應該掌握另外的力量,一些隱藏得更深的力量。
他應該像是一隻蜘蛛,牽引着一張巨大的羅網,他就是這張羅網的中心,控制着一條條纖細的絲線,只要獵物觸動羅網的任何一點,他都能夠知道得一清二楚。
齒輪和他那個叫勞恩的朋友,顯然可以獨立出來成爲其中的一道蛛絲,由這道蛛絲展開的羅網,用不着佈置得很深。因爲這將是一個由分析家、策略制訂者、外交家、經濟代理人集合而成的組合。
夏隆先生的手下應該成爲另外一道羅網,這道羅網負責走私、經營賭場和妓院、收取保護費等等見不得人的勾當,最好能夠讓夏隆先生放棄,那夢想已久的奢侈品生意,讓他一心一意建設他的黑暗王朝。
赫爾想起自己身邊除了夏隆先生和齒輪,就只有技師值得信賴,能不能讓技師也組織一張羅網?
雖然那個傢伙不是當首領的料,但如果他的手下和他一樣,是一羣不擅長玩弄權術的工程師,管理起來應該不會太難。
現在各地都建有工程學院、工程研究院這類的機構,很多富豪都非常願意在這上面投資,反正自己有幾億克朗,肯定辦得起一所研究院。
赫爾甚至已想好了要研究些什麼,他手裡別的沒有,實力高超但是不懂得怎麼進行研究的魔法師卻多得是,還有一個在魔法研究方面擁有千年經驗的超級顧問。
而這個時代已存在一種將魔法和工程技術相互結合科技,那就是魔機。
魔機和空騎一樣,是最近一個多世紀纔剛剛興起的新事物,空騎是魔法和神賦戰士的結合,而魔機則是工程技術和魔法的融合。
像不死之王那樣的強者,根本不屑於研究魔機,因爲由複雜的機械構造結合魔法,製作而成的魔機,和純粹的由魔法構造而成的各種魔僕比起來,魔機顯得非常脆弱。
不過赫爾卻相信,魔法時代的未來,是屬於這些脆弱的魔機。
因爲死靈魔法的終極頭銜總共有兩個,其中一個就是“不死之王”,另外一個終極頭銜便是“亡靈君王”。
如果說擁有着無盡魔力和永恆不死的不死之王,是單打獨鬥第一的話,那麼能夠統帥萬千亡靈,憑藉數量龐大的死靈兵團摧城滅國的亡靈君主,就是羣毆的冠軍。
赫爾的亡靈之主,其實就是終極頭銜亡靈君主的簡化版本,不過就算不死之王也沒有辦法讓他晉升爲亡靈君主,因爲亡靈系的終極魔法“死神之恩賜”早已失傳了三千多年。
事實上就連不死之王的轉化方法,也在那個時候失傳了,魔鬼山脈裡的那個不死之王,用的是他自己研究出來的不完全版本。
沒有了“死神之恩賜”,就不會有能夠令世人震撼的萬千亡靈大軍。
不過赫爾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用萬千魔機代替亡靈兵團。
給技師也分配了任務之後,赫爾又想起了另外一羣,他已忘記了很久的人——那四十幾個和他一起接受調製,然後又一起被安插到三大行省的人。
這羣人和他一樣都受過訓練,也和他一樣對軍事情報處沒什麼忠誠之心,他們之中有的已暗中投靠了貝魯當局,有的則一心爲自己打算。
如果他能夠將這羣人整合起來,又將是一張羅網。
赫爾從來不認爲,只有他是聰明人,別人都是傻瓜,和他一起接受調製的其他四十幾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他只不過比別人運氣更好一些。
這張羅網有着多麼巨大的潛力,連他也未必說得清楚。
從這些人的身上,他又想到了此刻遍佈三大行省的抵抗組織,這是他能夠想到並且利用的最大一羣勢力。
當初的血仇就是利用民衆的力量,徹底推翻了舊王朝,並且取代了原來的貴族階層,牢牢掌控了梵塞的官僚機構。
這樣的機會並不是經常能夠遇到,已打定主意要賭一把的他,自然不會放過,不過他並不打算立刻出手。
二十多天的書並不是白看的,他當然知道,現在的抵抗運動正處於高潮,任何一個抵抗組織都不會在乎他這個支持者。
事實上這股高潮,正是他掀起的,進攻密斯康衛戍司令部大樓,對於他來說,爲的是那二十多億克朗的債券,但是在那些抵抗組織看來,卻是吹響了反抗貝魯當局統治的號角。
貝魯當局絕對不可能坐視這種混亂的局面繼續下去,狂風驟雨般的鎮壓,肯定很快就會來臨,到了那個時候,他將以救世主的身份站出來。
那個被擱置了許久的“黑色熾天使”的身份,正好能夠拿來用一用。
赫爾突然間覺得非常好笑,“黑色熾天使”是他最爲隱秘不爲人知的身份,卻一直被他舉在顯眼的位置當作一塊招牌,他真正的公開身份後,反倒會漸漸退到幕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