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明聳肩，說道：“其實我也很好奇你會先殺哪一個。”
電話那邊沒有再傳來黑衣人的聲音，相反的是傳來齊玥的尖叫聲。周天明心中一震，他幾乎是有些歇斯底里的對着手機吼出聲來，“快住手！”
這樣一來，齊玥的尖叫聲固然是停止了，但他也引來了大街上無數行人的注視。他皺了皺眉頭，微覺這麼多目光齊刷刷的看向他很是煩悶，索性轉過一個街道，尋到了一個人羣稀少的街角，說道：“你究竟要怎麼樣！”
“看，弟弟，我總是很瞭解你的。你永遠都是這樣，嘴硬，心軟。”
“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周天明沒有心情去理會對方的嘲諷，他此刻真切的感受到，對方就像一頭失控的野獸，任何可怕的事情都做得出。而他，就像失去了獵槍的獵人，面對這樣一頭野獸，卻也要畏首畏尾。
“放心吧，我剛剛不過是在她嬌嫩的臉頰上劃了一刀，遠沒到要她性命的地步。如果你願意的話，現在你可以與她說說話。”
周天明咬着牙，他雙手緊握成拳，指節因爲過於用力而顯出青白之色，“你讓她接電話！”
“天，天明…”齊玥的聲音中帶着哭腔，周天明的心緊了緊，他儘量平復自己憤怒的心情，用極爲緩和的語氣說道：“沒事兒的，不要怕，我很快就過來。”
齊玥的聲音有些發顫，“你，你別過來，這個人，他很危險的…”
周天明沒有料到這個時候齊玥反倒是關心起自己來，他心中忽而泛起一陣莫名的暖意。這股暖意，着實是許多年沒有出現過的了。就好像你徒步在冰冷的河川上，河川上的堅冰又冷又硬，凍得你腳既麻且疼。就在你舉步維艱的時候，腳下的堅冰忽而漸漸的消融開來，化爲一縷一縷一絲一絲溫暖且舒適的暖流。
它們非但沒有吞噬你的身子，反而是載着你的身子向那未知的遠方繼續飄去。這些暖流或許會在日後
的路途中被源源不斷的堅冰腐化，但無論如何，你總要記得，它確確實實的出現過，在你最需要溫暖的時候。並且給了你莫大的感動。
“溫馨檔到此結束。”周天明還在因爲齊玥的話而感動莫名的時候，卻已經是黑衣人接過了電話，“下面，是遊戲時間。”
周天明深吸口氣，他試圖用平和的語氣與對方對話，但他話語中的憤怒與擔憂仍然是表露無遺，“我們不如省卻這些無聊的手段與把戲。開門見山吧，我的哥哥，你挾持了她們，無非是想要找到我，對吧？”
“嗯，看來我的弟弟總算是開竅了。不過，你還得再動點腦子。”
“我最後問一次，你究竟想要什麼！”
“不要動怒，並不是我想要什麼，而是，你想要什麼。”黑衣人毫無一絲生氣的話語中忽而多了一絲癲狂的意味，“這兩個女人，是叫什麼來着的？噢，方倩，齊玥。二選一，你只能選擇救他們其中的一個，而另外被你拋棄的那個，我會殺了她。”
周天明的心臟仿若漏跳了半拍，繼續聽黑衣人說道：“實際上，我能不能見到你這並不重要。我要找到你，簡直易如反掌。”
“我只是，想要看見你痛苦。”
“…”
周天明緩緩閉上眼睛，一時間，他的腦袋中一片空白。他實際上很清楚，對於對方來說，無論他選擇哪一個，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將兩人同時殺掉。絕不是自己選擇救誰而對方就能放過誰的，對方根本不在乎她們的生命。正如他所說，這是一場遊戲，而這場遊戲的目的，便是要周天明痛苦。
要讓周天明真切的感受到這兩條鮮活生命就此離去全然是因爲他的緣故，他要讓自責與內疚佔據周天明的內心。他要讓那種被人戲耍於手掌而無能爲力的憤怒吞噬他的身體。
“做出選擇吧，我的弟弟，我們的時間可並不多。”黑衣人的聲音仿若催命符，逼迫着周天明做出正
確或是錯誤的決定。
周天明慢慢地睜開眼睛，淡藍色的瞳孔中沉寂的仿若一汪死水，泛不起一絲漣漪，就在一瞬間，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你想玩遊戲，對吧？”周天明的臉上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實際上，我想爲這場遊戲添些籌碼。”
“你已經沒有下注的資格。”
“噢，話可不要說的太滿。我手上恰恰有一樣，是你無法拒絕的籌碼。”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周天明說道：“如果我告訴你，她還有一封遺書留在這個世界上，而這封遺書很不巧的正在我的手中。你覺得這個籌碼怎麼樣？”
“爛透了的謊言。”
“或許吧！不過你有可能錯過很多東西，例如她在信中提到的，關於你的事情，或者說，關於我們倆的事情。”
周天明微微擡起頭，一隻烏鴉不合時宜的落在低矮的牆頭，它發出“呀啊”的低沉叫聲，繼而撲騰着翅膀，撲向蔚藍的天際。
空中萬里無雲，圓圓的，紅彤彤的太陽高懸其上，正不遺餘力的釋放着自己的光與熱。天邊仿若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圈，一陣微風吹來，將街邊花壇上的海棠花吹扯的微微搖曳，它們仿若一個個年邁的舞者，在瑟瑟秋風中肆意舞動着行將朽木的身軀，永不知疲倦。
周天明靜靜注視着不遠處那火紅的海棠花，他的心也仿若隨着這些搖曳的花朵而擺動不停，他在等待，等待着一些未知的東西。
“我就在她的家裡，帶上你所謂的信封，即刻過來。”終於，他等來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不要耍任何花樣！你很清楚，在我面前，你根本不值一提。何況我手上還有兩個人質。”
周天明沒有回一句話，他掛掉手機，走到街邊，招手攔了輛出租車。上了車後，他告訴司機了齊玥家的地址，隨即復又要出手機，飛快的在屏幕上輸入了一串手機號碼…
（本章完）